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丹府没事,文心没事。你刚刚力竭昏迷一刻钟,杏林医士过来看了,说你文气透支太厉害,再加上施展文士之道的反噬,伤及元气。如今的丹府就像是久旱多年的大漠,想要恢复绿洲需要时间调养。期间再无法施展言灵了……” 这种状态是暂时的。 虞紫不放心自己检查一遍。 见实际情况跟鲁继所言一致,悬着的心这才落地,道:“……我也是第一次不计代价施展文士之道,如此效果,仅是十天半个月无法施展言灵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鲁继纠正:“是一个月。” 这还是比较乐观的估计。 根据几名医师和杏林医士联手会诊结果来看,虞紫一月之后能再度感知天地之气,丹府滋养恢复能再度储存文气,修复受损文宫:“想恢复到战前,至少还要两个月。” 虞紫脸色刷一下青了。 “一个月,两个月,前后不就三个月?” 她声音猛地高扬几分。 “三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因为武胆武者和文心文士的存在,极少有两个势力干架能干三五月,似贼星降世之前动辄长达一两年的拉锯战更是凤毛麟角。导致这一现象的,不外乎是分出胜负快,还有就是后勤吃不消――规模越大的战争,越容易速战速决,速战速决不了就打一会儿回家休养,休养好了再打。反倒是几千人规模的势力斗争可以有来有往,打个一年半载。 虞紫被封号,一封就是三个月。 三个月后,北漠还有几仗能让她参与? 这对于极度要强的虞紫而言,简直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她紧攥双拳,心绪激荡,一股甜腥味顺着喉咙上涌,心口说不出的闷。直到一道医家言灵加身,随着暖流在经脉流淌,那些烦闷情绪也被强制性压了下去。 方衍道:“不要多思多虑。” 这会儿最重要的是休养,军功可以日后再挣,若是为此损了根基,怕是抱憾终身。 虞紫这才发觉多了个面生的杏林医士。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身上发生的糟心事儿,目光落向跟在座众人格格不入的大将军:“医师,大将军的情况……” 杏林医士都能帮人断肢再续。 那帮共叔武恢复血肉之躯也不成问题? 方衍摇头道:“试过了,不行。” 他将话说死了,共叔武一众部将投来警告眼神,方衍也怕这些人“医闹”,又委婉找补两句:“方某加入杏林医家的时间不长,对医家言灵的研究大多都是自己琢磨,来到康国加入医署才走上正途,医术不精,或许医署太医令有办法解决,也未可知……” 太医令董道是公认的医家第一人。 第一个开启医家圣殿。 董道背后还有整个康国托底,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接触,经验阅历修为都是刷刷涨,他对医家言灵的了解肯定比自己深刻。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太医令或许有独门手段。 这话一出,部将脸色才好看一些。 作为当事人的共叔武对此反应平淡。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武者之意有多么霸道,既然献祭了血肉,它就没有再长出来的道理,自己的武气也沾染了黄泉死气。这种改变由内而外,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 共叔武原先做好了永眠黄泉的心理准备。 如今还能行走人世,他已满足。 虞紫苏醒,众人最大的担心也没了。 昨夜损耗太大,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达到极限,北漠兵马溃逃、龚骋败走,短时间应该是安全的。大军原地休整,收拾战场,收拢兵马,救治伤兵。方衍叮嘱两句,回了临时伤兵营忙碌救人,少冲被丢给共叔武几人,能干活的马前卒十二晁廉被抓劳力。 