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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进了一条巷子,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寻常的衣物,将一张脸露出来,皆是平平无奇模样。 公仪丞已经没了消息。 银票又已经到手。 这几个人心里面还想勇毅侯府也算得上是一门忠烈,也曾想过要与天教共谋大业,他们把信卖了也算做了件善事。但待在京城,只恐夜长梦多,是以拿到钱后当夜便想借着天教留在京中的一些关系离开京城,远走高飞。 然而就在他们怀揣着巨额银票,接近城门,对着往日与他们接头的人打出暗号时,迎接他们的竟是城门上飞射而下的箭矢! 嗖! 嗖嗖嗖! 黑暗中箭矢上划过锋锐的利光,轻而易举便没入了这些人头颅,他们怀里的银票都还没揣热,根本都没还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已经仆倒在地,瞪着一双双眼睛没了气。 城门楼上,早埋伏在此处的刀琴利落地收了弓,站在门楼不易被人察觉到的黑暗角落里,吩咐身边其他人道:“下去仔细搜搜,看看有没有先生要的东西。” 立刻便有几条影子从上头下去。 上上下下一番仔细地搜摸,却没摸着什么信函,反倒摸出了厚厚一沓银票,递交到刀琴手中,迟疑地道:“刀琴公子,都搜遍了,这帮人身上都没有。” 刀琴一接过那厚厚一沓银票,便皱了眉头。 眼下死在城楼下的都是暗中听公仪丞调遣的人,不该有这么多的银票才对。 这帮人的钱从哪里来? 他略略一想,心里面忽然有了个极其不好的预感,面色顿时一变,竟是连话都不说了,径直下了城门楼便翻身上马,直朝着幽篁馆的方向疾驰而去。 屋子里点着灯,却忽然爆了一下灯花。 吕显黑着一张脸打算盘,声音格外地响。 谢危手里摸着一枚白玉棋子,盯着自己面前的棋盘,却是好些时候没有动上那么一下了,直到外头有小童通传说刀琴公子回来了,他才陡地抬眸,一双静寂的眼底竟埋藏着几分闪烁的杀机! 刀琴走了进来。 谢危问:“怎样?” 刀琴情知事情紧急,别的话都不敢多说,但将先前从那些人身上搜来的那厚厚一沓银票呈递给他,道:“没有查到公仪丞让他们送的信,只在他们身上搜到了这五万两银票!” “只有银票,没有信?” 谢危心底陡地一寒,竟觉一股战栗之意从脊椎骨上爬上全身。 他太了解人心了。 几乎瞬间便猜到发生了什么:与公仪丞失去联系后,这帮人手里有信函,必定生了贪念,用这封信换了这一大笔的钱财! 手里压着的那枚棋子,顿时硌入掌心。 谢危眉目间戾气划过,棋盘上黑白的棋子在眼底晃动,叫他心烦意乱,竟是抬手一推将这棋盘掀了,震得棋子落了满地。 噼里啪啦。 却衬得这屋里屋外,越发静寂。 吕显心情也不大好,可这时候连点大气儿也不敢喘。 只是他目光不经意从那一沓银票之上划过时,却忽然没忍住“咦”了一声:面上这两张银票,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他心头突了一下。 一个惊人的想法忽然划过了他的脑海,让他伸手将这一沓银票都抓在了手中,一张一张仔细看了起来。 越看,一双眼便越是明亮。 吕显心跳简直快极了,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亢奋袭来,直接将其中一万五千两银票抽了出来,放到谢危面前,颤抖着声音道:“你认得出来吗?” 谢危皱眉:“什么?” 吕显深吸了一口气:“这分明是我下午带出去买那盐场银股时用的银票!通亨银号,一连十五张,不仅是记号,甚至连我走时揣进怀里留下的折痕都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什么,可真是再明白不过了! 吕显生怕谢危不信,只一张张将这一沓银票在谢危面前铺开,将中间那些确凿的细节都指给他看:“我便说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要抛掉涨势大好的银股,没料着是要用在这里。若出这银票的人便是那封信的买主,这个人必定与清远伯府那庶女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且…… 什么人会花这样大的价钱买下这样一封可称得上是侯府罪证的信函呢? 要么是恨不能置侯府于死地的大仇家。 要么…… 谢危忽然沉默了几分,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了桌上一张平铺的千两银票边沿,心思流转间,折了一角起来,竟看见那银票边缘留下了零星的几点窄窄的墨迹。 