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偶尔他会问起那位李大官人,那先生便说过几天李大官人自会来找。 这都第五天了,哪有人来? 店家想看热闹,又并不抱希望。 “客官慢走……” 又送走了一桌客人,店家耐心的收拾起碗筷,仔细擦净桌子。 门口光线忽然一暗。 抬头一看,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衣袍带风。 “店家!” “啊?” 店家却是一愣。 正是那臭名昭著的李大官人。 “客官……” “要一碗酒!” “客官这是……” “端来便是!” “好……” 店家几代人都住在城中,虽然不是任人拿捏那一类的,却也不敢轻易惹这浑人,只连忙去打酒。 一边打酒,那李大官人一边在身后问: “你这可是住了一位道家先生?” “正是!” “在哪里?” “客官寻他这是……” “自然有事。” “客官,酒打好了。”店家把酒递给他,却是想了想,才说,“楼上,地二号房,上楼梯左拐就是。” “……” 李大官人接过酒,连忙往楼梯上走。 店家心想居然真的来了,正待要跟上去看热闹时,便见这浑人在楼梯间停下来,对自己怒道:“不许上来,不许偷听,否则洒家饶不了你!” “是是是……” 店家只得停下脚步。 上楼左拐,便是地二号房。 李大官人站在门口,眼光明灭不定,犹豫许久,这才做下决定,一手端酒,另一手抬起欲敲门。 手还没落下,便听吱呀一声。 房门突然打开了。 李大官人一眼看去,不见里头有人,可目光一低,才发现面前居然站了个小女童。 小女童也就几岁的样子,长得颇为漂亮,脸蛋白白嫩嫩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见不到,身上穿的抹胸、短衫和裙子各有一种颜色,正高高仰头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脸上看不到一点表情,好像很严肃的样子。 “这……” 李大官人愣了一下。 随即听里头传来声音: “请进。” 这倒是那位道人的声音了。 女童闻言也转身走了。 李大官人又迟疑了下,这才跟着进去,想了想,又关好了房门。 房间里头很简单,一扇窗户,一张床,还有一张没有上漆的木桌子,可以吃饭也可以写字,看起来旧得很,配了两条板凳。 道人便坐在木桌子旁,板凳上。 那女童也过去坐在他身边。 李大官人端着酒过去。 刚一把酒放在桌上,立马便挤出笑容,如之前在家中演练过很多遍的那样,连连躬身,点头哈腰:“仙师,尊师,小人知错,知错了,还请仙师高抬贵手,解了小人身上的仙法。” 说完立马举起手来发誓:“小人发誓!小人对周雷公发誓!此后必定改过自新,多行善事,如若不然,便天打雷劈!” 却只见那道人抬头看他。 女童也仰头看着他。 只是一个平静,一个好奇。 李大官人愣了一下,平日里面对那些城中贵人的脸皮好似一下没了作用,在家中的演练似乎也忘了干净,在这般平静的注视下,他除了不知所措便只觉得羞愧与忐忑,渐渐放下了指誓的手,不敢与这道人对视。 心砰砰跳,腿也开始抖了。 “坐吧。” “……” 李大官人扶着桌子坐下来。 只听那道人说道:“我本以为你前两日就要过来寻我的。” 李大官人不敢回答。 其实遇见这道人的第二天,他就发现自己等人供奉的灵敏大仙神像碎掉了,神龛还有被雷劈的痕迹,当时便已知道不对,不过他又怎么知道自己来找这道人会有什么下场,一时心中纠结,纠结到了现在。 就如此时,哪怕已经在家中演练不知多少次,仍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仍然不知该如何讲话才能不惹这道人动怒。 