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现在,他甚至没有察觉她醒着。 唐棠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想起那场聊天的最后。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应屿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在吃火锅,桌上摆着她从小就不太喜欢的毛肚和腐竹。她动筷子少了,应屿川便下意识问了那句。 那语气…太客气,也太陌生了。 就像是在和谁吃惯了饭,换了人后突然不适。 他不知道,就是那天他无心的一句话,像一根针,从她柔软的心口穿了过去。 唐棠还记得十年前,他们刚在一起那会儿。 他第一次来她家吃饭,是在一个落雪的傍晚。他坐在她家装潢精致的餐厅里,手都没敢放到桌上,局促地看她父亲一眼,又偷偷瞥她一眼。 她妈妈说:“棠棠爱吃辣的。” 应屿川立马说:“我也爱吃辣的。” 她看着他吃着辣椒红油火锅时,眼眶都红了,硬是憋着不吭声。 吃完饭,她送他下楼,看他鼻尖冻得通红。 他说:“你爸好吓人,我刚才都快喘不过气了。” 她问:“那你还来?” 他看着她笑:“你在这儿,我就来。” 那时他还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子,脾气暴躁、性格张扬,开着二手机车、被老师叫进教导处十天八次,但他永远在她楼下,戴着耳机靠在栏杆上等她放学。 他追她追得所有人都知道,他会在她上楼的时候叫一声“棠棠”,然后把手里刚买的牛奶往她书包里塞:“加餐,别再瘦了。” 她说她不喝冰的。 第二天就是温的。 她说她喜欢听柴可夫斯基,他就连夜去搜那些他完全看不懂的曲子。 他成绩差得一塌糊涂,所有人都说他和她不是一路人,但他把高考志愿表死死按着她的城市,从头抄到尾。 他说:“我跟你考一个地方,我不放弃。” 后来他做到了,穷困潦倒地站在那个城市,拎着她爱吃的炒栗子笑得一脸灿烂。 她终于答应了他。 那天刚好是她十八岁生日,他亲手为她拉下琴房的帘子,然后用打火机一支一支点亮蜡烛。 她拉琴,他在旁边听,听着听着就红了眼。 他说:“棠棠,我会拼命变得更好,只为了你。” 可是现在呢? 他出差的时间越来越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他曾经那双眼睛总是追着她看,如今却常常停在手机屏幕上。 她不是没察觉。 某天夜里她睡不着,起身倒水,看见书房的门虚掩着,他正在打电话,对面是一道隐约的女声。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如此清晰:“她还没睡,我晚点再去找你,等我。” 那一瞬间她站在走廊尽头,冷得像被风从骨缝里灌了进去。 她没推门,只是默默地转身。 然后第二天依旧像往常一样为他系领带,把他爱穿的衬衫熨得平整。 朋友回过神后问她:“那你还爱他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怎么不爱。” 爱了十年,从青春的巷口,到如今的厨房、沙发和阳台。 她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只是她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的心变了,是听不见的。 但你总会在某一个细节里,突然意识到——那扇曾经只为你敞开的门,已经悄无声息地,留了缝给别人。第2章 2 唐棠正低头整理琴谱,窗外天色阴沉,云压得低。 手机突然震动,她随手接起:“喂?” “唐小姐,是我…应总的秘书。”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手机落在办公室了?” 那头沉默了一秒,声音却突然急促了几分:“不是…是应总他,出事了,现在在医院。” 唐棠怔了几秒,指尖收紧:“你说什么?” 下一刻,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身后倒地,闷声砸在地毯上。 “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她追问着,声音也冷了下去,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意。 秘书支支吾吾地说:“是在赛车场…出了点意外。” 赛车场。 唐棠只觉得心口猛地一震,像有什么东西钝钝地砸下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应屿川已经很多年没碰过赛车了。 自从他们在一起后,他再也没去过那种危险的地方。他说怕她担心,说“我的命是你救的,不能再赌了”。 可是现在他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那个地方? 