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么勇啊,居然敢跟仇家闹出人命? 小女孩儿怯生生的。 手足无措地想藏到共叔武身后。 苏释依鲁道:“瞧着挺机灵。” 他让副将在身上摸了摸,摸出块精致的骨雕物件,送给小女孩儿当见面礼。共叔武是天璇卫大将军,跟他打好关系,日后乌州府兵去轮值也有机会内定。天枢卫?狗都不去! 凑近一看才发现小女孩儿带着孝。 刚躺下,副将打听消息回来了。 绘声绘色,比手画脚分享打听到的八卦。 苏释依鲁姿势别扭地啃果子。 这则八卦还要从两三天前说起。 共叔武连夜奔赴驼城与龚氏亲眷重逢。 双方见面,自是一番抱头痛哭。 苏释依鲁想起共叔武如今的模样。 “龚氏老弱心也大,这也能哭得出来?” 真不是吓哭的? 副将:“一开始是鸡飞狗跳。” 不管共叔武是什么模样,他好歹还活着不是?相较于生离死别,变成骷髅不算啥,将门家属的接受能力一向很强。倒是共叔武的母亲哭得几度昏厥,不搀扶都站不起来。 1034:我想他们当个人 共叔武看着庞眉白发,眼眶内的火焰不受控制得剧烈摇曳。眼前的老妇人,穿的是粗布麻衣和兽皮夹袄,相貌依稀可见曾经的痕迹,却不见当年的养尊处优与雍容富贵。 印象之中母亲虽有操持家务,费心照拂父亲旧部的遗孀,手上磨出不少茧子,但毕竟是龚氏主母,她这双手保养还是不错的。如今呢?满手厚茧和发红冻疮,皲裂严重。 共叔武双膝弯曲,重重跪在地上。 他一下又一下磕着头。 明明已经失去了血肉之躯,但此刻仍觉得眼眶温热,似乎有某种液体要夺眶而出。他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老夫人抱着他呜咽。母子二人十多年后的重逢,看得人动容。 其他人好一顿劝说才止住情绪。 有个与老妇人年纪相仿的妇人上前温和劝说。 老夫人抹着眼泪,鼻尖泛红: 她嘴上这么说,但看着儿子变成骷髅架子,浑浊的眼泪还是说掉就掉,抓着共叔武手腕骨头的双手不受控制颤抖: 共叔武自然不能说是跟龚骋干架打的。 只是含糊其辞: 他摩挲着母亲手掌喉间。 本想质问一句,但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老母亲还活着完全超出他预期。自己可以理直气壮质问龚骋其他地方,唯独这方面不行。 龚骋作为孙子,至少是合格的。 作为儿子,自己则彻头彻尾失败。 老夫人心细如发,注意到儿子的动作。她的儿子随他们父亲,情绪内敛,老二更是沉迷武学的武痴。他不喜欢用语言表达,很多情绪只能从动作揣摩一二: 倘若图德哥是以乌元身份帮扶龚氏老小,她不需要什么心理负担,只当他是孙子交情比较好的异族朋友,日后有机会,滴水真必当涌泉相报。奈何乌元不是乌元,他还是图德哥,性质就完全变了味道。老夫人跟着丈夫仇视北漠大半辈子,实在过不去坎儿。 能自己处理的活儿就自己做了。 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苦。 至少,精神是自由的。 共叔武闻言,又是一阵心酸。 老夫人慈爱摸摸他光溜溜的天灵盖: 这时候,有个老人问了句。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共叔武道: 周遭无一人发声。 老夫人握着共叔武的手闭眸不言,苍老的面庞似乎没什么波澜,但共叔武清楚,对方的手指在颤抖。就在共叔武想着如何安抚的时候,老夫人叹气: 龚氏老弱被转移到驼城,老夫人抬眼看到驼城城墙飞扬的康国旗帜,她心中就有答案了。北漠落败,孙子龚骋就活不了。相较于被的誓言约束反噬而死,自尽赴死显然更加体面,保留仅有的一丝尊严。 当然,这么说不是想说他如何身不由己。至少龚骋帮助图德哥夺权,在北漠王庭站稳脚跟是出于真心的,单纯想偿还图德哥两次救命之恩以及搭救龚氏残余老弱的恩情。 而之后,帮北漠对故土动武…… 龚骋错了。 自尽是最体面的选择。 