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自知美貌,也十分清楚美貌犹如双刃的武器——倘若她不能借此觅得庇身之所,这样娇美艳丽的容貌,在这乱世中反而会为她惹来许多祸端。 有了侍从护在身侧,容娡走在丹阳的街市时,不似初来乍到那般提心吊胆。 她让佩兰指路,一行人出了客舍,径直去了最繁华的街巷。 容娡走走停停,看似在闲逛,实则目光悄然打量着身边的行人。 前几日谢兰岫说见到了神似刘覆的人,容娡将信将疑。 可她清楚母亲虽做事不大靠谱,但绝不至于连个人都能看错,便悄悄将此事放在心上。 在会稽时,因着刘氏来容家频频寻恤滋事,容娡同刘覆有过许多次会面,颇为熟悉他的为人。 以刘覆的纨绔性子,如若来了丹阳,必定坐不住,四处闲逛。丹阳城并不大,繁华的街巷又只有那么一段,他若当真在,稍作查探便可得知他的行踪。 容娡只是这样设想一番,却未曾想到,转过一个街角时,她不经意瞥了一眼,竟当真在一间店铺前望见刘覆那张可恶的脸。 她呼吸一窒,脚步当即停下,想到以往经历的那些欺辱,额角一跳,五脏六腑间的血液好似被煮沸,翻涌起愤懑烧心的憎恨。 原来母亲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刘覆这小人竟当真追来了丹阳! 容娡面无表情地远远盯着他,长睫遮掩下的眼眸一片阴沉的晦暗之色。 虽不知刘覆为何来丹阳,但她总觉得此事同她关系匪浅,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她压下翻涌的心绪,低头陷入沉思。 侍卫注意到她的反常,随她停下脚步:“容娘子,怎么了?” 容娡掀起眼帘,敷衍的笑了笑,这笑容落入他人眼中颇为美丽无害。 她望着侍卫,估算了下时辰,忽地想到一计,眼眸微动,让佩兰将钱袋递给他,笑道:“方才在那家店铺里试的玉簪,我想了想,还是有些喜欢,能否请你跑一趟买回来?” 侍卫不疑有他,接过钱袋折返回去。 他走后,容娡敛了笑意,视线微凝,冰冷而不带有一丝温度的目光掠过刘覆,温声细语地同佩兰交代:“我瞧见了个熟人,你且在这附近等我,如若我出了什么情况,迟迟不曾折返,找方才那个侍卫便可。” 佩兰似懂非懂地用力点头。 容娡深深吸了一口气,眸光闪动,慢慢向前走去。 非但没有躲着与她仇怨颇深的刘覆,反而径直朝他迎了上去。 都尉府。客堂中。 几名身着官服的官员分座两侧,不时悄悄交换眼神,揣测上首端坐着那位年轻男子的心思。 谢玹来之前,他们便对他赫赫的声名先有耳闻,知晓这位来自都城的国师富于春秋,年纪不大。今日得见,竟比他们设想的还要年轻,不过弱冠年纪,还长着一副神姿高砌的谪仙容貌。 但无人敢对他有丝毫轻视。 如今朝纲不稳,叛军四起,皇帝年轻时骁勇善战,临老反而沉迷神佛,成日问道求仙。而这位出身显赫之族的国师,孩童时便被前任国师收为关门弟子,十几岁时便成了各大世家名门子弟趋之若鹜的标榜,无数名士推举他入朝为官,想来应是颇有一番才能。 谢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座下人的小动作被他尽收眼底,他淡漠地望着,不声不语,只轻轻拨动一下腕上的菩提珠子,便有冰冷如刃的压迫感自他身上弥漫开,沉沉朝四周压下,是常年浸养在权势中的上位者所惯有的威仪。 不轻不重的一道清脆声响在堂中弥漫开,众官员回过神,纷纷出声表态。 谢玹没什么情绪的听着,见他们的态度同他先前所预料的相差无几,便轻轻颔首应下,起身离去。 都尉起身相送,脸上不自觉地带着点谄媚的笑意,不停地说着奉承的话,直至将人送到马车上。 