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已升起了本该属于若干年后的菜香。 第一十四章 首单进账 罗捕头今日回来得要早一些。 夫人王氏正在问他有没有去拜访邻居,这婆娘八卦得很,倒也让罗捕头想起了下午那群人。 今日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下午他便提了一些礼物,去拜访夫人口中越发具备高人风范的新邻居。可他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门,里边也没有回应,只听见了几声猫叫。 反倒是离开时又碰见了几名外地茶商和两名镖师,提着家乡带来的礼物,竟也是去拜访那小先生的。 互相一问,罗捕头才知道—— 自家对面新搬来的那小先生竟然就是路过凉水坳时、随手剪除了那作恶数月的雾鬼的高人! 那雾鬼作乱于金阳道,本来也快上城门布告了,如今一朝被除,故事早已在逸都传得满天飞。尤其是南华县请了高人也未能将之除掉,竟被路过高人随手灭了,便更让人讲起来津津有味。 却没想到这般高人竟然就在身边。 有剪除雾鬼的本事,虽说罗捕头仍然觉得不一定能帮上自己,却也已经值得自己加倍尊重了。 想想自己今日备的东西,一包红糖,一壶好酒,算是这年头走亲访友常带的礼品里边不错的了,寻常百姓人家还不见得有这个财力,可比起那些茶商带的东西,多少显得少了些心意。 “明日我备上厚礼,再去拜访。” 罗捕头对夫人说着,却又听见了对面院子里传来的幽幽歌声,是最纯净的人声,初听觉得瘆得慌,听久了倒是觉得比勾栏瓦舍里那些歌女还要唱得好些。 不知那小先生此时归家了没有,若已经归家了,现在又在做什么?便当真是对家中之鬼毫不在意? …… 宋游扫干净了院中的石桌,乘着傍晚凉爽,便在院中吃晚饭。 今日难得奢侈,蒸了一碗白米饭,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个年代的米一蒸出来就有一股浓郁的饭香,是隔着一两户人家都能闻到的香气,闻着便食欲大振。宋游盛了一碗,又另拿了一个盘子,给三花猫夹了些肉,也给它配上一小坨米饭,一人一猫便在这黄昏时安静的消磨着时光。 院中仍然人影晃动,有鬼在唱曲儿。 一人一猫却好似不知晓一样。 “好吃吗?三花娘娘。” “好吃的。” “那就好。” 宋游夹一片肉下白米饭,唇齿间是熟悉的味道,他也露出了笑容。 人间烟火本是凡人的诗歌,酒足饭饱之时最容易满足,加上三花娘娘的陪伴,独居在此也不觉孤独了,甚至他有了一种即使在此长住下去也不无不可的感觉。 吃过晚饭,坐着回味了一会儿味道,待得夜深了些许,宋游便点了油灯,试了试新笔,开始画符。 伏龙观不以符箓出名,宋游会的几种符箓,也都是历代观主游历天下时所得。 市面上最常见的、也是人们去宫观寺庙经常求的符箓无非两种,一种驱邪避鬼,一种便是保平安的。 靠灵力驱邪避鬼的符箓宋游会几种。至于保平安的符,通常需要沟通神灵,借助各自神灵的力量,而伏龙观里虽然摆放着一大堆道教神像,却也只是每年腊月二十三为它们打扫一下灰尘而已,对他们尊敬有限,所以伏龙观的道人通常是不会这类符箓的。 宋游今日也只画辟阴符。 这种符专驱阴鬼。 一时灵力吹风,笔走龙蛇,油灯的火豆随之颤抖,使得院中光影明灭不定。 三花猫好奇心重,起先在地上仰头张望,这样实在看不清楚,于是又干脆跳上石桌,凑近了看。 好在它看归看,倒也不打扰宋游。 一人一猫仿佛有着天生一样的默契。 直到连画五张,宋游才收手。 将之小心折好,其中一张用麻线串起来,就挂在卧房门口,可保女鬼难以进入。