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的于她而言终究是那天上的明月,站在最高的楼头伸手也只能摸着点光。 她心情低落,却不否认自己一腔情义。 只道:“我确对张大人有意。听闻孟公子当年也是极好的出身,乃是为了发妻报仇才犯下重罪。听您先前于篝火旁为勇毅侯府说的话,我想您并非真的穷凶极恶之徒。又闻您武艺高强,而明日还不知有什么凶险,所以斗胆,想请您保他安全。只是不知能帮您办点什么事……” 竟想请他这样的重犯保护朝廷命官? 孟阳差点笑出来。 然而看着眼前这姑娘一腔赤诚,却是想起许久以前也有这么个人真心待他,于是沉默下来,又想起一路上那个张遮,过了很久,忽然道:“你心甘情愿为那位张大人,可假若他对你却有所隐瞒呢?” 他的亡妻,也是藏了很多事不曾告诉他呢。 后来他才知道,那些都是“苦”。 姜雪宁没料着孟阳会问这样一句话,只觉一头雾水,奇怪极了。 张遮能有什么瞒着她? 如今的她于张遮而言或恐不过是个成日给他找事儿的刁蛮小姐,头疼极了,话也不好说上几句,本来不熟。她不知道张遮很多事是正常的,可张遮坦荡,绝谈不上什么刻意的“有所隐瞒”。 她道:“那怎么可能?” 孟阳便奇怪了地笑了一声。 但后面也没说什么,既没有答应她,也没有明说拒绝。 姜雪宁等了半晌没听他回话,心里便憋了一口气,一跺脚走了。 揣着那颗土豆溜回楼上,她和衣躺下。 原是打算着睡一会儿,明早天亮便按计划装病,可谁曾想人睡到后半夜,迷迷糊糊间竟觉得浑身恶寒,腹内一阵绞痛,给她难受醒了,额头上更是冒出涔涔冷汗,整个人浑似犯了一场恶疾! 不过是站在窗前吹了风,顶多是受点风寒,怎会忽然之间这般? 她踉踉跄跄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四肢无力。 不…… 不是装病,是真病! 姜雪宁心里一片凛然的恐惧,走得两步,无意中却撞了杯盏,“啪”一声,摔在地上,在黎明前的静寂里传出老远,惊动了附近的人。 没片刻外面便有人敲门,是张遮的声音:“怎么样了?” 姜雪宁想说话,喉咙却很嘶哑。 于是便听“砰”地一声响,有人将门踹开了,竟是有三五个人一道进来了,其中便有先前招呼她去用饭的小宝,一见她惨白的面色便叫嚷起来:“姐姐怎么了,犯了什么病吗?” 第127章 机会 姜雪宁眼前一片模糊。 她看上去是病得狠了。 一张巴掌大的脸上血色褪尽, 因为骤然袭来的痛楚,额头上更是密布冷汗,四肢百骸有如挣扎一般疼着, 一只手扶着桌角却摇摇欲坠。 小宝立时要上来扶她。 却没想到旁边一人比他更快, 一双原本总是稳稳持着笔墨、翻着案卷的伸了过来,径直将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的她拦腰揽住。 姜雪宁费力地抬眼,却什么也没看清。 只是感觉到那将她揽住的、用力的手掌间,隐隐竟带了几分寻常没有的颤抖。 “哎哟这是怎么了, 快快快,把人放到榻上。” 冯明宇自打在城外接了那封信后,便试图从张遮这个可能是“内鬼”的人嘴里套出点什么话来, 是以到了深夜还拉着张遮“议事”, 姜雪宁这边出事的时候他们正在不远处的客房里,一听见动静立刻就来了, 哪里料想遇到这么个场面?一时之间也惊讶不已。 “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姜雪宁被张遮抱了放回床榻上,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很轻,可只要动上一动仍旧觉得腹内绞痛, 甚至隐隐蔓延到脾肺之上。 偏她又不愿让张遮太担心, 一径咬了牙忍住。 一张惨白的脸上都泛出点青气。 张遮固然同她说过天亮便装病,可眼下这架势哪里是装病能装出来的?素来也算冷静自持的人,这时竟觉自己手心都是汗, 险些失了常性。 站在床榻边, 他有那么片刻的不知所措。 冯明宇见了这架势心知张遮关心则乱,便连忙上来道:“看上去像是犯了什么急病,又或是中了什么剧毒, 老朽江湖人士略通些岐黄之术,还请张大人让上一步, 老朽来为令妹把个脉。” 那疼痛来得剧烈,喉咙也跟烧起来似的嘶哑。 姜雪宁怕极了。 她虚弱地伸出手去拽张遮的衣角。 