静昙同都尉说了几句客气话,将人送回府中。才欲收起车凳,忽然听到一阵轻而急促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地偏头看去,见来人竟是步伐慌乱、云鬟微散的容娡,当即愣在原地,忘记阻拦,由着她从他身前经过,踩着车凳,犹如一阵袅袅的轻烟一般掀开帷帐,轻飘飘地钻入马车。 车内,谢玹正眼眸轻阖,闭目养神。 帷帐上坠着的玉铃忽地泠泠轻响,面前忽然掀起一道涟漪般的清风,隐约有甜香气拂过。谢玹若有所感地睁开眼眸,恰好望见满面惊慌的容娡钻入马车。 他眉头微蹙,清沉的目光扫过她绯红的眼尾,尚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见容娡漾着水波的眼眸瞧见他后,忽地亮了亮,而后她提着裙摆,不管不顾地扑入他怀中,跨坐到他膝上。 她柔顺的发丝散开,微凉的丝滑触感滑了他满手。铺天盖地的柔软甜香犹如她这个人一般强硬而蛮横地挤入他的五感之中。 谢玹浑身一绷,感觉怀中的温软的身躯抖若筛糠,像是害怕极了。 容娡呜呜咽咽地啜泣着,见他不曾推开她,得寸进尺地攀住他坚实的肩,死死攥住他的衣料,细白的手指将他不染纤尘的白衣,揉出层叠交错的皱褶,而她抽泣着将满是泪痕的娇艳面庞埋在他脖颈一侧。 滚烫的泪珠大滴大滴滚落,砸在谢玹颈侧的肌肤,她口鼻中呼出的热气也尽数喷洒在那处。 她哭的发抖,像是一只落了水的毫无安全感的困兽,抱住他这根浮木便死死不撒手。 谢玹浑身紧绷,感觉到她的泪水滑到他的脖颈上,温热的泪顺着颈侧肌肤缓缓流淌,将他衣襟浸湿。那一点温热的湿泪,却犹如煮沸的醴酪,沸腾滚烫,烫的他浑身不自在,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他下意识地想要将她冷声斥退,然而口中说出的话,却是同他理智的设想截然相反的温和宽慰:“别怕,怎么了?” 容娡抱着他,呜呜咽咽地道:“有人、有人要杀我!谢玹……哥哥救我!” 她刻意地将腻白的下巴尖上挂着泪水往他的肩头的衣襟上磨蹭。 可当泪水没入谢玹的绣着云纹的衣料,晕开稍深的湿痕,而伏在谢玹的肩头的她,抽泣着慢慢扬起脸时。 ——她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分明没有丝毫惊惧的泪意,反而闪着几分狡黠的得逞。 为您提供大神 南川了了 的《云鬟湿》最快更新 借刀 免费阅读.[www.] 夜袭 第19章 车厢里很安静,于是便显得容娡细弱的哭声分外清晰,委屈的呜咽一声接一声,萦绕在人的耳边。 谢玹听着她抽噎的哭腔,不知怎地,心头浮上许多陌生而古怪的情绪,令他有些浮躁。偏偏这股浮躁的感觉并不是因为觉得容娡的哭声吵,而是因为她在哭。 他抽出被她压着的衣袖,抬起手,试着将容娡从他身上摘下来。但她将他抱得很紧,他有些无从下手,此时她又坐在他腿上,这番情景之下,无论他的手触及容娡身躯的哪个部位似乎都有些轻浮。他试了试,未能将她推开,反而沾了满手甜香,便只好收回手,颇为不自在地将脊背向后仰了些。 “何人要杀你?” 容娡吸吸鼻子,脸庞在他的肩窝拱了拱,像是一只幼猫在无意识地撒娇。 被她的脸压到的地方泛起一点痒意。 谢玹薄唇微抿,向另一侧偏了偏头。 容娡慢慢抬起脸,泪眼朦胧,眼眶与鼻尖早已哭的通红一片。 