共叔武环顾四下,并未看到稚童面孔,便问: 老夫人与其他人面面相觑。 老夫人仔细回想: 共叔武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侄子耍了,恨不得将龚骋吊来打: 他真的当真了啊。 不仅当真了,还做了很久心理建设。 尽管他很介意孩子有个北漠异族的母亲,但毕竟是龚骋唯一的子嗣,大哥这一脉唯一的传承,他说什么也不可能不承认。他努力说服自己,结果这居然是侄子涮自己玩? 龚骋真不怕骨灰被他扬了? 老夫人道: 依玛木松的母亲是关外异族,她父亲也确实是关内男子,除了这个男子不是龚骋,一切都对得上。至于为何会成为龚骋女儿…… 这里头的故事也不算复杂。 依玛木松的母亲本是小部落出身,小部落靠近逐月关,家中以耕作狩猎为生。辛国被灭,西北局势大乱,坤州各地豪强军阀时不时就会组织兵马,到处“搜集”军需。 依玛木松的母亲就是那时候被劫掠的。 军阀嚣张跋扈,直到踢上铁板。 龚骋将流落在外的北漠女子带回来。 其他人还好,还能送回原先部落安顿。 唯有大腹便便的依玛木松母亲没了家园,小部落早被北漠其他强势部落吞并蚕食,原先的族人七零八落找不到了。龚骋便将女人和依玛木松带回来,送到龚氏的居住地。 女人一开始表情木讷。 接触多了,这才愿意与人交流。 她跟龚骋说的第一句话是―― 龚骋: 女人的情绪很稳定,仿佛叙述一桩与自身无关的事情, 龚骋: 女人道: 引起的气浪冲垮了房屋。 房梁砸死了她的儿子。 女人一边手脚利落帮人晾晒一边絮叨。 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一个还在肚子里不知道是男是女。 她看着龚骋叹气, 龚骋讪讪道: 女人反问: 她似乎不是很理解龚骋的想法。 她阿娘是被抢走的关内女子。 她是被抢走的关外异族女子。 重点不在关内还是关外,重点在于可以被抢。抢年轻男人去做苦力,抢年迈老人去服徭役,抢年轻女人去生娃,每人都有用处。 女人把浆洗好的衣服全部晾晒了,端起木盆抵在腰间,眼神瞧着龚骋很莫名: 龚骋嘴角抽搐看着刚刚能走稳,被女人用粗麻绳拴着带在身边的依玛木松,摇头。 龚骋感觉不到女人身上的恨意。 自己又确实杀了对方儿子、弟弟和男人。 女人回答很诚实。 所以得出结论不要报仇。 她阿娘也是这么说的。 这些都是常态。 龚骋被她畸形的想法震惊。 他嘴唇翕动好几下,吐不出一句话。 坐地上抓着草想往嘴里塞的依玛木松睁着一双湖蓝大眼,懵懂看着两尊“巨人”。 她完全不懂两个大人对话有多劲爆。 过了两个月,女人难产走了。 她生了个气息奄奄的男婴。 龚骋凑巧过来送一些生活必需物资。 他用武气也无法将女人救回来。 女人: 龚骋道: 女人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眼眶泛红。 龚骋: 女人想了许久也不知自己有什么未了心愿,除了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一无所有。 就在龚骋以为她走了的时候。 女人口中传来微弱的声音。 女人撒手人寰没多久,刚出生的孱弱婴孩也没了。龚骋抱孩子寻医问药,温养一整夜也没阻止牛头马面将他带走。龚氏居住地很简陋,唯一像样的医师也只是略懂药理,这个条件都胜过绝大部分北漠部落。其他地方的医疗条件一言难尽,放血治病的,吃狗屎治病的,开脑门治病的,就是没正经吃药的。 他将母子合葬在一起。 思虑良久,收养了依玛木松。 龚骋看着自己的手掌,手掌很干净,但他似乎能看到上面有洗不干净的鲜血污渍。 老夫人叹息看着常年迷茫的孙子。 类似的问题,其他人也有过。 她道: 龚骋要是将这话说给其他龚氏族人,特别是已阵亡的龚氏先辈,铁定要被打飞头。 龚骋愈发迷茫了。 老妇人道: 其他族人有些意见。 但还是默许了依玛木松被收养。 毕竟是亲手养大的孩子,日积月累下来也生出了感情,更何况依玛木松确实讨喜。 