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周寅坤当着吴邦其的面杀人,是明晃晃地挑衅他的身份,那么之前的谈话多半是不太顺利。要么是钱没谈妥,可吴邦其不是缺钱的人。要么……就是吴邦其说了不该说的话,提了不该提的人,比如周耀辉。 只要想做毒,就绕不开赛蓬和周耀辉,提周耀辉的名字,无论好坏,在坤哥那里都是在变相地强调,周耀辉才是老爷子亲定的接班人。所以周夏夏很可能就是这样被连累的,她在这时候的优柔寡断,在周寅坤眼里简直跟周耀辉如出一辙。 好在周夏夏看不出来这些,她只顾着害怕,怕自己真的被送回那玻璃笼子里,只能乖乖地朝阿耀走去。 在别人的命和自己的命之间,人都是自私的。周夏夏也不例外。她不敢看那男孩的眼睛,她要伸手不伸手,看得沙发上的男人皱了眉。 下一刻,阿耀直接抓住了周夏夏的手,她的手刚碰到了枪,扳机就直接扣动了。 又是“嘭”的一声,男孩的求饶声戛然而止。周夏夏呆呆地看着一条人命就这样轻易地结束了,又下意识抬头去看那位国家警署的副署长。 吴邦其表情冷漠,像是根本没看见眼前发生的事。 此时外面的拳赛也到了尾声,拳王通拆再次获得了本场比赛的金腰带,他的对手已经被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拳击台上有滴滴血迹,但根本无人在意。身材凹凸有致的举牌小姐在欢呼声中将花和香吻一并奉上。 包厢里,地上的两具尸体同样无人在意。 “吴先生自己说过的话,可别忘了。”周寅坤起身,阿肯忙赔笑着打开包厢的门,“坤哥慢走。” 周寅坤也没等吴邦其回答,毕竟此人肯定是脏事缠身急需离开,除了乖乖合作也没别的办法。 出去之前,周寅坤理都没理脸色苍白站在一边的周夏夏,倒是多看了一眼刚才自作主张的阿耀。 叫他教周夏夏开枪,他倒好,装起好人来了。 跟在周寅坤身边多年,阿耀当然明白那眼神的意思,也知道周寅坤不会计较这些。刚才周夏夏自己走过来,其实已经表明了她的选择。要是她真的选择原谅这个男孩,大概就会真的被送回笼子里。 这个女孩胆子是小了点,关键时候,脑子还算清楚。 比如——她不声不响地一路跟着他们出了不夜城,进了隔壁的酒店。 “坤哥。” 进电梯之前,阿耀这么叫了一声。 周寅坤当然知道身后跟着一个甩不掉的尾巴,他扭头看了眼,女孩不远不近地跟着,见他们停了下来还朝她这边看过来,她鼓起勇气走上前,叫了声小叔叔。 周寅坤觉得自己今天脾气太好了。 “干什么。” 他才应了这么一句,就看见女孩眼睛泪汪汪的,还哽咽着对他说:“我、我没有手机……也没有钱。” “那关我什么事?”周寅坤嗤笑一声,“周夏夏,小小年纪脸皮那么厚呢?我把你从那鬼地方弄出来,你现在还打算找我要钱?” 短短两句话说得女孩低下了头。 经历了刚才的事,她不敢相信警察了,她只想着周寅坤能不能帮她,把她送回夏令营的酒店就好。虽说都在芭提雅,但两地距离还是有些远的,可只要周寅坤一句话,肯定是能送她回去的。 而听完男人的话,她知道他显然没这个意思。她怕再说几句就把他惹恼了,女孩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就转身朝酒店外面走。 一边走一边擦眼泪,背影看着可怜极了。 “坤哥。” 阿耀又喊了一句。 电梯迟迟没来,周寅坤本来就不耐烦,阿耀这一会儿一个坤哥,喊得他更冒火了:“你烦不烦?” 阿耀沉默两秒,还是选择把心里话说出来,虽然周寅坤脾气不好,但在他面前,阿耀从来都是有话直说。 “她这样子出去,又会被绑了卖掉的。” 周夏夏没有外套,就穿着那掉了两颗扣子的衬衫,还有边缘已经被刮破的裙子,她身形玲珑娇小,皮肤白嫩,刚刚走来的一路就已经被不少男人惦记了。 “关我什么事?周耀辉自己养出来的蠢东西,我还得上赶着管她?绑了正好周耀辉添堵。” “但是,”阿耀微微皱眉,“也会给老爷子添堵的。马上就是老爷子生日了。” 周寅坤看他一眼。 阿耀眸中诚恳,“货的事,还得老爷子点头。” 赛蓬上了年纪,脾气不像年轻时候,而且愈发喜欢小孩。这么多年了,孙辈里也就只有周夏夏一个,又是乖巧的女孩,虽然祖孙俩见面次数不多,但赛蓬嘴里常常都会念叨孙女的名字。 周寅坤这人受不得胁迫,尤其还是被那种动不动就哭的软骨头胁迫。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他径直走了进去,给电梯外面的阿耀留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别来烦他就行。 然而周寅坤洗完澡出来,就听见了门铃声。知道他住在哪里的只有阿耀,周寅坤打开门,看见阿耀身前还站着一个人。 周寅坤头发微湿,还裸着上半身,他看了眼阿耀,脸上明晃晃的“无语”二字。 周夏夏则怕兮兮地喊了声小叔叔。 “坤哥,芭提雅全市交通管制,没法走高速送她回去。” 阿耀也很无奈,甚至有些头疼。 坤哥叫他看着办,他的想法就是找辆车找个人,把周夏夏送回她说的那个夏令营酒店。但就是这么巧,一个小时前全市开始交通管制,他本想给周夏夏开个房间,然就是因为交通管制,芭提雅大量旅客滞留,几乎所有酒店都爆满。 阿耀让夏夏住他的房间,夏夏看着他满胳膊的纹身,一个劲儿地摇头。 而他当然也知道坤哥不会跟一个男人住同一个房间。 想了想,阿耀带着周夏夏到了周寅坤的房门口。 