却只听前边传来声音: “三钱银子呢?” “带了带了……” 李大官人慌不迭的从怀里摸出一小块银子,放在桌子上,又慌不迭的说道:“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刚好三钱。” 悄悄瞄着桌子。 却只见那道人伸手接过,很随意的就揣进了自己怀里,还对他说了声: “多谢。” 李大官人愣了下。 他只以为道人要这三钱银子一碗酒是有什么妙用,却不知为何揣进了怀里? 难道就是单纯想要钱? 要真如此,自己不是该多拿一些?别说三钱,就是三两三十两也行啊! 这时前方又传来声音: “在下听说官人原本也是城中穷苦人家,只是不知如何变成如今这样子的?” “小人也是……” 李大官人刚想说被逼无奈,再说一通为自己开脱的假话,可不经意间一抬眼,与那双平静的眼睛一对视,心里便不由得抖了一下,只觉得那双眼睛平静得好像自己说什么他也都不会生气、不会在意,也不会意外,可正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却偏偏让他把原先想说的话吞了下去。 “只是无聊,想听听官人经历,官人既然都到这里了,不妨说点实话。” 是了—— 这就是他感觉到的意思。 都到这里了,说谎推脱还有什么必要?面对这等高人,说真话假话又有什么区别? 可那些事又怎是说得出口的? 李大官人目光表情变换不定,最后也只抖着声音说:“小人从前过惯了苦日子,偶然运气好,找到了一条能过上好日子的路子……后来小人便习惯了在贵人们面前低头讨好,在穷人们面前凶狠毒辣,越是这样,小人就越过得好,若不这样,小人怕就回去了。” “只是这样?” “是……” 李大官人硬着头皮说:“还请仙师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宋游不由笑了笑。 恐怕不止这样。 不过他心里知晓,便也不问了。 其实也不在意—— 宋游并没有将这李大官人的前半生说解通、再循循善诱引他向善的意思,那是佛祖赖以成佛的本事。 只见他伸手一翻,取出一物,放在桌上。 这物件核桃大小,通体乳白,形状好似一颗人心,细节清晰可见,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李大官人定睛一看,被吓了一跳。 “敢问先生……这是何物?” “不亏心。” “何……何为不亏心?” “此物天生地养,本与人间善恶心思有关,以酒服之,可使人不做亏心事。” 这物件其实是一种天地孕育的精灵邪祟的精华,有一本书上记载了它,不仅记载了食用、药用方法及其功效,还记载了它的口味。宋游在离开大山集镇的时候便碰见了这种邪物,只是他并没有在那里取任何东西,而是一把火把它们都烧了干净。这一颗不亏心是之前在集镇上花钱买的。 李大官人却瑟瑟发抖: “吃了会如何?” “吃了便不得再做亏心事,若是做了,便会内心绞痛,越来越痛,直至痛死。” “若……若我原先做过亏心事呢?” “你要自行去解,方才不痛。” “那怎么解得了?” “亏心事一来可解,可去弥补,若是实在解不了、补不回来,便多去做善事,有善事抵挡,也可使心好受一些。”宋游对他说道,“若官人平生所做亏心事已经多到了无论如何也消解、抵挡不了的地步,那活活痛死也不足惜了。” “如……如何解呢?” “好比官人欠了别人的债,便去还了。知晓曾经为难过别人,对不住过别人,便去诚心请罪,好好照顾,弥补亏欠。若实在无法挽回,便去多行善事来抵挡内心亏欠,渐渐也可于心不亏。” “我……” “我知官人是个心中有秤的人,如此才能得到这个机会。”宋游淡淡看着他,“官人前半生作恶不少,这一点想必自己心知肚明,而且官人还敬了那邪物为神,如此下去,实在难以善终。我愿官人从此以后不再为恶,多行善事,弥补前生恶行,这才愿意将这颗不亏心用到官人身上。