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刺耳的喇叭声响彻夜空。 应屿川猛地一脚踩下刹车,车身一震,他的手背贴在方向盘上,骨节泛白。 回过神来,他闭上眼,眉头拧得死紧,眸色深沉。 温晚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浅蓝色连衣裙,坐在靠窗的位置,妆容精致,像是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应屿川进门,她立即起身,眼里飞快掠过一丝意料之中的意味:“你来了。” 应屿川点点头,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拉开椅子坐下。 她招手叫来服务员,替他点了一杯常喝的黑咖,动作自然熟悉。 应屿川没出声,也没有阻止,只是垂下眼睫,落在桌面的视线有些游离。 温晚看着他,语气柔和:“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 他没有说话,温晚歪了歪头,目光落在他领口微微凌乱的扣子上:“你跟她吵架了?” 应屿川抬起眼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但沉默,有时就是一种默认。 温晚笑了,笑意一直从唇角一直蔓延到眼底,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暧昧:“你每次和她闹别扭,好像都会来看我。” 她说得轻巧,像是说一件习以为常的小事。 可应屿川垂在腿侧的手指微微收紧了几分。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晚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撒娇,“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她伸出手,轻轻搭在他指节上。 两人之间,沉默蔓延开来。 半晌,应屿川抽回手,低声开口道:“你刚刚说的那个合作方,把资料发我邮箱,我让陈秘书对接。” 温晚听出了他刻意绕开话题的意图,却没有恼,反倒笑得更温柔了些:“好啊,你帮我处理就好。” 服务员送上咖啡,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苦味在舌尖蔓延,却怎么也压不下心里不断翻涌的燥意。 温晚的身体从对面凑近了一点:“你是不是很累?” “别乱猜。” “别回去了,今晚留下来,我不说什么,就陪你坐坐,好不好?” 她说得柔和,像是一汪细水,无声地包裹着他。 应屿川没有说好,也没有拒绝。 他只是又喝了一口咖啡。 窗外,夜色越压越低,连月亮都被厚重的云层遮住了光。 而他坐在暖黄的灯下,一动不动。第10章 10 赛车场的灯光明亮而炽热,金属轰鸣与汽油味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场永不结束的狂欢。 应屿川坐在驾驶座上,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边缘,点火的瞬间,低沉轰鸣像是从胸腔里炸开的。他侧脸隐在暗影里,五官分明,目光锋利如刀。 副驾驶的温晚则靠着座椅,长腿交叠,手中还握着半罐啤酒,唇角带着点玩味地侧头打量他:“你确定能跑得过今晚那些人?” “你想试试?”他回头,轻飘飘地丢出一句。 温晚笑了,凑近他一点,指尖点了下他的肩:“你太久没来了,手感都生了吧?” 他抬眼,视线落在她靠近的脸上。 “系好安全带。”他说。 车子瞬间冲了出去,像猛兽脱笼,一头扎进夜色与灯光交错的赛道。 风呼啸着灌进来,温晚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了副驾边缘的把手,又被自己笑出来:“你疯了?” “不是你要来放松?”应屿川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速度却不断加快,直逼极限。 车子高速掠过一辆辆对手车辆,擦着赛道边缘惊险漂移,后轮卷起一地尘沙。 温晚看着他侧脸,心跳不自觉乱了节奏。 她见过很多玩赛车的男人,却没人像应屿川这样——克制、精准、狠厉,仿佛什么事都能压在心底,但一旦给他掌控方向盘的机会,他就能把所有情绪用速度发泄出去。 像是要把某种痛苦撕碎。 温晚忽然伸手,替他理了理因为风而凌乱的衣领,声音近得几乎贴着他耳边:“我有点后悔今天穿得太整齐了,早知道该穿皮夹克配墨镜,这样和你更配。” 他没回应,手中动作却稍稍一顿。 “你干嘛?”她笑着问。 “你别靠太近。”他低声说,“我怕撞了。” “是怕撞车,还是怕我?” 