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睛,走几步就要扶一扶。 帽子家里人人都有。 今年他们家条件好了,元蔓娘做冬衣余出来不少布和棉花,给全家都做了帽子。卢栩回来一瞧,全是圆溜溜的西瓜帽,暖和是暖和,总是缺了点儿什么。 他给元蔓娘出主意,让她给每个帽子缝上耳罩,耳罩下还有绳子,往下一搭,脖子上一系,保证暖和好使,风还吹不跑。 正好有人在山上下套逮了兔子拿去杂货铺换东西,卢栩剪了两把兔毛,让元蔓娘给家里几个小的帽子上再做双耳朵。 卢舟也在小孩之列,帽子上顶着两个毛茸茸的猫耳朵,好看是好看,就是他都到县学读书了,还和卢锐戴一样的帽子有点丢脸,书院里好些同窗都摸他帽子耳朵。 卢舟把帽子往下拽拽,一下课半遮着脸往外跑。 这会儿听颜君齐和人说话,他又扶扶帽子礼貌地望着对方。 咦,这不是哥哥让他们去医馆看的那个人吗? 狗子也是认识颜君齐和卢舟的。 他被抬到医馆,官差帮他垫了看大夫的钱,可再没钱也没理由给他垫药钱。自从赌坊被关,他跟着宋六又因为和裘家人打架入了牢,他们家几乎就没了什么收入,上哪儿找药钱。 他当时昏迷着,月娘和他爹娘急得下跪求大夫,还是颜君齐匆匆赶来替他们付了药钱。 他在医馆住了好几天,颜君齐有时中午来看他,身边总带着个小孩,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卢栩的弟弟。 卢舟问:“哥哥,你病好些了吗?” 狗子点头,不自觉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好了,都好了。” 卢舟笑笑,就不知道怎么搭话了。 狗子家人把他们当救命恩人,卢舟多少有些不自在。他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了,总觉得整件事最无辜、最遭罪的就是狗子了。 看见狗子手里的馅饼,卢舟没话找话:“你来买馅饼吗?” 狗子还没吭声,卢栩先说了:“不是,他来找我。你要是不愿意跟我干,我给你找别的活儿也行,你这个身板就别去砍柴了。” ——本来伤就没养好,再被树枝蹭破了。 卢栩心里默默想着,到底是没把话说出口,太损了。 颜君齐一下就听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闻声道:“卢栩是信任你才邀请你的。” 狗子一怔:“信任?” 卢栩:“那当然,我又不是什么人都要的。”至于那么震惊吗? “你再回去想想,我这儿真的挺缺人的,而且暖和不累,你肯定能干好。” 狗子浑浑噩噩走了。 卢栩杵在门口叹气,“唉,想找个靠谱的人太难了,这么讲义气的人,怎么就碰宋六手里去了呢?” 痛心,难受,羡慕! 颜君齐笑他:“你既然欣赏他,应该和他说明白的。” 卢栩不可置信,“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第一次,他讲道理,宋六不是好人,别跟他混了,跟我干吧。 被拒。 第二次,讲需求,摆条件,画大饼。 人家没反应。 颜君齐直摇头,“你没说到他关心的。” 卢栩不得不感叹:“啊?说服死心眼可太难了!” 他口中的“死心眼”抱着银子和馅饼回家,一路上都忘了紧张一口袋钱会不会被人抢走。 到了家,月娘见他魂儿都丢了,连忙问他怎么了。 “怎么银子又带回来了?人家不要?” 狗子点头,“嗯,他……他不要。” 月娘:“那……?” 狗子:“爹说今年冬天会冷,咱们买点儿棉花做厚衣服吧。” 月娘接过了银子,把狗子头上不知在哪儿沾的草屑摘掉,为了方便包药,他头上被剃秃了一大块儿,这会儿头发长出来了,又短又炸,愈加显得头发多脑袋小。 月娘笑道,“好,总要把日子过下去,我再多找点儿绣活,等开春咱们日子松快些,人家就不会因为可怜咱们不收这银子了。” 狗子点头。 看看月娘,看看院子里堆的柴,低头闷了好一会儿。 到晚上吃饭,他下定主意:“爹,我想去卢栩的铺子当伙计。” 狗子娘一顿,急道:“不是说不再跟那些人混了,好好过咱们自己的日子吗?” 狗子低声道:“我觉得卢栩和六爷他们不一样。” 月娘也道:“娘,我觉得卢家人是好人,我在河边洗衣服常见他们观阳联盟的人,做派和船帮不一样。” 狗子娘已经怕了那些人多势众的这个帮那个盟,不赞同道:“就算是好人,那也和咱们没关系,咱们消消停停过自己的日子……” “去吧。”