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昨日他分明说好了今日要带我出宫玩的,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母后,得了半日的时间,眼下午膳时间都快到了,哪儿还有功夫出去?” 阿宁的声音透过敞开的大门,传进了刚到门口的赵祯耳里。 赵祯停下脚步,手指磋磨,想着应对的法子。 他转头朝身旁的内侍吩咐,“你去慈宁殿找太后娘娘,请她再批半日假期,不然,今日这仁明殿我怕是进不去了。” 赵祯语气里带着宠溺,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谁惹我们贵妃娘娘生气了?” 阿宁听见赵祯的声音,猛地一下把头转了过去,重重的哼了一声,“陛下日理万机,臣妾岂敢拿小事去烦扰陛下呢?” 臣妾二字一出,赵祯就知道这事不能善了了,但今天也实在是有要事。 他揽住阿宁的腰身,解释道:“新科探花状告亲父,于礼法不合,我与朝臣商议该如何处置杜仰熙,这才来迟了,娘娘原谅我这一回可好?” 阿宁坐在他的腿上,随意道:“这事我倒是听流星提了一嘴,但说到底杜仰熙也是为母不忿,哪里就非死不可了?” “礼法上虽是父重于母,可从未说过抛妻弃子、不慈不爱的父亲重于生母。” 赵祯叹了口气,“我自是知道这个理,但大臣中总有些认死理的,若是最终判杜仰熙死刑的决议受大多数人支持,只怕是我也救不了杜仰熙。” 阿宁不满地拍了下赵祯的胸膛,嘀咕道:“那你这皇帝当着多没意思,还要被臣子左右。” 周旁的宫女太监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被赵祯注意到,然后被灭口。 赵祯被气笑,轻弹了下阿宁的额头,“不听朝臣建议的是昏君,我又岂会是那种人?” 阿宁哼唧两声,“谁说的!那忠臣的良言自然是听得的,但若是于朝纲百姓无利的谏言,听了又有何用?” 赵祯自继位之后便立志当一个体恤百姓百官的仁君,但阿宁这句话却让他陷入了沉思。细想下来,百姓该比百官重要才对,他最该听的,是万民的谏言。 朝中的事阿宁一般不掺和,今天会多嘴也只是因为杜仰熙的长相还可以,而对于长得好看的人,她向来会给几分薄面的。 阿宁瞧着赵祯沉思的样子,故意连叹了好几口气,生怕不能引起赵祯的注意。 赵祯回过神,忍着笑意,问:“这又是怎么了?怎么这般失落?” “一想到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出宫机会就这么没了,有些失落而已。罢了罢了,我身处后宫,出宫游玩本就不是我该想的事。” 嘴上说着不在意,脸上却失落的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赵祯明知这是阿宁的小把戏,却还是止不住的心疼,也乐得配合阿宁,“我答应了你,又岂有反悔的道理,我已经让人去禀明了太后娘娘,用过午膳,咱们就出宫。” 阿宁高兴地从赵祯的腿上蹦了下来,还在赵祯的脸上亲了一口,以做嘉奖。 午膳也顾不上了,“宫里的膳食每日都一样,我们出宫去吃吧!” 阿宁亮晶晶的眼神让赵祯根本说不出来拒绝的话,无奈点头。 两人稍稍换装一番后,便携手出了宫,身后跟着几个仆从打扮的侍卫。 跑去慈宁殿传话的内侍还没回来呢,赵祯却一点不在意传话的结果,因为他知道太后一定会同意的,因为想出去玩的人是阿宁,太后不舍得拒绝的。 出了宫门,汴京城中的喧哗便随风进入了耳中,却不让人觉得厌烦,只有想参与其中的期待。 赵祯也很少出宫,对于城中的吃食并不了解,想朝着人最多的酒楼去。 阿宁一把拉住了他,“我不想去酒楼。” “那去哪儿?” 吃饭的地方除了酒楼还有什么?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家蹭饭吧? 阿宁指着街边的小摊小贩,“反正玩不了多久就要回去,做甚要吃那些正食。