温晚勾了勾唇角,整个人往他这边靠了一点,手搭在他的肩上,指尖若有若无地滑过。 “你今天看起来…有点危险,”她低声说,“我喜欢。” 风声呼啸,车速拉到最高点,他的嗓音却冷静得近乎冷酷:“你再靠近点,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丢下去。” 她愣了一下,下一秒却笑出声,像是被他的反击彻底挑起了兴致。 “你也太不禁撩了吧,应总。” 车子再次一个猛转漂移,轮胎在地上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整个世界都仿佛在这一瞬间随之失衡。 但他们都没说话。 场上的人少了不少,应屿川脱下外套,随手搭在车尾,身穿一身黑,长腿笔挺,面容冷峻,站在赛道边,看着远处疾驰而过的车影,神情漠然。 温晚走过来,将两罐冰啤递给他一罐:“陪你来放松,你怎么还冷着一张脸?” 她忽然从包里拿出一只银打火机,俯身替他点燃了新烟,烟头亮起的那一刻,她突然凑了上来,在他耳边低语。 “奖励你今天开的帅。” 应屿川眉心一动,看了她一眼:“温晚,我有时候真觉得你有病。” 温晚挑了挑眉,没说话。 他手指夹紧烟,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你打算一直这么没底线?” 温晚低头给自己也点了根烟,笑得明艳:“对你没底线,不算什么坏事吧?” “哥哥?”她抬眸。第11章 11 这句话落地的那刻,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抽走,只剩下冷风从两人之间穿过。 “有病又怎样?”她嘴角轻轻翘起,“你不是早就接受了吗?” 赛车场的灯光逐渐熄了,只剩远处几辆车的尾灯在黑夜中拖出一串残影。 温晚靠着应屿川的车尾站着,长腿微微交叠,嘴角叼着烟,整个人懒懒地,像只张扬又危险的猫。 “哥哥。”她又叫了一声,语调漫不经心,却带着一种明目张胆的撩拨意味。 应屿川的眼神落在她脸上,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你够了。” 温晚挑了挑眉:“怎么了?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她靠近一步,眼里有一种几乎病态的执拗,“可你不是一直都没阻止我吗?” “你还想我怎么阻止你?”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咬着牙,“当着别人的面把你扯出去,说你是我妹妹?” 她怔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表情僵了一秒。 紧接着,她笑了。 “你怕她误会你。”她说,“你总是怕别人误会你。” 她把烟按灭,靠得更近了些,视线扫过他肩膀,慢悠悠道:“可我不是别人啊,我是你妹妹诶,哥哥。” “闭嘴。”应屿川忽然开口,冷冷打断了她。 空气像是骤然凝固。 他转身背对她,抬手按了按眉心,指骨用力到发白。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问题。 从她出现在他世界的第一天起,那张在阳光下笑得无害的脸,背后藏着的,是一整段支离破碎的成长史。 母亲的重婚、家庭的隐瞒、父亲的冷暴力,还有她十七岁那年从家里偷偷逃出来站在他面前,瘦得像根风一吹就会断的纸条,一张嘴就叫他“哥”的那天。 应屿川记得那天她笑着说:“你好,我来认亲了。妈说你会很乐意接受我。” 他说不上自己当时的心情。 意外?荒谬?防备?还是某种血缘难以摆脱的牵连? 但他还是把她接了回来。 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唐棠。不是不信任,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不想让温晚成为谁嘴里的“疯子妹妹”。 可温晚… 她太聪明,也太疯了。 她爱玩爱演,尤其爱在别人面前演他的小情人。 说是演,其实她自己分不清现实和假象。 她总是这样,明知不对,却仍然沉迷其中,哪怕被揭穿,脸上也不会露出一丝羞愧。 “哥。”她的声音又响起,轻轻地,从他背后绕过来,像蛇缠上脖颈。 “你是不是,其实也有一点点动心过?”她笑着问,“就一秒钟,也好。” 应屿川看着她,眼神沉如深海,良久才冷声道: “你需要再去医院了,温晚。” 她的笑容一顿。 “你不是说,会保护我的吗?”她慢慢退后一步,眼里没了笑意,只剩某种游离的脆弱,“你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不会丢下我。” “我也没丢下你。”他开口,嗓音干哑,“但你不能一直这样。”