少冲瘪嘴:“我也很能干的。” 方衍可不惯着熊孩子。 少冲手上没轻没重。 若是让他去临时伤兵营帮忙干活,原先还能救一救的伤兵要喜提返老还童安慰奖。 共叔武看着自己不太结实的骨头架子。 叹气:“恩人还是跟我一道呆这儿吧。” 武胆武者就是战时威风。 打完仗就得罪不起这些军医。 少冲心中不情愿,然后手上被人塞了一根肋骨,这是共叔武的肋骨――他的骷髅架子都是靠着武气维持才不散架的。武气少了,就相当于老人患骨质疏松,随便磕磕碰碰都可能骨折。共叔武不会骨折但会掉骨头。 最麻烦的是他现在武气性质改变。 恢复的过程必须吸收大量死气怨气。 共叔武对此还不熟练,恢复缓慢,这导致他的骨头丢三落四,走着走着就丢一根。 少冲受宠若惊:“……让我收藏的?” 就跟犊鼻�T那样?自己没跟共叔武打,没打赢就不能要战利品,这骨头他不能要。 共叔武半晌才幽幽开口。 “不是,是让你帮我收着一下。” 大军休整,各处都忙,他怕自己骨头一个没看住就彻底找不见了,回头拖着副“缺胳膊少腿”的骷髅架子,还怎么上阵杀敌? 少冲失落道:“……哦。” 其实他还蛮喜欢这根骨头的。 这么好看的骨头,交给少白能雕刻成神像,神明肯定会感受到自己的诚意,继而赐福给两位哥哥。就算不能雕刻成人骨神像,也另有妙处――六哥有段时间总喜欢给自己炖猪蹄,还说吃啥补啥,照这个说辞…… 少冲看着共叔武的骷髅架子。 喃喃自语:“炖汤好喝不……” 共叔武:“???”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困惑。 应了共叔武的预料,北漠方面确实不敢再派兵过来。他花了半天时间熟悉新身体,再用半天时间吸收足够死气,一下子恢复到鼎盛状态――不,比鼎盛状态还要好点儿。 共叔武明显感觉自己骨质更坚硬了。 前后一天一夜都不见北漠寻仇。 以免夜长梦多,果断下令大军回营。 行军至半路,他这才知道龚骋昨日为何突然收手撤走――北漠大营失守,北漠精锐被迫退兵后退三十里。自家主上率兵将人家大营烧了个七七八八,火势旺盛到拦不住! 共叔武担心另一个人。 “那名二十等彻侯的化身呢?” 龚骋被北漠派出来,但云达还在大营。 云达的武者之意还克火。 有他在北漠大营坐镇,这火就算能生得起来,也很难将人家烧光了。共叔武看着送来的战报消息,眼眶中的火焰露出沉思。 传信兵从震惊中回过神。 冲坐在上首全副武铠的骷髅架子回禀:“云达坐镇中军,被公西大将军牵制。” 云达和龚骋都在,沈棠二人才要头疼。 打过来才知道就云达在家。 如此良机,岂能错失? 共叔武心中仍有疑虑。 康国武将实力,共叔武都很清楚,即便有人帮助公西仇,云达也不容易被拖住。可他不知道的是,昨晚沈棠火气莫名的大,打法也是前所未有的凶悍,北漠大营上空的满天星火就没有断过。率领大军冲北漠大营之前,她还许诺了丰厚的军功奖赏,三军士气振奋。 作为直面这一幕的云达最有发言权。 他曾施展武者之意,一度将满天星火和四下乱窜的火龙冰封,孰料沈棠吃错药一样拼命,硬生生扛着言灵属性被克制的压力,强硬冲破冰层,到处肆虐,大火这才失控。 北漠一方还有不少文士因此被反噬。 这些内容,一封简单情报自然不能完全体现,共叔武也不知沈棠这边差点儿就给自己摆上灵堂。要不是公西仇阻拦,共叔武这会儿回去还能看到一口放自己衣服的棺材。 共叔武又问:“主上如何?” 传信兵道:“负伤。” “北漠一方损失几何?” 让人失望的是,损失没有预期大。 北漠大营被偷袭纵火,虽说事出突然,但有云达提前一步预警,当即断尾求生,牺牲一部分精锐断后争取时间,大部分精锐才得以及时撤退,将折损压到最小。最重要的是,北漠有一部分精锐还在赶来的路上。 最大的收获还是及时打压北漠士气。 传信兵一一道来。 共叔武闻言,果断改了折回驼城大营的打算:“主上现在何处?吾这就率兵去会合,北漠小人惯会使阴招,不得不防。” 趁着士气正盛,再给北漠添点儿料。 怎料康国这边捷报频传。 不过大半日,又传来一则喜讯―― 有人意外发现某处地方生了大火,冒险靠近才发现此处是北漠粮仓。从焦土规模和残骸来看,这处粮仓被烧是捅到北漠的大动脉了!