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搭理人,大部分时间都闭目养神,唯有中途偶尔停下歇脚时,他会抚弄那张琴。 姜雪宁听不懂,也看他不顺眼。 那时她才知道自己身世,又知道家里还有一位人人称赞的的“姐姐”,一路上生怕被京里来接她的仆妇看轻,虽没学过什么规矩,却因为内心的恐惧,偏要端出一副大家小姐的架势,为着那一分卑微可怜的“自尊”。 大小姐都是高高在上的,颐指气使。 所以她也对别人高高在上,颐指气使,这“别人”里便包括“谢危”。 她在乡野间长大,也没学什么规矩,可此人行走坐卧皆有章法,不管是同在一起进食时那举箸的姿态,还是靠在马车内小憩时的一丝不乱,都叫她看了难受。 当时她觉着此人一身寒酸却还端着; 很久以后才愿意承认,她之所以难受,实是因为即便不懂,也能感受到那种云泥之别。而这种差别,正是当时一个在乡野间长大的她和那座她即将抵达的繁华京城的差别。 但人总是不愿承认。 即便后来当了皇后,她都不愿意看见谢危,且谢危的名字总与琴连着,连带着她也不愿看见琴。 她一生中最惶恐、最不堪的时候,都被这个人看见,只要看见这个人,就会想起那些过往。 而这是上一世的她最忌讳的。 谁知道当时的谢危是怎么看她呢? 如今的皇后娘娘,当初也就是个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乡野丫头。 只要想起来便觉得难堪,所以姜雪宁从来只当这段过往不存在。 洞悉人心的谢危大约知道她的想法。 即便在朝野地位甚高,进出宫廷频繁,他也极少出现在她面前,且对此绝口不提。 至于腕上那道疤,她都请太医开了方子,仔细涂了两年的药,消了个干干净净。 此刻馆内的婆律香氤氲着。 香息悠远,使人静心。 姜雪宁眨了眨眼,垂眸看着这张交到自己的手里的“蕉庵”,忽然想:如果不是为了张遮,或许,她到死了,埋进土里,也不会对谁提起,她还对谢危有过喂血之恩。 不过…… 好像前世宫变后,谢危手上沾了血,便再没碰过琴了。 作者有话要说: * 15字红包√ 4更是不可能了,慢慢写吧,明天上午继续。 第021章 尤芳吟的东家 一张琴要价三千两, 燕临付钱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勇毅侯府家底厚实可见一斑。 以前是懵懂不知,燕临理所当然地对她好,她也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燕临对自己的好;可重生回来后, 她却知道自己还不起少年这一份赤诚的喜欢, 也不当理所当然地受着这一份好。 这张琴她不该收。 可是待要拒绝,改叫棠儿拿银票来付时门,姜雪宁又忽然犹豫了一下,心念一转, 竟把先才的想法压了下去,默不作声地接受了这张琴。 那吕显收了钱一张张地点着银票,整张脸上都是笑容, 只对燕临道:“就知道小侯爷出手是最阔绰的, 满京城这么多主顾,我吕照隐最乐意见到的便是你!往后常来, 须知琴这玩意儿上瘾,若喜欢上之后,有一张还想要两张, 学琴不够往后还要学制琴。都到我这里来, 要什么有什么,保管不叫小侯爷白跑一趟。” 燕临翻了个白眼。 姜雪宁整个人却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吕照隐! 那不是谢危后来发动宫变时最得力的党羽之一吕显吗? 燕临管着兵, 吕显管着钱。 后来的燕临是掌握禁军的统领, 而吕显则在她幽禁宫廷之时被谢危破格提拔上来,成为进士从商又由商而官的第一人,当了新一任的户部尚书…… 上一世尤芳吟为了保命, 向朝廷捐了自己八成的财富以充国库,便是由此人经手打理! 先前进这幽篁馆时, 燕临不曾介绍过此间主人身份,直到方才吕显自己无意间吐露了自己的名姓,这才叫姜雪宁耸然一惊,窥见了一点燕临窥不见的端倪。 这时再看吕显,感觉便全然不同了。 刚才只觉得这人言语大胆而放肆,生意做得很有趣;此刻再看,却觉得这种大胆而放肆未必没有几分恃才傲物、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超然。 吕显点完了银票,满意地点了点头,驾轻就熟地把银票往怀里一揣:“数没错儿。” 