张遮便只挪了半步,对她道:“不走,我在……” 大半夜里闹出这样的动静,不少人都知道了。 萧定非这样肆无忌惮爱凑热闹的自然也到了门外,这时候没人约束他便跟着踏了进来,还没走近,远远瞧见姜雪宁面上那隐隐泛着的青气,眼皮就猛地跳了一跳。 待瞧见小宝也凑在近处,心里便冒了寒气。 冯明宇抬手为姜雪宁按了脉。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脸上。 可没想到他手指指腹搭在姜雪宁腕上半晌,又去观她眼口,竟露出几分惊疑不定之色来,张口想说什么,可望张遮一眼又似乎有什么顾忌,没有开口。 张遮看见,只问:“冯先生,舍妹怎样?” 冯明宇有些犹豫。 张遮眉间便多了几分冷意,甚至有一种先前未曾对人显露过的凛冽:“有什么话不便讲吗?” “不不不,这倒不是。”冯明宇的确是有所顾忌,可一想他从未吩咐过手底下的人对姜雪宁这样一女儿家下手,是以倒敢说一句问心无愧,便解释道,“令妹此病来势汹汹,看着凶险得很,倒不曾听过有什么急病全无先兆,倒、倒有些像是中了毒……” 小宝大叫起来:“中毒?!” 张遮的目光顿时射向冯明宇。 冯明宇苦笑:“老朽便是心知张大人或恐会怀疑到天教身上,所以才有所犹豫。只是老朽一行已到通州,实无什么必要对令妹小小一弱女子下手。不过老朽医术只通皮毛,看点小病小痛还行,大病大毒却是不敢有论断。当务之急,还是先为令妹诊病才是,这样下去恐有性命之忧啊。” 黄潜皱眉:“可这会儿天都还没亮,去哪里找大夫啊?” 小宝却是灵机一动道:“有的,永定药铺的张大夫住在铺里的。只是姐姐病得这样急,去叫人怕耽搁了病,我们把姐姐送过去看病吧!” “永定药铺”这四字一出,张遮心底微不可察地一震。 他豁然回首,看向了小宝。 这到了天教之后才遇到的小孩儿一张圆圆的脸盘,用红头绳扎了个冲天辫,粗布短衣,穷苦人家寒酸打扮,一双看着天真不知事的眼底挂满忧虑,浑无旁骛模样,似乎只是出于对姜雪宁的关切才提起了“永定药铺”。 然而此刻已经不容他多想,一是担心姜雪宁有性命之忧,二是永定药铺确乃是朝廷所设的消息通报之处,能去那里自然最好。 他当即俯身便要将人抱起,让人带路。 没料想冯明宇见了却是面色一变,与黄潜对望一眼,豁然起身,竟是挡住了张遮,道:“张大人,眼见着离天明可没多久了,原本您是山人派来的,我等已经与教中通传,说一早便要带您去分舵。您若带了令妹去看病,我们这……” 是了。 天教现在怀疑他,怎可能放他带姜雪宁去看病呢? 张遮的心沉了下去。 众人说话这一会儿,姜雪宁已经没了精神和力气,也不知怎地痛楚微微消减下去,反而一阵深浓的疲惫涌上来,竟是手上力道一松,原本拽着张遮衣角的手指滑落下来。 张遮面色便变了一变。 他不欲退一步,天教这边以黄潜为首却都按住了腰间刀显然得了密令,隐隐有剑拔弩张之势。 这时候,小宝立在屋里,左边看了看,右边看了看,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看懂眼前的局势,咬了咬牙,怯怯地举起一只手来,道:“要不,我带姐姐去看病?” 张遮的目光近乎森寒的落在他身上。 黄潜则是喝道:“你胡闹什么!” 冯明宇却思量起来,没说话。 小宝脆生生道:“这通州城里就没有我不熟的地儿,我上过几天私塾,得先生教导使得几个大字,‘永定药铺’四个字我肯定不会认错的!张大人和左相大爷若不放心,多派两个人来跟我一块儿去就好。” 黄潜想呵责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冯明宇却是抬手一拦阻止了他,竟对张遮道:“张大人该也知道,您乃是度钧先生的人,若是有贼子对令妹下毒必然有所图,我们可不敢让您出半点差错。小宝年纪虽小,人却机灵,对通州这地界儿的确也熟。我们多派两个人,同他一道,即刻送令妹去永定药铺,一则不耽误令妹的病情,二则也不耽误您去分舵的行程。若令妹病情有了分晓,便叫小宝儿立刻来分舵禀报,如此可好?” 张遮的目光定定锁在小宝的身上。 小宝却是难得正色,向张遮躬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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