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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君与一位故人神似。” 沉棠内心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面上却故作疑惑:“神似?” 章贺微微眯眼,唇角勾起道:“数年前,沉君帐下门客曾上门,贺与他是一见如故。只是不知道他这次有无随军上前线?” 沉棠暗中啐了一口。 章贺当年啥时候跟她一见如故? 攀交情的话,真是张口就来。 她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哦,章君说他?忙着清算四宝郡的烂账,抽不开身。” 章贺遗憾道:“那真是可惜。” 沉棠以为话题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章贺又道:“听闻前阵子,沉君拿下了文彦公的四宝郡,决战孝城。沉君与那蛮子公西仇再度交锋斗将,险胜一筹?” 沉棠感觉屁股底下全是针,坐不安稳。 嘴上笑嘻嘻道:“说是险胜一筹也不对,我与公西仇是至交好友,开战之前便将他策反,让他陪我在城下演了一出。若非如此,我俩怎么会互相接下对方的冷箭?” 这个剧情搁在哪里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联军众人对此也有耳闻,但只道是以讹传讹。没想到当事人之一会出来辟谣。 这是真的,不是谣言! 章贺却是不依不饶:“饶是如此,沉君也称得上天赋异禀,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公西仇这年纪进入十五等少上造,天赋堪称绝世,与他斗个来回的沉君刚十七……” 一时间,帐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是啊―― 章贺不提醒,联军众人都没意识到。 沉棠在十七岁……啊不,貌似跟公西仇二次掐架的时候,还未过年,他是在十六岁的年纪跟公西仇互掐到了双双力竭。这个天赋已经不能用天才或者妖孽二字形容。 正当沉棠想对策,谷仁出来解围。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众人道:“……???” 谷・凡尔赛・仁:“吾之十三弟少冲,年岁不比沉君大多少,他不照样是十五等少上造实力,隐约能窥十六等大上造。世间不缺奇才鬼才,这公西仇不过尔尔罢了……” 只差说众人少见多怪了。 谷仁打岔,章贺目光不善地看着他。 “章君不以为然?” 章贺收回目光:“非是如此。” 谷仁笑颜温和闪烁着圣父光芒。 “章君这就对了,莫长蛮子志气,灭自己威风。”因为十三弟少冲的缘故,谷仁跟章贺不是很对付,帮沉棠解围不过顺手。 看章贺这一肚子黑水的吃瘪才是重点。 沉闷的会议结束。 虽然没商讨出有用的对策,但众人心情却轻松了几分,他们意识到沉棠也是个大杀器!反观沉棠本人心情就不怎么明媚了,面色如常地回营,到了自己地盘,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对顾池道:“章贺在怀疑我了。” 顾池:“他不是怀疑。” “他是笃定主公的身份。” 栾信听得一头雾水。 “那又如何?他能拿我如何?”沉棠眸光闪烁着自信之色,低语,“章永庆最好别找死,不然,陶言跪了,下一个就是他!” 顾池道:“黄盟主,也防着点。” 章贺曾经奉命研究武国蛊虫,而黄烈用不知什么手段炼制出了重盾力士,难保这俩人没有私下达成合作。主公作为公西族的圣物,实力出众,这俩有理由眼馋…… 沉棠揉着眉头:“当下还安全。” 郑乔还活着就是她的护身符。 明里暗里挡了不少麻烦。 “我只是不知道,章贺为何突然这般笃定?明明世上相似的人这么多,文心花押颜色撞色也不在少数……哪怕透明文心花押很稀少,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 沉棠一时想不通。 