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崔孝仿佛看不到刀光剑影,轻摇刀扇:“公肃投奔吴公多久,崔某便效力多久。” 武将似轻蔑地“呵”了一声。 咄咄逼人道:“哦?当真?那崔使者又是何时投奔的沈君?竟是连一声招呼也无。怎么说也共事了这么多年,倘若崔使者有了更好的去处,主公自然也不会拦着。” 一番话,听得公西仇等人津津有味。 瞧,谁说武胆武者不善脑力的? 这位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笑里藏刀的嘴皮子功夫可不比寻常文心文士弱啊。 只差明说崔孝是吃里扒外了。 招呼不打就跑路,不是背叛是什么? 崔孝轻笑着弯了弯眉眼,没有被对方激怒的意思,面上毫无羞愧:“哦,崔某在淼江渡江一战结束就递交辞呈了……不过吴公日理万机,没有注意到也正常……” 说来可能不信,但崔孝真的走了流程。 但他也清楚,自己那份辞呈就跟自己以前写的建议一样,全部没被吴贤看进脑子。 这事儿,也能责怪他么? 被点名的吴贤:“……???” 不是,他有收到崔孝的辞呈吗? 一时间,吴贤如坐针毡,他真不知这事儿,但又不能明着说:“确实有善孝的辞呈,只是没想到善孝选了沈弟……妹。” 没有,他也得说有。 那武将冷笑:“去的还挺急。” 他说完,旁边一人还帮忙开腔:“沈君素有仁名,崔使者选择她,再正常不过……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萌生去意?” 是不是对吴公有什么不满?是他崔善孝独有的不满,还是秦礼一系大多数想法? 仍是针对秦礼。 崔孝道:“虽说是为了推翻暴主,但盟军不顾劝阻,冰封淼江,人为制造凌汛,令淼江下游暴涨,燕州境内水患,害得数十万庶民无家可归,流离失所……恕孝直言,道不同不相为谋!崔某萌生去意,有何不对?” 那人道:“沈君也在盟军之列。” 崔孝:“吾主彼时不在场,其帐下主事康季寿也曾据理力争,奈何人轻言微。崔某去后,并未投奔沈君。只是跟着难民一起逃亡的时候,偶然遇见沈君,受其招揽。” 吴贤:“……”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就是感觉自己被骂了,眼瞅着自己帐下的不依不饶,他出言打断话题。因为他脸上几乎要溢出来的阴沉,底下的人也见好就收,没有继续挑衅。 这一顿吃得吴贤无比郁闷。 碗中麦饭更是前所未有地喇嗓子。 待宴席结束,吴贤派人安顿援军兵马。 崔孝还有了一顶单独的帐篷,脱了足袜要坐下泡个脚,帐外传来赵葳的求见声,他又将足袜穿了起来:“大伟,进来吧。” 赵葳掀开营帐门帘,一双眼睛红红的。 “崔叔……” 大高个儿侄女双手绞着指头,瘪嘴红眼,眼眶的泪水似乎下一秒就能夺眶而出。 崔孝:“……” 他有些怀念多年以前,娇小玲珑又泼辣明媚的小侄女,眼前的赵葳,看着像是一个不爽就能冲上来邦邦两拳的凶悍土匪。 他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怎得了?” 赵葳瘪嘴:“侄女担心阿父……” “所以?” “崔叔带我去探望他好不?” 崔孝对此一言不发,没一会儿,头顶阴影将他笼罩,大侄女拽着他宽大袖子,小心翼翼地求道:“求你了崔叔,好不好――” 眼睛眨呀眨呀眨。 崔孝举起刀扇遮住了脸:“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去见大义,只会让他处境更为难。罢了罢了――崔叔这就带你去见他。不过,你要是被他打了,别来求救。” 听到自己探望会让父亲处境更难,赵葳本打消了念头,但后来又是担心占据上风。 “我就知道崔叔对我最好了。” 她开心得像是一两百斤的兔子。 崔孝:“……” 以防万一,他还带上公西仇,结果徐诠闻着味儿就跟来了,同手同脚不说,还时不时腼腆傻笑。