唐棠顾不上细想,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一路上,她的心跳咚个不停,挂在喉头始终不肯下来。 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轻声交谈。 “…还疼吗?” 是女人的声音,柔和而带着关切。 唐棠下意识屏住呼吸,脚步轻了下来。 “没事,死不了。”男人的声音懒洋洋地回着,带着一贯的吊儿郎当。 唐棠贴着门边,指节绷紧。 是应屿川。 她也终于看清了那个女人的模样——温晚。 温晚轻笑一声:“你倒是潇洒得很,要不是我硬拽着你过来,你是不是打算就那么算了?” “都是小伤,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应屿川顿了一下,说:“这么包扎,你还让我怎么回家?” 唐棠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片刻后,她听见温晚问:“她知道你来赛车场了吗?” 应屿川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声道:“不知道,也不会知道。” 温晚弯了弯唇角:“也是。她那种乖乖女,一听赛车两个字,估计心脏都要停半拍。” “和她没关系。”应屿川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这次要不是他们说的太过分,我也不会答应比赛。” “哦?”温晚拖长了音,“你是在说,都是为了我,你才愿意上场的?” “别瞎想。”他笑了一下,却没否认,“只是他们说话太难听了,我看不过去而已。” 唐棠站在门外,整个人仿佛被冻结。 她记得很清楚,以前应屿川很喜欢赛车,那天他刚跑完一场比赛,因为刚下过雨,拐弯的时候车身打滑直接重重的撞到了旁边的护栏。 她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浑身发抖,又怕又气。 应屿川一瘸一拐地下车,远远的就瞅见了她,然后走过来。 她跑过去,红着眼问他有没有事,然后骂他:“应屿川,你混蛋!” 他也不恼,笑着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棠棠,我不玩了,好不好?你不喜欢,我就不碰了。” 那时她以为,他是为了她,放弃热爱。 现在她才知道,他只是换了个人,一起去犯险。 唐棠缓缓地后退了一步,直到背贴上冰冷的墙壁,才回过神来。 心跳像鼓,耳边嗡鸣不止。 她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然后转身离开。 秘书正好从电梯口匆匆赶来,见她走这,愣了下,随即又松了口气:“唐小姐,您…没进去吗?” 唐棠转过头,语气温和:“他伤得重吗?” “没有,就是小腿擦伤,缝了几针。医生说他恢复得快,再休息两天就能出院。”秘书有些心虚地垂下眼。 她点了点头:“那就好。” 秘书吞了吞口水,低声道:“唐小姐,对不起,我…我本来不应该打给你的,但我怕应总再这样下去,早晚出大事。” 唐棠微垂着眼帘,语气淡淡:“他这样多久了?” 秘书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有半年了。” 半年。 也就是说,温晚出现在他身边半年了。 唐棠轻轻闭了闭眼。 “谢谢你。”她说。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车堵得厉害。 玻璃窗外是来来往往的车灯,明灭不定。 唐棠靠在座椅上,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幕。 那是高中的事情了,她在小巷子口被几个女生堵了,她们说她装清高,说她抢了别人的男朋友。 她不知所措,不敢出声。 下一秒,就听见轰鸣的机车声从巷尾冲过来,应屿川脱下头盔,眉眼冷戾得吓人。 “谁敢碰我女朋友?” 他挡在她面前,护得死死的。 那时候的他,眼里只有她,像所有的刀都只为她出鞘。 唐棠闭了闭眼,指尖缓缓收紧。 现在的他还是爱她的吧。 只是那种爱好像变了质,掺杂了别人的影子。 她不恨他,也不怪他。 只是觉得,可惜。第3章 3 唐棠从医院回到家时是凌晨,客厅一片寂静。 她脱了外套,把包放下,又习惯性地倒了杯温水,站在厨房靠台边喝了一口,却发现手不知何时开始轻微发抖。 喝完水,她躺到了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地板看了很久,直到眼睛都开始干涩,睡意依然迟迟不来。她的脑海里全是病房门外听见的那些话,和应屿川那句“她不会知道”不断重叠。 她把自己埋进被子,过了很久,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粒安眠药。 药丸下肚,她才终于缓缓闭上了眼。 第二天,应屿川回来的很早。 