顾池神色古怪:“因为公西仇。” “这跟公西仇有什么关系?” “他去找章永庆求证。” 沉棠直接憋出了个艹! 内心将公西仇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当他有什么特殊求证手段,合着是去找章贺! 余光发现栾信,沉棠才反应过来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听自己和顾池聊天内容,怕是会多想。她道:“公义,有些事情不太好解释,待时机成熟,我会告知大家的。” 给她时间,让她想想怎么编。 她憋了三四天都没憋出来怎么编。 倒是朝黎关终于兜不住,来了个大! 沉棠惊恐看向褚曜:“你干的?” 褚曜道:“借力打力罢了。” 687:斗朝黎(一) 沉棠的好奇心快要害死猫了。 「你借了谁的力,打了谁?」 褚曜心情上佳,谈笑如常。 「自然是借郑乔之力打魏元元。既然他不肯出兵,那只能想方设法临阵换将!」 「临阵换将?」 褚曜看着朝黎关方向露出一抹冷笑,似感慨又是讥诮:「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宾。似魏元元这般,最容易被诟病为无能。他死守不出是因为他看到隐患,但在外人看来,死守不出不需要任何才华,只需脸皮厚,无视敌军叫骂即可。一个只会龟缩不出的武将,如何比能力挽狂澜的厉害?」 沉棠却觉得理由不止这个。 「无晦肯定还做了别的。若是嫌弃魏寿无能,一开始也不会派他过来。既然派他来守朝黎关,必然是做了心理准备的。我想,郑乔的耐心可不会只有这么几天……」 褚曜反问:「倘若魏元元反水呢?」 沉棠险些惊声道:「他何时反水的?」 无晦厉害,拐了人老婆还将人策反了! 褚曜好笑道:「只是「倘若」,又不是真的。郑乔这人很谨慎。屠龙局联军摆明了要决战,他如何不重视?越是重视,他越不能冒一丝丝风险。我只是让芯姬伪造魏元元的通敌信函,而这封信函又凑巧被跟魏元元不对付的监军截获,送至郑乔处。」 沉棠:「通敌信?你伪造的?」 褚曜老实摇头,言语还有几分小小嫌弃:「自然不是,魏元元那一手狗爬的字,若非与他朝夕相对的人,哪里临摹得出九分九的精髓?我与他可二十多年没见面。」 言外之意,即便褚曜有这个能力伪造,他短时间也弄不来魏元元的亲笔手稿。 沉棠发现了一个漏洞:「若是伪造通敌信,落款印章肯定要用到武胆虎符……」 这玩意儿可是贴身的私人物件。 正常虎符就是个什物配件,不具备盖章功能,但武胆虎符不同。严格说来,它应该是「武胆兵符」!分开时是两枚异形花押,一份两半样式。一面阴刻,一面阳刻。 二者合一,严丝合缝,构成完整兵符。 由文心花押/武胆虎符盖下的印章,全带着所有者特有的气息,这是无法造假的。 褚曜表情闪过一丝古怪:「他以前经常将武胆虎符拿来逗孩子,孩子不懂事,拿来乱盖章,这些都被芯姬仔细收拾起来。」 芯姬还时常提醒丈夫别这么玩儿。 但是吧,魏寿哪里肯听? 综上所述―― 沉棠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懂,这个故事告诉我,不要在空白纸上乱签名……」 尽管十六等大上造有水分,修炼到这一步耗费近六十年光阴,但蒋傲的天赋不容置疑,他更不是个蠢人,自然听得懂郑乔对魏寿的重视。心中不是滋味,便出言打压魏寿: 郑乔不悦道: 多少有些折了蒋傲的面子。 蒋傲自然会将火气撒在魏寿身上。 酒宴之上,觥筹交错。 酒酣耳热之际,监军将魏寿夫人芯姬被偷,当做笑话讲了出来:「听闻那芯姬年轻时也是一代 绝色佳人,如今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入了外头那些臭鱼烂虾堆里,啧啧啧,还不知下场会如何悲惨呢。」 蒋傲亲随哈哈大笑。 蒋傲本人更是轻蔑哂笑,他活得久,经历战事多,知道的陈年八卦更多。对魏寿身边的芯姬过往来历,他更是一清二楚。道:「一个连女人都看不住的废物罢了。」 参加酒宴的还有魏寿的人。 自然也将这些细节告知了魏寿。 无疑,这是在火上浇油。 