他眉头皱起,目光落在上面不动了。 吕显也注意到了他所看的地方,不由一怔,道:“我怎么不记得先前有这些墨迹……” 谢危抬眸看了他一眼。 接下来,却似想到点什么,一张一张将这十五张银票全都翻到背面。 吕显顿时目瞪口呆。 因为每一张银票右侧边沿,竟然都有着窄窄几点戛然而止的墨迹! 谢危略一思索,便调整着顺序,一一将这十五张银票对着右侧边沿的墨迹排列起来,一张叠着一张,却依次错开窄窄的一条,所有的墨迹便如拼图一般吻合上了。 竟然是有人在银票上骑缝留了字! 不算特别工整的字迹,甚至还有点潦倒歪斜,读来居然有几分委委屈屈、可怜巴巴的味道,写的是:“先生,是我。我知错了。” 末尾还画了只小王八。 这一瞬间,谢危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眸底的戾气忽然冰雪似的全化了个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 15000/10000 红包√ 第109章 自问坦荡 那是…… 什么玩意儿? 吕显坐在谢危对面, 那几个字又不很工整,他看得极为费力,忍不住前倾了身子要把脑袋凑过来细看:“写的什么, 是留的什么暗号吗?” 然而他才刚将脑袋往谢危这边凑了一点, 谢危眼眸便抬了起来,眸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手底下十分自然地把那一沓拼起来的银票收了。 吕显目瞪口呆。 谢危解释了一句:“不是写给你的。” “……” 吕显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点怀疑,暗自拿目光去瞟那已经重新归拢整齐的银票。 眉头一皱,语出惊人:“尤芳吟写给你的情书?” “……”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先前笼罩在谢危身上的阴霾也随着先前融化冰雪似的一笑而消散, 谢危整个人看上去又恢复了往日遗世独立般的淡然平稳,只道:“不是。” 吕显道:“我猜也不是。人家尤姑娘都要成婚了,且跟你也没交集, 也不至于这时候给你写东西。那到底是哪个姑娘写给你的情话?” 谢危眉尖微蹙:“什么情话不情话?” 吕显的目光没从他手里那一沓依旧没放下的银票上移开, 眼底透出了几分审视的锋锐:“不是姑娘写给你的,事关重大, 为什么我不能看?” 从直接听命于公仪丞的天教暗桩身上搜出来的五万银票,里面有他之前付给尤芳吟的一万五千两,这十五张一千两的银票叠一叠拼起来竟然藏有暗字。 整件事都关乎勇毅侯府安危啊。 谢危看了这讯息过后便似乎放下了心来, 好像这件事已经控制住了, 没有什么大不了。 然而吕显的感觉恰恰与谢危相反。 倒不是这件事本身让他有多忌惮,更让他隐隐感觉到不安和警惕的,是谢危方才那一瞬间所展露出来的状态, 一种他觉得不应该出现在谢危身上的状态。 谢危还真被他问住了。 这样的字迹, 这样的语气,还有那自己曾见过的一只小王八,便是没有一个字的落款, 他都知道这字是谁留下的了,也就知道了尤芳吟的背后是谁, 所以才放下心来。 安利说此事与此字他都该给吕照隐看的。 然而…… 他竟然不想。 双目抬起,不偏不倚对对面投来的目光撞上,谢危也是敏锐之人,不至于察觉不到吕显方才的言下之意。 吕显道:“你知道认识这么多年,我最佩服你的是什么吗?” 谢危暂时没开口。 吕显便扯了扯唇角,然而眼底并无多少笑意:“不是你的智计,也不是你的忍辱——是你不近女色。” 然而谢危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失当,宁二是他的学生,不过不管是这字还是这画都不大上得台面罢了。 而且…… 宁二毕竟与旁人不同。 他一不过为探这小姑娘的虚实,二不过想约束她教导她不使她走上歪路,自问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私心,更无男女欲色之求,当她是学生,当她是晚辈,是以坦荡,觉着吕显是杞人忧天。 谢危将那一沓银票压在了自己手边,依旧没有要还给吕显的意思,道:“不过些许小伎俩,玩闹上不得台面,给人看了也是贻笑大方,你多虑了。” 吕显忍不住要判断这话真假。 但看谢危神情的确毫无异样,这一时倒真有些怀疑起是自己小人之心疑神疑鬼:“不过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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