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萧定非都吓了一跳。 她闭上嘴不再说话。 萧定非却是没个正形儿,歪歪斜斜向她行过礼,便从亭中退了出去,大约又是回了宴上。 从那时开始,姜雪宁便总忍不住去想:萧定非说的“那人”是谁,“他”是谁?而且或许还不打算杀自己,那便证明对方至少有这样的能力…… 可左思右想也没什么头绪。 但那些本该真正的定非世子所能知道的一切事情,无论巨细,萧定非都知道,所以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背后有筹谋之人,必定与那位真正的定非世子有莫大的联系!说不准,便是真正的定非世子本人! 然而直到自戕坤宁宫,也没堪破个中隐秘。 如今…… 额头磕在雕漆方几上的姜雪宁,一念及此,忽然又把脑袋抬了起来:“怎么可能?” 眉头皱起,她着实困惑不解。 如果这人是谢危,依萧定非所言,他怎么可能不想杀她呢? 不…… 现在还不能肯定这人就是谢危。 京中未必没有别人插手此事,也许的确是天教那帮人自己行事不小心败露,被人抓了破绽呢? 关键在那十五张银票。 若幕后之人的确是谢危,又有吕显在,对方一定会认出这十五张银票的来历,略加查看便会发现骑缝写在银票上的字,进而知道她的身份! 姜雪宁正是怕背后之人是谢危,所以考虑良久,才在银票上写了那番话。 因为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兑换银票。 且即便是兑换,这样大的一笔钱想查也能查到。 若背后之人不是谢危,当然没什么关系,旁人即便发现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她而言无非就是多做了闲笔,五万两银子打了水漂;可若的确是谢危横插一脚将人截杀,看见银票后又没看到信,必定下了死力气去查信函去向。 纸包不住火。 更何况她势单力孤如何与谢危相提并论? 为防万一,不如自己先低头认错,因为她的确并无恶意,反而还帮了勇毅侯府大忙。若是等谢危自己查出来,再认错可就晚了,少不得引起对方的猜疑与忌惮。 而且…… 她还指望着若是谢危,那五万两说不准能要回来呢。 所以,那十五张银票到底到了谁手里? 姜雪宁眼皮莫名跳了起来。 方才出去支领月钱的棠儿这时回来了,但面上却带了几分小心,对着姜雪宁道:“二姑娘,前厅来了个人,说是谢少师那边吩咐,请您去学琴,无论如何,功课不能落下。” 姜雪宁:“……”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她按住了自己的眼皮:“好,我改日就去。” 棠儿战战兢兢:“那人说,不能改日,谢少师忙,您得今日尽快去。” 姜雪宁:“……” 这么急,是赶着教完了她的琴去投胎吗?所以那十五张银票果然是落到姓谢的手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 来liao~ 红包√ 第110章 小骗子,死要钱 心不甘, 情不愿,姜雪宁还是一顿收拾,抱着自己带回来的琴去了谢府。 不过是前不久来过一趟, 府里的下人竟好像还记得她。 带着她一路从门口进来, 直往斫琴堂去。 庭院边上栽种着犹绿的文竹,池塘的枯荷上覆着一层尚未融化的白雪,青色的鱼儿都在荷叶下面,偶尔游动一下。 江南水乡似的庭院。 这在京中并不多见, 甚为精致。 然而此刻的姜雪宁却无心欣赏,满脑子都是谢危那一双眼睛带着几分审视地晃悠,直到下人同她说“到了”, 她才醒转, 忙道了声谢。 谢危在堂内好整以暇,端了盏茶站在窗边, 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姜雪宁在外头磨磨蹭蹭不是很想进来。 谢危轻轻将那盏茶搁在了窗沿,头也不回地道:“那样大的事情都敢插上一脚,这时候叫你来学个琴, 胆子倒像是被虫啃了。你不进来, 是要我出来请你?” 姜雪宁脸色微微一青,终于还是一咬牙,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 走了进来, 向谢危裣衽一礼:“学生见过先生。” 谢危这才回身看她。 小姑娘抱了张琴,连头也不敢抬,往下埋着, 一双眼睛仿佛盯着自己的脚尖,就留给他一个头顶, 看着倒像是个胆小怕事不折腾的闺秀模样。 可惜就是不大听话。 