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样?” 她忽然情绪上涌,声音尖锐,“我不做你妹妹,你说我疯了;我做你妹妹,你又躲着我!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应屿川一言不发,只是抬手掐灭了那截快烧到指尖的烟。 他知道,她是真的病了。 他无法去和一个疯子计较。 夜色愈沉,应屿川转身走到车旁,打开车门。 “上车,我送你回去。” 他语气平静,甚至是温和。 温晚看着他,眼里情绪翻涌,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却只是低低地笑了。 她坐进副驾驶,头靠着车窗,小声说:“你不会告诉她的,对吧?” “不会。” “你还是怕她走。” 应屿川没说话,车子缓缓驶出。 风从窗缝灌进来,温晚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个极轻的弧度。 “那我还能再演久一点。”她呢喃。 “多演一天,算一天。”第12章 12 凌晨两点,城市灯光在车窗外拉出模糊的轨迹。 应屿川单手握着方向盘,车内很静,只有温晚偶尔咳一声,或是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外套。他没说话,只将车开得很稳。 到了她住的小区门口,车停下。应屿川没回头,淡声说:“到了。” 温晚推开车门,又忽然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很后悔收留我?” “晚安。”应屿川只是重复了一句。 她轻哼一声,砰地关上了车门。 应屿川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尽头,才转头靠在座椅上,打开手机。 他下意识的想发条消息给唐棠。 想说“我马上回来”。 想说“你别乱想”。 可指尖悬停在输入框前,他又停了。 沉默良久,他把手机翻过去,扔在副驾驶座上,点火驱车离开。 这个晚上,他没回家。 第二天上午,秘书联系他,汇报道:“有个海外项目缺临时负责人,行程七天,明天就出发。您如果不想去,我就推了。” 应屿川拿起水杯的动作一顿。 他几乎没有离开唐棠那么久过。 他们在一起近十年,哪怕再忙,再累,他也总能抽出时间回家吃顿饭、睡个觉。 他们的生活看似平静无波,但在无数个细节中,早已交织得密不可分。 但这一次,他却迟疑了。 “去。”他低声说。 秘书愣了愣,随即点头:“好。” 国外行程很紧,每天开会、调研、验收项目,时间过得飞快。 回去那天,他给她带了一件浅灰色的羊绒披肩,是在当地的手工店买的。 “很适合她。”他当时心想。 回程的航班是清晨六点落地。 应屿川没通知任何人,也没让司机来接。 他拖着行李箱,从机场一路坐上出租车。 天还没亮透,街道被薄雾笼罩着,冷清得不像常见的清晨。 他一路沉默,心里盘算着她还在睡吗?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把客厅的灯留一盏给他。 门推开时,屋子里的冷气扑面而来。 他提着箱子的手微微一紧,换鞋的动作也有些迟缓。 “棠棠?” 他喊了一声。 没人应。 他快步走到卧室,床被铺得整整齐齐。 他走到衣柜前,拉开门。 空的。 几乎是瞬间,胸口某个地方被拧了一下。 他扯开抽屉,唐棠常用的护肤品、耳饰、她最爱披着的那条围巾——全都不见了。 像是从来没在这里住过一样。 茶几上放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他盯着那张纸很久,才走过去拿起。 字体清淡干净,不疾不徐,就像她的人。 “应屿川,我们分手吧。” 他站在原地,纸条垂在指尖,像是忽然被人抽空了力气。 他回过头,重新扫了一遍客厅、厨房、阳台,哪怕是沙发缝隙里。 没有落发,没有耳钉,没有她惯常用的小发夹。 应屿川坐在沙发上,手机屏幕上,他的手指一遍遍滑过通讯录那个熟悉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勇气拨出去。 他从没想过,唐棠会离开他。 但是此刻,这件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不容辩驳。 羊绒披肩还在他的行李箱里,整齐地折着,标签都没拆。 应屿川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 他这才意识到,唐棠不是赌气,不是冷战。 她是真的,彻彻底底地,走了。 窗外天色渐渐亮起,应屿川的世界,却慢慢黑了。第13章 13 京市的四月,阳光温暖而不炽,洒在城区的街道上,带着一点清爽的桂花气息。 