若是官人不愿如此,便就此离去吧,那法术仍旧午时午夜解开一刻,也不至于让官人饿死渴死。” “我……” “别无他法,不容商量。” “……” 李大官人颤抖着伸出了手。 第八十七章 前去云顶山 “啊!!” 李大官人面色扭曲,跌跌撞撞冲出房去。 那“不亏心”进了嘴后,沾酒即化,味道又酸又辛又苦又辣,从嘴里直冲天灵盖,又沉入五脏六腑,好似全身都在刺痛。 最后所有的酸辛苦辣全部汇集在了一处,带来的便是心脏有如刀绞一样的痛。 痛到喘不过气! 痛到走不稳路! 痛到生不如死! 那些被自己欺凌的穷苦人家便是这样吗? 李大官人扶着栏杆下楼,整个楼梯全是叮叮咚咚的声音,好似不是在往楼下走,而是什么坚硬又有棱角的东西在往楼下滚。 心中浮现出的,却是方才自己服下这颗不亏心前,与那道人的对话—— “服下这颗不亏心后,你便只可为善,不可为恶。若你觉得为善艰苦,便是为你前半生所还的债,所受的罚,若你渐渐发现为善比为恶更有趣……” “那便怎样?” “那便恭喜你,有了两颗不亏心。” “……” “客官!客官你怎么了?” 耳边响起了另外的声音,艰难睁眼抬头一看,是这客栈的店家。 奇怪的是,心中被满满的酸辛苦辣和痛所充斥着,这双眼睛反而更清明了,他从这店家脸上看到了慌张,慌张之余,还有些新奇,新奇之余还有点儿幸灾乐祸,怕自己在这里出事,却不是怕自己出事。 “别管……” 李大官人挤出两句,便跌跌撞撞出了门。 才过几息时间,店家刚到门口想去看他往哪走了、去做什么了的时候,便见他又跌跌撞撞走了回来,把店家吓了一大跳。 “客官……怎……” “酒、酒钱……” “哦……” 店家松了口气,随即乐道:“一碗酒值什么钱,便当小老儿赠与客官了。” 李大官人扶着门框,面色通红而扭曲,冷汗直冒,却好像听见这店家说,一碗酒值什么钱,哪有看这浑人吃这苦头来得划算。 “不……不行……” “八文。” “……” 李大官人说不出话,只把手伸进怀里摸索,摸出一把钱,递给了那店家。 “客官,多的还你。” “……” “嘿嘿!客官慢走啊!” “……” 李大官人又跌跌撞撞出门。 心痛到难以维持,只觉天旋地转,眼周都开始发黑了,视野变窄,分不清方向,不知走到哪里来了,可头脑却清醒无比。等抬起头来,却发现正巧有人拉住了自己,口中说着什么,仔细听才发现,是央求自己的话,叫自己清账什么的。 好像是城外的菜农,自己欠了人家的货款,一直没有给。 这也是此刻绞心的一把刀子吗? 仔细听是多少钱? 才五百钱。 才五百钱啊…… “……” 李大官人摸出钱来,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只要这痛能少一分,做什么都愿意,语气艰难含糊:“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给你磕头,还请你、老丈你叫上别的人,别的欠了账的人,所有,都一并到我的家中来拿,今日全部结了……” 小贩说什么,听不清。 李大官人只努力辨别了一把方向,便往自己的家中走。 眼下要紧的,是去还债,去请罪。 平日里欠下的每一笔款项、欺凌过的每一个人、做过的每一件错事。 尤其那城外的尼姑庵。 李大官人觉得,那尼姑庵对那道人有收留之恩,那道人之所以没有把自己的嘴永远封上,还花了这一颗“不亏心”,除了让自己向善,恐怕也有让自己活着还债的意思。最先要还的,当然便是那尼姑庵的债。 …… 那先生当真是有本事的。 店家跟着那李大官人出去走了一遭,自然是为了看热闹,也确实看到了热闹。 见那李大官人痛苦不已,生不如死,对于被他欺凌过的穷苦人家来说,怕是比杀了他都开心。店家不算穷苦人家,也没被他欺凌过,最多在别地遭那人恶心过几回,却也看得爽快。 