共叔武第一次看到龚骋承认的女儿。 心情复杂,却也叹息接受。 _(:3」∠)_ 阳了,嗓子还疼不说,嗅觉不好使了。 怎么发现嗅觉离家出走呢,今天喷了新到的香水,发现这款标注浓香的味道很淡,只闻得到些许冲鼻的酒精味,感觉不对啊,多喷了几次,我妈说我都被香水腌入味了还喷呢……于是换了其他,发现也只闻得到冲鼻酒精味…… 1035:共叔女王,前未婚妻(上) 共叔武手掌抚着她淡金色的丸子发髻。 思虑良久,他跟老母亲说了自己打算,认真征询对方的意见: 老夫人看看依玛木松,又看看二儿子, 共叔武倒是没想那么远。 共叔武说着顿了好一会儿, 之后的话,共叔武没有说。 但在座的人都听得懂。 老夫人闻言也不再阻拦共叔武。 依玛木松收拾了自己的衣裳,她用了一晚上强迫自己接受一具骷髅会说话,还即将成为自己养父的事实。嗯,是养父。为了保护依玛木松,她族谱上的父亲是龚骋,但对外却说是共叔武意外捡回来的,因为觉得有缘才收养,同时改姓共叔,名凤,字女王。 共叔武: 大名和字都是龚骋早两年就取的。 老夫人道: 干脆就抄袭了,将字留给了依玛木松。 至于为何要取名为“凤”? 其实一开始是“帝”。 奈何被老夫人一票否决了。 她还吐槽龚骋肚子里的墨水比他爷爷多了不知多少,为何给孩子取名就如此俗气? 龚帝? 龚女王? 这名字要是传出去,多少人要猜忌他? 好说歹说将名字给换掉了。 龚骋嘀咕: 衬“女王”这个表字也挺合适。 共叔武这些年读书比较杂,隐约听说过这位记载于言灵的文德郭皇后: 人家文德郭皇后的女王可是“女中君王”的意思!给女儿名字取这么大,龚骋无所谓,但共叔武总要考虑一下自家主上的心情。共叔武思忖了一会儿,决定问问自家主公意见。 要是不介意就用着,介意就换一个。 依玛木松这个名字就当乳名用着。 共叔武不能在外逗留太久。 用了一晚上仔细了解龚氏老弱的情况,想好了如何安顿他们,第二日便要启程。只是启程之前,一众族人的眼神有些怪异、闪躲。最后还是老夫人将躲在身后的拘谨男孩儿推出来: 共叔武一看就知道老夫人要说什么。 老夫人其实也不愿意。 但她知道儿子这副模样是不可能有亲生血脉,肯定要从血缘近的旁支过继一个有天赋的龚氏嗣子延续香火,延续这一脉。族人跟自己提了这事儿,老夫人也知道拗不过。 因为挑选出来的孩子确实是血缘最近、最有天赋且父母双亡的,过继给共叔武,未来也没隐患。好好养大了,与亲子也没区别。 共叔武怔了一下。 他认出这孩子是堂弟一脉的遗孤。 不过,共叔武并未将孩子直接带走。 只说没精力照顾俩孩子,劳烦老母亲和其他族人帮忙照看,待此战结束接去王都凤雒再做打算。对这个提议,龚氏族人求之不得。他们也要脸,知道这个节骨眼让老夫人出面,根本就是强行给共叔武塞儿子。共叔武又不可能有亲生孩子,这跟帮着抢人家产有啥区别? 老夫人本不想答应,脸色一直很难看。 共叔武带着新鲜出炉的养女回营。 路上休息的时候,养女由一名妇人照看,妇人相貌三十多岁,沉默寡言,看她脚步和双手厚茧,显然是个练家子。据共叔武母亲说,便是这妇人带着龚骋信物过来救人。 通过线人将他们老弱送到了驼城。 按说妇人应该是龚氏大恩人。 共叔武向她致谢,妇人却避开不肯受礼。 只道: 龚骋真正委托的人,另有其人。 一切都安顿好了,她不过是搭个顺风车。 妇人正给依玛木松将吹乱的发丝重新梳理,不多会儿便又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发辫还扎了两朵随手摘下的白色野花。依玛木松悄声问: 妇人问: 依玛木松道: 原先又粉嫩又晶莹,现在看着暗了。 妇人: 依玛木松不懂“绝户”的意思,但知道坏事才会让人不开心: 妇人: 熬呗,看谁将谁熬死。 二人的对话可逃不过共叔武的耳朵。 他倒是好脾气没发怒,妇人作为恩人是有特权的: 自己早就改姓成了“共叔武”。 此生也没恢复龚文身份的打算。 他淡淡道: 共叔武说是亲自教养孩子,但实际上一天到晚就见到一两面,大多还是晚上,他忙完军务回来。