眸中凶意涌动,杀意浓烈。 但魏寿理智尚存,强行压了下来,恶狠狠道:「蒋傲这脑子里塞着屎尿屁的蠢货!他既然信心满满,那就让他去找死。老子等着给他收尸,再给他挫骨扬灰了!」 属官却是忧心忡忡。 「那可是十六等大上造……」 魏寿拍碎了桌桉,张嘴就把蒋傲老底揭开大半:「屁个十六等大上造!他有什么底子,老子会不知?当年见钱眼开给北漠卖命,要不是跑得快,早他娘让褚无晦搞死!这老王八有什么本事?不就是命贱活得久?」 「褚无晦当年也是没用,怎么不一枪将老王八从嘴巴捅到***,还留着恶心人!」 属官又听到一个陌生名字。 「将军,这褚无晦是谁?这么厉害?」 魏寿气道:「他不是人!他是狗!」 属官:「???」 屠龙局联军一天一小会,三天一大会,一成时间在商讨完善部署,九成时间在发愁怎么逼万年王八魏寿出来应战。谁知道朝黎关默默发育,偷偷给联军憋了个大的! 沉棠收到消息的时候,她还被她心爱的蚕丝被封印在行军塌上,被窝热气充裕,而她还未彻底睁眼。当她意识到传信兵说了啥,瞬间瞪大杏眼,一个鲤鱼打挺起来! 「你说什么?」 「十万敌兵压境!」 沉棠凭着本能穿衣。 劲装外的纱衣更是边跑边穿。 「卧槽,怎么会这么意外?」 她翻身跃上摩托的背。 「整顿兵马,终于不用抠脚了!」各个营寨集体骚动,沉棠用湿帕子擦了把脸,碰上悠闲赶来的褚曜,后者似乎不意外这一幕。 二人便有了本章开头那一段对话。 朝黎关出兵过于意外。 庆幸的是联军早就渴盼着这一日,阵前军事建设完善,防备意外突***况,倒不怕朝黎关兵马一下子打到营寨。兵马集结时间充裕,各家营寨上空闪烁着各色武气。 其中并不包括沉棠。 一套武铠随随便便就是大几十斤。 虽说不影响武胆武者的行动,但它的重量会持续性消耗使用者的武气。除此之外,消耗大户还有武气化出的战马。它身披几十斤的马铠,还要承担马背上的主人。 越重,消耗越大,消耗速度越快。 饶是沉棠这样不差武气的大户也有些心疼,如此也能明白公西仇为何整天半幅武铠对付了。弱小的对手哪里值得自己消耗那么多宝贵武气?而且,沉棠还是主公。 一般情况,沉棠都是在中军而非阵前。 不多时,战鼓震天,旌旗飘扬。 屠龙局联军出阵虽仓促,但他们早就做好各项安排,看着乱中有序,在朝黎关大军压境之前摆开了阵势。两方兵马遥遥对峙,蒋傲抬手示意大军停下,看着对面。 「这些臭鱼烂虾……」跟他身后整齐划一的朝黎关大军相比,屠龙局联军就是个五彩斑斓的拼盘,处处透露着草台班子气息,蒋傲嗤道,「真不知魏元元惧怕他们什么?」 他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 魏寿自然也听得清楚。 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蒋傲。 惧怕什么??? 呵呵,国主郑乔都没这么大的口气。 若真是不堪一击的臭鱼烂虾,郑乔还能容忍他们在眼皮底下蹦�Q这么久?屠龙局没有被歼灭是郑乔心善留着当玩意儿吗?分明是他也没有这个本事一口气铲除…… 蒋傲倒好…… 魏寿目光不由得落到对面。 尽管只看得到一片乌压压的人头,但他相信对面肯定有一双眼睛正凝重地注视着自己。褚曜就在对面,不知道蒋傲这个老东西知道了,会不会勾起往昔美好回忆? 呵呵…… 对面,屠龙局联军。 沉棠正左手一个大饼,右手一个装着奶的酒囊,吧唧吧唧吃得津津有味,两颊腮帮子轮番鼓起。她嘴巴没有闲着,跟肃杀正经的大军形成鲜明对:「你们看着***嘛?」 吴贤尴尬笑笑道:「沉弟胃口好。」 也不知道沉棠是心大还是别的。 真是什么地方都能吃。 沉棠看他视线落点,递出一张没吃过的饼:「出阵太匆忙了,我还什么都没吃,想来吴兄也是一样?要不要吃点填一填肚子?我看这一仗,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吴贤:「……」 他恨多嘴的自己。 他艰难地道:「不用了,不饿。」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人活着就是为了干饭……」见吴贤真不吃,她才收回咬了一大口,道,「不过你也不用下场斗将,饿一会儿也无妨……」 她不行,保不准要她救场。 