哪怕北漠还能抢救回来也是大出血! 共叔武一个激动,差点将手骨甩出去! “消息当真?” “回禀大将军,消息属实,来源可靠!” 尽管共叔武这会儿没了血肉,但从眼眶那两簇火焰状态不难判断他此刻心情,他是真的激动大喜,口中不断道:“消息可有说这把火是怎么烧起来的?自燃还是人为?” 自然不可能是凑巧。 粮仓重地,哪有那么容易着火? 这把火是人为的。 火势之迅猛,尤胜北漠大营那一把大火! 这一刻,身处两地的沈棠和共叔武心有灵犀想到同一个人,沈棠不顾身上的伤势,蹭一下站起来:“令德,是令德放的!” 数一数康国在北漠境内的兵力部署和行动,有机会且有时间放这一把火的人,只有半路脱离主力兵马的林风。不过,林风方面还没派人传回消息,只能再等一等准确消息。 沈棠激动完就遭到了“报复”。 她龇牙咧嘴坐下,口中咒骂云达。 祈善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主上还是先养伤吧,令德那边臣会想办法联络……” 沈棠暗中深呼吸压下身上剧痛,还不忘叮嘱:“那你可快点。令德只带了苏释依鲁一支乌州府兵,身处北漠内部,随时都有被围剿的风险。还是要派人接应才稳妥……” 她这会儿也收到了共叔武尚存的消息。 目前牵挂的人,只剩下林风。 上次夜袭声势浩大,但距离让北漠伤筋动骨仍有一定差距。有了教训,北漠方面的戒备还会增强,再偷袭是不能了。沈棠又想到老东西云达,不仅身上伤口疼,脑子也疼,她得想个办法将云达弄死,彻底绝了后顾之忧:“公西仇,你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掐指算算时间,这都超时了。 眼看团战开战在即,辅助不知去向…… () 书评区的月票活动帖子开了,大家可以参加啦 ps:腱鞘炎一直反复,干脆换了人体工学键盘,用着各种不适应,码字效率直降……也不知道有多少用…… 997:公西旧族地,山海圣地(下) 公西仇的回答让沈棠失望。 他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即墨秋离开比较匆忙,连归期也只是大致时间,对方要回旧族地做什么,公西仇一概不知,唯一知道的是兄长是去取个东西。 “你们族中就没有特殊的联络方式?” 公西族来历神秘,说不定有类似手段。 “或许大祭司知道,但我又不是大祭司。”公西仇表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为难他。 沈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焦躁。 公西仇道:“玛玛手底下也有不少好手啊,将他们都喊过来,大家一起上,哪怕是车轮战,耗都能将云达那个老东西耗死。他毕竟不是他本尊,一道化身还好对付……” 沈棠险些无语。 “奉恩,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己方目前的武将战力,别说对付云达的一道化身,即便是云达本尊来了都能重创,但问题是,能凑这些人组局吗?她不需要防范盟友高国?不需要戒备南线边境的邻居? 这些地方不用大将镇守的吗? 她一道旨意下达各处,将这些人呼啦啦拽到北漠战场组个局去屠云达,边境安全浑然不顾?事情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事实却是邻居一个个不靠谱,边境打个盹儿,邻居的兵马可能就蠢蠢欲动,伸出手试探一下康国这边的态度。特别是南线边境的邻居! 毕竟吴贤这个老登还要点儿脸。 他本人又是犹犹豫豫的性格,选择困难症晚期,等他下定决心偷袭沈棠老家,说不定沈棠都把北漠打完了。南线边境的邻居不一样,它们都被郑乔搞过,据说折腾很惨。 有多惨呢? 郑乔屠龙局时期被盟军打得只剩半条命,这些邻居愣是凑不出像样兵马威胁边境,一个个国内大乱,自顾不暇。等动荡彻底过去,它们或分裂、或合并成新的国家,彼此凑在一起对个账发现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干的啊,是有人栽赃陷害,挑拨它们的关系! 