唐棠拖着行李箱从车站走出,刚踏出两步,一辆低调却考究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了路边。 驾驶座车窗摇下,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姐。” 是家里的司机吴叔。他在唐家开了二十多年车,从她小学时就开始接送她。 “吴叔。”唐棠唇角扬了扬,声音温和。 “小姐回来,太太高兴坏了,早早就吩咐厨房备了你爱吃的东西。”吴叔一边下车帮她提行李,一边念叨着,“说是你最近都瘦了,照片上看着都没以前有精神。” 唐棠轻笑:“还看我照片呢?” “当然,太太经常拿你微博上的照片给我们看,还说‘看看我们家棠棠多漂亮’。”吴叔说着,将行李放进后备箱,打开车门,“上车吧,咱们回家。” 车窗外是熟悉的街景,京市是她长大的地方。 她的童年、青春、梦想、甚至爱情—— 都从这里开始,也似乎终将在这里归结。。 唐棠靠在座椅上,心却一寸一寸往下沉。 车驶入城南别墅区,穿过一排排安静的法桐树后,熟悉的别墅出现在视野中。 浅色外墙,层叠的木质阳台,花园里栽满了棠母最爱的蔷薇。 她提着行李走上台阶,玄关门开得很快。 唐母穿着米白色家居裙,笑着迎上来:“回来了?” “嗯。”唐棠点头,像小时候那样主动抱了抱母亲。 “快进来,天气还是凉。”唐母牵着她往里走,目光打量着她,“瘦了。脸小了一圈。” “是最近太忙了。”唐棠低声道。 “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几天。”母亲轻声说着。 客厅里,唐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依旧是她记忆中那副严肃沉稳的样子。 “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他说。 “想给你们个惊喜。”唐棠走过去,规矩地叫了声“爸”。 唐父点了点头,却没再多说:“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待几天。” 唐棠“嗯”了一声,低下头换鞋。 厨房很快端上热气腾腾的一桌菜,都是她爱吃的。 吃饭的时候,母亲轻声问她:“最近演出多不多?有没有累着?” 唐棠夹了口菜,温声答:“还好,后面有场独奏会,不过时间还没定下来。” 父亲点了点头:“时间定了和我们说一声。” 唐棠顿了一下,笑着看了他一眼:“爸上一次听我演出,还是五年前。” “那时候你刚毕业,现在已经是首席了。”唐母感慨道。 他们聊着拉琴、演出、也偶尔谈谈母亲的学生、父亲公司的事情,唯独没人提起应屿川。 唐棠没提,父母也没问。 她知道父亲从一开始就不赞同他们。 不只是因为应屿川出身不好,而是他太过锋利,父亲称赞他聪明、野心、强势,但他也说:“我会喜欢这样的一个下属,但不会喜欢这样一个女婿。” 他看着从小被自己和妻子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语重心长的说:“他爱你的时候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可他一旦不爱你,也能轻而易举的摧毁一切。” 那时候她不信,也不怕。 她站在父亲面前,坚定地说:“他不会。” 可是现在... 唐棠把杯子放下,眼中有一瞬的落空。 吃过饭,唐棠独自回了自己过去的房间,推门进去的瞬间,一股陈年旧梦感扑面而来。 窗帘还是她大学时挑的浅蓝色,书架上摆着的,是她拿下第一个国际小提琴比赛冠军时的奖杯。床头那只瓷白色的音乐盒,是应屿川送她的。 “你第一次给我拉的曲子就是这个,我永远都记得。”他当时这样说,捏着她指尖,一脸骄傲,“我女朋友是最厉害的小提琴手。” 她低头看着那音乐盒,指尖轻轻一拨,熟悉的旋律缓缓响起。 那是她最常拉的一首曲子,舒缓、温柔,此刻听来她却觉得歌曲背后有着藏不住的忧伤。 她想起过去的他总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哪怕不说话,也能给她安定的力量。 她也记得,那年冬天,她一个人回京市过年,应屿川冒着雪来看她。 他站在唐家门外冻得手通红,还笑着问她:“你爸会不会一见我就把我关小黑屋?” 她笑着骂他神经病,还是偷偷下楼开了门。 那一晚,他陪她在别墅区外绕了一整圈,唐父后来问她去哪了,她撒了个谎,说是去见大学同学。 那时候她是会为他说谎的。 可现在,她甚至没办法确定他是不是还会记得那一圈路。 唐棠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拨弄着盒子上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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