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是明媒正娶的夫妻。” 吕显不耐烦同她兜圈子了,只道:“我想见你东家。” 这一刹,尤芳吟瞳孔都缩紧了。 吕显本是开门见山,也的确有事要找姜雪宁,可谁料话刚说完,抬眼一看,竟觉眼前这姑娘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回视着自己的目光里也多了一分幼兽护主般的警惕与敌意。 一种不妙的感觉忽然掠过心头。 根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尤芳吟竟然转头便向着走廊另一边花厅的方向大喊了一声:“非礼啊!” 非、非礼?! 吕显简直吓得一激灵,素来笑对泰山崩、冷看沧海枯的沉着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字眼搞得慌了神。 想他吕显虽是个禽兽,那也是斯文禽兽! 非礼姑娘这种事,从没有过! 倘若她叫喊起来,那还了得? 所以,他完全是下意识地立时踏前一步制住了尤芳吟,伸手捂住她的嘴,又惊又怒:“我何曾非礼你了?!” 尤芳吟反倒成了最冷静的那个。 她直视着吕显,那意思不言自明。 吕显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压到了人嘴唇边上,软腻的口脂蹭在掌心,惊得他一下想缩回手来。可看着尤芳吟这样,又担心松开手她继续污蔑自己,乱叫乱喊引来旁人。 额头上险些爆了青筋。 吕显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放开手,也请尤姑娘不要再血口喷人。” 尤芳吟眨了眨眼。 吕显放开她。 尤芳吟一动没动,盯着他道:“我为姑娘做事,姑娘远避蜀地,便是不想生出纷扰。吕老板就算有事,往后好生说话,打扰我没关系,倘若想纠缠姑娘,但凡见着我都像方才那样喊。” 吕显气结。 尤芳吟却淡淡提醒:“人要来了,吕老板还是赶紧走吧。” 吕显回头一看,花厅那边果然人影闪动,真是又急又恼,纵原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甚至想要骂,也找不到时间出口,匆忙间只扔下一句“算你狠”,赶紧先溜。 等走得远了,听见走廊上一阵喧哗。 尤芳吟轻声细语地对人说,是个身材高大的宵小之辈,藏在花丛里,吓了她一跳,已经往东边跑去了。 吕显简直气得脑袋冒烟。 夫子说得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当年蜀香客栈偶遇,还是清远伯府一个忍辱受气的小丫头,如今摇身一变,钱有了,势有了,心眼也有了,瞧着寡言温和,结果是个切开黑! 非礼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是在姜雪宁身边待久了,这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什么?! 第186章 访客 吕显自己气了个倒仰, 尤芳吟心里也并不痛快。 离了宴席,立刻回了斜白居。 这时候姜雪宁正吩咐人去扬州那边抓卫梁。 眼看着江宁秋闱的日子近了,她本以为卫梁回了田间地头布置下那什么马铃薯的事就会返回金陵, 哪里料到等了两日愣是没看见人。派人去问, 才知道,这人竟然说,种地事大,乡试随便。 这还了得? 怎么说也是前世探花的功名, 就算喜欢种地、有种地的本事,上一世也是有了官身之后他才好施展开手脚,百姓们奉之为农神。姜雪宁虽然用他做事, 有自己的私心, 谋自己的私利,可倘若耽误了他的仕途, 心里岂能过意得去?所以是气不打一处来。 看见尤芳吟来,她便苦笑一声:“你来得正好,我这儿正让人去抓卫梁到金陵呢, 好歹约束着他把乡试考完再说。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读书人呢?” 这帮读书人可真是各有志向。 吕显帮谢危经商也就罢了, 毕竟谢危是个能耐人;可卫梁帮自己种地,那算怎么回事? 若是往日,尤芳吟听了只怕也要笑上一回, 可此刻听闻也不过只是勉强笑了一笑。 姜雪宁看出她带着事儿来。 眼珠略略一转, 隐约猜着点什么,径直问道:“又遇到吕显了?” 斜白居的假山之畔,便是满湖干枯的荷叶。 姜雪宁立在湖边, 手里拿着鱼食。 尤芳吟心里犹豫,其实不大想使她烦扰, 可隐藏的忌惮到底超过了犹豫,终是道:“遇到了。” 她将今日遇到吕显的事都仔细说了,只隐去了自己为难吕显一段。 姜雪宁听后立时皱眉,良久地沉默。 尤芳吟道:“我在席间听闻了鞑靼那边与公主有关的消息,吕显要找您,会否与此事有关?” 