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都不用信风狐说的话,只需听它见过天算道人这一句,就已经知晓,当时天下已到了风云大变的边缘。 “你呢?”怪狐扭头直盯着他,“你不会也想为天下续命吧?” “可惜在下没有师祖的本领。” “这倒也是,伏龙观这么多代传人,恐怕也没有哪个的本领大于那个人了!” 宋游听完只是抿了抿嘴,不置可否。 伏龙观传人代代不同,各有所长,也许能力确有高低,不过这怪狐这么说,也只是它自己的看法——传说风狐善于占卜,能知未来,伏龙观众多传人中它只见过天算道人,恰好天算道人又与它的本领重合,它对天算道人格外推崇也很正常。 “不过我看你比你那师祖还特别些……”怪狐直勾勾把他盯着,语气忽然变得很尖,“你定是有别的更了不起的本领!” “不敢当。” “是什么是什么!” 怪狐忽然像是疯了一样。 “足下……” “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冷静一些。” “……” 怪狐神情一顿,瞬间又冷静下来,扭头看了眼前边,又继续转头看他们:“反正我早晚也会知道的。” “足下又为何来此呢?” “你不知道?” “不知道。” “你怎会不知道?” “在下说了,在下没有天算师祖的本领。” “你居然不知道!” “……” “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本领,我就告诉你我为何来此,这里又为何妖邪汇聚,怎么样?” “在下修四时灵法,本身妙用无穷,其余法术也学了不少,精于斗法。” 怪狐一听,却陡然又急了,疯喊道: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那还有什么?” “不是这个!” “足下不想说就算了。” “……” 怪狐顿时一愣,憋得不轻。 一行继续往西城门走,一路无人。 怪狐纠缠不已,这道人却都不答,甚至说他不想听此地的秘密了,这可怎么能行? 自己都准备好要答了,不答会死的。 “此乃龙兴之地!” 怪狐主动对宋游说道。 “……” 宋游脚步不由一顿。 怪狐见状,顿时就很满意,随即又边走边说:“天下要乱了,啊不,已经乱起来了,我已经感觉到有人给它续命了,不会是你干的吧?” “……” “要乱咯!要乱咯!” “……” “下朝皇帝,就出在这里!” 怪狐在街上旁若无人的喊道,好在狐狸声音本来不大,加之身处风中,也传不了多远。 “足下。” “嘤?” “听说风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可占星卜卦,逆知未来,又有千年之寿。”宋游语气平静,稍稍一顿,“却为何从未见过千年的风狐呢?” “你说呢?” “依我看,皆因管不住嘴。” “嘎嘎嘎……” 怪狐却是大笑起来,笑声如小儿。 风一吹,消散无踪。 前边已经是西城门了。 小女童顿时疯狂扭头,四面八方到处看,也像是抽风了一样,脚步却不停,但找了许久,也没找到那狐狸去哪了,这才收回目光道: “它走了吗?” “走了。” “这个狐狸会说话!” “不会弹琴。” “唔……” 三花娘娘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晃脑,倒也不影响她继续发问: “狐狸都是疯子吗?” “狐狸本身精力充沛,性格跳脱,高兴起来就会有些神经质。”宋游如实答道,“但那风狐虽叫风狐,其实不是狐狸。只是长得像狐,它与那些在城内聚集成灾的狐狸多半也没有关联。” “那它是什么?” “是天生地养的精灵。” “天生地养……” 此时一行人已经走进了西城门。 进入门洞,光线一暗,穿过门洞,光线恢复,外头已是连绵的山,官道蜿蜒山间,看不到尽头。 