第55章
神像前,虔诚祈祷,一站起来,又重新加入闲聊。 到一半的时候,神像就有了神采。 燃出的烟气也全都往神像飘去,没入泥像之中,像是里边有个无底洞。 上完香后,香还没烧完。 趁着这段时间,有个领头的,开始向大家宣讲一些关于蛙神、关于地府和轮回的事情,大抵是信了蛙神,下辈子便能投个好胎,有些人犯了罪原本进了地府该受罪的,信了蛙神,便不必了。 算是巩固信仰的一些小手段。 等到宣讲完了,所有人点的香也都燃尽,奇妙的事便发生了——那泥像上竟然凭空渗出点点油脂,在天光之下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彩,看起来像极了刚吹起来的泡泡的表面,而这些人见状立马疯狂,涌上前去,舔食这些油脂一样的东西。 只舔一口,便眯起眼睛。 再舔一口,便露出享受之色。 多舔几口,已神情飘然,偏偏倒倒的退回来,靠着墙坐下或者横七竖八的躺下,看神情已飘飘欲仙。有的似是还有了幻觉,要么独自言语,要么呵呵直笑,要么伸手去抓空中的东西。 宋游见状,只摇了摇头。 “走吧。” 转身往远处走去。 身后马铃声响。 三花猫也迈着小碎步,感觉每一步都是蹦跶起来的,扭头看他:“那个蛤蟆也犯错了吗?” “是啊。” “和三花娘娘以前一样吗?”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三花娘娘是做自己的事情,是凡人自己给三花娘娘立了像,又给三花娘娘上香,最后还把神像搬到了那个大庙里来的。三花娘娘和信众们是你情我愿的等价交换,靠勤劳的双爪换取香火。三花娘娘没有犯错,错的是天宫。”宋游边走边说,声音平缓,“但是庙里那只蛤蟆不一样,这个庙子本来不是他的,他占了这座空庙,这倒也还好,不过现在用这种邪法来骗取信仰,吸聚香火,却实在是害人。” “占别人庙子?这最可恶了!” “……” 猫和人的关注果然不同。 宋游笑了笑,也不纠正,只是补充道:“用害人的方法来骗取信仰、吸聚香火也很可恶。” “我有个办法收拾他!” “什么办法?” “我们找来很多毛居子、苍耳子,放在他身上。” “……倒是个好办法。”宋游抿了抿嘴,过了几秒才说,“不过蟾蜍身上没有毛,毛居子和苍耳子是粘不上去的。” “是哦!” 三花猫好似这才想起。 随即不由说了一句—— “好丑!” “什么好丑?” “没有毛,好丑!” “人没毛,也丑吗?” “……” 三花猫抬头默默看了眼宋游,又默默低下了头,没再说话了。 宋游便紧紧抿住了嘴。 这份沉默,震耳欲聋。 过了几秒,又见三花猫抬起爪子,轻轻摸了摸他的裤脚,抬头与他对视。 “……” 这份安慰,也让人不太好受。 默默走出几步,回头一看,那蛙神庙仍旧在那里,不见有人出来,倒陆续有人进去。 宋游不免觉得有些奇妙。 奇妙在于那位船家。 自己只是爬了一座山,用了三天时间,一切就在三天前,可在别人看来,却已经是昨年的事了,这一年以来,生活大变。 奇妙在于那位蛙神。 上次来的时候,那蛙神虽然没有保佑人健康长寿、多子多福的本领,却也能替人驱邪,虽说终究是贪慕了人间香火,却也没做别的事情,天宫和别的道士可能会管他,宋游却不愿意管,没想到这次再来,他已经算是邪神了。 想想还挺唏嘘。 又让人不禁感慨,追名逐利呀,从来都不是人才会做的事情,妖精鬼怪,乃至神灵都免除不了。 不过那蛤蟆也该是个愚蠢的妖精。 香火对于山妖精怪来说有致命的诱惑,香火又是神灵的命,占据空庙是无知精怪的本能,吸聚香火也是所有神灵都在做的事,可是用这种手段便不是天宫和朝廷能容忍得了的了,也可以说是为神道和人道所不容。 