见他还了菜农的钱,又叫别的债主都去家中清账,不知那先生是怎么威胁的,店家想来,却也总归算一件好事。 只是人心似海,本性难改,那先生又不是一直在南画不走,时间一长,那人可能一直保持下去?等他回过神来,该不会为难自己吧? “……” 店家摇摇头,也不多想。 能保持一刻,算是一刻的好,能保持一天,算是一天的好,能一直这样下去,便是一直的好,多好少好,总比没有好。 回到客栈时,却见那先生已经将行囊都收拾好了,马儿也带出来了,正在店门口,把被袋往马背上放。 有个小女童站在他身边,手上拿着一把干草,喂给那马儿吃。 “先生!走了?” “是啊……” 宋游笑着对他说道:“在下已与令正说好。这几日用的灯油也折算了,钱也退了,这就走了。” “不多住几日?” “休息够了。” “这几日住得可好?” “好极了。”宋游瞄了眼旁边小女童,“说来该谢谢店家指引,这里的布果然名不虚传,店家推荐的蒋家三娘的手艺也真好。要说最好的,还是店家店里的汤饼,若有机会,希望今生还能再回来吃一回。” “那可就恭候大驾了。” “店家客气。” “先生慢走。” “好。” 马蹄踏在石板上,得得作响,脖子摇晃,马铃声叮当。 那一人一马头也不回。 只有那小女童回头了几次。 店家却是有些疑惑。 这先生是游历天下的道人,又是独自而来,怎么忽的身边就多了个女童? “哎呀!” 店家这才反应过来—— 那三花猫去了哪? 再看前边,那两人一马已走过了街边转角,看不见了。 此时稍作回想,那女童小小一个,却是肤白胜雪,干干净净,漂亮得像是小仙女儿,穿着一身颜色还很亮的新衣裳,是刚做的夏装,上衣里外和下边的裙子各有一个颜色,在自己和那先生讲话的时候,她便一直仰着头,睁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看,眼中满是好奇与灵动。 岂不就是先生身边那只三花猫儿? …… “马儿马儿跟着我走!” 穿着新衣裳的小女童一溜小跑,跑到了最前边去,又转过身来退着走,面朝马儿,连声说道。希望马儿能从道士身后把道士超过,然后马儿跟着自己走,道士跟着马儿走。 这么活泼漂亮的女童,吸引了路边不少行人的注意。 然而马儿只是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脚步与先前一样,不快不慢,走在道人后头。 怎么回事? 明明才喂了它吃的!都和它说好了! 小女童也并不气馁,继续面朝马儿,倒退走路,一脸认真,念咒语一样: “马儿马儿跟着我走!” “三花娘娘小心摔跤。” “三花娘娘不会摔跤。” “是吗?” “哎哟!” 小女童坐倒在地,又一下子爬起来。 第一时间是扭过身去看自己的新衣服有没有摔坏弄脏,见只是有些灰尘,便轻轻拍了拍,下一秒又抬起头来盯着道士,皱着眉头仔细思索,好似在怀疑自己的摔倒与这道士有关。至于有没有摔痛,似乎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与我无关。” “那怎么刚说完我就摔了?” “有可能我是看见三花娘娘后边路上有个坑,所以才提醒三花娘娘的。” “是哦……” “三花娘娘这样从客栈里出来,客栈店家肯定知道了三花娘娘是猫儿妖。” “可是有新衣服诶……” “那没办法了。” 宋游说完便瞄着这小女童。 衣服是今早才做好的。 本来想着天气暖了,恰好南画产好布,正好扯点布给三花娘娘做点夏天的衣服,自己也搭着做一件,以作纪念。不过在买布的过程中,倒是体现出了三花猫和宋游的审美差别。 宋游喜欢素净的。 三花猫喜欢花的,越花越好。 最后商量后买了三种不同颜色的布,浅色的做了抹胸,棕色的做了件短衫,绯色的做了裙子,都是纯色的布,拼撞起来倒也挺好看。不过也多亏了蒋家三娘的手艺好,和三花娘娘长得好。 