查,查到了郑乔头上。 而这个时候郑乔坟头草都一人高了。 沈棠统帅的康国整合绝大部分郑乔遗产,又跟吴贤的高国维持友好关系,跟数百年死敌北漠也开通了互市,大有三方一起玩儿的意思。邻居们只能看着,眨巴眨巴眼睛。 清算是清算不成了。 但吃的亏总要讨回来。 郑乔死了没关系,姓沈的不还活着?这些利息跟姓沈的讨要也一样!奈何沈棠跟郑乔不同,郑乔上位这些年不关心内政,只想着让所有人都不好过,而沈棠只想着内政,让臣民都过上好日子,康国在沈棠手中愈发稳定、繁荣,兵强马壮,邻居们自然心苦。 沈棠越强大,邻居就越有危机感。 任由康国继续做大做强? 邻居怕是睡觉都要在枕头下面藏把菜刀,生怕哪天起夜,起视四境,康兵已至。 为保证自身安全,联手弄死有壮大潜力的邻居,这几乎是这片大陆诸国圈子共识。 因此,沈棠对边境非常看重。 公西仇的提议简直儿戏。 “玛玛明明是在夸我聪明,为何却听出几分损人的意味?”公西仇不爱动脑子不代表他没有脑子,他凑近前看着沈棠,讨要说法,“你每次喊我‘奉恩’都不安好心。” 玛玛正常喊他都是连名带姓。 一旦正经喊他表字,味道就不同了。 沈棠真诚道:“你是我知音,我怎么会损你?损你不是损我自己了?你说对吧?” 公西仇给她一个眼神,自己领悟。 他的眼神像是会信这句鬼话?但,念在玛玛最近压力大,他体贴一些不拆穿她。损就损吧,谁让玛玛又是知音又是圣物呢? 公西仇岔开了话题,跟沈棠承诺:“若有大哥消息,我第一时间来通知玛玛。” 沈棠也只能接受当下的局面:“嗯。” 即墨秋为什么没能如约赶回来? 真正的理由有些荒诞,但又很真实。 因为他迷路了_(:3」∠)_ 从他被老师收养带在身边开始,他就再没有落单――师徒二人先是救了林嘲,二人变成三人,满大陆溜达,从西北跑到中部,期间游历各国,几年后意外救下方衍三人,队伍规模扩大至六人。之后从启国来到康国,即墨秋又跟着康国主力跑到了曜日关和驼城。 这么多年,从未真正一人行动过。 某些经验自然不足。 他跟公西仇说的“短则一两日,慢则三五日”就回来,是根据书面数据估算的,却忘了自己根本没去过旧族地。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武胆武者和文心文士都是行走的地形改造机,百余年间,先人留下的标志性山川河流都不知更新了几个版本。 即墨秋手中的舆图还是1.0版本。 他能在预期内找到地方才叫有鬼哦。 一边赶路一边打听一边迷路,三五日过去,自己连目的地都还没找到,怎么可能如期归来?唯一庆幸的是舆图给了准确方向,即墨秋只要方向不歪,靠近旧族地范围就能感应到它的存在。几经波折,终于锁定。 “这也太难找了……老师你也没提前说旧族地入口藏这么深啊……”族地附近有特殊的结界,言灵手段全部禁止,只能靠两条腿走进去。实力境界越高、修为越深,遭遇的压制也越强,耗费的体力是普通人数倍。 即墨秋将木杖当登山杖,爬山涉水,终于灰头土脸来到一处漆黑山洞,大祭司华袍比较长,衣摆沾上不少泥土和野草的草籽。 他擦了擦汗水,在入口恢复体力。 山洞足有两人高,三人宽,气息干燥。 即墨秋行走了不知多久,终于走到了尽头,最后被一扇紧紧闭合的圆形大门阻拦。大门整体呈现阴阳鱼造型,其上有光芒晦暗的各式封印。即墨秋将木杖插入一道锁眼。 随着大门纹路逐一亮起,驱散黑暗,洞内也响起一道陌生的女音: 即墨秋道:“公西族,即墨秋。” 纹路光芒一亮一暗: 身前平地升起一根半人高的石柱。 石柱之上有一道类似手掌形状的凹槽。 即墨秋听老师说过流程,将右手放上去,凝聚神力灌注其中。随神力涌出,灰扑扑的石柱剥离原先丑陋低调的外表,露出内在最纯粹的帝王绿。门上的纹路又亮了几分,女音回答: 跟着便是岩石摩擦的细微动静。 阴阳鱼造型的巨大石门缓缓打开。 大门之后的空气,天地灵气浓郁惊人。 即墨秋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问:“我能冒昧打听女郎身份吗?” 踏入门内的世界。 