她抽噎着道:“是……” 她本欲将以往受的那些委屈一股脑的告诉谢玹,然而才开口,忽地意识到她此时是因察觉到谢玹对她有所纵容而颇为得意忘形,如若她将往事和盘托出,谢玹必然能看透她的真实本性,便倏地噤声,想了想,半真半假地道:“是我父亲的旧相识,以往同我父亲在政事上有所冲突,以往曾扬言要杀我满门,今日偶然遇见,他带人追我,好生吓人……” 她刻意隐瞒了为在叛军和刘氏一族的压迫下自保,她曾略施小计,引得刘覆对她颇为迷恋。 说完她飞快地瞥了谢玹一眼,悄悄观察他的脸色。 谢玹面容平静的听着,若有所思,也不知信了没有。 她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正忐忑的揣测着,马车外的静昙忽地一声冷喝:“站住!” 车厢猛地晃了晃,然后帷帐被人大力掀开。 容娡吓得浑身一抖,不自觉地往谢玹身上缩。 谢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手臂放置的姿势,平静地抬起眼,与站在车门前满面怒容的刘覆对视。 刘覆掀开车帘,一眼便望见容娡跨坐在男人膝上,双手环着男人的脖颈,正不安的扭动,裙裾花朵似的摇曳,纤细后腰处的衣料堆叠出一些褶皱。 而车中的男子通身贵不可言,神情冷淡,修长的手掌却挡在容娡的腰臀处,眼底隐有不容冒犯的占有欲。 刘覆倒吸一口冷气。 容娡未教他得手便逃离了会稽,他心有不甘,借着公务来到丹阳探听容娡母女的消息。哪曾想今日在街上容娡竟直直朝他走来,见她出落的愈发美丽,他岂能放她走,便命家仆拦住她。 谁知容娡瞧着弱不禁风,竟挺能跑,七绕八绕,将他们落下。他远远瞧见她钻进这辆马车,一路追来,未曾想到会看见这样一幕,当场愣在原地。 静昙一把将刘覆扯开,持剑将他压倒在地:“何人胆敢冲撞贵主尊驾!” 帷帐重新垂落,谢玹淡淡地看向容娡。容娡意识到不妥之处,不情不愿地从他膝上挪下来,细白的手指揪着裙带,垂头坐到一旁。 “此人便是要杀你之人?” 容娡眼中浮上一层泪花,撇着嘴,闷声道:“嗯。” 谢玹将她打量一番,见她并未受伤,递给她一张干净的帕子,嗓音温和:“此事我会处理。” 容娡垂下头,以帕拭泪,余光悄悄打量方才没来得及看的车内的陈设。 最初她见到这辆马车时,曾想过车中会是什么模样。如今如愿坐进来,发现比她能想到的还要精致,案几、茶具、卧榻、书架一应既全,简直是将一间居室搬入车厢中。 她眸光微动。 马车外传来一阵混乱的动静,刘覆喊道:“杜都尉是我姨丈,你们放开——!” “啪”的一声,清脆的掌掴声打断了他的话。 女子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车厢内:“混账东西,国师的车辇你也敢冲撞,你疯了?!” 容娡不安地看向谢玹,悄悄掀开车帘查探外面。 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扯着刘覆跪下,赔笑道:“家门不幸,养出这么个畜生,还望国师念在都尉的面子上,多多担待。” 谢玹没有向外看,面色如雪,目光扫过容娡哭红的眼眶,冷声道:“静昙。” 静昙上前应声:“在。” “依律如何。” “鞭笞二十。” 谢玹不再出声,兵卫快速上前将刘覆拖走。 容娡自帷帐中窥见外面情状,咬着唇,颇有些不满。她今日以身涉险,掐着时间蓄意将刘覆引来,目的是借谢玹之手除去这个隐患。但谢玹古板守规,并非滥用权势之人,只是依律罚了刘覆…… 虽说谢玹之举必有他的考量,但她还是不禁皱紧眉头,心中的忧患不减反增。 都尉夫人还立在车厢外,她身边跪倒一片家仆,在她的授意下连声赔罪。 容娡看得心中烦闷,一回头,谢玹琥珀般的眼眸正盯着她看。 她眨眨眼:“我们回云榕寺吗?” 容娡说话时,那位都尉夫人若有所感的抬起头。彼时帷帐还未放下,都尉夫人刚好瞧清楚了她的脸——她的脸霎时失了血色,脸色变得很难看。 