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三四十岁就固执得油盐不进,更何况他今年两百来岁了。 沈棠:“……” 她觉得云达这个逻辑有问题。 哪怕大陆沉入深海,但海洋生物并不会因此嗝屁。只是这会儿说什么也没用了,云达本尊去了哪里,用什么手段动摇支撑大陆的四柱,她都不知道,唯有手掌这点线索。 对上几人关切眼神,沈棠叹气:“事情不大,就是十二年内不统一大陆,咱们就一起赴黄泉。也不对,少玄应该能活下来……” 白素的武胆图腾可是海洋该溜子。 大陆沉没,就跟回到家一样。 几人面面相觑。 沈棠见他们视线都落自己怀中,便解释道:“信的内容不是不想给你们看,只是现在看了也是徒增烦恼,平白给自己加压……” 本以为打赢北漠这一仗能轻松点,没想到压力更大了,碰到个精神状态美丽还立志创死所有人的老登云达!经此一遭,她仿佛看到每人头顶都顶着一个十二年的倒计时。 十二年后―― 不成功,便成仁! 大家全部下水当美人鱼! 不过,其实也有好处,要是十二年后天下没有归一,沈棠半路嘎了,那不就是身死债消?荀贞欠下的巨款也不用偿还了呢。从这个角度来讲,她应该是对灭世乐见其成。 沈棠不欲多言,众人也不好追问。 主上愿意说的时候,他们自然会知道。 沈棠推说精神不太好,让他们各自退下忙碌,独自一人的时候才拆开龚骋的遗书。 她捏着遗书迟疑。 生怕里面的内容也会给自己暴击。 打开一看,还好还好―― 有云达的前车之鉴,她接纳情况良好。 遗书仅有一两句叙旧寒暄,龚骋用自己所知的关于众神会内社情报当筹码,恳求她照拂龚氏老弱和二叔共叔武。这些内容也让沈棠大开眼界,翻来覆去看好几遍才放下。 除了这些,信末还有两段内容。 其一,关于他自尽这块。 在龚骋看来,真正的他在龚氏遭难、丹府被废那日就死了,如今活下来的人,不过是他自己都看不起的平庸懦夫。他就是躲在臭水沟,贪生畏死的臭虫,也想活着见光。 但,少年的灵魂在这具肉躯短暂苏醒。 与其苟活剩下的百日,倒不如由自己真正做一回主――废掉不属于自己的实力和痕迹,以龚骋身份体面结束这荒诞可笑的一生。 其二,便是关于托孤了。 沈棠:“……” 她看完喃喃:“你真是个颠公。” 龚骋是半点儿不怕被共叔武当成消耗品挖出棺材当打手是吧?这么折腾共叔武…… 沈棠着人去找共叔武。 士兵回复共叔武去接人了。 龚骋委托了朋友将龚骋老弱转移出来,又安排他们去了驼城,此地离驼城不远,共叔武看到遗书内容,哪里还能坐得住?沈棠闻此,嘴角又一抽,叮嘱:“将龚骋尸体收好。” 共叔武说不定会回来跟尸体算账。 祈善几人先后从主帐退下。 大战刚结束,需要善后的事情还多着。 祈善不做停留就准备走,有人搭上自己肩头,扭头看:“公西将军有什么指教?” 拦住他的人是公西仇。 云策听到动静也停下脚步。 公西仇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祈善的佩剑。 道:“你以前的剑,不是这把。” 当年孝城初遇,公西仇见过祈善的佩剑,那把剑锻造技艺精妙,造型也不错,但跟现在佩戴这一把显然不是同一把。祈善找了个借口:“在下有搜集名人佩剑的爱好。” 公西仇冲他伸出手。 “你的剑,能让我赏玩赏玩?” 祈善:“……” 虽有迟疑,但还是将佩剑解下递过去。 因为文心文士都有个人专属佩剑,祈善为了配合诸多马甲,自然也准备了许多不同款式长短的佩剑。他最常佩戴的就是“祈善”和“谭曲”两个身份的佩剑,用得最顺手的,便是后者,它是他少年时偶然获得的利剑。 铸剑师根据谭曲用剑习惯量身定制。 想到铸剑师的身份…… 再想想公西仇的来历…… 祈善不由得怀疑。 公西仇莫不是认出这把剑的来历? 应该不可能。 为他铸剑的公西族人亲口说过,这把剑并无任何公西一族独有的标识,款式也是最常见的。除了材料和锻造技艺,无特殊之处。 公西仇将佩剑刷得拔出。 “这把剑最初的主人――” 剑身映出他极具野性的双眼。 “他叫――曲谭。” 