狗子爹忽然开口,“想去就去吧,不合适就辞了回来。” 狗子娘:“不是说……” 狗子爹:“他那么大了,挨一次打就不能自己拿主意了?吃饭吧。” 月娘将两张肉饼一个给狗子一个给他爹,和狗子对视一眼,朝他笑,“快吃!” 狗子傻笑,忽得想起那天月夜,他骑在院子土墙上,月娘站在院子里迎着月光朝他笑。 那天心里萌动的,一如今天。 信任。 颜书郎说卢栩信任他。 狗子把豆沙馅饼一个夹给月娘,一个给他娘。 他也再相信自己一次,就这一次,若还是输了,他就认命。 第87章 合作 卢记食铺来了新伙计,还是四邻街坊实打实的熟人。 有人调侃卢栩和宋六那一架没白打,别人抢美人大打出手,他抢回来个伙计。 有人调侃卢栩,什么时候才能多雇点儿人,别叫他们天天自己端菜舀粥。 不管他们怎么调侃,卢栩一概不当回事,还转头安慰紧张到把抹布捏得皱皱巴巴的狗子,“别听他们胡扯,他们就愿意自己动手。掏三个人的钱,吃五个人的饭,来足了伙计他们最先不乐意。”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也不反驳,只有狗子自己局促不安。 到了中午,店里更忙了,狗子在五个铺子间来回跑,一会儿端这个,一会儿收那个,大冷的天,跑出一头汗。 卢文看他跑来跑去,叹气喊住狗子,他偷懒偷得最有经验,见到这人比陆勇还傻,实在是看不过眼,“你慢点,慢慢走,慢慢收,你看他们哪个着急?” 狗子闻声来回看,催他的客人们还真是一个个不着急不着慌的。 卢文:“你记住,除了卢舟、君齐哥要回书院,要当值的官差不能过晌,其他的都不急。” 他话音刚落,狗子就见麻辣烫摊子上那个催他催最急的外地人开始朝卢栩喊,“别串签子啦,你赶紧切好菜,给我一把签子不是一样的嘛!菜都不准备好!” 卢栩怒:“我准备了三盆!你们哪儿来的这么能吃?!” 外地人:“生意好你还不乐意?” 卢栩哼一声,当他傻啊?看不出来他们都是同行,特地跑来偷学他的麻辣烫。 卢栩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放,“你急你来切。” 说罢,他还真解了围裙,招呼卢文、狗子吃饭。 狗子直愣愣地看,那客人呆了呆,竟然还真洗手撸袖子系上围裙开始切菜了,那刀工……比卢栩还好! 狗子震惊,这店,端菜舀粥靠客人,算账付钱凭自觉,连切菜都要客人自己来吗? 他恍恍惚惚,别的店小二怎么热情怎么招呼,生怕客人不来,卢栩这儿爱答不理的,不怕客人都跑掉吗? 新员工替老板忧心忡忡,油然升起紧迫危机感。 卢栩不觉得自己不靠谱,还觉得能免费使用劳动力特别机智,谁大冷天想切菜啊,刚洗出来的菜,多凉! 他没把対方当客人,対方也没把他当老板,卢栩叫卢文他们轮换吃饭,自己边吃还边当督工。 卢栩:“这刀工没十年工夫练不出来啊。” 切菜厨子:“你还小。” 卢栩:“要不你给我干算了?你东家出多少钱?” 厨子乐了:“我就是东家。” 卢栩:“那你给我干三年,我教你做麻辣烫。” 厨子:“小老板是不是大方了点儿?” 卢栩只当听不出他的调侃,谦虚道:“哪里哪里。你们吃了两天了,尝出什么来了么?” 厨子直笑,“尝自然是尝出来一些了,不过要想做成这个味道,还得靠小老板指教。不如你出个价,把方子卖我?” 卢栩:“你是哪儿的人?” 厨子:“建阳县。” 卢栩一思考:“建阳,建阳是好地方啊,比观阳富多了!” 厨子:“不如观阳人杰地灵啊!” 两人一个吃饭,一个切菜,毫不影响商业互吹。 卢文敲敲狗子胳膊肘,“发什么呆呢,我娘问你还要不要饼?” 狗子回神,忙道:“不要了不要了,我饱了。” 一个素馅饼就要十文钱,他都吃两个了。 卢文也不想吃了,他是吃腻了。 他娘小气,有荤有素,给他十次有八次是素的,再好吃他也想换换别的。卢文往装饼的篮子瞅了瞅,找寒露要了两角葱花饼,不小心切小了的,别人觉得不划算,他们自己吃是不碍事的。 尤其是把葱花饼往麻辣烫汤里一泡,少来点儿辣油,多从下面捞点骨汤,香喷喷。 卢文问:“你要不要?” 狗子摇头。 卢文咕哝一声吃得饱么? 卢文默默给狗子拿了两角饼,就当替大哥还债了。 狗子受宠若惊,他从小到大,除了瘦猴还没有第一次见的生人対他这么好。 卢文:“……” 不愧叫狗子,这眼睛看人跟小狗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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