为了促进父女感情,带着依玛木松到处转转,最大的目的还是带她认人。 逢人介绍一下。 是的,主上对依玛木松的字没意见。 不仅没有意见,还表现出极大的宽容。 甚至还关心共叔武有没有给依玛木松找好启蒙老师,虽说这孩子根骨更适合习武,但多熏陶一下文化也没错处。只会冲锋陷阵的将军永远难成统帅,统帅要打仗靠脑子。 共叔武讪讪: 他还没规划到这一步呢。 沈棠却觉得不远: 一般情况下,两个势力交好或者想融合,联姻无疑是成本最低的处理方式。倘若沈棠是男子,或者她喜好美色,纳几个北漠大部落高层出身的少年入后宫,足见诚意,或者认几个妹妹女儿,赐下和亲也能让人信服。 只是这些路她不想走。 也不想给身边朝臣强行赐婚。 那便只能提拔任用北漠的人了。 这就好比她用苏释依鲁。 什么好处都不给,还不任用北漠认可的自己人,即便沈棠将北漠全部打下来,从上到下的猜忌也会不间断冒出来,动摇社会治安。 这显然不是沈棠愿意看到的。 依玛木松,很合适当这个润滑剂。 她身上的buff都要叠满了。 特别是沈棠还亲口认可“女王”表字。 度量大,态度好。 活捉的俘虏还没被虐待,甚至享受到康国最好的医疗资源,残疾伤兵能排队等杏林医士给恢复断肢――尽管全部排在康国伤兵之后,但这个待遇已经好得让人不敢相信。 北漠那点儿医疗条件? 唉,水平不提也罢。 士兵能活着,全靠自己命大,以及祖宗在地下磕头磕出残影。最重要的是,康国缺少粮草了,也没将他们洗洗剁了制成人脯。 康国没做,但北漠做了。 留在战俘营的北漠士兵听说前几批交换回去的袍泽遭遇,一个个潸然泪下,捧着战俘特供的粗糙麦饭呜咽,眼泪鼻涕全部滴入碗中,尝一口都是咸的: 何至于变成充饥的人脯? 之后被送进来的北漠俘虏一开始还骂骂咧咧,宁死不降,被老资历的俘虏围殴了。之后又被迫饿了三天,饿得眼睛发绿。要不是看守的康国士兵看不过去,真的会饿死。 如此一来,战俘营倒是意外风平浪静。 要说哪里不平静? 大概是俘虏伤势好转后,十个有八个想上战场,不是打康国,是想帮康国打北漠。 眼神坚定,直言只想解救族人。 沈棠: 虞紫说完又降低了音调,低声道, 她被封号后,上火得厉害。 康时也担心她沉浸在伤痛之中走不出来,便将战俘丢给她发泄――以当下的风气,战俘等同于死物,好点的下场是当人徒,劳作至死,差点的下场就是坑杀。粮食多珍贵啊,自家兵马都吃不够,哪里养得起这么多嘴?只要不是一次性坑杀几万十几万就行。 沈棠: 她想想又觉得正常。 康国不缺粮,也不需要坑杀战俘。 尽管战俘饮食待遇比不上正经的康国士兵,但跟他们自己以前相比,提升了不止一点半点啊。吃得饱,穿得暖,衣服补丁少。 遥想以前,还有人光着屁股蛋儿打仗呢。 战俘们叫嚷归叫嚷,沈棠也没真让他们上战场,只是默默扩增战俘营,再跟负隅顽抗的北漠部落一边打仗一边交换俘虏。这些俘虏回去也没辜负沈棠,一个个开始宣扬。 北漠一开始还能压得住。 压不住了就杀人,杀鸡儆猴。 血腥手段只能镇压一时却镇压不了一世。 特别是北漠精锐兵马都折损在射星关,北漠各部落临时拼凑的草台班子不成气候。若非沈棠刻意压着进度,推进速度只会更快。 说是压进度,其实距离射星关夺回也才过去月余,北漠阵地丢失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舆论也偏斜向沈棠。沈棠期间还从战俘营提拔了几个很有悟性的,树立标杆。 “剩下的,再有十五天就够了。” 因为战事明朗,众人脸上难得有笑意,甚至还抽空替依玛木松办了个简单拜师礼。 这场拜师礼有比较重的政治用意。 给依玛木松安排的老师就不能敷衍。 偏偏身处北漠战场的重臣心腹,人选又比较有限,沈棠起初中意荀贞和康时,荀贞婉拒了,他已经正式收了谢器的小女儿为学生,康时倒是乐意,奈何共叔武不太乐意。 康时:“……” 最后还是祈善站了出来。 沈棠诧异:“元良要收徒?” 祈善道:“我比较合适。” 塞给褚曜,褚曜不肯,他贵精不贵多。 塞给宁燕? 