「我也饿了,还有吗?」 一颗年轻脑袋钻到她面前,是少冲。 那边,谷仁已经捂脸。 你们俩注意点场合,尊重一下对手! 688:斗朝黎(二) 尊重对手是非常尊重对手的。 不然沉棠干嘛抓紧时间补充体力? 「喏,两张饼够不够?」沉棠对少冲还是很大方的,一出手就是两张香脆大饼。 少冲被大饼的香味勾得涎水分泌。 一口下去留下一大个豁口。 「两张肯定不够,你还有吗?」少冲抬指将饼屑擦去,一边咀嚼一边问道:「沉君,烙饼的庖子是哪个?手艺还真不错。」 沉棠:「也是,不看看是谁调教的。」 说着又大方匀出去两张饼。 两个人极其自然地吧唧吧唧干饭,瞧得吴贤有些怀疑人生――这饼,真这么香? 沉棠身上有一种不管队友死活的潇洒,她不顾场合,歪头跟少冲窃窃(八)私(卦)语:「我知道你跟郑乔帐下的武将斗将经验丰富,能否说说他们实力如何?」 少冲道:「弱的都死了。」 沉棠问他:「强的呢?」 少冲摇头道:「暂时没碰到。」 沉棠:「……」 少冲这话倒不是在凡尔赛,人家说的是大实话。寻常十五等少上造碰到他那种不要命的打法都是非死即伤,出阵对手多在这个境界之下。屠龙局也不是一直都联合出击,必要时刻都会分兵袭击各处。郑乔手下颇负盛名的十六等大上造,他还未碰到。 郑乔一开始也没将屠龙局联军放眼中,自然没派出顶尖战力,直到燕州全境被联军拿下,磨刀霍霍准备剑指乾州,他才亮出一张底牌,一名十六等大上造,加之联军内部不齐心,拿下的大半燕州又毫无悬念丢了。 「不过,今天似乎来了个硬骨头。」少冲双手捧着饼,从左啃到右,从右啃到左,似乎怕沉棠不相信,提醒道,「这人很危险!我有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 连少冲都感觉危险的…… 沉棠道:「统兵的是十六等大上造。」 对方还很鸡贼,天不亮就来搞事。 联军各营埋锅造饭的时间各不相同。 估摸着场上有不少士兵还饿着肚子。 沉棠咽下最后一口饼:「有硬仗了。」 「仗嘛,越硬越好,这样的敌人才有价值!」少冲不见畏惧,眼底兴奋几乎要溢出来。瞧他蠢蠢欲动的模样,恨不得这就干完剩下的饼,拍马出阵跟对方拼个死活。 他很中二地道:「我已经开始渴望。」 沉棠问他:「渴望什么?」 少冲笑得残忍:「他们的人头!」 尽管体内的蛊虫已经陷入沉睡,少冲是绝对的强势一方,此时的他几乎不受蛊虫影响,但前面几年的杀戮和对鲜血的渴望却深深刻进了骨髓和灵魂。他需要敌人的血让他的血液沸腾起来,唯有那样才感觉自己是真切活在世上,实力越强鲜血越炽热! 沉棠闻言,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少冲面露受伤之色,连剩下的饼都不香了,问:「沉君这般……可是惧怕我?」 沉棠摇头道:「不是。」 少冲瘪嘴,乌黑晶莹纯澈如深林小鹿。 「既然如此又为何避我?」 沉棠面无表情:「我不喜有人抢我的人头,敌人人头属于我的,你我撞号了!」 少冲不知「撞号了」是啥意思,但他听得出沉棠不是真心嫌弃、畏惧自己,不由得重新展露笑颜。二人底下聊天起劲,两军阵前也是硝烟不断,气氛有些不寻常。 蒋傲胯下战马小跑着行至阵前。 他看着联军五花八门的旗帜,口中不屑哂笑:「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若有人想留一条狗命,最好这会儿就下马受降。 因为,过了这会儿,你们再想求饶也不行了!」 联军最后方兵马一阵骚动。 蒋傲的声音竟能清晰传入每一人耳中! 这般实力,着实恐怖! 盟主黄烈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波澜不惊,倒是联军武将被挑衅得怒火中烧。这时,站出来个身形魁梧,胯下骑一吊睛白额大虫的武将。那吊睛白额大虫极其硕大,足有一人多高,露出的皮毛油光水滑,身披全副铠甲,却是落足无声,步伐轻盈。 一呼一吸,浊气吞吐。 百兽之王的气息引得战马躁动不安。 那人抱拳沉声:「盟主,末将请战!」 沉棠眸光骤然亮起:「大老虎?」