边关的药材商人说,长公主殿下在鞑靼王庭,或许已经有了身孕。 姜雪宁觉得恍惚。 她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这样来了。因为事先已经做过太久的心理准备,所以这一刻竟没有太多的震骇,只感觉到了一种命运不由人更改的沉重和悲凉。 可她,偏要与这无端反复的命运作对! 上一世她并未提前得知公主有孕的消息,而是鞑靼大举进犯中原后,才听闻沈芷衣横遭不测,在有孕之后被鞑靼阵前屠以祭旗! 鞑靼要举兵进犯,怎会留下敌国的公主与有敌国血脉的孩子? 一种反胃的恶心渐渐窜了上来。 姜雪宁喉咙里都有了隐隐的血腥味儿。 常言道,好人有好报,可上一世的沈芷衣岂应落得那般下场? 她用力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掌,才能克制住那几分因恐惧而泛上的颤抖,果断地道:“不管吕显是为什么事来找我,如今该我去找他了。找个机灵点的人,去打探一下吕显在何处落脚,递一张拜帖过去。我要见他。” 金陵虽大,百姓虽多,可吕显这样的大商人,又是为盐引之事而来,广有交游,要打听他的住处不是难事。 手底下人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他所住的别馆。 只是去递拜帖时竟得知吕显不在住处。 姜雪宁原打算拜帖一递,自己随后便去拜访吕显,哪里想到他会不在? 当下便疑窦丛生。 她皱眉问:“他不在住处,去了什么地方?” 那名负责去递拜帖的小童躬身回答:“小的问过了别馆的门房,说他们吕老板有生意在扬州,急需处理,下午时候就骑马出了门。走得很是匆忙,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姜雪宁听了心底一沉。 尤芳吟在旁道:“那或许要等他回来再见了。” 姜雪宁有一会儿没说话。 尤芳吟心生忐忑:“姑娘觉得不对?” 姜雪宁道:“若只是谈生意,金陵到扬州乃是顺长江而下,船行极快。去下游哪里需要骑马?” 尤芳吟登时骇然:“您的意思是……” 姜雪宁闭了闭眼:“只怕他去的不是扬州。” 在这当口上,有什么事能让吕显离开金陵? 她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只是不敢下定论。 当下先吩咐了人每日定时去吕显所住的别馆打听他是否回金陵,另一面却立刻修书一封使人快马送去湖北黄州交予燕临,一则问问他那边有没有与沈芷衣相关的确切消息,二则问问吕显在不在他那边,又有什么打算。 吕显一去竟有整整小十天。 直到第十一日,两淮巡盐道的官员于清园设宴,邀集所有盐商商议明年盐引与皇帝南巡之事,才有消息传回说,吕显快马驰回金陵,到别馆换过了衣衫,匆匆赴宴。 姜雪宁当即决定去清园外等人。 清园修在秦淮河边上,占地极广,一半都对着河,本是前朝金陵谢氏盛极时所建,假山亭台,移步换景。只可惜到本朝时谢氏已然没落,园子辗转落到贪官手中,后被朝廷罚没为官产,如今只用来招待出使江南的钦差大臣、王公贵族,或是用以公事宴饮。 金陵人都知道这地方。 姜雪宁自然也知道,毕竟谢危就出身金陵谢氏。当年他金榜题名时,人人都道他会重振谢氏。只可惜谢氏血脉已然稀薄,谢危似乎也并不十分偏袒自家,所以谢氏倒没有什么起色。上一世众人评价谢危,都称他乃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里那曾经庞大的谢氏一族,在新王朝里最后一抹璀璨的余晖。 只是此地宴饮乃是官府邀集盐商前去,姜雪宁隐身幕后,明面上并无盐商身份,且清园里人多眼杂显然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干脆使人在清园斜对面的观澜茶楼包下了一层,等着里面结束直接见吕显。 这几天卫梁已经被她抓回了金陵。 眼看姜雪宁要出门,他还窃喜了一会儿,心道说不准可以趁机溜走。 这金陵城待着哪里有田间地头舒服? 岂料本已经走出去的姜雪宁一回头,上下打量他片刻,竟然道:“你跟我一起去吧。” 卫梁:??? 他心里一万个拒绝,恨不能坐在椅子上不起来,脸都绿了,苦道:“东家姑娘,您去谈大事,谈生意,我去干什么呀?” 姜雪宁看着他,似笑非笑:“带着你去也挺重要。” 一来是防着这位准探花说溜就溜,回头乡试开考见不到人;二来倘若鞑靼那边与沈芷衣的消息是真,她自有一番谋算,钱这一道卫梁不懂,粮这一道她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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