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院中房内,也常常差人在花最艳时剪下,盛在清水瓷盏中,摆放于桌案一角。 季瑜七岁时第一次喝那坏身子的药,便是在母亲房内书桌前,案上正以清水养着一朵海棠花。重重叠叠的蕊芯金丝一般,被苦药泡胀了缠上他,花香太重了,季瑜有些喘不上气。 他记得那日李程双着绸锦华服、头上的发饰也繁复,母亲悲悯地注视着自己,在满屋熏香气中拨开他的发。 母亲伸出的手很白,腕间金镯压下去,熏香缭绕间像是枷锁。季瑜舔着齿根,被药苦得直皱眉,觉得自己牙好痒,好想要...... 想要咬断这节腕。 “小阿瑜。” 李程双就在此刻开口,温声细语地哄着他。 “好孩子,这药难喝,苦了你了。可怜你并非嫡长子,没有你哥哥那样好的命。你与母亲,才是一样的呀。” 季瑜稍稍茫然地抬起头,他压抑下撕咬的冲动,因着对李程双话语的好奇。 “我的母亲原是府中偏三房,你外祖向来不喜她。后来他宿醉一场,方才有了我。”李程双笑眯眯地说,“我出生前,母亲一直盼望我投成男胎,好叫她一朝翻身,在李府中扬眉吐气。可惜她只等来了我,于是她从小便不喜我。” “女孩不好吗?”季瑜问,“母亲的母亲,不也是女儿身?” “女孩好啊。”李程双说,“女儿养在深闺,需要时候便八抬大轿,送去别的大院中,换回父亲兄弟的前途高仕。世上再没有比这更一本万利的买卖了,对不对?” 李程双拨着花蕊,懒恹恹地说:“可惜啊小阿瑜,直到做母亲前,女孩都只能是待价而沽的瓷。漂亮与否精巧与否,俱是旁人说了算。你是这瓷盏中生出的种子——将来你为蒲草,母亲便随你风雨飘摇;你成藤蔓,母亲便与你寄人篱下;你若成高树,母亲方才能在枝桠间俯首。” “原来阿瑜从一出生起就不是瓷,”季瑜问,“那么母亲更希望我成为什么呢?” “如今的你走不了第三条路,”李程双点了点他的鼻尖,说,“肃远王府没有你的落脚处,这里早被你父兄瓜分殆尽。所以小阿瑜,你得先把根须藏好呀。” 她以指相推,将药碗向季瑜处推近两寸,贴心道:“凉了只会更苦。” 药渣沉了底,入口时就会像粘稠的泥沼。季瑜皱着眉不想喝,盯着那瓷盏中晃荡的黑褐色,幻想容器落地时发出的脆响。 “啪嗒。” 碎瓷将记忆划得支离,季瑜猛一抬头时,才发现第三只药碗已经被自己打碎了,液体淌了满地,残瓷中唯余薄薄一层底。 他垂眸,静静盯着那药渣,直至俯首去拿、被割破了指腹也毫无所觉。血液淌到苦药里,很快就再寻不见。 季瑜呼吸骤然急促了一瞬,随即俯首凑近,舔了一口。 母亲,母亲,你我就要这样骨血交融,生死与共么? 季瑜沉默须臾,呵出一口气。 下一瞬,他干脆利落地抬腕翻手,残余药液瞬间倾覆,正正洒入桌上牡丹盆中,碎瓷也坠到泥间了。 季瑜再捏了颗蜜枣,没事人一般,起身入了浴房。 *** 清明节后没再下雨,衍都的晴日多起来。太子逝去已两月,衍都的禁令便也解了,酒楼瓦舍均重开,踏青寻乐者渐渐多起来。 季邈隔三差五便要出府,绸庄戏社他均去,直往最最热闹的地方钻,包厢帘一落,便同戚川一调换,甩掉镇抚司与季瑜的人,再偷偷翻入温府庭院中。 是日天朗气清,檐下铃铎轻轻响。温时卓引栽一株紫藤花到中堂斜窗下,长得枝繁叶茂,花隙间天光斑驳,落到司珹鼻尖眼梢,寸寸润泽如脂玉。 季邈脱靴入席,先饮尽了一盏花茶。 司珹今日随宋朝晖一同休沐,中堂此刻无旁人。温秉文人在尚书府,元凝应邀赴了别家宴,温时卓同李十一在后院书房,前者教后者学,勤勤恳恳地在纸上鬼画符。 季邈便抬手屏退了婢女,方寸间只余下他和司珹两个人。廊下偶有小风过,司珹便在光影扑簌中抬眼。 “二皇子已经同那刑部侍郎谷茂延见过面。”司珹说,“他们约在载春楼,李十一在隔壁包厢,把话听得清清楚楚。” 季邈开口:“那么陛下也知道了?” “自然。”司珹微微一笑,“他是个不会藏的,以为乔装打扮、偷摸出宫就能行。北镇抚司哪儿有这么好躲?如今长治帝纵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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