看着两颗满头小辫子的脑袋,崔孝不懂徐家的审美。徐家小子傻了? 他们到的时候,赵奉营帐很热闹。 掀开帘子,营帐十几号人。 赵奉光着上身趴在榻上,背部已经涂了伤药,虽然偶尔还有血丝渗出,但没有下午那么可怕。看到赵葳,他急得要撑着起身。 “大伟!” 帐内其他老兄弟也瞧了过来。 一扫凝重气氛,瞬间欢乐松弛下来。 “哈哈,这就是大伟?” “为什么大侄女会叫大伟?” “大义,你不会给葳儿取个好字,就不能找公肃他们讨教讨教,一个女儿家叫什么大伟?”众人一致讨伐赵奉,字可是要刻在武胆虎符一辈子的,这让人怎么拿出手? 赵奉气得捶榻:“不是老子!” “那是谁?” 徐诠傻笑僵住,想后退。 若是平时,赵葳肯定要将徐诠抓出来,让一众叔叔伯伯好好审判,此刻却无这份心情,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赵奉,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一个不注意还冒出了鼻涕泡。 “阿父……呜呜呜……” 赵奉看着闺女劲装勾勒出来的手臂线条,肌肉看着没有男性武者那么夸张,但明眼人也不会怀疑肌肉下的爆炸性力量。她用这样的手臂擦泪,赵奉莫名觉得眼睛疼。 “哭什么哭?老子没死呢!” “可最后那几杖真是往死里打……” 赵葳当时真的吓坏了。 赵奉摆摆手:“真没事,好着呢。” 要是他真被打死,还轮得到天海那一拨小人自导自演哗变,他们自己就掀桌了。 “善孝怎么将大伟带来了?” 崔孝冷笑:“你女儿我能拦得住?” 赵奉卸力趴了回去,长吁短叹。 崔孝看着他的伤势幸灾乐祸:“你本来可以不挨这么一顿。此前就跟你说了,妇人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换来的往往不是夫家理解,而是一顿胖打。现在可相信了?” 民间不少夫妻家暴还能有来有往地互殴,赵奉却是单方面被打,还不如人家呢。 赵奉憋了一肚子的鸟气。 没好气道:“滚滚滚――” 崔孝自然不会滚,他就是来看赵奉热闹的。其他人只知道崔孝走了,却不知他投了沈棠帐下。如果是之前,或许还要为吴贤抱怨两句,现在都在恭喜崔孝苦尽甘来。 不过―― “沈君真是女子?” 崔孝道:“货真价实。” 众人唏嘘不止,也没人说扫兴的话。 如果是沈棠帐下人才凋零的时候,或许外界全是讨伐异端之声,但她现在羽翼渐丰,俨然有了笑到最后的资本,自身又轻松比肩十五等少上造,性别就不再是软肋。 甚至因为赵葳,众人还很有好感。 其他人七嘴八舌,唯独秦礼沉默。 崔孝和他视线相交,二人交换眼神。 秦礼掌心微热,有字迹浮现。 第二日,斥候回禀敌军在昨夜撤兵。 |ω`) 大伟比棠妹还高一厘米,一米八的大萌妹,武将,一身紧实肌肉,但没有十冷哪吒那么夸张啦。 (本章完) 783:我可是主公 lt;div id=quot;devicequot; style=quot;background-color: #c0d16d66;font-size: 16px;border-radius: 10px;padding: 0 10px;color: #957575;text-decoration: underline;font-family: fangsong;quot;gt;lt;/divgt; “撤兵了?” 消息传回吴贤大营,众人皆是惊喜。 吴贤追问细节:“消息确信属实?” 正所谓“兵不厌诈”,故作撤兵姿态令人放松警惕,再安排兵马在路径伏击也不是不可能。吴贤清楚黄烈兵马奸诈,又跟疯狗般追着他们攀咬那么久,岂会说撤就撤? 斥候回禀道:“确信属实。” 因为黄烈兵马并不是大张旗鼓地撤退,前线斥候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待他们意识到不对劲,派人前去探查,黄烈营地已经没了人。