公西仇手指抚着剑身,神色似有追忆。 祈善:“……” 文心文士的记忆强横得可怕。 他这辈子用“曲谭”化名寥寥两次。 一次骗崔善孝,一次骗公西一族。 公西一族之中,知道这把佩剑初代主人姓名的,满打满算就几十号人,扣除一半的女性成员,眼前的公西仇应该就是剩下的人中的一个?祈善在思索,公西仇也看着他。 公西仇直言:“祈中书善易容伪装,眼下这副皮囊,应该不是你原本的容貌吧?” 祈善自然不能当众承认。 公西仇手指屈弹剑身,听那泠泠脆响。 “说起来,当时与曲谭同行的少年叫单启……应该是这样念,与祈中书名字很像。” _| ̄|● 元良其实挺慌的,因为公西一族灭族就在他们离开没几个月……时间上很凑巧。 1032:我觉得漠州更好听(上) 祈善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内心警惕。 他仔细观察公西仇的表情,判断后者突然提及此事的用意,同时一心二用,第一次认真端详对方的五官,试图将公西仇和多年前见过的公西一族族人对上号。奈何过去太多年,当年的少年也彻底长开了,再加上公西一族相貌多有相似之处,实在不好辨认。 唯一能肯定的是少年时期的公西仇见过自己,他肯定是当年认识的那群公西族少年中的一个。阔别多年,故友相逢,乍听是一件好事。然而据祈善所得情报来看,公西一族灭族时间在他们当年误入公西族地数月后。 这个时间点过于敏感。 难保不会被公西仇误会是来踩点的奸细。 因故,祈善不敢保证公西仇是敌是友。 自然也不敢轻易回答问题。 公西仇眉梢轻挑,这个动作将他的双眸衬得更加有侵略性:“祈中书在怕什么?” 祈善心中愈发打鼓,他斟酌道:“祈某没怕。这把剑是早年高价购得,担心初代主人与公西将军有旧,一时不知该如何告知。” 云策:“……” 这个借口听着挺生硬的。 以公西仇的脑子,多半会被糊弄过去。 祈善也是这么想的。 公西仇点头:“嗯,所以你是曲谭?” 祈善:“……” 公西仇举起那把剑点了掂量把玩好一会儿,看着祈善沉默表情,笑道:“祈中书知道破绽在哪里吗?公西一族铸剑之法跟外界不同,当年铸剑出炉,不是跟你要过几滴血淬炼剑身?那些血用来喂蛊虫了,再将特殊的蛊虫祭剑,可令主人与佩剑心意相通。” 这不过是比较玄学的说法。 直白一些―― 祈善会觉得这把剑用得顺手。 若能长久佩戴这把剑,剑会在潜移默化间缓慢吸收祈善溢散出来的气息,不需要频繁保养也能保持吹毛断发的锋利,光华内敛。公西仇一拿到剑就知道剑的主人还活着。 佩剑的状态也非常健康。 一看就知道剑主人前不久用气息滋养过。 祈善说早年收购佩剑的借口就站不住。 见祈善不答,公西仇追问:“你是吗?” 祈善当然可以回答不是,抵死不认。 但直觉告诉他,公西仇的性格以及脑回路都迥异于常人。若自己不承认,公西仇说不定会将佩剑徒手折断。只因为祈善不是原主人,对公西仇而言,他就没资格拿着公西一族的东西。一把收购来的佩剑罢了,公西仇折了就折了,大不了赔偿同等价位金银。 祈善无奈承认。 “我是,只是不知你是谁?” 公西一族有个毛病。 大名不常用,取大名也是为了记上族谱,成年才开始使用。未成年之前,族人多以乳名称呼。祈善结识的那帮公西一族少年都不大,祈善还真不知道他们大名叫什么…… 公西仇将佩剑递还给他:“阿年。” 祈善担心的公西仇暴怒杀人并未发生。 公西仇反问:“你刚才迟疑,莫不是担心我会怀疑你与灭族有关吧?就凭你们?” 不是他看不起祈善二人的实力,而是当年二人都被大祭司查过,确保没问题才留二人在族地小住。若二人真是打前哨的奸细,他俩早就被自己捏断了脖子,丢去沃肥了。 祈善:“……” 公西仇这厮这种时候倒是机灵。 他脑中瞬时浮现一张五颜六色妆面的脸。 实在无法将当年的少年与眼前的人联系起来,公西仇也有同感,不过他更好奇的是另一桩事情:“你为何不用自己的本名,反而将单启名字颠倒过来使用?他没意见?” 说起这事儿,公西仇想起来祈中书名声不太好,貌似还有一个“恶谋”的称号。