就算自己不来,除非长生县的县官昏庸腐败无能,当地又无神灵通禀,否则过段时间,不是天宫就是朝廷,总之都会有人来收拾他。 只是这或许是天宫的职责,是朝廷的职责,是道士的职责,却不是伏龙观的职责。 若是此地没有人管也就罢了,宋游也许会出手,可既然两里之外就是雷公庙,这种妖邪本来也该是归他管的,宋游却是打算先去问一问,看这里面究竟是另有玄机,还是这位盛名在外的雷公在吃干饭。 刚过小村,过了一棵树,前面便有了一间小庙,比那蛙神庙还要小些。 宋游走了过去。 门口依然有副门联: 好大胆敢来见我; 快回头切莫害人! 进去一看,里面中间坐着一尊神像,身材挺拔魁梧,一脸正气,怒目圆睁,穿的却是一身皂衣,正是周雷公。身旁还有几尊小神像,是当地的土地公之类的小神还有村民们随便供的其他神灵。 “道士……” “嗯?”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宋游低头一看,三花猫有些不安。 这庙子明明没有那蛙神庙大,也没有蛙神庙修得好,可她却明显感到心虚,不断悄悄瞄向坐在主位的神像,声音都变小了。 雷公不愧是雷公啊。 便请雷公出来一见。 第九十九章 天宫与雷神 神台之上,雷公神像流光溢彩。 原本涂得十分僵硬的塑彩逐渐变得自然起来,原本造得生硬的棱角也逐渐变得柔和了许多,神像的眼睛光泽一闪,像是夜里的雷光乍现,这尊泥像似乎逐渐的活了过来,一双眼睛直盯着下边,有骇人的威严。 “何人叫我?” 是如雷鸣般震耳的声音,在庙中回荡,听在耳中,好似有雷声交加。 三花猫已躲在了道人腿后,只露出半个脑袋一只眼睛,悄悄观察,眼珠子睁得大大的。 只见道人站在下边,向神台拱手: “在下有请。” “一个道士……” 周雷公的眼睛微微眯起,似是受到了冒犯,沉声道:“你是哪派的传承?师承何人?竟如此无礼!求见神灵,连一炷香都不上么?” “雷公误会了,只是行走在外,没有随身带香,非是有意无礼。在下姓宋名游,为阴阳山伏龙观第三十代传人,师承自多行道人。”宋游恭恭敬敬,只是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家师尚在,若雷公想问个清楚,也可去灵泉县阴阳山寻她。” 这三十代是从伏龙观的传承开始算起,却不是从有伏龙观开始算起。伏龙观的传承传到了一半,才有人创立了道教,随后才有位祖师脑子一热在这阴阳山上建了伏龙观,后来不少懒惰的祖师靠它吃饭。要说起来,伏龙观的传承不仅比天宫久,也要比道教更久。 “阴阳山伏龙观……” 周雷公眼睛逐渐眯了起来,却是并不畏惧:“原来是伏龙观的传人,不过伏龙观的传人也不该如此无礼吧?我雷部正神怕你不成!” 说着目光又一低,正好盯着那三花猫的半边脑袋、一只眼睛。 “刷!” 三花猫迅速躲了起来。 “哪来的小猫妖?身上竟还有几分香火气,可是山间淫祠邪祀?今日你就是捉了这山间野神,送到我这里来?” 三花猫紧紧躲着,坚决不冒头。 “雷公还是莫要吓小孩了。” 只见道人与雷公对视,道:“雷公可知这湖畔有位蛙神?可是没有朝廷敕封、不得天宫认可的野神。” “野神又如何?” 雷公皱着眉头盯着他:“神从人来,百姓愿意祭祀,只要那蛤蟆没有犯错,我平白无故的,何须在他身上多花精力?” “雷公对野神竟如此宽容?” “这满天神灵,有多少是先受香火再被敕封的,难道你不知晓?” “原来如此。” 宋游倒是露出了笑容。 听起来这位周雷公和那些一看见淫祠邪祀、未受封的野神就要捉起来问罪,急着维护正神权力的神灵与道人的观念并不相同。 这倒是更符合宋游的思想。 一刀切若非无奈,便是懒政行为。 