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正好我也要做一些准备。”千代垂下眼睑, “你和蝎……也早些和好吧。” 她的语言有些干巴巴的, 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身为受益者, 一切宽慰的语言都好像显得不怀好意。 睦月雪枝笑了笑。她打听到了蝎回来的时间, 在家里等他。细细算来, 他们自从上次吵架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两个月过去，也不知道蝎是消气了，还是更生气了。 ——啊，是更生气了。 看见睦月雪枝出现，蝎第一反应就是离开。这回睦月雪枝眼疾手快，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两条腿一夹，把他整个人都搂住了。 这下他总不能把她甩掉了。 “干嘛呀干嘛呀，干嘛看见我就跑。”她的脸颊贴着蝎，不满地嚷嚷道，“难道蝎心虚了？” 蝎果然被她激将成功，当即回答道：“心虚？我为什么要心虚。” “既然不心虚，就不要躲着我呀。”睦月雪枝侧了侧头，两双眼睛靠得很近，她能看见蝎眼睛里的闪躲。 “我没有躲着你，是你躲着我吧。”蝎冷笑一声，“是你一直躲在奶奶那里，不肯出来见我。想来你知道，是你做错了对吧。” 原来是她跟随千代学习了两个月的禁术，让蝎误会了。 睦月雪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好嘛好嘛，是我错了。不过我可没有在躲着蝎，是我在向千代奶奶学习忍术啦。” 蝎伸手按住她的脸，试图将她推开。 “呵，你不是什么医疗忍术只要看一遍就能学会吗？怎么还需要两个月？” “嘿嘿，是千代奶奶压箱底的秘术啦，只传授给我哦。” 明明一副很大力的样子，但蝎却始终没有把她推开。睦月雪枝就像是一块融化了的糖果，黏糊糊地贴在他的身上。 “什么秘术？”蝎好奇地追问。 睦月雪枝眨眨眼，故作神秘地说道：“哎呀，现在还不能告诉蝎哥哥。” 蝎嗤了一声，就这么背着她走到了沙发边。 她把下巴搁在蝎的肩膀上，把蝎当做一个大大的抱枕。蝎坐下时只浅浅地沾了个边，大部分位置都让给了她。 “明明我给你做的傀儡你那么喜欢，结果却对把人做成傀儡那么排斥。”蝎斜晲了她一眼，“如果真的不喜欢，你就把‘蚌’还给我。” “没有不喜欢！我是真的很喜欢蝎哥哥做的傀儡，但那和把人做成傀儡完全是两回事呀。”睦月雪枝真不能理解，喜欢傀儡和自己要变成傀儡，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蝎为什么非要混为一谈。 或许在他心里，傀儡和人类是一样的，甚至高于人类吧。 “不过蝎哥哥说的也有道理就是啦，如果傀儡不断开发完善下去，未来说不定真的会代替人类。” 睦月雪枝说得轻描淡写，让蝎满意中又有一点不满意。 她是真心认同了他的理念吗？ 这两个月蝎也一直在想，当时他的反应没必要那么大的。就像雪枝所说，他们两人不过是理念不同而已。 只是在蝎的心里，雪枝应当始终和他的立场一致，所以乍然听闻她那样说，有一种微妙的被背叛的感觉。 “果然还是应该把你做成傀儡。”蝎嘀咕道。 变成傀儡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想法了吧。只能听从他、被他操控，而他也会珍惜她，让她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以往听见蝎这么说，睦月雪枝要么是打哈哈，要么故意说她要选择傀儡的样式，而这次，她反问道：“蝎哥哥真的想把我做成傀儡吗？做成傀儡的话，以后就不能跟蝎哥哥聊天了，出任务的时候挤在一起，也不能帮蝎哥哥一起取暖了。” “……我不需要那些。”短暂的停顿后，蝎没好气地说道。 睦月雪枝抿嘴一笑。 她的脸埋在蝎的脖子边，蝎忽然感觉到有股淡淡的潮气。 “如果……哪天你真的很想把我做成傀儡，那就听你的吧。那样，或许我能陪着蝎哥哥的时间也会更长，我们也不会吵架了” 蝎的心脏乱了一拍：“什么？” “没什么啦，就是觉得，能遇到蝎哥哥和千代奶奶，其实我很快乐。”她看着挂在墙壁上的照片，喃喃道，“不是所有父母都会爱着孩子的。我从蝎哥哥和千代奶奶身上，感受到了‘爱’哦。” 或者说，在这个游戏里，她感受到了许许多多的爱。 “蝎哥哥，我爱你和千代奶奶。”她抬起头，和蝎对视一眼。 蝎的脸忽然就红了，他的眸光闪烁，眼神有些慌张。 这个国家的人几乎不会将“爱”挂在嘴边，不管是父母家人，还是爱人朋友。即便知道彼此是相爱的，也不会轻易吐露爱语。 所以蝎支支吾吾许久，最后强撑着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也爱着她和奶奶。 后来很多年，蝎一直后悔此刻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口，以至于对着一具没有生命的傀儡，枯坐到天明。 