没多远便出了县城。 此时已是莺飞草长的三月,阳光正好,柳絮纷飞,宋游停在门口转身,看向这窄小老旧的城门。 南画二字写得端正。 “我们去哪?” 小女童又爬到了马儿背上,趴下来抱着马儿脖子,扭头看他。 这问题问得好。 平州多山多水,又多妖鬼仙神传闻,许多名人诗人都曾慕名来过,风景名胜多不胜数。 要去云顶山,得横跨大半个平州。 若是直直的奔过去,也就一千多里的路程,半个月大半个月,或是一个月,也就到了。 可是这么多名山名水,奇绝风景,好不容易来了,又怎能错过? 这些风景名胜大多在《舆地纪胜》一书中有记。书中按照平州治所平都的位置,讲了他们在平都的不同方位、离平都又有多远,如此一来心中便也有个大致的远近方向了,可以排个顺序。 “问你!我们去哪?” “三花娘娘跟着我走。” “哦……” 第八十八章 云顶山下长生县 要说最近南画县人们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事是什么,便是那李大官人了。 说前段时间有位神仙路过南画县,见那李泼皮欺行霸市,作恶多端,便出手点化。现在那李泼皮是痛改前非,真当是痛改嘞,听说那李泼皮现在一做亏心事就心里绞痛,痛得生不如死,每天不做好事也痛,只是痛得没那么厉害,勉强当死。 这不?大家都敢叫他李泼皮了! 说是点化也许也不对。 也许是惩罚。 不过点化也好,惩罚也罢,总归是治了一大恶霸。 想那李泼皮本就是南画县人尽皆知的恶霸无赖,受他欺辱恶心者不计其数,平州又有着极浓郁的仙神氛围,大家最爱讨论的便是这些,如今一个游世的神仙收拾了就在身边的一位恶霸,还有比这更值得讨论的话题吗? 一时上到县官,下到百姓,哪怕偏远到了城外山村,到处都在说这件事。 对于那李泼皮,大家也都多有关注。 要说最关注的,静福客栈的店家算是一个。 谁让那仙人就住在自己家呢?那李泼皮也是在自家楼上房间里被点化的。 店家倒是没敢迅速宣扬,怕自己钱是赚了一些,等那李泼皮回过神来,心不痛了,找不到人宣泄,反而来找自己麻烦。 只多关注那李泼皮的传闻。 听说李泼皮几天之内就将欠城内城外商贩百姓的钱财全部还清了,每个还都挨着赔礼道歉。随即又去了城外尼姑庵,这次却不是去寻欢,而是带足了钱财和礼物去赔礼去了,听说在尼姑庵门口跪了很久,还当场放了很多保证的话,看那样子,那些尼姑怕是不必再挣这笔钱了。 再到后来,那李泼皮还的债越来越多,就是原先拿过人家梨儿桃子没给钱的小贩,现在在路上碰到了,都要客客气气道个歉赔个钱。 好似真当变成了好人一样。 可谁知道那李泼皮又能撑多久呢?不过是怕那痛楚罢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那法术一点也没有失效的意思,反倒是那李泼皮开始日日行善,整个人看起来也逐渐有了些变化。 最显眼的变化,便是不再每天饱受煎熬了,或许也痛,可痛楚却明显减轻了。 而这并没有让他松懈,反而让他更积极的行善,更积极的弥补前半生亏欠,光是往城外尼姑庵送钱送礼、嘘寒问暖就跑了好多次,还在山下置办了些田产赠予那些尼姑,说是弥补亏欠。其余的欺凌过的人,大多也都竭力弥补。 可若是细看的话—— 这泼皮起初做这些事情时,分明是被痛楚胁迫,充满了不情愿,可谁能想到,慢慢下来,他竟能笑着与别人打招呼、道歉还钱了。再到后来,他做起这些事情来竟是越发的得心应手。 从三月到四月,到五月再到六月,几个月时间,李泼皮整个人变化极其明显,若有外人来到南画,定然想不到他曾经为人。 这泼皮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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