周寅坤的房间是套房,大床卧室是只有一间,但还有一个很大的客厅,周夏夏这小身板,沙发都能给她当床睡。 比起阿耀,周寅坤尽管可怕,可归根到底也是她小叔叔,周夏夏做了一个没得选的选择。 “小叔叔对不起。”她主动开口,“你收留我一晚吧,我保证安安静静不会吵到你,我可以睡沙发或者睡地板,我、我肯定乖乖听你的话……请你别赶我走。” 阿耀再一次确定了之前的想法,这女孩胆子小归小,关键时候脑子还是清楚的。 他默不作声地离开,看在老爷子的份上,坤哥也不至于真不管她。 周寅坤看着这张真诚恳求的脸蛋,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满是玩味。他转身朝房间里走去,周夏夏怔了一瞬,心中涌上欣喜,也跟着他走了进去,还轻轻关上了门。 门自动落锁。 周寅坤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叫了声小侄女。 周夏夏忙走过去。 “你知道这酒店有个特色是什么吗?” 女孩听了这话看看房间四周,除了奢华精致,没看出有什么特色。 “这个酒店每一个套房的房门,都是内外密码锁。”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女孩有种不祥的预感。73-裙独.家.整.理 “意思就是,不知道密码的人,出不了这个房间。” 周夏夏莫名后退两步。 周寅坤抬眸,看着那张惊慌失措的脸蛋,笑意愈发深了。 “过来。” 夏夏站在原地没敢动。 “如果要我亲自过去请你的话,不太能保证后果。”男人坐在那里打量她,“你说你这把骨头架子,要是从这二十五楼扔下去,会碎成几百块?” 女孩苦着一张脸走过去,还没敢坐。 周寅坤好笑地看着她,“你这什么表情,没记错的话,是你求着在我这儿住的吧?” 周夏夏想说自己没得选,她既怕外面的坏人,也怕眼前这个吓人的男人,两者相较,起码周寅坤不会把她扒光了羞辱然后卖掉。 可是,他还有好多折磨人的法子。 上次一顿饭,几乎送了她半条命,后来她咬了他,差点被他扔下沙吞塔摔死。这次……她要是不听话,多半又要遭罪。 越想越害怕,周夏夏可怜巴巴地抬头,“小叔叔我会听话的。” 那模样瞧着是软弱窝囊到了头,不过软弱窝囊里,还掺着那么点可爱。 “坐。”周寅坤云淡风轻,“正好有空,也该算算旧账了。” 周夏夏刚沾沙发就听见这么一句,她局促地想站起来,却被男人一把攥住手腕拉到了他身边坐着。周夏夏被扯得身体不稳,被拉回去的时候手不小心就按在了周寅坤的大腿上,结实紧绷触感隔着裤子传到手心,那只白皙的小手触电似地立刻缩回来。 然后余光悄悄看他。 两人离得很近,周寅坤裸着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身上还有沐浴露的味道。也是因为离得近,夏夏清晰地感受到男性的身体温度,也能清楚地看见他几乎完美身体上的不完美之处。 他胸前和肩头都有疤,有大有小,有长有短。不算太多,但几乎都分布身体致命的部位。比如心口处、腰腹处还有以前生物课老师讲过的手臂肱动脉处。 “你看什么?” 周寅坤捏住了她的脸,迫使她侧过头来对上他的眼睛,“没见过男人身体?” 女孩的偷看哪里躲得过周寅坤的眼睛,此话一出她脸蛋倏地就红了:“见、见过的。” 撒谎。 周寅坤只微微用力,就在她脸上捏出了红印子:“那你说说,在哪,看了谁的?” 他想了想,想到了一个人。为了那小子的一根手指,他这小侄女还胳膊肘往外拐说他是烂人不是? 此时的周寅坤还真像个关心小辈的长辈,“就是那个颂恩?你的小男朋友。” “不是!”周夏夏不能理解他怎么能这样形容她和颂恩的关系,“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我也没看过他……” 周寅坤不屑,还最好的朋友,男女之间要么睡要么不睡,除此之外哪还有什么别的关系。 “我是在电视上看过,”周夏夏像在长辈面前坦白羞人秘密一样,脸蛋红扑扑地说:“看过吉拉苏的。” 吉拉苏·特帕尔,艺名Jeffrey,当前泰国最火的男明星。此人是少有的天使脸蛋,男模身材,看脸人畜无害,看身材脸红心跳,在泰国中学生中人气尤为爆棚。周夏夏虽然算不上超级粉丝,但她也是把吉拉苏的每部电视剧都看完,还跟同学一起买过他的海报和同人小说的。 提起喜欢的男演员,夏夏难掩兴奋,还指着客厅里玻璃茶几下面的杂志说,“就是他。” 周寅坤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杂志封面上的那张帅脸,又回过来看了眼周夏夏。 “原来你喜欢这种卖屁股的小白脸。” 周寅坤放开女孩的脸,靠到沙发上,果然看见那张脸蛋从兴奋到震惊最后到混乱,情绪简直比演电影还丰富。 周夏夏其实没完全听懂周寅坤的意思,不过她听得出来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她所有的女同学都那么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小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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