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然后坐到了谢危对面。 她发现谢危这人是实打实的吃软不吃硬,只要不浑身带刺地同他对着干,哄起来总很容易。不不不,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谢居安,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用上一个“哄”字了? 要不得,要不得。 该放尊重点! 姜雪宁被自己心里蹦出来的那个字吓了一跳,及时把自己跑偏的念头给拽了回来。 谢危把旁边棋盒放了过来。 他一身苍青道袍,衣袖上滚着暗色的云纹,似松涛云浪,往窗下坐着,半点不见通州那日的杀伐冷厉,又恢复了平日那一点闲听落花的悠然隐逸。 “下棋须算计,确系一法。只是我辈若论围棋,更多讲‘势’。”谢危对孙述教的那一套,倒并不排斥,看了她一眼,许是觉着姑娘家都喜欢白,便将那一盒白子搁到她右手边上,“算计乃是术,若能得‘势’方为得道。” 姜雪宁看向那盒棋子。 不意间一抬眸,却发现谢危右手五指修长,煞是好看,可无名指中间的指节处却裹了一层细细的绢布,隐隐透出几分药膏的清香。 她脑袋里于是转过个念头,想起在通州时见到他手上有伤,却记不得是什么地方,哪根手指了,于是道:“先生的手伤还没好么?” 谢危去拿棋子的手指一顿。 他自然搭着的眼帘掀了起来,唇线抿直,看着对面的姜雪宁,许久没有说话。 姜雪宁心里打鼓,莫名觉得这眼神里浸着点寒意,嘴唇蠕动,想说点什么,可临了了又不敢开口。 半晌令人心悸的静默。 终究还是谢危先收回了目光,压根儿没搭理她方才一问,全跟没听见似的,续上了先前的话:“围棋盘上可演兵,拼的便是心智。棋盘若疆域,棋子若兵卒。自古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子得失或许微不足道,若久积成势,则难以疏导,积而成患。是以,执棋者当因势利导,如治民,治水。这棋盘上的学问,你若能明白些,做人也好,做事也罢,都不至于糊涂到这般的境地!” 做人做事,糊涂到这般境地? 姜雪宁觉得他是话里有话。 可她一则对谢危知之不多,二则也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又做错了,只当这位当世半圣是奚落自己这颗蠢笨的脑袋,并不敢追问。 且谢危方才之言,忽然让她想起了沈芷衣和亲这件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话姜雪宁不是第一次听,知道是朝堂上常说的一句话,可也从没把这句话当太真。然而谢危说,下棋如治民,治水,却让她起了心思。 须知上一世萧姝之所以能压她一头,除了自小在京中大族长大,见多识广之外,姜雪宁私下琢磨,怕当年奉宸殿进学她实学了不少的东西,日积月累,是以深厚。 如今,谢居安这等人便在自己眼前…… 她摸起一枚棋子来,用指腹轻轻蹭着,眸光闪了闪,道:“人和棋子也一样么?棋子由执棋者拨弄,人心却是各有一颗,自己长在肚子里。下棋能拨弄棋子,可人心要说拨弄……” 谢危想起昨夜小太监来回禀的话,眼下只想把姜雪宁这颗漂亮的脑袋摘下来搁在棋盘上,叫她自个儿好生反省反省,对她问了什么却没在意,只漠然接了一句:“英雄造时势,时势推英雄。人心向背虽然难料,也怕豪杰揭竿。若不慎思明辨,旁人稍加煽风点火,心随势走,又有何难?” 实则人心比这棋子还不如。 一阵风吹过来,棋子尚能静止不动;几句话拂过去,人心却总会飘摇跌宕。 姜雪宁搭下眼帘,隐有所悟。 有些东西,总是要有个用处,方能使人虚心刻苦去学。 她今日学来,便甚是认真。 谢危为她答疑解惑,讲了一个半时辰的棋,她恭恭敬敬地谢过了。因心里面的念头翻江倒海,临走时也没注意到谢危那若有所思的眼神。才离了奉宸殿,掐指一算时辰,便往去慈宁宫的必经之路上候着,不多时果然看见萧定非出来。 她故意打前面宫道上走过。 萧定非看见她是一个人,思索片刻,走出去一段路后,便借口有东西丢在慈宁宫要去找,往回转过头来找姜雪宁。 这会儿天色都暗了。 姜雪宁站在宫墙角下,也不废话,单刀直入地道:“定非世子多年来混迹市井之中,该认识一些人吧?我有事想托你去做。” 萧定非那俊秀的长眉顿时一挑。 他半点也不推辞,直接问:“什么事?” 姜雪宁便让他附耳过来,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地一说。 萧定非听得大为疑惑:“你想干什么?” 姜雪宁道:“你就说办不办得了。” 萧定非一声笑,哪儿能在美人面前丢了面子?