宁燕自己学生还管不过来。 地位名声能力都合适的,就祈善了。 反正只是挂个名,uu看书ww.an祈善并不排斥。 沈棠点头应允:“如此,依你。” 依玛木松天生偏外向,此前拘束内敛也是因为寄人篱下,这阵子在军营生活释放了天性,瞧着开朗了不少。只是面对一帐篷气势强大的面孔,她也紧张得不知摆放手脚。 拜师礼节提前教导过。 照着流程一步一步来就行。 依玛木松内心的紧张缓慢平复。 祈善喝过敬师茶,颔首应下这个学生。 敬师茶结束,照顾依玛木松的妇人要将她抱下,将空间留给大人物们。只是还不等她带着依玛木松离开,便听到那个满头发辫的武将说:“单启,这孩子是习武根骨。” 言外之意―― 你教得了吗? 祈善:“人家有爹。” 他只是挂名的。 公西仇道:“有是有,但死气不方便。” 祈善掀起眼皮问:“你想作甚?” 妇人动作迟缓,似乎在拖延,想听更多。 公西仇:“我教她如何?” 祈善冷笑:“就你?” 公西仇算是杨英半个师父,也指点了荀定几年,这两位受害者可是有透露口风这厮的教育方式。哪个爹妈听到了不心肝疼啊? 公西仇道:“我还不够格?” 他真的要闲出屁了。 自从大哥不需要他打下手,公西仇走到哪里都被人嫌,玛玛也抽不出时间跟他玩,他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事情。例如养娃练练手,待此战回去好无缝衔接给阿来带孩子…… 祈善冷笑。 底下的妇人也发出冷笑。 1036:共叔女王,前未婚妻(下) 在座多不是普通人。 妇人的一举一动皆在众人眼皮底下。 本想看看她要做什么,却听到这一声冷笑,还是紧跟着祈善,这就值得玩味了。众人佯装看帐篷的,假装拨弄配囊的,故意低头喝水的,也有屁股坐不住来回挪的……唯独耳朵拉长,只要妇人没有做出有攻击性的动作,他们权当看免费热闹,恶谋的热闹! 唯独公西仇尚在情况之外。 他道:“曲谭笑就算了,你怎么也笑?” 有眼无珠不识货! 她知道自己是谁吗? 不是他自吹自擂,在座除了玛玛和大哥两个,其他人对于自己就是一巴掌还是一百巴掌的区别!他公西仇纵横西北大陆,只要他开口,跪求他教导的人从西北排到东南! 就这,自己还看不上呢! 公西仇也不是非得给依玛木松当师父,他想练手多得是孩子能选,但不能被拒绝。 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搁? 妇人缓缓抬起头。 祈善缓缓收敛笑。 妇人冲着公西仇道:“不是笑将军。” 公西仇问:“那你笑什么?” 妇人道:“是在笑‘曲谭’。” 公西仇的脸色沉下来,他这人一向有些帮亲不帮理,祈善掉马甲之后,被他正式划入保护圈,自然不容外人嘲笑。顾及妇人是普通人,依玛木松还在场,他并未用威势压迫,但常年杀人磨砺出来的气势也足以震慑人。 妇人并未退缩。 只是笑问:“难道不好笑吗?” 说着,她视线落向了祈善。 祈善神色不自然地左顾右盼。 他手中的敬师茶早就空了,还往嘴里送,佯装在喝茶,浑身写满了局促心虚四字。 众人见状,纷纷露出微妙眼神。 这些年不是没看过祈善热闹,也知道他仇家多,但不管多少仇家找上门,祈善都能厚着脸皮反咬一口。何时见过他这般心虚? 标注重点,寻上门的还是个女子。 妇人是个普通人,没有文气/武气滋养,自然无法青春永驻,岁月在她脸上已经有了不太明显的痕迹。从外貌判断,她跟祈善的年纪应该差不了多少?这就有意思了哇。 沈棠的视线在二人身上不断切换。 作为主公,她还有“捣乱”的特权。 看似是为祈善出头,其实是在火上浇油:“放肆!谁允许你对孤的中书令无礼?” 内心则在咆哮: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祈善有女性仇家。 瞧元良这架势,莫不是感情债吧? 妇人行礼:“民女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语气却毫无畏惧。 沈棠还想再泼点猛火油。 