看遗留下的踪迹,应该是分批走的。 意识到这点,斥候赶忙追击。 看黄烈兵马的撤退方向,埋伏杀个回马枪的几率几近为零。总之,危机解了。 听斥候洋洋洒洒汇报详细内容,吴贤终于吐出一口浊气,这几日挤压的郁气消散了个干净――如果只是黄烈一支,吴贤也有信心干下去,但有章贺背刺,他就头疼了。 外部的危机还未解决,内部又起乱子,哪怕吴贤笃定天海一系不敢真的搞出哗变,但被人强摁着脖颈做出决定,心中的愤怒犹如苦苦压抑的火山。内忧外患,让他憔悴。 此刻外患暂时解除,让他情绪有了缓解空间,于是眉眼也跟着舒展,待崔孝等人神色更和善几分。崔孝问道:“黄希光撤兵只是治标不治本,总有卷土重来的一日。” 吴贤轻叹道:“此人野心勃勃,尚在结盟之时,遇战便躲,绞尽脑汁削弱吾等。如此小人,岂会善罢甘休?上南谷子义已经遭遇不测就义,只剩天海和陇舞两家……” 黄烈倒是没吴贤说得这般不堪。 除了掩藏十六等大上造这张底牌之外,重盾力士军团也是每战必出,但是不是出十分力,这就只有黄烈自己知道了。不过吴贤想跟沉棠合作,踩踩共同敌人是基操。 毕竟,两家都是黄烈的眼中钉。 崔孝的态度也没让他失望。 一时间,气氛融洽。 吴贤一口一个“沉妹”如何如何,接受十分自然,倒是帐下众人对这个称呼表现出“生理性”的反应――一晚上过去,他们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一真相,仿佛在做噩梦。 良久,吴贤似惋惜叹气,羞惭道:“善孝如此大才却被埋没多年,是吾之过。” 崔孝道:“吴公言重。” 一个人的才华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看出来的?所谓“大才”也不过一句客套话,还是看在两家合作的份上说的。这一点,崔孝冷眼看得很清楚。对吴贤而言,崔孝跳槽已成定局,不会也不再可能为他所用。若是浪费一点儿口水就能消除崔孝这几年堆积的不满,杜绝日后因为此事而被崔孝使绊子的可能,如何不划算?换做崔孝,也愿意干。 两家有意合作,自然不能再各自为战。 吴贤这边粮草也快供应不上,撤退至朝黎关防守是最明智的选择。集合两家兵力,朝黎关安全性更高,也避免落单被其他势力偷袭的可能。当即,吴贤下令拔营动身。 前往朝黎关的路上出了个小插曲。 黄烈撤兵没来得及通知章贺。 吴贤兵马在半道上跟章贺发生遭遇战,章贺一方敏锐察觉到不对劲,没有丝毫恋战就撤退了。蹿得比兔子快,抓都抓不住。 “这个章永庆――” 吴贤气得想骂人。 “这个黄希光――” 章贺也气得在骂人。 与此同时,沉棠也在平等问候:“黄希光和章永庆,哪天抓住这俩就五马分尸!” 她蹲在田埂上,看着田地唉声叹气。 以朝黎关山脉为分界线,关外的燕州半境早被郑乔坚壁清野,田地不剩一棵苗,大水又冲又淹也不心疼;关内的燕州半境在联盟军手中,因此春耕也是照常进行的。 淼江这场大水一来,心血白费。 大水数日才退,田间作物都毁了。 现在补种哪里来得及? 唯一的办法就是改种春末夏初种植的农作物,还得是比较高产,收获时间短的。 不然,燕州今年真要饿殍载道。 她托腮思索对策,头顶落下大片阴影,一双满是泥泞的大脚出现在视线范围。沉棠捏着鼻子往后一躲,钱邕脸色一秒黑:“让老子来干这些粗活,你倒好,躲懒。” 因为朝黎关关外局势混乱,关内平静,沉棠便集中兵力,大力整顿关内地区。清理河道淤泥、疏通水渠、加固河堤、拆除危房……总之,这些统统是武胆武者的活儿。 钱邕一开始以为这些破事儿跟自己没关系,孰料沉棠不按常理出牌,指名点姓。 他当即虎着脸: 沉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钱邕气得胡须都要根根炸开,见他不肯配合,沉棠只能找别的人,例如魏圆圆。 当然,说服魏寿一事交给褚曜。 不知道褚曜说了啥,反正第二天魏寿就乖乖来报道,率领五百多人,一天功夫就将一段长达十里的河道清理干净,淤积泥沙堆积两岸,再由其他人挑到贫瘠的荒地。 