他明明是曲谭,却用了小伙伴的名字,不缺德? 祈善无力动了动嘴角。 他想解释“曲谭”也不是本名。 最后只说一句:“他不会有意见。” 公西仇搔搔鼻尖:“这话倒也是,记得他以前就纵着你,借他名字也不算大事。” 在他记忆中,曲谭暴脾气,二话不说就可能拔剑解决,当年就是这厮想放火焚烧族地祖坟。相较之下,单启的脾气就好得多了。 公西仇再问:“他人在哪里?” 祈善:“已不在人世。” 这个回答让公西仇下一句哽在了喉咙。 他惊诧:“不在人世了?” 转念一想,生离死别才是当下常态。 以后者的脾性,也确实不容生存下来。 公西仇不喜欢多愁善感,只是略微伤感几秒便恢复了常态,提议去喝一杯联络一下感情。二十年多年后故友相逢,当浮一大白! 祈善嘴角微抽:“不要。” 公西仇很少被人拒绝:“为何?” 祈善道:“忙!”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大战刚结束,一堆事情等着处理,哪有时间跟公西仇喝酒叙旧?自己变了,公西仇也变了,他们满打满算仅相识月余,彼此之间的交情也还称不上深厚,刻意追忆往昔反而显得滑稽可笑。公西仇不是跟自己寻仇就好。 若真是寻仇,这事儿反而不好处理。 祈善不给公西仇开口的机会。 “告辞,祈某先去忙了。” 看着祈善扬长而去的背影,公西仇略有怅惘:“唉,长大了就没以前有意思了。” 云策作为局外人也看得出气氛很尴尬,努力打圆场:“毕竟阔别太多年了,总要时间重新熟悉起来。公西将军与祈中书同朝为臣,日后接触的机会还多,也不急于这一时。” 公西仇也没纠结这事儿。 “嗯,你这话说得有道理。” 抬手勾上云策的肩膀,拍了拍。 “观你气息浮躁,要不要我帮帮你?” 武胆武者提升境界最快的途径就是干仗,在战斗中突破、锤炼、熟练掌控各项技能。 云策自然求之不得。 不过―― 心动归心动,眼下却不行。 公西仇不爽道:“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顶天立地大丈夫,这么磨唧作甚?” 云策讪笑:“军中尚有俗务……” 公西仇:“……” 好好好好,一个个都忙是吧? 忙点儿好啊。 待云策也跑没影了,公西仇一扭头看着沉默不言的大哥道:“阿兄,只有你了。” 他现在无所事事,浑身痒得像是蚂蚁爬。 这时,一只青鸟落在即墨秋手指。 他看了一眼传信内容,收起来:“方六哥说伤兵营军医紧缺,伤药不够,问我要不要去帮忙。阿年闲着无事就来给我打下手。” 公西仇:“……” 他小步子跟上,心里委委屈屈。 自己好歹也是玛玛亲封的大将军啊。 哪怕只是光杆司令,手底下没一个兵,使唤他去打下手……哼,他不要面子的吗? 内心抱怨不停,干活儿却很利索。 “这么多伤兵哪里看顾得过来?”公西仇脑瓜子灵光一闪,他想到一个绝妙办法,当场化出数百号武气兵卒,两人为一组搬运伤兵。 若地面太拥堵就原地上天,走空运。 方衍嘴角狠狠一抽。 要是搁在孝城那时候,打死他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公西仇居然会将耗费大量武气的底牌用在这种场景。 其他武者看到这幕也上行下效。 方衍叹气:“总归是一件好事。” 人手充裕了,能干的事情就多了。 许多伤兵都是得不到及时处理才死的。 这会儿伤兵营人手充裕,便能空出人力给伤兵做个分诊。病情严重的先处理救治,伤势不重的再等等……只要能保住性命,哪怕是缺胳膊断腿,杏林医士也能助其断肢重生。 伤兵营忙得灯火不熄。 康国兵力也忙着清理北漠残兵。 整合兵马,uu看书 wkansnet 决定在第三天收复射星关。 射星关的收复比预期中容易许多。一来,守城精锐缺少粮食,射星关已断粮三天。二来,沈棠还将柳观代替图德哥的事儿宣扬出去了。随着图德哥兵马作战失利的消息传来,内部哗变,沈棠派人去策反,没费多少口舌就成功策反其中一路,约定里应外合。 当图德哥以俘虏身份踏上射星关,脸色极其难看,特别是沈棠命人将还未来得及处理的人骨全部收拾出来。