你瞧那个糕点铺是不是人很多,还有那个卖烧鸡的,我也想吃!” 看见有不少人和她的想法一样,往卖烧鸡的地方去了,阿宁紧忙拉着赵祯过去了,“快点快点,不然一一会儿该要排队了!” 对于街上的一切,阿宁都十分感兴趣。 她自从被赵祯捡回去之后就一直待在宫里,以前年纪小偷偷溜出宫过一次,因为衣着华丽,险些被偷走卖了,后来赵祯和太后就严禁她出宫了。 买了烧鸡,又跑到了糕点铺,前面排队的人实在太多,阿宁和赵祯就找了个喝茶歇脚的小摊坐下了,准备细细品尝美味的烧鸡。 表面呈焦黄色,冒着油吃起来却是脆脆的,半点不觉油腻。解开裹紧的油纸,一瞬间香味就飘了出来。 阿宁刚撤下一个鸡腿,就听见了旁边桌的吞咽声。桌子离得太近,阿宁想装作没听见都难。 转头望去,一桌五个小姑娘,嘴馋的看起来像是最小的,发现阿宁看过来了,慌乱移开了盯着烧鸡的视线。 阿宁没过多在意,咬了一口鸡腿。 然后就听见了小姑娘的声音:“大姐,我想吃烧鸡了,我能去买一只吗?” 第637章 五福临门(2) 阿宁没忍住笑出了声,却乐极生悲,被嘴里的鸡肉呛着了。 赵祯连忙拍背递茶,阿宁缓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咳。 乐善刚开始听到阿宁的笑声还起了气,后面看到阿宁被呛着了,什么气都消了。 寿华看着妹妹嘴馋的样子,心中的郁气散了些许,笑着让乐善自己去买烧鸡吃,她们几个姐姐就在这儿等着。 卖烧鸡的铺子已经排了挺长的队,乐善买回来时,阿宁和赵祯已经吃完离开了。 一场意外的见面,几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阿宁没想到她们还真有几分缘分,在一家铺子又相遇了。 但再次相遇时并不是什么和谐的场面,几个小姑娘正在同人争吵。 “我听说大娘子第一任夫君早亡,这杜探花又因状告亲父被下了牢狱,郦大娘子莫不是...克夫吧?” 吴十一郎早逝可谓是寿华心中的痛她的夫君那样好的一个人,上天去不长眼给了他一副虚弱的身躯。 十一郎教她识字,对她温柔尽心,可偏偏他们不能长相厮守。 而杜仰熙为了不牵连她,同她和离后再去状告亲父,寿华也是铭记在心,对杜仰熙亦是有情分在的。 乐善年纪小,受家人娇宠,耐不住脾气,听见这人的诋毁,挽着衣袖就冲了上去扇了一个巴掌。 眼见着两人就要扭打起来,康宁怕乐善吃亏,连忙上前把乐善拉了回来。 寿华不想在意那人讲的话,可心情不免还是受到了影响,笑容渐失。 这要是一个俊俏的男子在阿宁面前黯然神伤,她说不定还能无动于衷,毕竟天天盯着赵祯看,已然有些抵抗力了。 但面对寿华这么一个温婉典雅的姐姐,阿宁实在不忍她伤心。 一把拂开赵祯的手,阿宁走到寿华身旁,仗义执言:“你这话当真好笑。她第一任夫君早亡,那必定是身子不好,而杜仰熙状告亲父,全然是为母打抱不平,下狱也是依礼法处置,你在这胡言乱语,莫不是对大宋礼法有何高见?” 阿宁通身贵气,衣着华贵,发间的首饰也非俗品,一看就不是平民百姓,口出狂言的人灰溜溜地走了。 乐善想要追上去,却被寿华拉住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了气,这事也就算了解了。 寿华转身向阿宁道谢:“多谢这位娘子出言相助。” 阿宁高兴地小脸红扑扑的,眼睛更是亮的不行,摆摆手道:“无碍无碍,我只是听不得那人的话而已。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姐姐你莫要伤心。” 被甩在一旁的赵祯扶着额头,什么听不得那人的话,他看是见不得美女伤心吧? 认命上前一步,拉过了阿宁,“娘子言重了,我夫人年纪小,贯爱打抱不平,诸位勿见怪。” 乐善悄咪咪地看了好几眼阿宁,觉得阿宁的性格和她肯定合得来,起了结识的心思。 刚刚的只言片语让赵祯知晓眼前几位娘子是杜仰熙刚刚和离的妻子和妻妹,他不愿阿宁和她们牵扯太多,拉着阿宁的手往旁边的铺子走着。 