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权夺位而已。我本以为此事是针对我的,不料竟然不这么简单……”说罢轻轻一笑,道:“富韩公的奏折已经递了进去,韩国公支持修路与军屯之事,眼下就只看王介甫的意见了,料来此事通过已有九成。然军屯之事,究竟由工部屯田司负责,还是由枢府东南房负责,或者组成新的衙门来推行,依然有待商议。我特意想问问冯相的意见,不知如何更好?” 冯京微一沉吟,他自是知道由枢府负责,事情皆由文彦博,于石越而言,远不如由工部屯田司更好施加影响。大抵尚书省诸相,这一点上都与石越利益一致。不过如此一来,工部的职位,立时就炙手可热了。冯京不愿意轻易表态,笑道:“军屯之事,不可操之过急。朝廷方针一定,依我之见,可以让枢府职方馆、东南房,兵部职方司、驿传司,工部司、屯田司,以及将作监有司,各遣能员,秘密分遣各地,负责堪定修路之路线,军屯之地点,做好前期准备。” “此议甚善。”石越微笑赞道:“其妙在‘秘密’二字,便是不许扰民。各官员司责须当明确,路线地图要测绘清楚,一切困难、预计开支,至于周边物产民情,皆要上报。待日后执行,若是一如所报,则记功奖赏;若有不实虚妄,则要追究其责任,加以严惩。每地各部司各派一人或数人,如此则不易欺瞒。此外,我欲禀告皇上,请皇上允许,派各学院博物系学生随行实习。争取年底之前,完成此事。明春就可以进行军屯,修路则选农闲时进行。” “修路由工部司负责,一切自有成规,只要勤于督促,便可放心。” “虽说如此,我却每每担心小吏舞弊,使朝廷良法,反成恶政。思来想去,惟完善制度,方能杜绝此弊。” “制度虽善,亦须人来执行。若人存心不正,制度再好,亦流于形式。依我之见,与其多事完善制度,不如澄化风俗,肃清吏治为上。” “非也。夜不闭户,道不拾遗,历代以来,非上贤不能为之。然上贤不常有,故平常人家,皆有门闩与铜锁。敢问冯相,门闩与铜锁,是用来防范何人?” 冯京不知石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笑道:“自然是防盗贼。” “非也。此二者,防君子不防小人,防良民不防盗贼。” “这……愿闻其详?” “若真是盗贼,岂有门闩与铜锁能防范得住的道理?若能防住,世间便再无盗贼。门闩与铜锁,最多让盗贼稍稍麻烦一点而已。但是二物却能让君子与良民,见而止步,故曰,防君子与良民甚有用。”冯京一时没有明白石越之意,一头雾水,只觉石越强辞夺理。石越知他不解,又笑道:“倘若某屋,大门洞开,堂中放着黄金千两,且无人看守,敢问冯相,世间不取此黄金者,能有几个?” 冯京笑道:“此万中难觅一人。” “正是。”石越又问道:“若是这千两黄金,大门紧闭,铁箱铜锁,试问冯相,世间不取此黄金者,又将有几人?” “大抵清白持家者,必不会取。若越墙破门而入,便是盗贼了。” “正是如此。”石越笑道:“制度之设,便如门闩与铜锁,其目的是为保护大部分人的名节。制度愈是完善,则世间君子越多。故我以为,欲使民风官风澄朴如古,一则自然还要德化,以德治天下,若处道德沦丧之时,便有严刑峻法,亦不能止人为盗贼,好的制度并不能决定一切,同样的制度,在此处是良法,在彼处则是恶政,便是道德不同所致,此所谓徒法不足以自行。所以,即便是三代的制度,也不能照搬于今日。但另一方面,仅有德化,亦不足以自恃。譬如日日有黄金千两唾手可得为诱惑,便是一日在其耳边念上《论语》三百遍,亦难使其不做贼。故此我以为,道德教化与完善制度,二者不可偏废。” “道理自是如此……” “人情都是趋利避害。制度之设计,便是要使众人知道,做好人便是利,做坏人便是害。” 冯京苦笑道:“子明,种种情弊,想要杜绝,绝非易事。制度过于严密,也并非好事。做宰相的,要有包容之心。要知道阴阳为天地之道,宰相之道,在于调和阴阳,而并非执其一端。否则,徒然多事,让天下不安而已。” 石越知道冯京倒也并无恶意,只是一时难以完全理解自己的想法,当下笑道:“冯相放心,我绝不会做商鞅、李斯的。” 