其它房间就不挂了,既然说好和平相处互不打扰,便也该给人家多留些活动空间才是。 “对不住了。” 宋游向竹林方向施了一礼。 抬头一望,满天群星,四周街坊邻居早已歇息了,远处春明街的动静也传不到这里来,夜安静极了。 “似乎是处暑了呢。” “处暑是什么?” “就是快要转凉了。” “哦……” “睡吧,三花娘娘。” “好……” 三花猫跟着他进屋,上了床。 这些天宋游与三花娘娘也渐渐熟悉起来。虽是萍水相逢,可互相依靠一段时间,宋游向来以真心待它,三花猫也没有人那么多花花肠子,如此久了双方也有了些感情。 猫喜暖,常偷偷挨着他睡。 …… 次日清早,依然雄鸡报晓。 宋游起得早一些,披上衣裳在院子里打坐,仅以体感判断,今日比刚来那日的清晨凉了许多。 院中黄梅树已开始落叶了。 有风吹来,宋游随手一摊,手中便刚好接了一片黄叶。 “处暑……” 处暑也是末暑。处,止也,意味着暑气开始消散,酷热难耐的天气到了尾声,开始进入转凉的过程了。 宋游扔掉手中黄叶,继续闭上眼睛。 清晨的灵力最是清晰浓厚,似有生命一样环绕在他身旁,勾引起青灯,使得头顶梅叶又多落了几片下来。 这座城市也在这个时候苏醒。 只听外头有人担着菜沿街叫卖,还有卖柴卖水的,吆喝声、议价声声声入耳。宋游却并不觉得吵闹,只觉得自己听见了这个时代民众生活的息息相关。 可就在此时,门口响起敲门声。 “笃笃笃……” “……” 宋游睁开眼睛,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站的是李姓客商一行人,还是上回那两位镖师,各个手上都提着有东西。 “见过先生。” “请进。” “清早来访,如有打扰之处,还请先生海涵。”李姓客商连忙说道,“我等都很想来拜访感谢先生,于是从我那妻弟那里问到了先生如今的住处,若有不当之处……” “无需客气,快进来吧。” 宋游实在不习惯这般多礼,只把众人往院中迎。 一行人有些忐忑,面面相觑。 从王季那里早听说了,这院子闹鬼,几年间租了几次,全都第二天就被退了,先生敢住是艺高胆大,可作为普通人的他们却是难免感到心虚。 想着终究是大白天,人又多,况且有先生在此,一行人才陆陆续续跨进小院。 可刚一进门,却全然没感觉到想象中鬼宅那般阴森森的感觉,反倒见院子被收拾得干净,有不知何处而来的清风在院中萦绕,吹落梅叶随风摇曳,又见一只三花猫懒洋洋的从房中走出,就地吐着舌头伸着懒腰,立马给人一种平静安宁、心旷神怡的感觉。 这院中倒确实比外面凉一些。 可这种凉却不是令人不自在、毛骨悚然或起鸡皮疙瘩的凉,而是一种舒适又干净的凉爽,宛如一觉睡饱推门而出刚好感觉到清晨的湿凉,又好像闷热黄昏洗尽炎光走出来晚风拂面的惬意。 众人又互相对视,各自在对方眼中读到了惊奇,随即连忙提礼上前,口中说着感谢先生救命之恩的话。 这些人带的礼品多以自家做的腊肉腊肠、自家产的好茶为主,心意十足。 “诸位客气了。” 宋游口中说着,却不扭捏,也不拒绝。 一堆礼物全都摆在石桌上。 众人见状,也是轻松了不少。 随即便见三花猫跳上石桌,似是被腊肉腊肠的肉味儿吸引,又似是习惯性的检查闯入领地的陌生物品,凑近一堆礼品前左闻右嗅,居然也没人去赶它。 “先生与猫为伴,真是雅兴。” 李姓客商笑呵呵的看着三花娘娘,脑中回想起的画面却是那日在城外这猫学着先生与他见礼的画面。 想来也是,先生走到凉水坳时还是独身一人,走到逸都就有了只猫,想也不可能是山间随便捡的野猫,怕也是快要成精或者已经成精的,才被先生收服做个伴。 