乐善有些懊恼没能鼓起勇气,错过了结识的好时机。 跟寿华告完别,扭头阿宁就狠狠掐了下赵祯。 “又没有什么急事,做什么要那么快走?” 赵祯轻哼一声,“我怕走慢了,夫人的心就落在别人的身上了。” “那位姐姐是女子,你吃什么醋?” “是男是女都改变不了你喜欢她的事实。幸好是个女子,不然我带着妻子出门,回去岂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赵祯醋意满满的话阿宁仅有的一点不开心都消失了,她扒着赵祯的衣袖,问:“探花郎真的非死不可吗?我看郦家的姐姐对他似乎还有情谊,要不你帮帮杜仰熙吧?” 犹记得阿宁出宫前还想着杜仰熙是生是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现在倒是求起情了。 赵祯心中也拿不定主意,饶恕杜仰熙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这或许要推翻以往的礼法之道,在此之前,他要先处置那些溜须拍马的大臣。 他揉了揉阿宁的头,“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免了杜仰熙的死罪,只尽力而为。” 阿宁重重点头,逛街的好心情又回来了,一转头,就看见了人来人往的四福斋。 “这名字好生有趣,走走走,我们去看看卖的是什么?” 四福斋主业是茶肆,但簪花插花等也是出名的生意,簪花做的尤其好看,阿宁在宫中见到的多是金簪玉簪,看到簪花时颇有几分兴趣。 阿宁拿了一支杏白花朵配着碧绿长穗的簪花在头上比着,还别说,和她身上的衣裙相称得很。 “喜欢便拿着。” 赵祯又挑了好几支,让侍从拿着一起去结账。 作为女子,阿宁不会嫌首饰多,兴冲冲地逛着其他的首饰。 “公子,夫人,掌柜的说夫人拿的这些不必付款,全当今日出手相助的谢礼。” 阿宁有些惊讶,“这儿是郦家的铺子?” 侍从点点头。 阿宁上下打量了一眼整个店铺,清雅的布置,四处可见的插花和名贵字画,足以见得郦家财富不浅。 “郦家五娘子说想和夫人交个朋友,问夫人是否方便去楼上雅间一聚?” 听完是侍从的话阿宁微微挑眉,郦五娘?是刚刚那个嘴馋的小姑娘吗? 阿宁颔首应允,“带路吧。” 赵祯有心阻止,却无力实施,只得跟着阿宁一同上楼。 二楼雅间,郦娘子带着五个女儿等在屋子里,就为了见见被乐善称赞不绝的娘子长什么样。 郦娘子坐在桌子与门相对的那一边,阿宁推开门时怔愣了片刻,随即用手捶了捶头,仿佛有些不适。 赵祯顿时紧张了,“怎么了?可是头又疼了?” 阿宁是被赵祯从水里救起来的,因在水里受了寒气,又惊吓不已,醒来后便时不时的头疼,经过宫中太医的调养改善了许多,现在只是偶尔会在阴雨天气犯疼,今日也不知道是为何。 第638章 五福临门(3) 郦娘子看见阿宁时,愣神了片刻,阿宁的眼睛实在是和她的女儿太像了。 她育有六女一子,养女一人,唯一的儿子梵儿为救琼奴而下落不明,一同消失的,还有她的小女儿福宁。 小孩子顽皮,看见哥哥出了门,也闹着要一起,郦娘子心软就同意了。万万没想到,这一出门,儿子女儿都没了。 郦娘子眼眶逐渐泛上微红,她声音颤抖,问阿宁:“娘子芳龄几许?” 早些年赵祯想过替阿宁找亲人,但久寻无果,便也放弃了。加上阿宁长大后对亲人的需求并不多,顶多在想母亲的时候窝在太后身边撒娇。 丢失时,阿宁才三岁,她被人牙子拐走,险些就要被送去汴京城中有权势的人家做童养媳,拼了命才跑出来,失足落入了水中,又恰巧被赵祯遇见,才得以活命。 前面见面的时候阿宁都未曾在意过寿华的姓,眼下回忆被唤起,她才恍悟她们姓郦。 阿宁有些无措,转头看着赵祯:“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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