他今日在家中,穿着一身宽松的苍青长袍,一指旁边已经空出来的琴桌,示意她把琴先放下,然后便淡淡问:“知道错了?” 一听见这话,姜雪宁全都明白了。 这不就是她先前写在银票上的话吗! 姓谢的果然拿了自己的钱! 姜雪宁心里喊了一声,但放下琴也不敢坐,只规规矩矩地立在旁边,老老实实地道:“知道错了。” 认错态度一定要好,无论怎样也别狡辩。 谢危说她错了她就是错了! 然而没想到,谢危下一句是:“哦,错哪儿了?” 姜雪宁:“……” 她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若不先认错会死得很惨,可真要她说出自己哪儿错了,仔细一琢磨,又很难说出来:毕竟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谢危把那一沓银票扔在了书案上,也扔到了她眼前,银票背后那每一张上都不多的墨迹便出现在了姜雪宁的眼前。 她看得眼皮直跳。 谢危道:“这不做得很好吗,连先生都被你蒙在鼓里呢。” 姜雪宁只觉得这人今日说话格外地夹带着一种揶揄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想要张口反驳,然而想想敌强我弱,终究还是认怂不敢。 她闷闷地道:“事情这样大,学生也不敢信别人。” 谢危只问:“你怎么知道会是我拿到这银票?” 姜雪宁老实得很,不敢有什么隐瞒:“是我托锦衣卫千户周寅之大人放出的风声,我知道先生知道,所以猜是先生。” 但她还是略用了点心机。 既不说是“我派周寅之”,也不直呼周寅之姓名,而是说“锦衣卫千户周寅之大人”,尽量撇清自己与周寅之的关系,避免让谢危觉得她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毕竟她自觉与周寅之就是与虎谋皮。 若因此再被谢危记恨一番,岂不冤枉? 谢危又道:“那又为什么放风声给我?” 姜雪宁忽然有些哑口无言。 谢危的目光便定在她脸上,她悄然间偶一抬眸撞上,只觉那乌沉沉的眸底凝着些锋锐的审视,便又吓得把脑袋埋下去,连忙道:“除了谢先生之外也不知道别人了,总觉得谢先生若是知道也许会想想办法,死马当做活马医罢了。” 死马当作活马医? 如此罢了? 谢危绕着她踱了有两步,竟陡地笑了一声,饶有兴味地道:“我看着像是好人?” 姜雪宁可不敢说自己是为了试探什么,也不敢说自己别的打算,豁出去了继续瞎扯:“谢先生也是燕临的先生嘛,而且那种时候还为燕临行了加冠礼。侯府蒙冤,乃是忠良,若是事情有些转机,想必谢先生能帮则帮,不至于袖手旁观,更不至于落井下石。既然如此,不妨一试。如今不果然证明,先生您宅心仁厚,是个好人吗?” 谢危道:“小骗子说得比唱得好听。” 一张小嘴叭叭就给人灌迷魂汤,生怕夸得人找到北了,黑白分明的两眼珠子机灵地乱转,脸上还挂着几分甜甜的讨好的笑,说出来的话却没一句能信! 姜雪宁站在他面前真是拘束极了,莫名觉得浑身刺挠,总想要动动脚,动动手,偏又要忍住了不敢动,憋得难受。 听见谢危说她“小骗子”,她也不敢反驳。 当下抿着唇,苦苦思索自己如何才能脱困。 谢危却道:“只怕你也不能肯定是我,但假若是我的话,又怕事后被我查探看破。不如预先便写上。拿着银票的人不是我,你写的旁人也看不懂;若拿着银票的人是我,便算是你赌对了,无论如何不吃亏。” 他说的全中。 谢危这人就是脑子太好使,好使到让人害怕。 姜雪宁最怵的就是立在他面前,这会儿都被戳破了,只好硬着头皮认了,小声道:“谢先生明察秋毫,学生有什么小心思都被您看破,不敢说不是。” 这会儿认下来,倒还算老实。 宁二喜欢的虽不是燕临,可自来人的感情也不能强求,不能说燕临喜欢她对她好她便也要回报同样的感情,以宁二往日跋扈刁钻的行事,能惦记着燕临往日的情分,舍这五万两巨财来救人救侯府,已是极为难得了。 便是谢危真的铁石心肠,也不至于对她怎样。 当下只垂了眸,向她伸手:“信带了?” 之前被他的人找上门来要她来“学琴”,姜雪宁便隐隐料着眼下会发生什么,此刻都不敢多嘴一句,便把那封信从袖中取了出来,毕恭毕敬地交到了谢危手中。 一开始给了一半,后来又给了一半。 凑起来就是整的,都被她装在了一个信封里。 谢危伸指夹了信出来便展开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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