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医包扎好后,他却坚决不肯去休息。 他瞧着司珹血色尽失的唇,心脏的抽痛早盖过了创口。 “折玉。”季邈将头埋在臂弯里,艰涩地、有几分无措地唤着。 “折玉。” 司珹魇在梦里,没有回应。 梦里黢黑难视物,如同浸在深不见底的寒渊里。有风自四面八方卷啸而来,每一缕都像是切割他的薄刃。司珹在风里痴痴然抬首,见到了飘落的雪。 冬天又到了吗? 他想。 可是枝稍的黄叶,分明才开始飘零。 司珹给不出答案,雪却越下越大了,周遭黑沉沉的一切转为灰白,鹅絮扑了司珹满头满身。他觉得眼睫眉梢都冷,寒气湿漉漉侵入骨,可当他伸手去揩时,却发现指间满是猩红的血。 他没觉出痛,身上也没有伤口。 那么,为何会有这么多血? 新落的雪都化作了血,入目天地只余红。血水很快聚起来,变作奔涌的河,起伏的浪涛拍倒了司珹,使他坠入一片混动浓腥中,裹得他筋骨俱在痛。 司珹挣扎不得,只能飘荡在湍急的河流,很快他在悬崖处落下了,巨大的水声化作了人声嘈嘈,似有无数人在议论。 说着清臣,愚臣。 叹着生谏,死谏。 可是他们在说谁? 司珹头脑昏沉,下意识想要开口询问,可他根本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他倒在河水里,早已化成了血污的一部分,像是陷在沼泽地,越是挣扎,就越是泥泞,企图把他彻底沤烂掉。 他好痛。 他不敢再动。 为什么会这样痛。 他们在说,说…… 司珹头脑纷乱,却倏忽捕捉到什么,这样惊鸿掠影般的一瞬,司珹的泪就涌出来。 外祖呢? 血退声消只在须臾,黑暗重新倾轧过来,将他带回到雨丝绵绵的长夜。司珹记得自己疾驰向太医署,哪怕他知道极可能有锦衣卫在埋伏。 可他不敢赌,不敢想,只能心存侥幸,渴盼着一点渺茫的希望。 他还是正面对上了锦衣卫,硬生生扯开太医署一角,更多飞鱼服迅速填上来,不许他细细往内瞧。司珹的眼睛咬着别院,在门半开的一瞬间,被绣春刀刺入了皮肉。 他不觉疼痛,痴痴然地望,却最终没能够找到。 外祖呢? 司珹被猛地拽回时,神志已经很模糊,他还不想走,季邈掰着他的肩猛地朝后推,司珹迅速被围护,季邈却向前,孤身撞入了包围圈。 他隐约听见季邈说。 “我去找。” 司珹骤然睁开眼,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静止,惟有山间风还在流动。他隐约能感受到季邈在旁侧,可他不敢偏头。 他听见自己涩声问:“你找到了吗?” “我翻遍了太医署,”季邈挨着他,哽咽道,“对不起。” 泪就从梦里,淌到了梦外。 季邈将他抱入怀,彼此挨得这样近,心跳都凌乱不堪听。司珹面色惨白,他的哭泣是无声的,却能听见季邈努力压抑的抽噎。 司珹迟缓地抬手,在季邈后背拍了一下,沙哑地说:“……不怪你。” 季邈将他抱得更紧,那喉间强捱着的呜咽终于逸出来,两个人的呼吸缭乱至一处,骨肉依偎在一起,褪去了所有强撑着的伪装,像是落水的兽,笨拙地疗愈彼此、舔舐伤口。 季邈懂得司珹的痛,司珹也懂得季邈的,世间不会再有第三人能够全然理解这种苦痛,因而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冗余。司珹无须问,季邈也不再答,相拥是抵抗此夜的唯一方式。 泪将两个人的衣襟都濡得湿透,司珹在哀恸的潮里,望着虚无处,良久后才问:“这是在哪儿?” “雾隐山分支。”季邈说,“我们在此过一夜,明日就启程去接舅舅。” 司珹眼神晦暗,他听见了这句话,却有些怔怔然:“舅舅还在么?” “在,”季邈心又被揉了一把,他涩声重复道,“在,在。” 司珹闭了眼,极其艰难地从鼻腔挤出了嗯声。 “我们接上舅舅,”季邈忍着痛说,“之后就往越州去,夜里乌鸾刚刚带回岱安先生的信,说是应伯年发觉饮刀河卫所异样,却没追究,应是默许让我们入瀚宁城容身。” 司珹嘴唇微张,勉强道:“……太好了。” “我的折玉功不可没。”季邈拍着他的背,“等到瀚宁城中,咱们就能光明正大地跟自家人住了,好不好?” “季邈,”司珹迟缓地开口,“我要给外祖,种几棵梅树。” “我们一起,”季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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