天刚亮,她就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棠棠。” 应屿川的声音带着点儿懒懒的笑意,像往常一样。 她慢慢转过身,看着他走进来,神色温和:“回来了?” “嗯。”他一边换鞋一边说,“昨晚忙完太晚了,怕吵醒你,就在酒店凑合了一晚。” 唐棠点了点头,没说话。 应屿川走过来,顺手揽住她的肩:“早饭吃了没?” “还没。” “那刚好,我去做。”应屿川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然后起身走向厨房,语气轻快。 唐棠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厨房里响起切菜声和油锅轻响。 他还是记得她不吃油腻的早饭,烤面包时会在边角抹上一点果酱,把她喜欢的樱桃和小番茄洗干净放在小碟里。连牛奶温热的温度也控制得刚刚好。 唐棠坐在餐桌边,看着他忙来忙去,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涩。 “你今天还有会吗?”她问。 “推了。”应屿川回头看她一眼,眉眼带笑,“想陪你。” 唐棠垂下眼睫,轻声应了句:“嗯。” 他把一杯牛奶递到她手边:“快喝,别一会儿又凉了。” 唐棠抬手接过时,注意到,他左手有些不自觉的发抖。 她的视线停顿了一会,很快移开。 “下午要不要出去走走?”应屿川低头问她,“最近太忙都没怎么陪你。” “好啊。”她笑了一下,点头。 气氛和往常无异,他还是那个会贴心叠好纸巾,会弯腰给她把拖鞋摆正的应屿川。 可是就在他起身时,她突然注意到,他换下的外套里,掉出来一张酒店发票。 唐棠本想帮他捡起,结果不小心瞥到了最下面的那行小字:双人套房,情侣尊享。 “我衣服脏了吗?”应屿川回头,笑着问她,“你盯着它看半天。” “蹭到灰了。”唐棠弯了弯眼,语气温柔,“你以前不是挺讲究的吗?怎么现在也不太注意了。” “是啊。”他走回来在她身边坐下,“反正现在你就在我身边,讲不讲究也不重要了。” 他像是说了一句甜话,但唐棠听着,却觉得心口泛起一阵钝痛。 她笑了笑,把发票轻轻塞进抽纸盒底下。 应屿川伸手搂住她的肩,把下巴搭在她头顶:“有没有想我?” “有。” “有多想?” “就…刚刚好。” 他笑了一声,抱得更紧了些:“我特别特别想你。” 唐棠靠着他,垂在身侧的手却缓缓收紧。 她知道他是真的爱她,就像曾经那样,从不吝啬任何温柔和偏爱。 可是现在的他,会在别人说了句难听的话之后,不顾一切地为另一个女人出头,会在她熟睡时撒一个小小的谎,然后在早晨回到她身边,继续扮演那个深情的恋人。 唐棠突然觉得现在和应屿川呆在一块的时候,像在喝一杯温得刚好的拿铁。 加了奶,但是还是有点苦。。 她曾经特别怕苦,连药片都要掰开来喝糖水送下去的。 可现在,她好像什么都能咽得下去了。 包括那种细小到难以描述的失望。第4章 4 应屿川的手指轻轻捻着唐棠的发尾,像是不舍得松开似的。 “你今天是不是偷偷喷了香水?”他俯身靠近她耳边,“很甜。” “没有。”唐棠偏过头,“是你前天送我的那支护发精油。” “嗯,看来我眼光不错。”应屿川轻笑着,然后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唐棠就这么挽着应屿川的胳膊,靠在他肩上时鼻尖更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杉香,熟悉得让人心安。 “你上次说要带我去那家书店,结果又忙忘了。” “所以今天不就补上了嘛。”应屿川侧头看她,笑得温柔,“还想逛哪儿?” “想吃柠檬挞。”她笑,“很久没吃你买的了。” “我记得你喜欢偏酸的口感,别家做得都太甜。”他低头亲了亲她额角,“去。” 他依旧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像过去每一个细节从未淡去。 这家店是唐棠喜欢的口味,她看着应屿川熟练地切开柠檬挞,把中间那一小块最松软的留给她时,突然有种错觉——好像一切都没变。 喝完下午茶,他们又一起去逛了书店。 就在唐棠准备买单时,应屿川的手机响了。 他皱了下眉,说:“我去接个电话。” 唐棠站在柜台前,看着他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那通电话没持续太久,但他的语气明显不如刚才温和,眉头微蹙:“你在哪?” “我现在过来。” 他说完这句,转身回来,脸上恢复了刚才那副熟悉的笑意:“公司那边临时有事,我得先走一趟。” “我在这等你?” “别等了。”他语气温柔,“不确定要多久,等我回来接你。” 他说着吻了她的额头:“听话。” 他转身走得很快,好像真的很急。 唐棠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迟疑了一瞬,提着袋子出了书店。 她没有叫司机,也没回家。 而是叫了辆出租车,悄悄跟着他离开的方向。 她其实很少这样做。 可今天,她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像有什么东西非得看清楚才行。 