所过之处,山壁逐一亮起光纹。 尽管听老师说了不知多少遍,但亲眼看到仍觉得这一幕神奇,怕是神仙才能有的手段了。即墨秋一路往前,传入耳畔的女音始终维持一个距离,仿佛声音主人无处不在。 女音不带感情地回复: 对方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人胃口。 即墨秋下意识停下脚步等待答案。 而答案却是―― 声音切换成了男声。 即墨秋惊道:“你又是谁?” 又切换成苍老的声音、稚童的声音。即墨秋尽量用自己所知的内容去解读,得出答案――这位神秘人口技上佳,模仿力一流。 即墨秋问:“你是活人吗?” 对方道: 言外之意,自己不是人。 即墨秋对此并无多少意外。 类似的问题,当年的老师也问过,对方给出的答案跟如今分毫不差。追溯时间最早的族志也能找到对方的身影。老师还猜测,此“人”存在的时代,恐怕在族地建立前。 只是,若问它族地建立前的过往? 对方的回答只有一个。 即墨秋不信邪问了一遍,一字不改。 他不死心再问:“那这损坏的数据……能不能修好?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对方的声音似乎有了点起伏。 即墨秋:“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女音回复一句便不再搭理即墨秋,他喊了两声也没动静,猜测对方是离开了。旧族地的布局仍保持着当年迁族前的旧貌,甚至连各处殿宇楼阁也未褪色。很多宅子维持着生活化气息,仿佛主人只是出门一趟,要不了几个时辰就能回来。 即墨秋找了一圈,找到大祭司宅邸。 整个族地大致呈现圆形。 最中间位置是公西族留下的旧宅,此间建筑样式跟外界风格相差不大。旧宅外部一圈是各家田地,如今早已荒废。再向外,田地一路延伸至笼罩在氤氲山岚中的山脚。 即墨秋站在此处,隐约可见些许山峰轮廓。群山以旧族地为中心,将其包围中间。 这些山,无人能上去。 莫说是大活人,哪怕是小动物靠近也会被山岚弹开,强行进入更会被反噬。每隔几年或者几个月,山岚就会剧烈变化。用不了几日又会恢复平静,变动毫无规律可言。 大祭司职责之一就是观察山岚变化。 据说找到变化规律就能接触神的领域。 即墨秋望着山岚喃喃。 仿佛那里有非常吸引他的东西。 隐约的,他觉得这些山岚有些熟悉? 消失几个时辰的女音突兀出现。 即墨秋下意识问:“为何?” 女音漠然道: “墓、墓碑?” 女音似乎叹息了一声, “你这话……又是何解?不要打哑谜!” 饶是即墨秋这样性子都急了,略带气恼地道:“你果真如老师所说,问到你不愿意回答的内容,你就用这个借口搪塞……” 女音回答道: “无法查询是吧?我又不好奇……” 对方想说,自己还不想知道呢。 女音略带无奈道: 即墨秋:“一两千……这么久?” 他旋即想到了什么,心生怜悯。 “这么久,你都在这里?” 即墨秋决定语气态度好点儿。 他径直往旧族地的藏书密室走去。 只是刚走到半路,他发现了什么东西,蹲下身仔细观察:“这脚印,是新的?” 看脚印大小,应该是个成年男性。 脚掌比自己宽阔点。 女音道: 又补充道: 即墨秋一怔,险些没反应过来:“一刻钟?但这不是我的脚印,一刻钟之前――” 脑中猛地冒出一个猜测,汗毛倒竖。 族地还有活人! 族地被封印之后只有大祭司能回来! 除了自己,这世上应当无人能再进来! “那人是谁?” 即墨秋刚问出口。 森然杀机从背后靠近。 他猛地朝一侧闪开,接着爆退拉开距离,这才看清偷袭自己的人――那人确实是成年男子的体型,通体黑衣,黑布蒙面,浑身只露出一双眼睛。见即墨秋避开,此人又骤然杀近,磅礴武气排山倒海般涌向他要害! 即墨秋甩出木杖升起屏障抵御。 严厉道:“谁?竟敢擅闯公西族地!” 黑衣人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还不待有所回应,一道水龙从天而降。 水龙所过之处,一切冰封。 瞬间冰封半座山头! 即墨秋心下大骇。 又来一个! “你们究竟是谁?不回答,便将性命留下!”