宋游顿了顿,才又说:“说来我去年来时,这位蛙神倒也本分,怎奈今年再从湖边过,便发现他用了些别的手段,不知雷公又是否清楚?” “原来是来问罪来了。” 周雷公立马便知晓了他的来意,只是他面色依旧坦然,声如雷鸣:“你伏龙观代代传人行走天下,这天下有多大,你们难道不知晓?难不成每个山间野神做了恶我都要第一时间知晓不成?” “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有话便请直说。” “在下知晓神灵神力其实有限,只是一来听说镜岛湖神已向上通禀两次,都不得重视。二来那蛙神新修的庙子,就在雷公庙前两里处,甚至若非房屋和村树所挡,站在雷公庙前便能看见,而这平州本是雷公诞生之地,我想啊,他是不是有些太不给雷公面子了?” “……” 周雷公脸色不太好看了。 神像本为泥塑,又被庙墙所挡,神灵眼界有限,神力也有限,哪能尽知天下妖魔乱事?只是这蛙神当真作乱的话,还把庙子修到了他旁边,他这个民间正有名的雷部正神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确实不该,确实失职,确实丢脸。 此时又听那道人问道: “雷公觉得如何?” “我乃雷部正神,镜岛湖神向上禀报未得重视,既不是我的问题,也不是我所能管得了的。不过那蛙神,倒确实为我之过。”庙子中雷公的声音小了许多,可听起来还是有种雷鸣的感觉,“然而这也只是足下一家之言,具体如何,还待本神查清,再按天条定罪处罚!” “周雷公果然刚正不阿。” “不知足下从何处来?” “逸州来。” “何时下山游历?游了几州了?” “约两年前,游了三州了。” “足下有空该去北方边境看看,那边人间战事刚歇,涂炭千里,十室九空,群魔乱舞,大妖豢人,或许能给足下不一样的感悟……”周雷公停顿了一下,“足下或许也能知晓,我雷部正神为何对近在咫尺的山间野神也看不见了。” “竟是这样……” 这样的话,倒真是误会他了。 真假不知,暂且相信。 那便有错就认。 “那便是在下误解雷公,对雷公无礼了,请雷公恕罪。”宋游笑着拱手,“既然如此,区区小事,还是不耽搁雷公了,在下代劳即可。” “在其位,尽其职,不敢劳烦足下。”周雷公说着,身形已渐渐恢复成塑像,只留下声音,“只请足下今后再找我何事,记得为我上几炷香。” “慢走……” 面前很快便只剩一尊泥像了。 宋游站在原地,沉思许久。 三花猫这才回过神来,用爪子抓着宋游的裤脚,抬头看他: “那就是雷公吗?” “是啊。” “好凶!” “不做亏心事,就别怕他们。” “唔……” 哪有妖精鬼怪不怕雷公的? “走吧。” 一人一猫走出了庙子。 没走多远,便听几声闷响。 转头一看,晴天霹雳,巨大的闪电在湖畔接连响起,怕是将所有蛙神的庙子都摧毁殆尽了,惊得湖中水族、山野禽兽都是胆寒不已。 宋游仿佛看见一名神灵提着一只蟾蜍,身影瞬间就消失不见。 周雷公,原名周康伯,二百年前生人,本是平州人,在平都任捕头一职。本朝太祖晚年时,长京治安混乱,多有仗势欺人之辈,时任宰相的谷寿曾在平州出任知州,见不惯长京混乱而捕头捕役无所作为,又知晓平都捕头周康伯一身正气,刚正不阿,遂将周康伯调任长京总捕,当时的大晏几乎没有将一地吏胥调到另一地去的操作。 后来的周康伯果然一身正气,不畏强权,秉公办事,得罪了不知多少人,惩治了不知多少恶霸与衙内,端掉了不知多少地下恶势力,据说连混迹在长京城内的妖邪鬼怪都揪了不少出来,但凡害过人的,都当街宰掉,终于将长京治安给控了下来。 最后据说是被仇杀。 长京百姓感念他的大公无私,惩治妖邪恶人时的公正不阿,于是将他奉为雷神。后来又有人出了一些话本评书,他在里边戏份都不少,于是大江南北的民众都知晓了他的名字,名气一涨,香火就涨,现在大晏境内他的神像神庙恐怕比雷部主官还要多些。