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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陈子轻只觉自己的腰一紧,一条黄色的电线已经缠住了他的腰,就在他用力挣扎的时候,又有另外的电线伸了过来,把他像虫蛹一般牢牢捆住,拖向火焰之中。 陈子轻和其他人一样发出凄厉的惨叫。 在被拖入火焰的那一刻,陈子轻感受到温度在疯狂攀升,身体疼到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很快的,他看见自己的四肢和躯干在逐渐融化。 快醒过来啊…… 快醒过来! 醒过来!快醒过来! 陈子轻意识模糊的那一秒,脑海里“轰”的一声,冗长的走廊快速延展,然后压缩,无数画面像两辆高速行驶的列车般,飞速闪过,交错。 每当有画面互相交错的时候,陈子轻便能听到很多人在说话的声音,十分吵杂。 “向宁……向宁……” 当其中又两道画面交错的时候,陈子轻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像是有人在叫自己,陈子轻努力地把涣散的瞳孔往那个方位聚焦。 宗怀棠跟他面对面,发现他一脸的惊恐和茫然。 “你这是什么表情?” 陈子轻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宗怀棠,又赶忙看了看周围,雨没下下来,是个阴天,走廊那头偶尔有说笑声传来,哪里还有刚才那种炼狱似的的场景? 回来了! 陈子轻回来了,依然感觉是在梦里,同样的宿舍楼,同样的走廊,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 这大白天的…… 宗怀棠见陈子轻还楞在那里,心底涌上来几分闷慌,伸手就去拉他。 可就在触碰到陈子轻身体的瞬间,他的面色一沉,把人半捞到拐角:“你的身上怎么这么烫?” 陈子轻心说,让火烧了啊。他的声音沙哑:“你说死亡再现,就真的再现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宗怀棠黑了脸:“我知道能不跟你说?” 陈子轻闭上了嘴巴,又打开:“你扶着我点,我腿软。” 宗怀棠扶着陈子轻下楼,他们要去医院看望刘主任,说是人不行了,要送最后一程的就抓紧。 楼道里响着两个人的声音。 “我衣服都湿了。” “回去换?” “算了,坚持一下就行。” “理想的胖子,现实的瘦子,叫你别查了,你不听,万一你出事,向宁,我看你是完全没想过我死活。” “我也是为了我们俩的大善大德,我们俩的,给下辈子攒的。” “下辈子,你想得挺远。这就预定了我的下辈子。” “咳,慢点,我缓缓。” “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残像而已,怕什么。” “我看到了那些工人的死,太窒息了,那种死法。” “没记住哪个的相貌特征?” “记不住,离我近的没有一张清晰的脸,都被烧了……活活烧死,多疼啊……” “确实。” 宗怀棠刚说完,一楼的楼梯口就出现个人,是从家里回来的汤小光,他直接往陈子轻那儿跑,大笑道:“轻轻,联谊会你做我舞伴吧!” 陈子轻没从死亡场景裹带的死里逃生中出来,他脑子钝住了,反应慢。 汤小光把他的没及时拒绝当成了同意。 “好耶,我有舞伴了。”汤小光走到陈子轻后面,按着他的肩膀,对他边上的宗怀棠歪头,“怀棠哥,你的舞伴定了吗?” 宗怀棠的面上瞧不见多大的波澜:“两个男同志,跳什么舞。” “大家跳什么,我跟轻轻就跳什么。”汤小光满眼期待,“我们两个单身男青年就玩嘛,给大家当开心果。” 宗怀棠把他的头从陈子轻的肩上推开:“你玩你的,别带上他。” “为什么,轻轻愿意和我玩的,我们是好朋友。”汤小光被推疼了,又靠回陈子轻的肩头,“你凭什么替他做主,室友又不是家属。” 宗怀棠再去推汤小光:“你的头不想要了,我给你拧掉。” 汤小光找陈子轻控诉宗怀棠的罪名,也没添油加醋,就是讲究一个实事求是:“轻轻,你看他!” 陈子轻偷偷给宗怀棠使眼色:“宗技术,人的脖子很脆弱的,你别推了。” 宗怀棠气得肝疼,我就不脆弱了?我还是个残疾。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是吧。 行,等着。 作者有话说: 大考的小可爱们一切顺利,祝凯旋。明天见。 ??32 ? 启明制造厂 ◎见不得光的关系◎ 汤小光也跟去了医院。他们三人到那的时候, 刘主任刚咽气,身体还是温的,软的。 钟明跪在病床前痛哭流涕,钟菇跪在一边给他哥拍背, 自己也是满脸泪。 病房的其他工人同样红了眼睛, 很是难过。 只有白荣除外。 他明明站在被沉痛笼罩的病房里,身上却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割裂感, 时而模糊, 时而清晰, 一直在变化。 这是陈子轻走进病房时的感受。 那晚刘主任进手术室抢救,白荣跟在钟明后面赶来也是这样子。 陈子轻没说什么, 汤小光说了,他还是走到白荣面前说的。 “白同志,你师傅人没了,你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 是不是我误会你了。” 白荣垂着眼:“生老病死是常态。” 汤小光拧了拧天生精致的两撇眉:“人不是一个字, 一笔画,一块石头子, 人是由情感组成的。” 白荣点头:“这点我赞成。” 转而又平平静静地说:“我想我与汤同志的理念分叉在于, 我认为活着的人要好好活,才能对得起死了的人。而汤同志则觉得, 活着的人要把自己埋葬在死了的人带来的记忆里。” “诡辩。”汤小光控制着音量不破坏这场送别,“你看你师兄, 看看别的同志们。” 白荣说:“人有千万种, 不能拿一个模式套在所有人身上, 汤同志是大学生, 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汤小光没有及时反驳, 失去了优势,他重重哼一声,像是小孩子吵架吵输了的无理取闹。 陈子轻在后面目睹了全程,看来汤小光都说不过白荣。 白荣看了陈子轻一眼。 陈子轻只在那一两秒里和他来了个对望,有一瞬的失神。汤小光牙齿整齐,皮肤白皙,嘴唇红润五官流畅,是好看的,可他跟白荣站一起就会黯然失色,相似类型的谁都不能从白荣那里分走色彩。 白荣娇艳的脸就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假如他换掉劳动布工作服,穿身西装坐在餐厅拉手风琴,不知道能迷倒多少人。 被时代压抑着的美,看的人也压抑。 不止压抑,还有…… 还有什么来着? 陈子轻停留在白荣身上的视线不知不觉就长了点。 腰一疼,他抖了下,宗怀棠侧低身子,掐着他的后腰,在他耳边说:“超过两分钟了,向师傅。” 陈子轻不再看白荣,他偷偷扒拉宗怀棠还掐着自己的手,朝钟明喊:“钟主任。” 哽咽的哭声停了下来,跪着的钟明回头,红肿的眼里有令人呼吸不顺的痛苦。 陈子轻说:“节哀顺变。” 只有一句客气的慰唁,没有别的。 没有不厌其烦一勺勺喂过来的罐头,没有绞尽脑汁不重样的安慰,没有温柔的鼓励,没有安静的陪伴,都没有。 没有别的了。 钟明两眼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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