小女童依旧扭头也仰头,望着道人,一张脸清秀干净,眼中是清澈的不解:“那为什么它叫疯狐,那个狐狸不叫疯狐?” “风,是吹风的风。”马儿头顶上的燕子小声纠正道,“风狐走到哪里,必然起风。” “亦是风起云涌、风云变化的风。”道人拄杖走在官道之上,声音柔和的补充,“纵观历史,风狐现世之时,必是风起云涌之际。” “纵观历史!” “是……” “唔?历史也有一片天空吗?” “有……” 宋游低头看她,平静答道:“很广阔呢。” 第四百八十八章 长京之乱 绿色镜子一样的湖面,绿得深邃,倒映着远山与天云。 湖畔便是一条黄土路。 道人领着枣红马行走其中,马儿身后还有一只似乎每一步都迈得谨慎犹豫的猫,当这一行人从湖边走过,他们的身影便也出现在了湖里。 “倏……” 静谧深邃的湖面中又多了一只燕子的倒影,划空而来。 燕子稳稳落在马儿背上。 “前边就是络州了。” “到络州了啊。” 宋游也抬头往远方看了一眼,可惜只能看见成堆的山和燕米地,烈日炎炎,前路见不到头。 “日上三竿,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也到了太阳最晒的时候,我们要不要找个阴凉地休息一下,吃个午饭、睡个午觉再走?” “午觉就不睡了,不过确实该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吃个午饭。” “前边就有一棵大树,树下有一片空地,很荫凉,有人在那里歇过凉。” “那正好。” 宋游好似也看见了那棵树。 身后的三花猫走到了湖畔边缘,探头往湖中看去,似在凝视自己的倒影,过了会儿才收回目光,扭头看向道人:“正好,这湖里有鱼,等下就让燕子去给你捡柴,三花娘娘先来钓几条鱼,钓到你就吃鱼。徐家送给我们的干肉吃完之后,你都三天没有吃肉了。” “湖边没有树荫,很晒呢。” “三花娘娘有斗笠。” “那便辛苦三花娘娘了。” “在徐家的时候你怎么不吃耗子?” “……” 宋游无奈的摇了摇头,好气又好笑:“你这小东西,怎么那么倔强呢?” “你这大东西,怎么那么倔强呢?”三花猫迈着小碎步过来,毫不犹豫的学了他的话,只是语气要严肃一些,“要是你在徐家吃了耗子,你就知道耗子有多好吃了,然后走在路上,你就再也不用担心没有肉吃了。” “三花娘娘用心良苦。” “等着三花娘娘钓的鱼吧。” “莫钓太多,天热,吃不完会坏掉。” “知道的……” 这点小事,三花娘娘自是知道的。 宋游也继续往前走去。 最近几日他的行程一直比较赶。 虽说也没有一昧的赶路,然而行走的速度较之往常也明显变快,路上的停留变少,少了些许悠然,这其实是不由自主的事。 风狐说,天下已经乱起来了。 这是很可能的事。 此地距离长京所在的昂州毕竟还隔着两个州,并不算近,受限于交通和信息的不便,若是朝中有变,短时间内消息不见得传得过来。 纵观历史,常有这种情况。 有时朝中变动,边疆地区要很久才能反应过来,极端情况下甚至王朝已经亡国数年,仍然有地方不知道或是不愿相信。 有时大军压境,战乱已经到了河对岸或是前夕,然而一江之隔、一夜之差的百姓非得等到战乱已经到了面前才能反应过来。即使如此,寻常百姓仍然难以清晰地知晓动乱的全貌。 何况现在应该只是开始。 大晏正是盛世,民心汇聚,自打塞北臣服之后,整个大晏周边,再也没有可以威胁大晏的对手。 内部虽说矛盾积压严重,各地军镇手握大权,还有一个宛如不可战胜的陈子毅,可前些年传进来的燕仙良种暂时填饱了百姓的肚子,陈子毅又并没有谋反的心思,而他和老皇帝又能轻松镇住别地的军镇统帅,如此一来,大晏很难一上来就爆发江山沦陷、天地崩塌般的大乱。距离狐狸说的改朝换代应该还有不少年。 如今的动乱多半从长京内部起。 乃是盛世之乱。 这等盛世之乱很特别。