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非战马的坐骑!」她听说过武胆武者的坐骑种类繁多,五花八门,包括但不限于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简单囊括就是海陆空全都有。 战马是普通款,非战马是隐藏款。 第一次凝化战马就跟开盲盒一样刺激。 「怎么会是第一次?」少冲这孩子很实诚,他指着沉棠胯下的摩托道,「这不是?」 他此前智窍未开,分不清马和骡子,但十二哥晁廉告诉过他,沉君的坐骑是骡子。 如今智窍打开,更分得清了。 沉棠:「……」 胯下的摩托也似有所感,扭头冲沉棠眨眼,仿佛在说――咋了?你不满意老娘? 沉棠自然是摇头否认三连。 她不是,她没有,不是她! 黄烈盟主却婉拒了这名武将的请战。 武将气道:「末将自知不是对手,但愿意以命相搏,替诸君消耗他的武气和体力!」 他不是感觉不到蒋傲的危险。 但蒋傲都骑脸羞辱了,这还能忍? 他愿意用他的命,给第二场争取击杀蒋傲雪耻的机会!要不说武胆武者脾气大,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人家是真的一点儿不怕死,送死也送得大义凛然! 黄烈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作为盟主需要权衡利弊。 应下斗将,还是放弃斗将直接进攻。 朝黎关一方没了天险依仗,虽说有个实力莫测的蒋傲坐镇,但他只带出来十万兵。跟郑乔精锐相比,己方顶尖战力不足,斗将很吃亏,应下斗将便是白白给对方送士气增幅。两军直接开战,己方顶尖战力可出面牵制蒋傲,大军人数优势才能出来! 但斗将的话…… 胜过公西仇一筹的沉棠,谷仁帐下的少冲,这俩人碰上蒋傲不是不能打。若能开战之前就将蒋傲杀了,朝黎关一方群龙无首,士气势必大受打击,同样有利于己方。 特别是沉棠,他尤为在意! 黄烈与一众盟友还未选择哪一条,蒋傲进一步嘲讽,每一句都精准踩雷。他见联军阵中没出来一个大活人,哈哈大笑着说起一桩往事:「听说你们的盟主,他姓黄?叫什么黄烈来着吧?发达之前不过是个赤脚铃医?这倒是让本将军想起一桩往事。」 沉棠吐槽:「他还讲起故事了?」 借着羞辱盟主黄烈来羞辱整个联军? 事实证明,蒋傲的做法比她以为的更下作,因为蒋傲讲述的故事是一次由他统兵执行的屠城行动!屠城不为杀戮,根本目的是为了敛财,更是上位者对跟随自己东征西讨兵将的大方嘉奖!财富、女人全都在城中,几个女人,多少财富都看个人本事。 抢钱抢粮抢女人,谁抢到就归谁。 谁让军饷太少,不足以兵将去卖命。 其结果便是―― 刳腹绝肠,以泽量尸。 尸横遍野,流血千里。 黄烈的妻子儿女就在城中。 蒋傲嘲笑:「听闻黄盟主发妻是个乡野女人?生出来的儿子资质平庸,女儿亦是相貌平平?可惜,事先不知是黄盟主的妻儿子女,被我帐下那些鲁莽军士享用了。」 这下子,盟军更是炸开了锅。 悲愤请战的武将一个接一个。 「盟主,让末将去杀了他!」 「末将请战!」 「末将也是!」 朝黎关一方。 原先魏寿看蒋傲的眼神还是看个作死的人,如今就是看一具尸体了。见过上赶着找骂的,没见过上赶着找死的,阎王爷都拦不住他。鄙夷道:「吾羞与畜生为伍!」 一般情况,武胆武者不会将事情做这么绝。两军对垒若俘虏对方老小,不是善待就是放了。因为风水轮流转,谁也不知道同样的遭遇有一天会不会降临在自家身上。 做人留一线,也是为血亲积阴德。 蒋傲破坏了规矩,必不得好死! 「叫阵之人户口本就一页吗?」饶是对黄烈有所提防的沉棠,也不忍听下去,羞辱人有很多种法子,这个蒋傲用了最贱的! ! 蒋傲经脉武气阻滞一瞬。 黄烈在后方嘶吼:「三军,进攻!」 689:斗朝黎(三) 四宝郡,官署。 官署门前这会儿人头攒动。 有一小吏坐在门口提笔登记名册。 队伍排得老长,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部都是葛布制成的粗衣。这料子裁制的衣裳不保暖,即便庶民往里面添加芦苇柳絮等填充物,里外穿上几件,仍冻得发抖。 