燕临便道:“那我们告辞了。” 三千两的大生意可不是时时能有,吕显把个市侩商人的精明演绎了个淋漓尽致,堆着满面的笑,亲自把他二人送到了门口。 姜雪宁跟在燕临后面,抱着琴下楼。 不成想楼下快步上来一人,跟他们撞了个照面。 一看,是谢危身边的剑书。 她眼皮便跳了一下。 剑书常跟在谢危身边,且习得一身好剑术,燕临是见过他也知道他的,看见他便道:“谢先生又着你跑腿来了。” 剑书向他一礼,也笑:“正是呢。” 说罢目光一转,又看见跟在他身后的姜雪宁,原本要继续迈开往上去的脚步又停得一停,向她道礼:“宁二姑娘好。” 姜雪宁微怔,颔首还礼。 燕临听着这话却是忽地一挑眉,觉出一种微妙,用略带几分奇异的目光看了剑书一眼:“宁二姑娘”是什么称呼? 但剑书好像没觉不对,道过礼便匆匆上楼去了。 幽篁馆内,吕显刚准备关上门,给自己倒上一杯小酒,庆贺庆贺卖出了一张这么贵的琴,可两手才刚放到门上,就看见剑书过来。 他眼角一抽,立刻加快了动作要把门关上。 岂料剑书眼疾手快,直接上前一掌卡在了门缝里,向吕显微微一笑:“天还亮着呢,吕先生怎的这样急着关门呢?” 吕显心里骂“练武的果然皮糙肉厚怎就没夹死你”,面上却已一脸惊讶好像才看见剑书一般,笑得亲热极了:“呀,剑书啊!这不是没看见你吗?怎么样,你家主人坏了一张琴,在家里气死了没有?” 剑书不由脸黑:“不劳吕先生操心。” 吕显眉目里那幸灾乐祸便又浮了上来,道:“想买什么?” 剑书道:“不买东西,有事。” 吕显一听这茬儿脸色一变,立刻要把他卡住门的手推出去,截然道:“我没钱,你赶紧走。” 剑书动也不动一下:“燕小侯爷不才刚走?” 吕显撒谎不眨眼:“那琴不值钱。” 剑书冷冷地笑,竟将手放了,作势要走:“那我回去跟先生说你三个月前的账目上,有一笔五千两的出账不对。” “哎哎哎,有钱,有钱!”吕显二话不说连忙拉住了他,将他往屋里拽,“真是,你说你,年纪不大,学得谢居安那样老成有什么意思?哪怕跟刀琴一样也好啊。动不动就拿账来威胁,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说吧,什么事儿?” 剑书显然已习惯了吕显的德性,情知事情紧急,也不耽搁,言简意赅道:“漕河上翻了船。” 吕显忽地一震:“什么船?” 剑书道:“丝船。” 吕显两只眼睛都冒了光:“什么时候?” 剑书道:“三天前。消息是加急传来的,京中还没几个人知道。” 吕显顿时抚掌大笑:“好!” 剑书道:“先生说,前阵子京中丝绸商人联合起来把丝价压得极低,如今漕河上运丝上京的丝船翻了,京中生丝之价必涨。若能趁着消息还未传开,以低价购入生丝,待消息传开丝价涨时出手,当能大赚一笔。只是前阵子压价,许多商人扛不住,多已将手里的生丝贩出,只怕市上已所剩无几。” 吕显琢磨了一会儿,把京中一应大小商人的名字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扯开唇角一笑,眼底竟是熠熠光华,只道:“有的,还有一位!” * 许文益见着尤芳吟走进来时,被她憔悴的脸色吓了一跳:“您这是几天没好好睡觉了啊?快来人给尤姑娘端杯热茶上来。” 尤芳吟揉了揉眼睛,坐了下来。 下面的伙计立刻把茶给端了上来,也难免用藏着几分担忧的眼神看了她几眼。 此地乃是江浙会馆里的一间客房,由江浙商帮的商人们在此设立,专容纳江浙两省上京来商人留宿、谈生意。 许文益便是苏州南浔的丝商。 两个月前他就上京了,只因江浙一带做丝绸的大商人联合起来压低生丝的进价,搞得蚕农不满,他们这些以贩丝为生的中小商人亦无以为继,只好逼得北上。谁想到京中大商与江浙大商也沆瀣一气,加之入京的中小商人太多,丝价不涨反跌,竟只有去年市价的一半! 别说赚钱了,就连付给蚕农的成本价都不够! 许文益今年三十六岁了,即便没有学人蓄须,一张脸上也看得出有些了风霜痕迹,眼角都是细细的皱纹。更不用说连日来丝价不涨,他滞留京城,睡着今天的觉却不知明天的太阳会不会升起来,实觉得每一日都在油锅上煎熬,连眼神里都透着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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