若是动乱不继续扩大,引发更严重的后果,无论谁输谁赢,当时各地的百姓都很难清楚事实的全貌,往往只有很多年后那些由史官和士人著作的书籍流传开来,后人翻看查阅,这才知晓,当时原来是那么回事。 而这几天来,宋游走在官道上,确实遇到不少邮差,打马匆匆而过。 这似乎是一种说明。 燕子说的那棵大树是一颗黄葛兰,长得极其高大而茂盛,在地上投下大片的阴影,树下自然寸草不生。 想来路过的商旅行人也常在树下遮阳避雨,地面被踩得平整坚硬,还有人搬来了石头,已被众多屁股坐得光滑,也有人垒起了灶台,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把它拆了去,而是不断往下传,亦不知为多少旅人做过饭了。 宋游走近之时,便闻到了一阵幽香。 抬头一看才发现,此时正是黄葛兰开花之时,满树的玉花。 黄葛兰的花白中透黄,如玉似的,花瓣纤长而易掉,亦在地上铺了一小片,香气让人闻之心情愉悦,似乎上天也想让宋游在此歇一会儿。 “那好吧……” 宋游仿佛自言自语般,从枣红马背上取下行囊,放在地上,又取下钓竿,将之递给身边童儿,接着又取出盐料。 燕子亦化作人形,去为他捡柴。 宋游很快便在树下烤起了鱼。 三花娘娘用草叶子钓上来的大草鱼,提过来就已经剖洗好了,改刀腌制,只用一根木棒串着,架在火上慢烤,偶尔均匀的洒点油上去,香气便随着树下柔风慢慢传播开来,牢牢吸引着女童的目光。 随即宋游轻洒盐料。 女童亦是随着他的动作而移转目光,一个细节也不愿错过。 就在这时,她却忽然扭过头,像是听见了什么动静,看向道路左边,随即便不移开目光了。 一群江湖人顶着烈日走了过来。 江湖人洒脱,边走边谈话。 在宋游看得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见了树下这一群人,说话的声音下意识停了一下,待看清乃是一名道人之后,这才恢复了轻松,但似乎也没有再讨论先前的话题了,而是抱怨起今日的炎热。 这群江湖人显然也是打算在这树下休息的,走过来后,打量了一眼宋游,还和他搭了几句话,这才全部坐下来。 年纪大的坐在石头上,年轻的便席地而坐,拿出馒头分食,又取来水囊轮饮。 宋游的鱼也差不多好了。 三花娘娘在湖边取了一片莲叶,便用来当餐盘,一大一小两人各拿一双筷子,时不时还喂一点给燕子,吃得十分畅快。 对比之下,江湖人的馒头虽然也是带馅的,可毕竟凉了,再加上宋游洒了诸多调料上去,烤得微焦的鱼肉加上高温激发出的香料味道,那群江湖人也忍不住连连向他投来目光。 实在憋得难受,干脆别过眼去,继续讨论起先前的话题,好转移注意力。 “那现在长京是谁在管?” “自然是顺王在管!” “不知这明德能到何时哦……” “管它的呢!莫要打大仗就好,真要打的话,也别打到咱们这里来,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也不容易!” 宋游闻言不由一愣,转过头去。 江湖人还在闷头讨论。 “可是太子和陛下往逸州逃去,为何络州也会如此紧张呢?” “不要乱说!” 立马有年长者喝止了年轻人,同时扭头看向宋游那边,刚好与宋游投过来的目光相触。 好在宋游是个道人,让他轻松了不少。 宋游则趁此机会,正好问道:“不知几位说的是什么意思?长京怎么了?” “先生还没有听说?” “后边好像都没有听说。” “也是,消息还没有传到这边来,不过想来也快了。”稍微年长些的江湖人倒也没有不答他的话,只是也斟酌着用词,“我们也是听说,原本拱卫京师的军队忽然进了长京,说是太子篡改陛下诏书,又挟持陛下,想要图谋不轨,原先大的那位皇子,也就是现在的顺王奉密诏进京,现在长京已经是顺王说了算了。” “竟是这样……” 宋游愣了一下,随即又问:“那几位刚才说的,什么往逸都去,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这就是传闻了……” 年长些的江湖人顿时警惕了几分。 “那便算了。” “嗨!也只是江湖传闻,先生若是往前走,自然便知晓,如今前边已是传言满天飞,什么离谱的话都有。”江湖人说着,犹豫了下,“便是说太子带着陛下和一些文臣,一同往逸都方向去了。” “逸都……” 宋游暗自思索着。 这名江湖人用词很讲究,既没说是太子胁迫陛下,也没说是太子和陛下一同,没有用逃,没有用迁,倒也是有些玲珑心。 这倒是和他原先所想的差不多。 原先一大一小两个皇子中,大的那一位本就要比小的那一位更有胆识气魄,更像那位老皇帝。小皇子虽是嫡子,可皇后母家失势已久,就算落魄得最厉害的太尉府也在几年前没了,反倒是大的那位母亲受宠,母家本是将门,出了许多将军,掌握着长京周边的禁军。 大皇子这般的性格,也天生容易得到军阀将领的拥护。 何况当时不少人都能看得出,在两位皇子之间,皇帝明显是更喜欢也更满意与自己更像的大皇子的。 要是老皇帝早些立储,便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来给太子铺路,废除大皇子母家势力,可他一拖再拖,拖到最后不知他有没有这个心,是否仍是那副天下无人敢违逆他的不可一世的姿态,反正就算他有心,恐怕也没有那个精力了。 拖这么久,不知多少人已站到了大皇子的身后,已是利益相同。 大晏开朝二百多年,天下矛盾积蓄已久,阶级也久久没有换过了,不知多少人在眼巴巴的等着机会,要往上走。这次动乱若不早些结束,恐怕要牵一发而动全身。 “太子与陛下既是往逸州去了,顺王就算要追,也是与这边完全相反的方向,为何刚才听几位说,这边也有些异常呢?” “那谁知道?只是听前边有不少人说,看见过大队人马在行军,队伍长得根本看不到头。”江湖人说道,“许是络州和余州的守军,接到了不知哪一方传来的调令,要做个什么。” “多谢告知。” “江湖偶遇,只是缘分。”江湖人与他拱手,“路边闲聊,不留名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宋游也连忙拱手回礼,连声说道。 江湖人歇了一会儿就走了。 只留宋游继续吃着烤鱼,在这路旁树荫之下,避着烈日。 这显然是很平常的一个下午,烈日下的余州和先前毫无两样,他倒是走在半路听见了远在数千里外的消息,身后的余州人却丝毫不知,这个有史以来最强大鼎盛的王朝,都城已经发生了剧烈的权力更迭,期间血腥暴力,无人提及。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不是天算,亦非扶阳 络州山间。 道人坐在官道旁的青石上歇息,路边仍是成片成片的燕米地。 这个时节,燕米已经熟了,只是还没有老,每颗果实上都挂起了紫红或褐色的须,这仿佛又触动了三花娘娘的某种癖好——趁着道人休息,她独自走到了燕米地边上,将这些燕米的青红姹紫的须全都当成了头发,细心编出各种各样的发型。 限于身高,有时不得不踮起脚。 单麻花双麻花; 单马尾双马尾; 单丸子双丸子。 道士给她编过什么,她就给这些燕米编什么,每颗都不相同。 宋游则坐着思索。 如今进了络州已有几天了。 络州的消息确实比身后的余州来得快。路旁茶摊,城中酒肆,常有议论之声。 果真是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 大晏皇帝本来生了三个儿子,真正的长子早夭,剩下两个,大的是二皇子,小的是三皇子。如今小的被定为储君,大的则被封为顺王。 有人说皇帝本就想立顺王为太子,是小皇子仗着嫡子身份和文官支撑,篡改了诏书,后来又挟持皇帝,顺王乃是奉密诏带兵进京。