还未轮到的庶民只能抱肩跺脚取暖。 队伍最前方,小吏问道:“叫什么?” “俺叫王铁牛。” 小吏在一片空白竹片上写下名字和序号,递给眼前的王铁牛,指着身后道:“拿好这东西,循着绳子框出来的路走,眼睛别多看乱看,两条腿也别乱走,知道了?” 王铁牛千恩万谢收下。 小吏冲后方道:“下一个。” 四宝郡官署这是在搞什么? 这事儿还要追朔到前几日。 那日,官署突然张贴出一张告示,上面说只要是四宝郡籍贯的庶民,年纪从六岁至三十六之间,相貌端正之人,皆可来官署参加选拔活动。中选者奖励一匹蚕布,落选者也有安慰奖,能得半斤猪肉、一斤棉花。庶民不知棉花为何物,但知道猪肉啊! 估摸着这棉花也能拿来炒菜。 多少人家一年到头就逢年过节开个荤? 他们不图棉花也要图这半斤肉! 纷纷过来询问如何拿奖,负责此事的官吏守口如瓶,只是说过来参加就行。庶民心中惴惴,但架不住半斤肉的诱惑,便想着过来试试。王铁牛亦是如此,他生平第一次进入一郡官署,即便小吏不叮嘱他也不敢乱看,脑袋始终低垂着,顺着那条线走。 这地方是官署废弃不用的外院,此时被简单收拾启用,门外有人专门负责收下竹片,又指着屋内道:“不用紧张,进去吧。” 一刻钟不到,他出来了。 手中提着半斤猪肉和棉花。 还在排队的同村人急忙问他里头情况。 王铁牛茫然道:“……里头的大人物也不知做什么,就想看看咱们开心啥样、愤怒啥样、难过啥样……这不是闲得慌?” 他拿到安慰奖的时候还懵着。 这么轻易就拿到了奖励? 这不比白捡还容易? 没想到官署这些大人物有这癖好。 同村人听得一头雾水。 随着愈来愈多庶民拿到安慰奖,三个消息插上翅膀飞遍了孝城。其一,官署这些大人物有怪癖;其二,官署的猪肉香得人流口水;其三,那棉花不是菜是保暖之物。 尽管只有一斤棉花,但却比四五件填充芦花的葛布粗衣还要暖和。官署还放出话说棉花将在四宝郡大规模种植。待来年冬日,他们就能用低廉的价格买到这种衣裳。 在一段时间内,哪家有棉花填充的冬衣就能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唯有关系好的亲戚朋友才能试穿一会儿。棉衣上身裹上一阵,哪儿都漏风的凉飕飕身体就捂暖了。 庶民对此翘首以盼。 嗅觉敏锐的商贾更是察觉商机。 花了不少钱打通官署关系,拐弯抹角打听棉花的事儿。倘若能抢先一步收购,高价走私贩卖至别处,一来一回可是暴利! 不过,宣传棉花并非主要目的。 官署最终目的可是组建戏班! 用主公的话来说就是将话本影视化! 这几日遴选有演戏天赋的人才也正是为此,顺便借着活动将棉花宣传出去,方便之后的推广。一番忙碌下来,棉花倒是广而告之了,但有演戏天赋的人却没有几个。 相貌也不出众,至多算个端正,但这都不是个事儿,有祈主簿在,多少后天美人没有?因为沉棠之前只跟林风讲了个大概设想,提供了大致方向,并不涉及具体操作,这导致“话本影视化”计划只能靠众人想象力完成。这实在是难倒留守的众人。 最后还是寥嘉解围。 无他,他见得多。 作为有天赋的小国王室私生子,寥嘉见惯了酒宴歌舞的,想来“话本影视化”也差不多,区别在于前者唱跳,后者照着本子念话本,再加上适当的场景布置,应该八九不离十。只是说着容易做着难啊,庶民基本睁眼瞎,背下大片段人物对话何其难。 寥嘉叹道:“这也太为难了……” 让中选者背诵对话难。 让他们演出故事中的人物风姿更难。 林风就不能收藏一些人物身份更贴近庶民的话本吗?人物不是王孙贵族便是世家勋贵,文心文士和武胆武者更是标配,即便主角真是庶民,后续发展阶层也会改变。 所以―― “这‘五行缺德’,当真是缺德!” 但一想到计划若能成功,官署便能借此影响治下庶民所思所想,便又觉得值得。 寥嘉滴滴咕咕没完,直到他嗅到一股突兀的血腥气息,循着气息方向看过去,他指着祈善的手道:“元良,你的手怎么……” 祈善也正看着自己的手掌心。 一道伤口贯穿掌心。 伤口附近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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