于是即使面对着这只猫,他的语气也极为客气:“有只猫陪着也好,先生游历天下也不那么孤独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猫跟着先生,也是它的造化。” “相比起我陪伴于它,却是我更需要它陪伴于我,不好说是谁的造化。” “这……” 李姓客商初听不觉有什么,细想却是越想越妙。 只能说先生果然不凡。 如此聊了一会儿,李姓客商忽的瞥见宋游卧房门口挂的黄符,想到自己等人来的第二个目的,不由大喜。 “先生会制符?” “会几种驱邪符箓。” “不瞒先生,我等苦命行商常年行走于大山之中,难免夜路遇鬼,山路遇妖,早前也曾找过吴山的寺庙宫观求个一两张符箓想保平安,可惜,有的干脆无用,有的虽然有用,却也只能做个提醒之用,我等今日前来也有想在先生这里求一纸驱邪避鬼的符箓的想法。”李姓客商说,“若能如愿,自是感激不尽。” “不必这般客气。” 这本就是伏龙观的业务之一。 宋游当即拿出昨夜画的几张符箓,不够的便铺开黄麻纸,招来朱砂,提笔现画。 众人当即大惊—— 他们虽不见灵力随笔游走、封注于朱砂之中,却也可见下笔生风,梅树叶子被隐隐吹动,往常去宫观寺庙求符有时也可见一些异象,可哪有这次来得明显? 一时人人心中大定。 直到每人分了两张,贴身收起,一时胆气大增,竟有一种再见雾鬼也不惧之的错觉。 “折成三角的为辟阴符,可辟阴鬼。方块的为驱妖符,可驱妖邪。辟阴符不可驱妖,驱妖符不可辟鬼,不同符有不同的作用,各位还请记下。” “自当谨记。” 想着大家都带了礼来,宋游本打算不取钱财,可耐不住众人心诚,每人还是给了些碎银子。 也算是首单进账了。 好不容易送走一行人,宋游刚回院中盘坐片刻,感受时节灵韵,凝聚灵力,便听门外又起了敲门声。 想来这次是自己邻居了。 “唉……” 扰我清修。 第一十五章 我有一计 “吱呀~~” 木门合页声响酸长。 外面站着一人,年约三十,一身皂衣皂靴,虽没有带铁尺长刀,却也看得出是捕头捕快。可此时他的两手却都提满了礼物,面上也挂着笑意。 “见过先生。” “班头这是……” “哦,在下罗钧,就住先生斜对门。”罗捕头笑着说,“早就听说咱们甜水巷新搬来了一位高人,却是一直没有腾出空来拜访,见谅见谅。” “当不起当不起。” “不知……” “罗班头请进。” 宋游连忙将罗捕头请进来。 大晏是流官制,主官调任频繁,一地的实际权力大多掌握在下边的小吏手中,是不可怠慢的。 其中捕役本是武职,却又与民生息息相关,本身代表官面,又常与江湖人打交道,可谓黑白两道通吃。而且大晏的捕役很可能是世袭制,一代代关系权力传承下来,在当地是很不好招惹的。 罗捕头此时却对宋游很恭敬,一进院子,就把带的礼品放到了石桌上。 有天心楼自酿的好酒,有九河县产的红糖、何家庄的布匹,还带了一套茶具,看得出是费了心的。 “罗某早该来拜访的,只是最近一直忙于抓捕贼人,忙得脚不沾地。”罗捕头这才空出手来行礼,“昨日下午倒是得了空闲想来拜访先生,不赶巧,先生刚好出门了。” “怎当得班头如此大礼?” 宋游看着这些礼物,皱起了眉。 “先生是高人,自然当得。”没等宋游说话,罗捕头便又说,“实不相瞒,昨日罗某到来时,刚巧遇上吴山县的茶商也来拜访先生,相谈之下才听说,将金阳道上雾鬼剪除的高人竟然就是先生……” “顺手而为罢了。” “先生为民除害却不图名利,罗某实在敬佩,该向先生施一礼。”罗捕头说着便又向宋游施礼。 “太客气了。” 宋游只面露无奈之色。 大晏社会上这种风气就很重,无论谁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礼貌至上的。 例如陈姓镖师并非镖头,但寻常人见了他都称一声镖头,例如宋游开始并不知罗捕头是捕快还是捕头,但也开口就是一声班头,再例如寻常人说话,都格外的客气,宋游不知习惯与否,总之是不喜欢的。 