钱邕痛心道: 岂可纡尊降贵做这种徭役粗活? 魏寿道: 钱邕: 魏寿道: 对士兵而言,军饷是最实惠的嘉奖。谁打仗不是为了吃饱肚子啊?不用将脑袋拴在裤腰带杀敌就能换来一季度一成的军饷嘉奖,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干?他不懂。 钱邕道: 魏寿嘲道: 钱邕: 魏寿下一句话戳中了钱邕的软肋。 因为武胆缘故,不少出身不错的武将都会培养自己的亲信部曲,数量从几十上百到上千不等。作战配合默契,精锐中的精锐。面对普通队伍,以一当十都不成问题。 钱邕的亲信被打得只剩百余残部。倘若他没什么雄心壮志,这百余人也够用,但钱邕显然不满足于此,他还想找章永庆复仇。除此之外,亲信规模也关系到军中威信。 他怎么会满足只当个普通武将? 没两日,他便加入了基建大军。 难倒是不难,只是自己忙得热火朝天,沉棠在一旁神游天外,他怎么看怎么不爽。 沉棠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什么叫我在‘躲懒’,我可是主公!什么都要主公亲力亲为的话,岂不是衬得其他人太无能?” 经营这么多年,还不许她松快一下? 钱邕看着时不时亮起的武气光芒,内心的荒谬仍未消除――这辈子除了在战场,还真没见过其他地方也有这么多武胆武者。 他将锄头往肩头一扛,阴阳怪气道:“你现在折腾这些,也不怕最后便宜别人。” 毕竟,乾坤未定。 钱邕道:“诸如黄烈章贺之流。” 沉棠翻了个白眼:“凭他们也配?” 钱邕:“……” 究竟是谁到处嚷嚷沉幼梨谦逊的? 他身边这个嚣张到鼻孔朝天的是鬼吗? 钱邕哼道:“你还是悠着点吧,武胆武者毕竟不是普通人,这些活计琐碎……” 武胆武者怨气积累多了,迟早要爆发。 沉棠揪下来一根野草叼在嘴边,一副老气横秋的架势道:“你不懂,我这叫‘一箭数凋’。我让武者积极参与劳作,不仅是图武胆武者干活效率,还有其他用意,这也是带兵的关键,交情不够的,我都不屑传授。” 钱邕冷笑着:“愿听高见。” 沉棠道:“武胆武者的体力和精力都比普通士兵多,一群精力旺盛的人就跟哈士奇一样,一旦过剩就会拆家。精力太多需要发泄,不发泄就容易生乱,时间长久还会导致军心涣散,纪律散漫,作战下滑。有些势力用最‘烂’的办法解决问题,打到一处便纵容士兵到处奸淫掳掠,满足生理需求,兵过如篦。如此,最大限度降低了隐患……” 她笑嘻嘻:“我当然不会这么做。” 发泄体力和精力很简单啊。 要么干活,要么高强度练兵。 后者能提升战力,前者还有额外收益。 钱邕滴咕:“浪费粮食。” 耗损大,粮食消耗也大。 沉棠叹气道:“所以要下地劳作。” 她的粮食压力很大的。 待暮色四合,钱邕将双脚用清水冲洗干净,擦干净了重新穿上战靴,踩着影子踏上归程。其他亲信也跟在身后说说笑笑,内容不外乎是今天干了多少活,晚上吃什么。 钱邕仔细听着这些内容。 心中莫名有些复杂的滋味。 恍忽间,好似自己离战场很远了。 “……将军,今儿好像有什么红烧猪肉……听说是专程从陇舞那边运过来的,听其他老兵说,后勤炒糖色什么的,一绝!” 钱邕笑骂道:“吃吃吃,只知道吃!” 骚气那么重的猪肉,他才不稀罕吃。 但很快,他就被打脸了。若非他实力超绝,一碗肉还不知进哪个兔崽子的肚子。 他刚吃了个餍足,倏忽听到外头一阵锅碗瓢盆摔打的声音,不由得好奇瞅了过去。 一名女郎叉着腰跟后勤庖厨起争执。 “怎么了?” 钱邕端着碗也围了过去。 