出租车远远跟着那辆黑色的迈巴赫,一路驶进了郊区那片安静的别墅区。 她付了钱下了车,远远地,唐棠就看到应屿川停好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从里头拿出一盒甜品。 是他们刚刚一起去的那家店。 再往前几步,是别墅门口。 站在那儿的,是温晚。 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头发披散着,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她说了什么,唐棠听不清。只见她手指用力地揪着衣摆,低头咬唇,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 应屿川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下一秒,他抬手,将那盒甜品递给她,轻声说了句什么。 温晚接过时手抖得厉害,一下没拿稳,里面的东西就掉了下去,散落一地。 她蹲下去捡时,整个人都忍不住抽泣起来。 唐棠屏住了呼吸。 因为她看到应屿川弯下腰,蹲在温晚身旁,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把她带进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温晚哭得越来越厉害,手揪着他的衬衫不肯松开。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得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壁人。 唐棠看着那一幕,像是看着一场重复发生的过去。 她看着应屿川因为为了投资喝到吐时,心疼的偷偷躲在被窝哭,那时候的应屿川也是这样抱住她,说:“你别哭,我心疼。” 他说那话的时候,眼神里带着真挚的疼惜。 可现在,他也用同样的温柔给了别人。 唐棠转过脸,不让自己继续看下去。 再回过头时,温晚正抬起头,和他说着什么。 应屿川抬手,替女孩擦去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还替她理了理耳侧的碎发。 随即两人一起走进了别墅。 门缓缓关上,彻底将她隔绝在外。 唐棠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她却仿佛听见了心口“咔哒”一声裂开的声音。 她没有哭。 只是觉得有点冷。 夜色很快落下,风越来越凉。 她坐在路边,等了一小时、两小时... 天色一点点转黑,星星也渐渐布满了夜幕。 可应屿川一直没有出来。 她默默盯着那扇门,直到眼睛干涩也没有移开目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应屿川发来的消息,他说:暂时走不开,早点休息,别等我。 她盯着那一行字,良久,嘴角扯了扯,低低笑了下。 她想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应屿川和她说过:“如果我撒了谎,那一定是为了不让你伤心。” 她就那么坐着,像等一场永远不会来的解释。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应屿川都没有再出来。 唐棠坐在街对面的一张长椅上,蜷着身,手里握着昨晚已经冷透的咖啡杯,眼睛却没有合过一次。 她就这样,看着那栋别墅的门,一夜未曾移开视线。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对时间的感知。 风吹得她鼻尖泛红,眼底一片血丝,像极了用尽力气却还维持平静的模样。 终于,天光渐明。 别墅门开了。 她的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地紧绷了一下。 门内,走出来的人是应屿川。 他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只是西装外套不在了,白衬衫的袖口被挽起,整个人略显疲惫,但神情却松弛自然。 走在他身旁的,是温晚。 她换了件浅绿色的针织衫,长发披散,手上还提着那个甜品店的袋子,嘴角微翘,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们边走边说着什么,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熟稔的亲昵。
相关推荐:
性感寡妇,在线发癫
毒瘤
对不起师兄:我撬了我的“嫂子”
在爱里的人
莫求仙缘
林峰林云瑶
回到仙尊少年时[穿书]
外婆的援交
靴奴天堂
三金影后是伪娘[娱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