好在罗捕头也是个八面玲珑之人,见状哪里还不知道,像是先生这种高人,多半不喜这些弯弯绕绕。 自己直接一些怕还能博几分好感。 “实不相瞒,罗某此次前来,除了拜访邻居,也还有一事想向先生求教。” “罗班头无需客气,直言即可。” “说来话长。” 罗捕头长叹了口气: “最近一两年来,逸都城中盗案频发,那窃贼所盗之物尽是贵人府中珍宝,甚至盗到了知州大人头上。城中大人们皆是大怒,责令我等立即将之捉拿归案,可我等想尽了办法,仍丝毫也捉不到盗贼踪迹,甚至城中百姓一度传为是妖鬼作案。直到前几月,我等才终于见到了那盗贼的真正面目,也终于知道那盗贼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贵人府中作案且逃脱我等追踪的了。” “那盗贼会飞天遁地么?” “先生也听说过?” “城门口见过。” 宋游想起了自己来的时候,在城门口看到过一位遁地大盗的通缉令。 “就是那盗贼!那盗贼虽不会飞天,却不知从何而来一身遁地的本领!”罗捕头说着,看向宋游,“不知先生对那遁地之法可有了解?” “有些了解。” “当真?” 罗捕头下意识说道。 话音落地,才觉不妥,便又慌忙解释道:“这段时日来,那遁地贼久抓不到,城中大人已经下了通牒,偏偏我们又拿他没有丝毫办法。好几次设了陷阱,可那贼人生性胆小、狡诈多疑,到了陷阱前都不进去,甚至前日那贼人就站在不远处嘲讽我等,端的是可恶至极,在下也是想捉拿他好紧了…… “而且不瞒先生,在下也曾去找过泰安寺的高人请教过,然而……” 罗捕头话没说完,摇了摇头。 “泰安寺的高人出了什么主意?”宋游忽然来了些好奇心。 “泰安寺的广宏法师说,让我们挖一圈坑埋下大粪,可破那贼的遁地术。”罗捕头说着无奈的笑了。 “对一些学艺不精的人,倒可能有用。” “这么说那广宏法师也没哄我?” “污秽破法的说法向来有之,也许那位法师也只是看班头心切,自己心里也是拿不准的。” “罗某也是这般想的。” 罗捕头说完,又看着宋游:“先生可有别的法子?若是有先生相助,擒了那贼人,罗某向先生承诺,不仅劝说知县视作先生捉了那贼,赏金全额奉上,额外还必有重谢。” “听班头说,那贼人是个胆小多疑的性子?” “这是罗某的个人判断。” “班头经验丰富,想来不会错。” “不知这与捉那贼人有何相干?” “班头有所不知,这遁地术和穿墙术一样,有个讲究,就是施术之时要对遁法成功深信不疑。若是施术者自己心中都有所怀疑和忐忑,便可能将自己闷死在土里,或封在墙上。”宋游如是说道,“所以自古以来,学穿墙术遁地术的人,要么是心性坚定、胆大之人,要么便是愚蠢,痴绝之辈。” 宋游是真的了解过这门遁术的。 伏龙观有完整的遁地术、穿墙术的术法,甚至他对这两门法术的原理很了解,只是他却不会这两门法术。 信则有不信则无、坚信则强生疑则弱的道理对很多法术都适用,可遁地术穿墙术本身就是有缺陷的——它的缺陷就是无论你将它学得多好,用得出神入化,它也始终会存在失败的概率,只是概率高低罢了。 你苦心钻研半生,也只能让这个概率降低些许。 而这就与前面所说的“施术者要对成功深信不疑”产生了矛盾。 因此自古以来,很少有修道高人会这两门法术的——对它越是了解,越知道它的缺陷,当施术时心里就越会不可避免的产生动摇,从而放大它的失败概率,乃至于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使用它的,多是宵小之辈。 罗捕头听完皱起了眉。 “这段时日以来,罗某陆陆续续也与那贼人打了几次照面,只是因为他会遁地之术,每每才让他跑掉。