lt;div id=quot;devicequot; style=quot;background-color: #c0d16d66;font-size: 16px;border-radius: 10px;padding: 0 10px;color: #957575;text-decoration: underline;font-family: fangsong;quot;gt;lt;/divgt; 784:玉麦 lt;div id=quot;devicequot; style=quot;background-color: #c0d16d66;font-size: 16px;border-radius: 10px;padding: 0 10px;color: #957575;text-decoration: underline;font-family: fangsong;quot;gt;lt;/divgt; “这俩怎么吵起来了?” 不是钱邕喜欢瞧热闹,实在是这阵子太无聊,天天下地干那些重复性的粗活,他感觉自己杀人的手段都要生疏了。难得有热闹打发时间,不看白不看,于是看得痴迷。 钱邕来得晚,不知前因后果,便有其他围观群众热情分享:“唉,这庖子惨了。” “嚯,莫不是起了色心,犯了军纪?” 以钱邕贫瘠的想象力,他也只能想到这一层了――行军打仗动辄数万规模,不是每个人都会乖乖听话。总有那么些人抱侥幸心理,只要自己做得隐秘不被揭发就无事。 瞧热闹的道:“这哪能啊?” 战争行军时期准备大量干粮,停战时期尽量吃点儿热乎的。沉棠供应军饷充足,努力保证士兵吃饱,后勤掌勺庖厨要准备的食物自然也多,数万张嗷嗷待哺的嘴要喂。 睁眼闭眼都是活儿,上半身的事儿都忙不过来,哪有精力去想下半身的事儿? 钱邕又问:“那是打饭给少了?” 自从经历沉棠性别的暴击,钱邕变得谨慎小心,文心花押/武胆虎符不再是判断性别的唯一标准。沉棠帐下又有女营,女性面孔并不少见。于是,萌生了另一个猜测。 莫非庖子见人是个女的,便以为她饭量小,未免浪费就刻意给少了,惹怒了人? 瞧热闹的道:“也不是。” 钱邕是个急性子:“那为什么吵架?” 瞧热闹的指着那名越发焦急迫切、似乎要气哭的女郎,介绍道:“这位是陇舞郡户曹署吏……有一口极其宝贝的箱子。结果东西跟人搞混,被后勤的人给拿走了。” 钱邕道:“拿了人东西就赔啊。” 估摸着箱子里面装着人家的家当。 这怎么叫“拿”,这叫“窃”! 瞧热闹的道:“估计赔不了。” 钱邕不解:“怎么可能赔不了?这么会儿功夫就能销赃?姓沉的治兵就这水准?” 最后一句吐槽是含在嘴里说的。 那名瞧热闹的士兵显然也没有听到,径自说道:“赔不了啊,可能已经下锅了。” 钱邕:“……” 那名户曹署吏损失的是一箱种子。 燕州大乱,各地郡县官署陆续开始停摆,有门路的官吏早就收拾包袱逃难。一些乱民走投无路,集结起来冲击官署库房。户曹是各曹之中最穷的部门,库房无甚好物。 不过,那都是外行人的看法。 沉棠出征,林风便派户曹署吏随行,甭管是啥种子,只要是自家库房没的东西,通通搜集起来。这名户曹署吏原是普通农女,因为有多年耕作经验,深得林风重用。 千辛万苦攒了一箱的宝贝,结果―― 她如何不气得浑身颤抖? 那名庖子也觉得自己冤枉,眼前这人无理取闹。他只负责给军士准备一日三餐,后勤送来什么他做什么,每日处理的食材多得记不清楚,哪里记得女郎口中的箱子?他拿不出箱子,更拿不出箱子里面的种子。双方因为这个矛盾争执不下,火气迅速升级。 女郎气得摔锅碗瓢盆。 庖子也硬气:“没有!问就是没有!你说有口箱子就真有?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可能你自己弄丢了,害怕上头责罚就赖在俺们头上,给你当替死鬼!” 女郎咬牙道:“有人看到是你拿的!” “你说人?人在哪儿?”庖子拎着勺子,问大家伙儿,“弟兄们哪个看到了?” 女郎深呼吸好几次才平缓情绪,叉腰指着庖子道:“行,你不肯交,我自己找!” 说罢,就想冲到后勤库房。 那名庖子当即将她拦下,推她肩膀。 女郎只是普通人,庖子每天抡着几十斤的锅,臂力自然不是她能抵抗的,当即就被推得往后退,险些重心不稳坐地上。庖子道:“库房是什么地方,外人不能乱进!” 女郎气道:“不肯找,又不让我找――好,千万别后悔了!