祈善竟是一个回合都憋不住,出声道:“主公,她是善的故友,并非有意冒犯。” 沈棠将炮口转向祈善:“认识?故友?” 祈善痛苦闭上眼睛承认:“嗯。” 他当年光顾着担心康时一个漏嘴,在崔孝跟前喊破自己的本名,万万没想到最后扒了自己马甲的人会是公西仇这憨货。也怪自己警惕性低,以为崔善孝不在这里,不需要纠正公西仇对自己的称呼,等整顿兵马驰援河尹战场再叮嘱公西仇也来得及。结果―― 崔善孝是不在。 但崔善孝的女儿来了啊! 自己调动众神会西北分社暗中的情报网络都没找到的人,找了五六年没找到的人,居然冷不丁就冒出来了!一过来就贴脸开大! 祈善这才明白什么叫防不胜防! 众人一看这架势,更加来劲儿了。 沈棠压下吃瓜的激动,故作淡然地问妇人:“既然是元良故交,不知如何称呼?” 妇人缓声道:“免贵姓崔。” 众人听到这个姓氏觉得很耳熟。 崔这个姓氏在东南地区以及大陆中部分布比较广,属于贼星言灵肯定过的大姓,传说中的“五姓七望”之一。在推崇“家世本位”的地区,李、崔、卢、郑、王,这五个姓氏极为尊贵,国家政权更替基本只在他们中间风水轮流转,更容易诞生文心文士/武胆武者。 后者虽未经证实,但前者确有其事。 西北大陆属于“文心本位”,这几个大姓搁在这片地区没有特殊加成,故而少见。 既然少见,为何会觉得耳熟? 沈棠却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瞥了一眼如坐针毡的祈善,道:“崔?你也姓崔?” 妇人诧异:“也?” “我帐下有一重臣跟你同姓,他叫崔孝,字善孝。”沈棠一边说一边注意妇人的表情变化,对方听到“崔孝”二字的时候无明显反应,但一听到“善孝”,瞳孔有变化。 结合崔孝这名字是假名、妇人姓崔、与祈善认识、对善孝二字有反应,沈棠基本能笃定妇人应该是崔善孝的直系亲属,大概率是女儿。为什么不猜测妇人是崔孝的发妻? 自然是因为外貌年龄对不上。 崔善孝和他发妻属于标准年下。 妇人左右环顾找人。 沈棠道:“不用找了,善孝不在这。能否冒昧一问,你与元良是什么关系?倒不是孤想追根究底,只是你方才……似有不善?” 众人全部打起精神,拉长耳朵。 这下轮到祈善的脸拉得比驴长了。 妇人:“一如他刚才说的,只是故友。硬要说的话,应该是险些成了婚的故友。” 众人瞳孔地震,齐刷刷看向祈善。 祈善被看得生出恼意。 “这有什么稀奇的?那只是权宜之计!” 其实也不怪众人会这般表现,实在是共事这么多年,他们就没见祈善跟哪个女性有一点越界的接触,后院干干净净。底下官员想偷偷送他精心物色的美人,不仅没有讨好对方,反而踢到铁板,过不了两日就会被御史台咬满头包。其他想套关系的官员看得心有余悸。 也有大聪明以为祈善好男风,偷偷送了好几款不同风情的男宠,同样被祈善报复。 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 于是坊间有传闻祈善其实喜欢猫。 他是准备跟猫过一辈子的。 还以祈善人设为模板,写了一篇少年与猫妖的凄美爱情,反响不小。这么一个奇葩同僚,居然被爆出来有过未婚妻?还差点儿成婚?岂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沈棠问出众人最好奇的问题。 “咦,那为什么没结成?” 妇人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她只是看向祈善:“为何没成呢?” 祈善:“……” 妇人飒然一笑:“因为权宜之计。” 众人心中萌生相同念头: 吃瓜归吃瓜,但当事瓜主不愿意透露更多内容,旁观者也不能失了分寸追根究底。众人点到即止,纷纷找了借口离开,准备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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