而且罗某上月已知晓了他家住何方,自认对那贼人已有了几分了解。罗某断定,那人最多与愚蠢沾些边,绝不是先生口中坚定胆大之人,也称不上痴绝。” “那人以前可有精于此道?” “以前不过一个落魄书生罢了,考不上功名,不知从哪学了这遁地术,开始走起了歪路。” “也许背后有人传授与他,要么是没告诉他此法的弊端,要么便是以秘法使他不再生疑生怯。也许是他只得了遁法却没得知个中奥妙。”宋游说着停顿下来,余光瞄了瞄罗捕头带来的礼物,稍作沉吟才说,“若是这二者对了其一,我便有一计可试,但也只是请班头试试,不敢保证一定能成。” “先生请说。” “点破即可。” “如何点破?” “班头可知有一本书,名为桃李岁时记?” “桃李岁时记……” 罗捕头怎么也不明白破除遁地之法怎么与一本书扯上关系了。 好在大晏读书识字率为历代最高,他出身大族,也是习过字的,想了半天,还真想起来了——这似乎是一本讲述各类奇怪诡谲的故事的文集,可以当妖鬼玄幻故事集来看。 “罗某有些印象。” “班头只需在下次碰见那人时,告知他说,桃李岁时记上曾记,有人惯施遁地术,闷死于三尺地下。” “能成?” “也许。” “这……” 罗捕头愣了一下,虽觉得这比挖坑埋粪还要玄乎,却也表示记下。 又聊了几句,宋游将他送走。 这《桃李岁时记》也是有名。这类杂书销量本身就高,这年代又没有版权意识,很多书铺都有刊印。而此书的编纂者本就是一玄门道人,里边很多事都是他的亲身经历或亲闻之事,细节真实度相当高,但凡与玄门沾点边的人都能看得出这点来,那贼人既胆小多疑,听说之后,定然会去查证。 即使他不认字,听人这么有头有据的喊出来,内心也会不由得动摇。 能成则成,不能成再说就是。 “……” 宋游摇摇头,开始清点起物品来。 腊肉腊肠挂上灶屋的房梁,红糖茶饼和酒也收到灶屋放好,本是租的鬼宅,居然也多了几分家的味道。 “要吃一段时间了。” 宋游呢喃着,又看向这匹布。 布是上好的料子,怕是众多礼物中最值钱的,再看看自己身上这身旧衣袍,倒是可以重新做一件。 只是这布太花,他爱的是素色。 “……” 还是算了。 这身衣袍虽穿得旧了,但多年来一直为自己遮羞避寒,兢兢业业,早已经磨合成了最舒服合适的样子,而今它不曾破了洞漏了风,依旧在为自己蔽体保暖,自己又怎能因它旧了一些就将它换掉呢? 再回到院中时,见三花娘娘已跑到了石桌下方,桌上原本用来提酒的麻绳垂了下来,它正用爪子勾着玩。 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 宋游如此,三花娘娘亦如此。 第一十六章 夜有访客 几日之后,接连几场小雨,逸都的天气便入了秋。 宋游照例出去听书去了。 一下午花了十几文的茶钱,喝了个半饱,听老先生讲到精彩之处,又赠了几文,刚好凑齐二十文花销。 当他踩着湿润的石板和潮烂了的树叶回到小院,刚一推开门,便见一只三花猫由灶屋朝自己跑来,到了近前它便慢下来抬头盯着自己看,那模样看上去和寻常家猫无异,只是它多了灵智,会说人言。 “道士,你又去哪了?” “和前几天一样。”宋游诚实回答,“三花娘娘又想去了吗?明日再带你一起。” “唔……” 三花猫稍作迟疑,却并不回答,而是将目光一转:“你手上拿的什么?” 看来这猫不爱听书。 宋游如是想着,也将手上东西拿了出来。 逸都周边橘子新出,回来时见路边有人设摊,卖得很贱,他也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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