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此事仍非如此而已。 雷部正神忙于北方乱世妖魔,一时忽略此地情有可原。可一个小小的占了蛙神庙的蟾蜍精,并非一定要雷部正神才能处理,人家镜岛湖神向天宫禀报了两次都不得重视,两个多月的时间啊,这个效率比人间朝廷还要低。 难不成所有能降妖的神灵都去北边降妖除魔去了? 了解不够,就不多细想了。 宋游继续往前走着,倒又想起了那蛙神的“庙祝”所宣讲的地府和轮回。 也是有些意思。 也许千百年后,后人再听古代神话,会觉得体系已经相对健全,可现在却还是神灵体系逐渐趋于完善的时候。 千年之前道教才诞生。 八百年前才有天宫。 两百年前天宫之主还不是赤金大帝,两百年后也不见得还是他。 天宫神灵也在逐步完善。 眼下为止,既无地府,也无轮回。 不过近几十年来,民间已经有了地府和轮回转世的传说,这其实是受多方面的影响的,宋游已经听人说起过好多次了。 这位蛙神的“庙祝”为蛙神巩固信仰的时候,特意将地府和轮回拿出来说,若非是他自发而为,便有很大的思索的空间——莫非是天上或者地上哪一位在试着靠民众信念凝聚地府? 宋游一边思索,一边走着。 今夜便宿于湖边。 夜半时分,又见那位倾倒众生的镜岛湖神来访,于他行礼道: “见过道长。” “在下有礼了。” “多谢道长。”镜神说道,“昨夜才向道长求助,今日白天那位‘蛙神’就被雷公正法了,妾身特来道谢。” “那本是周雷公所为,在下连监察都算不上,不过只是提醒了一下,如何敢冒领这份功劳?”宋游想着她估计是不敢去找周雷公道谢的,因此也不说要谢就去谢周雷公这种话。 “还是该谢谢道长,若非道长法力高强,请来雷公,此事又怎能那么容易解决?” “在下有些疑惑,不知镜神能否解答。” “道长请讲。” “这类事情本是雷部神灵职责,可在下之前与周雷公对话之时,却听周雷公似是完全不知此地蛙神作乱……”宋游诚恳的向镜神请教,“难道最近天宫有别的什么事要忙,镜神两次禀报,竟都传不到雷部那里去?” “也许天宫也有无奈之处。” “怎么说?” “妾身只是小神,并不知晓天宫如何。”镜神看了眼宋游,笑意吟吟,“只是生前经历告知过妾身一个道理。” “请指教。” “人是人,国是国,哪怕国由人组成,可国的想法与人的想法仍旧完全不同。”镜神顿了一下,“好人不见得是好官,即使是一群好官,也不见得能组成一个好国。人一旦多起来,想法便由不得这个,又由不得那个。” “这样啊……” 这话倒是意味深长,值得品味。 “道长之后又将去往何方?” “先去长京,再往东往北。” “此生恐怕再难相见了。” “镜神在此为神不知多少年了,大多数人恐怕都只会见一面吧。” “道长毕竟于妾身有恩。” “那便看缘分吧。” “妾身告辞。” “告辞。” 神是懒神,人也是懒人,说了几句,尽了礼节,便各自散去。 镜神回她的镜岛湖。 宋游回自己的睡梦。 走到第三天的时候,才成功绕镜岛湖走完一圈,又花一天时间,回到长生县。 此时已是下山的第五天。 长生县满是云顶山上的神仙传闻。 第一百章 莫道君行早 “若说江湖偶遇,几人敢说自己能在那舒一凡剑下活命?乱军之中,曹炎百步穿杨,数十丈犹能透甲,谁又敢说能躲得开他那一箭?塞北人天生就在马背上吃饭,每年的弯刀王可都是割头无数!可要是穿上盔甲,放眼天下,又有谁敢说能在陈子毅长枪下走百十个回合? “天下英雄豪杰无数,到底谁武艺更高? “大家都聚在一起,谁才是世间第一? “怕是各个场合各有高低! “英雄豪杰无法凑在一起,老朽便在台上给大家分个高下,今日为大家论一论天下英雄,仅是一家之言,希望各位捧场。” 