他没有说话，它也没有说话。 于是蝎想起他第一次对她发火时，她说的话： ‘傀儡做出来的反应是早就设定好的，但人不一样。’ ‘比如，你就猜不到我现在想亲你。’ 蝎看着面前的傀儡，开口道：“我爱你。” 傀儡笑而不语，嘴角的弧度始终不变。 他又说：“亲我一下。” 没有被操控的傀儡安静地坐着。 一片寂静的房间里，许久，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你说得对。” “是我错了。” 第236章 自觉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睦月雪枝放下心中的万千思绪，找到了千代。 “确定好了吗？”千代用沉重的目光看着她。 睦月雪枝站在阵法中，己生转生之术本来是不需要阵法护持的, 这是千代为了她而布置的最后保障, 用来检测她的生命。 一旦她出现濒死之兆, 千代就会立刻打断这个术, 并且将自己的查克拉输入到雪枝的体内。 “好了，请开始吧。” 睦月雪枝的面前是两具傀儡，由蝎的父母制作而成, 它们还保持着生前的模样, 若不是没有呼吸，和寻常人几乎没有区别。 阵法亮起, 睦月雪枝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放在了两具傀儡上面。湛蓝色的光芒带来了生命的希望, 伴随着傀儡的脸上开始出现淡淡的血色, 与之相反的是，睦月雪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白。 她的额头开始沁出薄汗, 嘴唇也慢慢地浮现出青紫色。 千代的眉头拧得很紧，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法阵, 心中祈祷。 这个术需要的生命力，比她预期的要多。雪枝她能撑得住吗？ 感受着身体里的虚弱，睦月雪枝暗暗庆幸，自己这两个月有在认真锻炼, 将得到的点数都加在体质上了。 毕竟不想氪金的话, 就只有肝了。 随着时间流逝, 睦月雪枝开始大口地喘起气来, 按在傀儡胸口上的手也颤抖着。 不, 这已经不是傀儡了，他们即将重返人间。 当第三个心跳在房间里响起，有两行眼泪从千代的眼眶中溢出。 她差点站立不稳，只有扶住旁边的桌子才能勉强支撑住身体。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阵法的光芒突然闪烁起来。 “够了！雪枝！”千代的心猛地提起，“现在就停下！” “等等！”睦月雪枝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可她的眼神却从未有过片刻的游移，坚定而又执拗，“还差一点点！就一点点！” 她能清楚感知到，距离第二具傀儡复活，就只有一丝之差了。 千代的牙齿几乎被她自己咬碎，太阳穴都因为过度用力而鼓起。 只犹豫了一秒，她没有打断这个术，而是将手覆盖在了雪枝的手背上。 查克拉顺利地流入了雪枝的身体中，为将要熄灭的篝火添了一把柴。 于是第四个心跳被监测到了。 千代还没来得及开心，忽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后惊恐地看向了睦月雪枝。 她的生命力……没能流入雪枝的体内。 举个例子，假设睦月雪枝的血条上限是100，千代的想法是，雪枝将自己的血量输送给傀儡，等到血条不够了，她再将自己的血量输送给雪枝。 但现在，雪枝的血条上限变成了20。 也就是说，哪怕她再怎么输送血量，雪枝的生命力也无法补充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着，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她不信邪地加大了输送的力度，那些生命力直接流入了傀儡的体内，没有在雪枝的身上逗留片刻。 “好了，千代奶奶。”睦月雪枝抬头，对她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不用再输了。” 她握住千代的手，神情中已然洞察一切。 千代的嘴唇抖动着，她的喉咙哽咽，几乎说不出一个字。 这个术本就没有做过太多实验，会发生意外也是预料之中。睦月雪枝觉得很正常，甚至没想要读档回去。 借着千代的手臂，睦月雪枝站了起来。她轻轻推了推千代，笑吟吟地说道：“千代奶奶，快去看看您的儿子和儿媳吧。” 千代转过头，望向似是熟睡的两个傀儡。他们呼吸平缓而有规律，好像只是在等待一个人把他们叫醒。 千代跪坐下来，轻声呼唤着两人的名字。 伴随着手指的轻微抽搐，他们睁开了眼睛。 “这是……”粉色短发的男人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我不是死了吗？” 他侧过头，看见同样一脸迷茫的妻子。 随后他明白了什么，望向自己的母亲。 