一堆又一堆白骨,饶是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将也忍不住拧起眉。 沈棠冲图德哥笑了笑。 阴阳怪气:“贵军胃口,还挺不错。” 图德哥彻底黑脸。粮草都是底下人督办的,他知道具体数目,却不知道他眼中一串数字堆叠起来会有如此视觉震撼。只是,他心中再怎么想逃避,也只能硬着头皮看着。 沈棠见状颇感无趣。 良久,图德哥试探沈棠。 “不知沈国主想要什么?” 这是提醒沈棠,纳贡臣服送人质可以走流程了。连着几天都没有动静,他猜测这是沈棠准备晾一晾自己,方便抬价。图德哥脑中浮现以前的标准,心中有个大概的估算。 沈棠反问:“你猜?” 图德哥开口:“以往岁贡都是……” 按照惯例,北漠敬献给西北诸国的岁贡,包括但不限于金银财宝、北漠特有的珍稀产出、俊男靓女。鉴于北漠不仅吃了败仗,还有严重的食物危机,首批岁贡还可加厚。 沈棠打断他的话。 “岁贡?什么岁贡?” 1033:我觉得漠州更好听(下) 沈棠一句反问让图德哥臊红脸。 不是害羞也不是尴尬,而是因为羞愤。 作为战败一方主动提及岁贡,上赶着给人送钱送人,免不了给人一种割地求和、摇尾乞怜的既视感。饶是图德哥有一定心理准备,当过多年质子,当下也有种被掌掴的羞辱感。奈何形势比人强,他没资格谈自尊。 暗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压下羞愤情绪。 努力不卑不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吾族慕强,只愿为世间最强者驱策效力。此战为康国所败,愿年年纳贡、岁岁称臣。” 沈棠闻言却是笑而不语。 她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图德哥。 视线将他脸上每一处细微表情都纳入眼底,图德哥有种自己被猛兽盯上的错觉,好似一只在狂野奔跑,无处藏身的野兔。他太熟悉沈棠的眼神,那全是势在必得的野心。 图德哥心中陡然升起一丝荒诞猜测。 震惊之余又满是郁愤。 倘若,倘若姓沈的真有这念头,用强取豪夺来羞辱他和北漠,自己还真拒绝不得。从前的辛国甚至是庚国,也曾为了羞辱刁难北漠,开口索要各部首领的女人、女儿…… 若是中意相貌就留下受用。 若不中意就当做礼物随意赏赐臣属。 沈棠虽是女子,但听坊间传闻,她似乎男女不忌。以自己出众的相貌,确实可能被她看上,再加上自己敏感的身份――北漠实际上的掌权者――纳他也确实可以羞辱北漠各部,那些被他压制的兄弟甚至会乐见其成。图德哥嘴唇翕动,眼神纠结,心下不甘。 沈棠丝毫没在意图德哥心中想啥,她只是唇角噙着不易察觉的讥嘲:“年年纳贡、岁岁称臣?那北漠准备每年敬献多少岁贡?” 图德哥听到这话还以为有戏。 岁贡多为金银牛羊和人,此前一年的岁贡标准是:金两千两,银一万两,牛羊各一千,战马三百,美女两百,酌情送质子十人。这次输得狠,又有粮食危机,可以多点。 图德哥特地点明除了美女,还能进献族内身强力壮的俊俏男儿,也能比照这数字。 沈棠心中算了算数字:“这也不多啊。” 她直言不讳,说得图德哥尴尬。 这个纳贡清单相较于北漠的体量,确实不多,哪怕翻一倍也在可以承受范围。他以为沈棠是想狮子大开口,孰料她话锋一转,问及北漠境内各部每年的产出。这些内容全部属于机密,图德哥自然不能随意透露。他不能透露,但不代表沈棠搞不到大致数据。 总结归纳就是―― 你大爷打发叫花子呢? 沈棠并未将不满写在脸上,而是笑眯眯。 “……康国虽是新立,但却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国家,很讲究礼尚往来。倘若让北漠当康国附属,每年纳贡不就是亲戚上门百年联络感情?客人带着厚礼上门拜访,作为主人家岂能让人两手空空回去?