马车缓缓移动,容娡并未注意到她,乖乖贴着谢玹坐好。 天色渐暗,残阳如血,将天幕染成赤红灼目的血色绸缎。 瑰丽晦暗的暮色弥漫,层林尽染,遍山红透,行驶在山路间的画轮四望通幰七香车也覆上一层朦胧的红。 静昙驾马守在马车外,目光不停地往帷帐上飘。 容娡在马车里。 从未有旁人坐过主上的车。 此举颇为不合规矩,然而谢玹对此并未表态,他们这些下属更不能表示什么。 静昙回忆一阵,忆起主上从未因车辇被冲撞而处罚过人。他不禁猜想,今日主上却一反往常的下令罚人,是否是因容娘子受了委屈呢? 车队缓缓前行。 日影西沉,乌云渐渐爬满天幕。不知何时起了风,冷风穿梭林间,将树枝吹得哗哗作响,阴翳丛生。 山路不平,车厢内有些颠簸。 容娡将帷帐撩开一道缝,有些不安地喃喃道:“要下雨了么?这风来的好生古怪。” 她话音才落。 呼啸的风中遽然爆出一道尖锐的破空声! 惊鸟漫天乱飞,马匹扬蹄嘶鸣,车厢骤然一晃,容娡险些被甩出去,谢玹捞着她的腰将她拉回身侧。 车外的侍卫纷纷抽刀出鞘,铮鸣声此起彼伏:“保护主上!” 这一幕似曾相识,容娡惊魂未定的抓着谢玹坐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额角一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她无语凝噎一阵,视线与谢玹的视线在晦暗的夜色中交汇。 谢玹道:“别怕。” 肩头的伤口好似又在隐隐作痛,容娡默不作声地攥紧他的衣袖,点点头,没说话。 马匹嘶鸣,车厢不住颠簸摇晃,似是调转了方向,又似在原地打转。 容娡颠的有些头晕,然而听着外面的兵刃交接声,忽地察觉出一丝异样:“方才那支响尾箭,声音好像与之前的那支不太一样。” 她看向谢玹的脸,然而光线太过晦暗,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他冷冷的嗯了一声,而后轻声叮嘱:“坐稳。” 谢玹扶着车壁走到车门前,不知做了什么,马匹长长嘶鸣一声,骤然与车厢分离,车厢猛地一颠,容娡吓了一跳,不受控制地朝他摔去。 混乱中,她抓住了谢玹的手,摸到他的手心满是冷汗,体温也极低,整个人的情况十分异样。 风声猎猎,似乎有脚步声正朝他们快速移动而来。她心中惶惶,抱着他的手臂,不安地唤:“……谢玹,你怎么了?” 黑暗中,谢玹似乎轻轻吐出一口气。 然后她感觉到谢玹有力的臂弯扣住她的腰,搂着她跳下马车。 料峭的寒风迎面扑来,容娡下意识地闭紧双眼,听见谢玹贴着她的耳,低声道:“埋伏有异,袭击者另有他人,寺中并不安全,我们下山。” 他的嗓音冷而低磁,隐隐含着威压。 不远处利刃刺入皮肉的闷声不断传来,空气中浮动着的血腥气熏得容娡有些呼吸不畅。 她屏住呼吸,愣了一下,不知他是如何作出判断。 不待她作出反应,谢玹便攥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踉踉跄跄往下山走。 容娡不禁腹诽,想要这人性命的人还挺多。 然而她望向谢玹雪白挺隽的侧脸,想到方才他手心里的冷汗,心间微动,默不作声地朝他贴近,跟紧他。 此处位于山脚,距离山下并不远。静昙带人牵制住那些刺客,借着夜色的遮掩,容娡与谢玹很快远离混战之地,下了山。 下山的路上,寒风如冷锋般刮着肌肤,容娡娇气地嘟囔说自己冷,谢玹便将身上苍青色的披风解下,兜头将她蒙住。 街巷中偶有零星人影路过,谢玹瞥了一眼冻得瑟瑟发抖的容娡,沉吟一阵,走入一间客舍。 想来他是养尊处优惯了,有些事一向是吩咐人去做,并未亲自做过。