母亲变老了许多，头发更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更多了。 “妈妈……” 听见儿子的声音，千代终于忍不住和他们抱在了一起，三人互相拥抱着彼此，有隐约的哭腔响起。 睦月雪枝悄悄后退，站在了门外。她靠着墙壁缓缓地滑坐在地上，脸上是轻松的笑容。 真好啊，能够一家人团聚。 蝎也一定会很开心吧。 她的脑袋慢慢地垂下，意识逐渐模糊。 在昏迷前，她打开了好感值界面，看见上面的数字。 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啊，蝎。 —————————————— 蝎呆呆地站在门口，仿佛中了什么定身的忍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两个身影上时，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相携而来的两人朝着蝎伸出了手，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击中。 “你……”蝎微微张开双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这个动作，他曾在梦中做过千百次，最后醒来时，手中什么都没有。 但这一次，只在梦中出现的场景，竟然在现实中上演。 “蝎！”长发女人忍不住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了他。眼泪从她的脸上滚落，她泣不成声。 “妈妈……？”蝎呢喃着，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蝎。”男人摸了摸他的头发，将妻子和儿子一并抱在了怀里，“辛苦你了，我们回来了。” “真的吗？你们不会再走了吗？”蝎不知道自己说话时的语气有多么可怜，足以叫父母的心都破碎。 “是的，我们不会再走了。” 得到了承诺的蝎终于放松了身体，抱住了爸爸和妈妈。 是柔软的、温暖的怀抱，能够驱散一切痛苦，为他遮挡一切风雨。 他抬头，看向含笑的奶奶。 终于，他和家人团聚了。蝎如坠梦中，假如这真的是一个梦，他情愿永远不会醒来。 等等。 蝎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牵着父母的手朝千代走过去，抬头迟疑地问道：“雪枝呢？” 千代的眸光微暗，轻声说道：“我们去看看她吧。” 看看她？ 蝎不明所以，被带到了一间病房。白色的被子里，雪枝安静地躺着，肤色比被子还要苍白。 “雪枝？” 蝎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他快步上前，手指触碰到了她的脸颊。 好冰！他几乎感觉不到她的体温和呼吸，她好像、好像…… 蝎愣住了。 第237章 “雪枝？” 蝎试探性地抓住了床上人的手, 被冷得打了个哆嗦。 可能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 她仍然没有回答他，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具傀儡。 蝎回头看向千代, 千代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求助。 “她怎么了？” 千代上前, 将蝎带出来的被角掖了掖, 轻声说道：“她施展了禁术‘己生转生’, 复活了你的爸爸和妈妈。” 禁术……己生转生？ 蝎想起雪枝跟他说起过的，花费两个月才学会的秘术，难道就是这个吗？ 仿佛有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一时间, 蝎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复活……她要付出什么代价？”蝎喃喃问道。 “自然是同等价值的代价。”千代轻柔地抚摸过女孩的脸颊，试图用体温捂暖她冰凉的肌肤。 “……”蝎的睫毛抖了抖, “是她的生命吗？” “嗯。”千代自嘲道，“现在想想, 当时的我, 到底还是退缩了吧，所以才会同意雪枝的提议。原本现在躺在床上的人, 应该是我才对。” 蝎猛地抬头看向千代。 “是雪枝说，在你的心里, 我比她更重要，所以她恳求我，希望由她来施展这个术。” 蝎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雪枝在他心里, 也是很重要的。只是、只是…… 他说不出话来了。 “人心终究自私, 我还没看见你长大, 没见到儿子最后一面, 我……”千代顿了顿，“我不甘心。” 蝎低下了头，有一滴一滴的水珠落下，滴在了两人交握的手背上。 “雪枝……也是我的妹妹。”他低声说道。 是他爱着的妹妹。 