孤作为一国之主,不能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怎么说也要让鸿胪寺和礼部看着安排一些回礼,你说是不是?回礼给薄了,显得康国胃口大、吃相难看,但――回礼要是给厚了,北漠每年这点儿岁贡再一加一减,还能剩个啥?不妥,很不妥啊!” 她一副被为难住的表情。 图德哥听了,死死克制自己在内心咒骂她无耻下流的冲动。沈幼梨突然提一句“礼尚往来”,其实就是明示北漠的岁贡太少,不够她“回礼”,若北漠真听她的鬼话,在岁贡标准上再加厚,鬼知道姓沈的是真回“厚礼”,还是狮子大开口将加厚岁贡吃了? 毕竟,谁也没规定岁贡一定有回礼! 届时就是北漠吃哑巴亏。 图德哥瞬息想通这层。 脸色黑得都不用老抽着色了。 奈何形势比人强,哪怕他心里清楚姓沈的敲竹杠,他也不能直接拒绝,得罪对方反而是给她递把柄。图德哥正要岔开话题打哈哈,可沈棠下一句就让他眩目惊心,她说:“孤思来想去也没有好的法子,干脆这样,省去中间商,北漠用不着纳贡,直接纳税。” 这样账目算起来也清晰一些。 图德哥猛地看向沈棠,不可置信。 他试图找出自己产生幻听的证据。 沈棠笑容一如既往,奸猾刁钻又不怀好意:“孤这建议如何?你是不是乐坏了?” 图德哥僵硬扯了扯嘴角。 干巴巴道:“沈国主莫要说笑。” “说笑?孤像是喜欢说笑的人?匹夫尚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孤贵为一国之主还能朝令夕改?北漠这个名字,孤听着觉得不好听,与康国各州郡不相称。”沈棠笑意收敛得一干二净,手掌搭着图德哥的肩头,微微凑近低语,“孤觉得漠州更好听。” 图德哥几乎要被她眼底的野心刺痛。 沈棠再问:“你觉得如何?” 图德哥暗中掐自己一把,吃痛着恢复神智――谈判谈不成就没必要继续虚与委蛇当孙子了,他冷笑:“沈国主莫不是在说笑?” 她这意思是想吞并北漠? 胃口这么大,也不怕被撑死?数百上千年来,多少有雄踞天下之姿的国家在这舞台亮相,你方唱罢我登场,但从未有国家敢开口吞并北漠,因为他们很清楚,北漠有毒! 沈棠道:“孤不是幽默的人。” 灭世倒计时十二年啊。 她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若是云达没有发癫搞这一出,沈棠还真没打算现在就吞并北漠。刚吃败仗的北漠还有血性,自己要做的就是打断北漠的牙齿,拔掉它们的利爪!她打算熬鹰!将北漠这只鹰熬虚弱、彻底怕了自己,再出手收服,详情参考当年的十乌。但现在没这么多精力。 图德哥道:“北漠各部不会答应。” 虽说归降康国就有了上桌玩儿的资格,待康国覆灭,北漠说不定能抢到康国正统,名正言顺占据西北大陆立国,但这些都是北漠高层的想法。北漠各部中低层抗拒居多。 毕竟,北漠有天命的想法深入人心。 他们可以忍一时之辱,成为某个国家的附属国,给人纳贡称臣,安慰自己这是权宜之计,总有一日能幽而复明,夺回本该属于北漠的一切。但决计不能被人吞并成一体! 沈棠道:“不答应就打到答应。” 她回答干脆利落。 “不肯投降就打到投降。”在图德哥震惊眼神中道,“既然北漠不稀罕温情脉脉的手段,那孤也略懂一些拳脚功夫。人不答应也可以不要。北漠这块地,孤势在必得。” 十二年内无法完成归一。 什么北漠,什么西北大陆…… 通通都沉海吧! 谁还惯着这些没自知之明的蠢货! 图德哥咬唇咬牙:“沈国主很有信心。” “兵强马壮,孤有信心不正常?”她现在有权有势有兵马,什么白日梦不能成真,“这一仗都打到这了,与其回头重新开一局,倒不如一口气打下去,一事不烦二主。” 图德哥是自己的俘虏。 俘虏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图德哥:“……” 他克制着情绪,回去想了一整晚还是想不通,姓沈的怎么就想要吞并北漠了?莫非以为北漠跟十乌一样废物?十乌的例子让她看到了希望?图德哥揣着疑问,辗转反侧。 伤兵营中的苏释依鲁喷嚏连天。 