石越与冯京到达石府之后,二人方坐下来,便听侍剑来报,韩宗吾与竹娘已经请到。石越与冯京微微一笑,连忙吩咐侍剑将这位韩衙内与竹娘请进客厅。 韩宗吾虽然是宰相之子,但是身份比起石越来,却有天渊之别。他于石越,素来是高攀不上,此时忽然接到石越的帖子,心中不免惴惴不安。走进厅中,正要行礼,却又见冯京也在,更是吃了一惊,连忙拜道:“学生见过冯参政、石参政。”竹娘也盈盈跪了下来,欲要参拜。 石越却抬抬手,笑道:“韩世兄、竹娘姑娘,不必多礼。来人,看座――” 早有仆人过来,给二人上茶看座,韩宗吾见石越如此客气,稍稍放心,一面抱拳问道:“参政召学生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石越笑道:“的确有事相询,不知韩世兄与竹娘姑娘,可否如实相告?” “参政下问,焉敢不答?” “如此便好。”石越站起身来,慢慢踱到二人面前,看着韩宗吾,笑道:“在下便是想问问二位,那份奏折,是不是韩世兄泄露给唐垧的?” 韩宗吾被石越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愕然道:“不是,不是。” “韩世兄,此事你隐瞒无益。你若能坦白告诉我,或还有转寰的余地,也保住了这位竹娘姑娘一条小命。我坦白向你说罢,你可知道今日来满风楼的人是何人?此人朝中赫赫有名,乃是御史安??。世兄今日得罪了他,只怕明日令尊都难免要受到牵连……你若再瞒上这等大事,到时候只恐真的要祸及家门,牵连不浅呀!”石越看着韩宗吾与竹娘,从容而恳切的劝说道。 冯京也温言说道:“我与石参政,与令尊,令叔皆是交好,今日之事,贤侄还是要实话实说,以免误了大事!” 韩宗吾万万料想不到自己打的竟然是当朝的御史,尤其安??的名字,他也是听说过的,当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起后果,不由得后怕,竟然瘫在椅子上浑身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那竹娘被卷入这等大事中,早已目瞪口呆,只是垂头屏气,连喘息都不敢稍大一些儿。 石越静静的望着韩宗吾,柔声说道:“那份奏折,是令尊带了抄本回家,所以被你看到了么?” “不是,不是。”韩宗吾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复过来,听了石越地问话,条件反射似的一颤,便即慌忙否认。 “那你是如何得来的?” “我……”韩宗吾望了石越与冯京一眼,一咬牙,道:“我是拣来的。” “拣来的?”石越与冯京不可思议的望着韩宗吾,齐声反问道。 韩宗吾见二人似有不信之意,急道:“家父家规甚严,我等兄弟轻易不能入家父书房,我怎能偷看到?实是那日我约了唐垧去满风楼喝酒,在楼外的街上与人发生口角,那人伤了我两个家人,逃跑之时,不慎遗下这个包袱,学生想查知此人是谁,便打开了这个包袱,只见里面除了一些铜钱外,便是这封奏折。学生当时也不知是真是假,便和唐垧炫耀……”韩宗吾在此处,却是撒了点小谎――他以为既是捡来的东西,无论真假,告诉唐垧也不会与他韩宗吾有关,这才没有顾忌。 石越见他神色惶急不似撒谎,不由得苦笑问道:“你看到这个包裹,也不觉得可疑么?” “学生以为那或是个盗贼……” “没脑子!”石越一边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一边却在口里安慰道:“既是如此,奏折还在么?当时必有家人为证。” 不料韩宗吾低垂着头,低声道:“那奏折,学生在唐垧入狱时烧掉了,但作证的家人倒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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