也有人说顺王根本就是谋反,仗着母家的支持,老皇帝又油尽灯枯,整日昏迷,不满皇帝立三弟为太子的决定,这才起兵造反。 真真假假,究竟如何,无人得知。 反正顺王已经带兵进了京。 军队进城,大索三日。 太子与皇帝外逃。 想来长京此时应是一片混乱。 不止是长京,大晏各州都在由近及远的陆续受着影响。 就好比脚下的络州。 看似还很平静,其实已经暗流汹涌。 络州官府与守军要么紧张,要么兴奋,各自揣测局势,或思索保身之法,或思索取利之道。 不说权贵与将领这些利益强相关者,就是路旁的山匪贼人,明明络州还丝毫未乱,那些来自长京的传闻和千年前的神话故事没什么两样,现在根本和他们一点边也都沾不上,他们竟也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带来的结果就是路过的商旅行人被劫的次数明显增多。 甚至城中米面都开始涨价。 而这只是开始。 “……” 宋游其实无所谓谁当皇帝,他不是天算道人,两位皇子中哪位当皇帝对天下更好,他也不知道。连皇帝自己都选不出,他更选不出。 只是总得有个皇帝。 如此天下才安稳。 若是继续这么乱下去,恐怕会引发更多矛盾,枭雄本就会随时势疯涨,甚至盛世转乱世,便真的走到改朝换代的边缘了。 这和宋游想的并不一样。 “我这天下,还没有走完呢。”宋游坐在路旁喃喃自语。 只愿动乱早些安定下来。 “道士你说什么?” “没什么。” 宋游叹了口气,拄杖站了起来。 身后这片燕米地依旧葱郁,乱世风雨未来,人心倒先乱了,过往的商旅行人将靠近路边的燕米掰了不少,留下一个个空枝或空壳,唯有三花娘娘触碰过的燕米全都被编了头发,头发玫红透紫,煞是漂亮,让人见之便心生怜爱。 见道人一走,她也跟上。 道人一边行走,一边凝望北方—— 宋游不能抓住两位皇子中的其中一个,将之塞上龙椅,又把另一个弄死,这既不是他愿意做的,也不是天下愿意看到的。 陈子毅倒是有这本事。 却不知他会如何抉择。 …… 北方边境,远治城。 一刻钟前敲的聚将鼓,此时帐中早已坐满军师与将领。 陈子毅坐在主位,陷入沉思。 底下的人则讨论纷纷,声音杂乱。 “还是没有调令传来吗?” “好消息,调令今天到了。” “调令来了?怎么说?” “坏消息,两边都来了。顺王代陛下下令,命我等按兵不动,驻守于此,所有人原地升一级。太子也代陛下下令,命我等火速领兵南下,攻破长京,迎回正统,大有封赏。” “这……” “这该信谁啊?” “该信谁不知道,但是现在,天下各大军镇、各路兵马,都在看着我们。”张军师开口说道,“不说远的,就说近的,镇北五镇军马,除我们远治朔风二镇以外,其余三镇应当也接到了同样的调令,都没有轻举妄动。” “这……” 众多武将谋臣全都懵了。 只好看向主位的陈子毅。 陈子毅亦是沉默,没有出声。 “现在情况如何了?” 下方有位谋臣出言问道。 “据我们的情报,太子本携陛下逃往逸州,不过中途遇截,不慎失散。如今太子继续佯称与陛下一起,同往逸州避难,同时发号施令,然而陛下却已经被一支军队护着逃往了别地,应是往阳州去了。”张军师说道,“顺王占了长京,放任士兵大索三日,闹得鸡犬不宁。” “阳州……可属实?” “多半属实!” “阳州富庶而兵弱,倒是个好地方。” “以张某人看,这定是陛下清醒时下的令。他去阳州,不是去寻富庶的,而是去寻那一位的。”张军师摸着胡子说道,“可惜啊可惜,恐怕那一位大概率也不会插手,就算插手,也不会帮他这个昏君。” “别地又如何呢?” “各地都有收到双方旨令。边疆军镇大多还在观望,腹部几州则已是蠢蠢欲动。” “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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