台上一个瘦弱的说书先生,声音抑扬顿挫,讲得极有吸引力。 然而下方刚进来的看官却不太买账。 “今天不讲这个成不成?” “客官又想听什么?” “听说又有人在那云顶山上遇到神仙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来了兴趣。 是了,这里是平州。 人们最爱听的故事,还是仙神鬼怪的故事,尤其是近在咫尺的、真实的仙神鬼怪故事。 却见台上的说书先生露出为难之色,看了看台下的老顾客:“倒不是老朽不愿意讲,实在是上一堂才讲过,这台下诸位客官都还没走,哪有收诸位一回的钱却要让某位听同一个故事两次的道理?” 话音刚落,便是一片叮当响。 见有人扔钱,别人也跟着扔,还有今年新秋刚结的梨儿,都往台上丢,至少百十个钱,七八个梨儿。 “哎哟哎哟! “谢谢诸君! “真是谢谢……” 说书先生连忙拱手道谢,弯着腰把钱一文一文的捡起来,什么瓜果也都不落下,收好后才又拱手:“既然诸君都想听,那就再讲一回。” 咳嗽两声,抿了抿嘴: “去年的事不知诸位还记不记得?那石足县新上任的知县来咱们这爬云顶山,结果失踪了,只剩下一个随从跑下山来,大家都以为他要么是过云顶铁索的时候摔死了,要么便是被山间的野兽精怪吃掉了。 “那可不是一般人!虽然到旁边石足县做知县,可人家以前可是京官,也有文名,相交遍天下,当时咱们长生县的知县都去上了香,连郡里都有和他有交情的贵人,也来云顶山上上了香。 “可谁能知晓? “前几天他和护卫竟从山上下来了!” 下边众人哄然,议论纷纷,有先前听过的,已经开始与旁边人小声讲后面的事了。 “这可做不得假!” 说书先生瞪圆了眼睛说:“以前有人从云顶山上下来,说遇到了神仙,老朽不好说是真是假,反正空口无凭,真真假假都是有的,可无论哪一次也没有这一次的可信度高! “人家是贬下来的京官!又有文名,虽不是出身名门大族,也不是小门小户出身,人家可是实打实的失踪了一整年,世人皆知!结果朝廷派下来的新知县还没有到,妻儿守孝都还没完,人家又真真切切的从山上下来了,这谁能做得了假? “整个石足县都传疯了!” 底下立马有人问道:“他怎么说?”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诸君可曾听说过?那位知县便是遇见了一位神仙,和那位神仙结伴同行,在山顶的时候犯困,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还以为只是睡了一晚上,结果下来才发现,竟是已经从明德二年睡到了明德三年,你说神奇不神奇?” 底下的人乱哄哄一片。 又听有人问道:“他的妻妾改嫁了么?” 是道温润的声音。 “那倒没有。” 说书先生顿了一下:“诸君静一静,老朽这儿还有更多细节,是石足县过来的人亲口说的……” 大家顿时安静下来,只听他说。 这个故事虽然传得远,但那崔南溪和护卫果然守信用,没有透露他的名字。知晓了这一点,再加上知晓了崔南溪的妻妾还没有改嫁,这一年对他的影响便也小了一些,宋游便满意了,起身离开。 有遇仙的传闻,名气增长,那崔南溪脑子活络一点,也许还可以说编撰大典是仙人授意,更容易得到天子与朝堂的同意,也更容易担任总裁。 算是除灵丹外的另一重补偿了。 勾栏内吵得很,外头倒是安静,阳光正好,马儿安静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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