拍着胸口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只不过么……” 姜雪宁看他:“什么?” 萧定非挠挠头:“人若多了,得要花点钱的。” 姜雪宁皱了眉头,脑海里把自己手里有的钱都盘算了一遍,想起还有大几万两银子在谢危手里,不觉有些发愁。 只是脑筋再转过一个弯,眉心便重新铺平。 尤月养了许久,也该找个机会宰了。 她笑一声道:“这简单。” 第152章 还钱 萧定非虽不知道她怎么敢说这么大一笔银子是简单的事, 可也根本不多问。得了托付,当晚便去宫外忙碌奔走,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姜雪宁回了仰止斋, 则开始盘算起钱的事情来。 她想到的办法其实十分简单, 眼下也并没有第二种方法。而上一世那个尤芳吟,将她这种行为称之为,“割韭菜”。 只是要割韭菜,手里首先得有一笔钱能用。 这段时间来, 萧定非虽然“孝敬”上来不少东西,可许多都是御赐的珍玩,倒不好拿去换成钱财。 姜雪宁盘算着盘算着, 就惦记起了谢危。 于是, 接下来的这些天里,大名鼎鼎的谢先生发现, 自己这调皮捣蛋的学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在他面前忽然变得温驯乖巧, 甚至有一种狗腿似的讨好。 殿中进学时, 一双眼睁得大大的,总是看着他; 下学到偏殿学琴学棋,又一反常态对他嘘寒问暖, 时不时倒个茶, 递支笔; 就连偶尔在宫里别的地方撞见了,也是恭恭敬敬,再没有往日半点的不耐烦和不情愿。 ……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什么脾性, 谢危早已摸得一清二楚,老早就看出她是“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可也不拆穿,乐得享受这原本刁蛮的学生的伺候,就想看看她这“孝顺”模样还能装多久。 终于,一眨眼又快到了出宫休沐的时候。 姜雪宁这一日早早就到了偏殿里等候,把从沈芷衣宫里讨来的好茶,仔仔细细地沏上一壶,还提前把谢危要考校的琴曲给弹奏了一遍。 待得谢危来,她就先奉上好茶,接着又纯熟地弹奏了琴曲。 谢危难得得闲,端着茶一面喝一面听,可不时打量打量姜雪宁神情,发现她琴音止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抬头悄悄打量自己,心底便是一哂。 果然,接下来这小骗子嗫嚅着开了口:“先生看学生这些天来,还算长进,也算是改邪归正了吧?” 谢危故意平淡淡地道:“就那样吧。” 姜雪宁:“……” 她憋了一口气,想到自己“存”在对方那儿的几万银子,强忍住了翻脸的冲动,面上的笑容非但没淡下来,反而更加真诚了,道:“先生用心在教我,往日都是学生不识好歹,不知先生严苛要求乃是为了我好。学生已经知道错了……” 花言巧语当真一套一套的。 谢危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一圈。 站着规规矩矩,看着懂礼识义,好像是个温良贤淑的大家闺秀模样了。可里子么,一双眼珠子不安分地转动着,带着几分勾人的灵动,可不是什么“改邪归正”的眼神。 他似笑非笑:“有事求我?” 姜雪宁早知此人不好对付,可也没想到对方会直接问,顿时讪讪:“果然瞒不过先生,我在想什么先生一清二楚。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也就是近来长公主殿下要去和亲,她待学生极好,学生想要挑些珍贵的东西送她,可手里余钱不多,捉襟见肘。学生还有些钱保管在先生那里,不知道能不能……” 谢危瞧着她的眸光渐渐变深。 姜雪宁被他这样看着,声音也越来越小,只觉最初开口要钱的胆子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后脑勺直冒冷汗。 这一瞬间,她甚至已经琢磨着放弃了。 回头把自己的家当清点清点,或者把萧定非送的东西变卖变卖,也差不多是能凑出一笔银子来的。 可没想到,谢危瞅了她半晌之后,竟然道:“明日来我府中取。” 姜雪宁简直怀疑是自己耳朵坏了,睁大了眼睛不大敢相信地看着谢危。 谢危看她这目瞪口呆模样,只觉好笑:“过午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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