你就在这儿等着!” 说罢,扭身就跑。 钱邕咂摸了一下嘴巴:“这就没了?” 还以为会爆发冲突,两方扭打呢,没意思。钱邕端着碗转身,冷不丁瞧见几张熟悉面孔,全是他的亲信!亲信露出尴尬笑容:“将军,你说那口箱子是不是真的呀?” 钱邕白眼:“你这么多管闲事作甚?” 哪怕一开始是真的,这之后也得是假的了。一箱的种子被当做食料处理,倘若这些种子很重要,后勤都吃不了兜着走。与其如此,倒不如来个毁尸灭迹,死无对证。 看了一会儿戏,钱邕又感觉饿了。 他让亲信再去要一桶麦饭,浇上半碗香浓的酱色肉汁,扑鼻香味让他食欲大开,正要抄起快子搅拌搅拌,外头又传来一阵骚动。这一回,钱邕是抱着一桶麦饭出去的。 乌泱泱来了一堆的人。 那名女郎领着二十来个健硕挺拔的女兵过来,他一眼扫过去,幼呵,还都是武胆武者!虽然气息最强的也才二等上造,但确实让钱邕开了眼界,怀中的饭桶更香了。 为首的女兵拔出刀。 冷声道:“搜!” “干什么!干什么!库房是你们能乱闯的?”见女兵们要硬闯,后勤众人也跳起来。虽然没能演变成械斗,但动静也将隔壁营地的人吸引过来,木栅栏上挤着一排排脑袋。 其中有一颗脑袋还非常眼熟。 钱邕:“……” 沉幼梨平时就是这么治兵的吗??? 眼瞧着事态即将升级,听到风声的褚曜赶过来。那名户曹署吏名义上归属于陇舞郡户曹,但现在随军,按理要听从栾信调度,只是栾信被派出去找吴贤,这名户曹署吏又是他学生林风的属官,于是便由褚曜接手。 “尔等成何体统?” 褚曜一来,后勤哪里敢阻拦? 几名女兵抓住机会冲进去,一阵翻找,终于在后勤准备清洗的食材中,找到等待清洗的那口箱子。箱子已经被打开,里面只有半口乱七八糟的种子,一部分已经没了。 女郎抱着箱子心疼抹泪,没多会儿,女兵又押着两人扭送出来,庖子面色惨白。 “发生何事?”褚曜问道。 当他得知庖子误拿署吏东西却咬死不承认,为了推卸责任还准备销毁证据,脸色顿时一寒。让人将庖子几个拿下,回头问罪。庖子直接傻眼,不知事情怎么闹这么大。 自己确实不小心拿了人东西,但箱子里面都是食料,并无贵重物件,再加上经手东西太多,他也不确定这些玩意儿被处理了没有。担心惹祸上身,这才咬死了说没有。 只要没有证据,他就没事儿了。若是被找到证据,自己才要脱一层皮。那名女郎被气走,他还以为事情过去,谁知道还有这一出。当即被吓得双腿发软,跪地求饶。 待庖子几个被带下去,看热闹的众人才悄悄散去,沉棠猫猫祟祟地凑上前。褚曜一早就注意到她在,见沉棠手中还捧着碗,唇角弧度柔和几分,拱手道:“主公。” 沉棠示意他不用多礼。 “我刚刚在隔壁营吃饭呢,听到这里有热闹可看就来了。怎么,损失大不大?” 最后一句是问那名户曹署吏的。 或许是常年在太阳底下暴晒耕作,女郎的肤色有点儿黑,但却是健康有光泽的黑。此刻眼眶红红,瞧着好不可怜。面对沉棠的关心,她看着略显局促:“还好不大。” 沉棠低头看了一眼木箱,箱子大部分都是普通粮种,也难怪后勤会误会…… 不过―― 沉棠抬手制止户曹署吏要盖上木箱的动作,在她和褚曜疑惑目光下,捡起一物。 此物长长一串,其上附着五六十颗不算莹润饱满的瘦小“种子”,“种子”分布稀疏,表皮略有些坚硬。沉棠摘下一颗,略微一用力便将它破开,准备放入口中咀嚼。 褚曜抬手阻拦,却被沉棠拦下,她还不忘解释一句:“放心,这东西无毒。” 钱邕凑上来:“好吃吗?” 沉棠随口说道:“生的,不好吃,干巴巴,口感类似生土豆……你怎么也在?” 钱邕:“你能在,老夫为何不能在?” 到了饭点不在这里吃饭,该在哪里? 沉棠赞同点头:“这倒是。”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钱邕见沉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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