不过他不敢太大声。 公西仇这厮最烦哼哼唧唧的病患了。 苏释依鲁刚刚就看到公西仇的武气兵卒一个手刀下去,给伤兵做了个物理全麻。苏释依鲁躺在病床上乐呵呵看戏,刚笑两声就被武气兵卒瞪了回来。苏释依鲁心中憋屈。 副将在他隔壁病床躺尸,武胆武者恢复本就快,再加上杏林医士加持,清理过的伤口热热的、痒痒的,好似有无数蚂蚁在爬。苏释依鲁能面不改色,副将定力就差点,想要聊天转移注意力:“将军,此番军功可是够了?” 苏释依鲁侧躺着啃果子。 病床旁边有一张小矮桌放慰问品。 这些果子都是底下人孝敬他的。 苏释依鲁道:“哼。” 副将看着头顶:“够了就好。” 苏释依鲁:“哼。” 副将叹息连连:“将军也该走出来了,您看刚才过来看您的褚杰,末将总觉得他在嘲笑将军。以前您俩可是不分伯仲的,要不是褚杰有个武者之意耍赖破,他早死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啊! 修为境界都要被褚杰甩得看不到了。 苏释依鲁顿了一下:“哼。” 副将翻过身看他:“末将知道您不屑与褚杰将军争锋,但、但是――咱们乌州兵马过两年要去凤雒七卫四率轮值,回头兄弟们被调拨去天枢卫,那多尴尬?您说是吧?” 乌州府兵跟天枢卫褚杰帐下都是有旧仇的,哪怕现在成了一家,但仇恨抹不去啊。 见了面还是要阴阳怪气的。 副将纠结道:“被天枢卫的人压一头,简直比被男人压都恶心难受啊,您说是吧?” 苏释依鲁:“哼。” 副将点点头,无奈低垂着头,叹气连连:“唉,将军您这话也有道理,如今的褚杰大将军可是康国武将之首,他的武运只会越来越盛……这拉开的差距确实不好追赶。” 苏释依鲁:“哼。” 副将继续巴拉巴拉。 作为话题中心的褚杰表情怪异,问道:“你就一个哼,他怎么解读这么多内容?” 副将看着不知何时折回的褚杰犹如见鬼。 苏释依鲁道:“这叫心有灵犀。” 副将是他的心腹。 心腹连他想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不称职。 苏释依鲁掀起眼皮看着去而复返的褚杰,开口就是讨揍的话:“姓褚的,怎么又回来了?知道老子憋尿憋急了,特地来扶一把?” 褚杰:“……” 他来了,他又走了。 苏释依鲁一头雾水:“有病。” 好一会儿,他站起来踹了一脚副将。 副将:“咋了将军?” 苏释依鲁:“老子内急,扶一把。” 副将:“……” 苏释依鲁也不想的,但他现在双手都骨折了挂胸前,手腕到手掌部位还能动两下,怎么自己如厕?都是一群大男人、糙汉子,别说帮他扶一把了,碰上极寒天气,御寒衣物不足还有抱一起互相取暖的,装什么羞涩? “妈的,亏大了。” 苏释依鲁的双手是为了救人才断的。 他最讨厌褚杰这种愈战愈强风格的对手,不仅愈战愈强还天生神力,见了就想骂娘。 放了水,回来路上看到一具散发粉色荧光的粉色骷髅,眼眶中的火焰阴仄又�}人。 旁边还飘着一根粉色荧光骨头。 啊,不是飘着。 这根骨头被人拿着一摇一晃。 “共叔将军何时回来的?” 粉色骷髅扭头看过来,不作回答。 苏释依鲁盯着他旁边那个小女孩儿,小女孩儿手中拿着的骨头瞧着像是共叔武的一根肋骨:“军中何时有年纪这么小的孩子?” 还拿着共叔武的骨头玩儿? 共叔武道:“族中晚辈。uu看书 kat ” 苏释依鲁:“……” 他陷入了沉默。 共叔武跟北漠那点儿恩恩怨怨,自己也有所耳闻,小女孩儿相貌虽未张开,仍是白胖一团稚气,但五官明显有北漠的特征。哪个晚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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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斯文糙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