蝎突然有些怨恨命运，怨恨命运为什么要这样玩弄他，为什么总是看似给他选择，其实每个选择都伴随着痛苦。 他也有些怨恨自己，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把自己对她的爱说出口，为什么要同她吵架，明明他一直都知道，在她的心里，他就是最重要的。 是有恃无恐，是恃宠而骄，是她的偏爱把他惯坏了。 他以为他们还有很长时间，没想到最后竟然只有几年而已。 泪水无声地滑落，蝎的脸上并没有十分激动的神色，千万般情绪都汇聚成了波涛汹涌的大海在他的心中澎湃。 他的目光慢慢变得坚定、偏执，然后他弯下腰，认真地看着女孩的脸说道：“奶奶，我要将她打造成世界上最珍贵的傀儡。” 千代抿了抿嘴唇。 “我要用最稀有的材料给她打造躯体，用最美丽的矿石给她描绘五官，用最精巧的手法给她制作机关。”蝎似是在对千代说话，又似是在对双眼紧闭的女孩说话，“我要让她永远陪在我身边。” “可是，蝎，雪枝她会愿意……” “会的。”蝎执拗地看着千代说道，“她当然愿意。她早就跟我说过，如果把她做成傀儡，她想要五颜六色的头发、想要更加精致的外貌、想要我给她安装一双翅膀……” “还想要一个阿姆斯特朗炮。” 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 病房里瞬间陷入了安静。 蝎缓缓地扭头，望向了病床上把眼睛悄悄眯着一条缝往外看的女孩。 蝎满脸都是问号：“你……没死啊？” 他又去看千代，千代望天望地就是不望他。 “我也没说雪枝死了啊。”她毫不负责的推脱，“我只是说带你来看看雪枝。” “……”蝎哽住，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 但奶奶显然是故意的！ 千代大笑着欣赏了一下孙子少有的懵懂神色，将他的头发揉乱。 “我去看看雪枝的身体数据，等会儿过来。” 她将空间让给了两个孩子。 蝎将椅子拉过来，坐在病床边上。他本想骂几句她怎么能拿生死开玩笑，但在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后，却连声音稍微大一点都不敢了。 她现在好像蝎见过的那些用瓷器烧制而成的玩偶，轻轻一碰就要碎掉似的。 “你……还好吗？”他迟疑地问道。 “挺好呀，千代奶奶说，只要再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睦月雪枝笑了笑说道，“其实不住院在家里休养也可以的，不过我想，或许你们需要一点时间享受团聚的快乐。” 蝎哑然。 是了，他的父母回来后，他就不再是孤儿了。 而她还是孤身一人。 他们终究不一样。 “抱歉……”蝎脱口而出。 “有什么好道歉的啦，蝎的爸爸妈妈回来，我也为蝎感到开心呀。” 蝎用目光细细描摹着她的神色，好像想知道她在说真的还是假的。 雪枝的表情诚恳，显然这句话出自真心。 但蝎越发绝对难受了。 “雪枝，”他想了想，说道，“我的爸爸妈妈，也应当是你的爸爸妈妈。” 睦月雪枝没料到他会这样说，一时有些愣住。随后她笑着摇头：“不用啦。” 长久的沉默后，蝎有点别扭地说道：“你快点好起来吧。” “嗯嗯。”睦月雪枝大力点头。 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个阿姆斯特朗炮是什么？” —————————————— 蝎以为在奶奶的照顾下，雪枝的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他没有看见千代日益紧锁的眉头，随着时间流逝，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在他看来，现在他的亲人不仅都回来了，而且还多了一个妹妹。 他沉浸在了幸福之中，直到点燃这幸福的油灯失去了燃料。 睦月雪枝晕过去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正在楼顶看烟花。 裹着厚厚的棉衣、抱着一个手炉，她的身上仍旧没有一点热乎气。 蝎将自己的围巾摘下，缠绕在她的脖子上。想了想，又把尾部抖开，当作头巾似的抱住了她的脑袋。 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球。 蝎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年时间过去，他身上的阴郁气质少了许多，如今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少年人。 蝎脱下手套，暖和的手指探进她的领口，摸了摸她的颈侧。 温温的，像是一块润泽的玉。 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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