他将木杖一甩,扬手化出一柄长枪,武气自经脉汹涌而出,在体表化成武铠! (ノ ̄�� ̄) 棠妹坎坷又波折的渡劫生涯―― 就说天道户口本的跟渡劫有仇,甭管多简单都能崩。 998:桃源秘密,末日遗民 “你们是一伙的?” “你是公西仇的谁?” 前一句是即墨秋问的,后一句是黑衣人问的,第三人持剑戒备的动作也停滞几息,扭头看向黑衣人。即墨秋做梦也没想到会从擅闯旧族地的人口中,听到自家弟弟的名字。也因为这个缘故,他虽未完全放下戒备,但也不似之前那般剑拔弩张,杀意毕露。 即墨秋也不是完全没心眼的人,现在林四叔和方六哥没一个在他身边,没人替自己把关提防陌生人,他只能学着依靠自己了:“你先回答你是谁,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黑衣人微微扬起下巴。 略带桀骜道:“凭什么是孤先说?” 即墨秋神色平静递出一击绝杀:“自然凭你们擅闯旁人族地,还偷袭暗算主人。我没有动手清算你们两个,那是我不与两个小贼计较。若真要不客气,你们二打一也别想讨到丁点儿便宜。不信的话,尽可试试。” 他记得老师说过撒谎小技巧――若不得已非得撒谎以求自保,说谎话的时候就不能露出一点儿怯意,三分理直气壮也要摆出三十分的架势!自己气势盛,对方才会气虚! 因此,哪怕他心中并无把握对付二人,也要摆出最嚣张无畏的架势,脑中不断回想自家弟弟平日说话待人模样,有样学样。 偏偏是这副架势,成功让黑衣人眼神出现一瞬变化。蒙面黑布下的表情不受控制扭曲,活像是吃屎。着实是因为这般模样的即墨秋,让他想起一些很不愉快的少年记忆。 “什么叫擅闯你们族地?” “呵呵,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你少废话,先回答孤的问题,不然,连当年旧仇加今日新恨,连本带利跟你清算。”大有他不肯配合就直接动手之意。 黑衣人气势过于坚定。 这下轮到即墨秋怀疑人生。 这个时代弱肉强食、强者为尊,靠着实力掠夺侵占旁人资产的事情一点儿不少见。此间虽是公西一族当年的族地,但公西一族迁族多年,期间有人过来占为己有也是说得通的。若是如此,自己反倒成了不速之客? 这点儿心虚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不过,他还是想挣扎挣扎。 “那个……族地有新主人了?” 黑衣人警惕左右:“你在跟谁说话?” 即墨秋这问题不是冲他们问的。 莫非暗中还有同伙? 他同伙是公西仇那厮么? 啧,真没想到一晃十年过去,公西仇居然还没被人搞死在战场?莫不是他儿子吧? 黑衣人还没得出结论,不知哪里钻出来陌生女音: 即墨秋有底气了,指着黑衣人和他同伙。 “既然如此,这两人怎么回事?” 游客这个身份完全超出在场三人的预期,游客之一的黑衣人指指他自己,跟着看看同伴:“龙啊,咱们怎么就成了游客了?” 黑衣人不能接受,即墨秋更不能:“族地何时成了外人能随意踏足观光的景点?” 开发旅游项目的时候通知主人家了么? 女音换了个说辞: 三人只听得懂“深造”和“学生”。 所谓的留学生也是学生一种? 即墨秋视线落向黑衣人两个身上,压下情绪:“你们跑别人族地观光学习作甚?” 听着就像是病得不轻! 黑衣人不同意:“说谁来观光学习?” 女音纠正: 黑衣人想也不想点头:“对,我们是来考公上……不对!什么考公上岸!你这鬼鬼祟祟的女人快滚出来,别以为躲得好就找不到你。在孤面前装神弄鬼,活不耐烦了!” 自个儿差点被绕进去了。 女音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语气幽幽: 黑衣人本就不小的火气被撩拨更大。 危险眯起那双多情桃花眼。 “装神弄鬼,孤定要活撕了你!” 黑衣人还想反驳两句。 胳膊猛地被人抓住往后拉了拉。 黑衣人扭头看同伙:“怎得了?” 同伙暗中查找女音主人的下落,一边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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