因而走入客舍后,目光逡巡一阵,迟迟不曾开口。 容娡裹着披风,依偎在他身侧,看着烛光下他神姿高砌、与客舍格格不入的一张脸,觉得有些好笑。 她伸出一根手指,对掌柜道:“要一间上房。” 谢玹眸光微动,瞥她一眼,淡声道:“两间。” 掌柜笑吟吟:“客官,到底要几间呐?” 容娡没再出声,竖着一根手指,对他使眼色。 掌柜置若罔闻:“好勒,这便领您去楼上最好的两间上房。” 容娡未能如愿同谢玹住入一间房,郁闷不已,暗自咬牙。 简单收拾过后,容娡躺在客舍的榻上,拥着衾被,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且不论方才的刺杀令她心有余悸,一想到今日未能如愿解决刘覆,她更是心神不宁、眼皮直跳。 此番试探过后,她已经确认刘覆是冲她而来。此人是个随时会扑上来的隐患,母亲如若知晓他追来,必然会勒令她即刻北上。 她咬着唇瓣,思绪纷乱。 留宿客栈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明日定然还是要回到山寺中。 今晚,说不定是她和谢玹最后相处的机会了。 好不容易同他有独处机会,却难以对他施展她勾人的本领。容娡越想,心中越是发痒,好似胸腔中悬挂着一根羽毛,时不时地搔过她的心尖。 如若不好好把握住今晚,同谢玹有所进展,日后极有可能不会再有机会了。 她得趁机勾引谢玹。 思索良久,她坐起身,看向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的窗纸,眨眨眼,忽然想到一个极好的借口住进他的房。 她散开发髻,褪下外衫,揉揉眼,佯作一副才睡醒的模样,裹着被衾,赤足穿上绣花鞋,慢吞吞地走出房间。 夜色渐深,客舍中一片静谧。 容娡走到隔壁房间,抬手叩响他的门,用细软的嗓音轻唤:“谢玹……” 她将耳贴在门扇上,竖着耳朵听了一阵,甫一听见脚步声,立即站好,作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雕花的门扇吱呀一声,自内打开。 谢玹披着外衫,面色平静,如雪松一般的立着。看清门前一团小小的影子时,他眼眸中一片澄澈安静,像是丝毫不意外她会来。 容娡扑入他的怀中,身躯微微发抖,像是害怕极了。 她攥住他的衣袖,细白的手指缓慢地环住他的腰,抬起秾丽娇艳的面庞,美目中水光潋滟,眸中隐带祈求。 “谢玹……”她红唇翕动,细嫩的颈项微微发颤,嗓音柔软的像是要滴出水来,“我好害怕,求你,让我与你同住,好不好?” 为您提供大神 南川了了 的《云鬟湿》最快更新 夜袭 免费阅读.[www.] 第20章 亲吻(1+2更) 《云鬟湿》最拚陆 第20章 f颍1+2更) 又e始搞兦棣A 阏呶蕈听者溡狻 张腔追xk并没溈触GR,但她知道谢瑶悭X鞘髁支M哪C,wM她娐吩锭嫵S摩oXJ嵚穑 此槫謦椕花溚戋`黑,冬謦X夜总M雾朦朦X,将黑w黑,徔触G池塘}CX树影罨韦槨 张腔披A件壧壮毘&挜X树林走A摝挕 她放轻脚步,没溇樖髁枝CXR。 路远抱刘洋,刘洋像树袋熊效艄舀盥吩渡恙悾忘情拥颍路远兄皇稚歃R刘洋X裤瘢兄皇治炸钚丕摚w櫩揣笾道毃罡陕铩 “路远哥,E悭摝o娶铳X,G底颏w颛l?” “颛l颛l,怎么w颛lA,铯wM钆G吗?”意乱情迷敚情话张口Kk。 “@M什么樅颍铳X肚窨煺冥w住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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