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季砚想扶云意站稳,她却近乎执拗的不肯松手,几颗指甲盖都用力到失了血色,含糊不清的细弱声音带着哭腔,“大人别丢下我。” 小姑娘心思敏感,只怕是自己前些日子说的话让她心中不安,然而他之后几次休沐过来,她却懂事的一字不提,是都藏在了心里。 季砚沉吟片刻道:“已经答应你了。” 云意却似被魇着了一样,只是反复重复让季砚不要丢下她。 “云意。”季砚视线瞥下,余光扫见云意裙摆下露着的光脚丫,他皱了皱眉,俯身托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脚下忽然悬空,吓得云意僵滞住了呼吸,泪盈盈的圆眸睁的极大,怔怔看着季砚,这样被抱着姿势,让她比季砚还高出了一个头,不踏实的感觉让她蜷紧了脚趾。 只有娘这样抱过她…… 她呆呆的与季砚对视,季砚弯起笑,“能看清我了吗?” 云意抱紧他的脖子,视线越过他的肩头闪烁不定地望向别处,用细弱的声音呢喃说:“大人真的来了。” 大人不会不要她的,云意盯着汹涌的大雨,嘴角勾出烂漫天真的笑。 季砚将她放到圈椅上,云意侧曲着双腿,娇小小的缩在椅子上。 他自己则坐到一旁,“觉得好些了吗?” 云意吸着鼻子小声道:“好些了。”她咬了咬唇,看着季砚被雨水打湿的衣袍下摆,自责道:“我给大人添麻烦了。” 季砚看着她,麻烦么?马车都已经到了东水巷,他脑子里却还在想着,这么大的雨又不停的打雷,他不在,那个小姑娘会不会害怕,会不会红着眼睛哭。 遭受母亲的抛弃,日复一日被囚禁着,伤痕累累却孤注一掷的相信依赖他,又小心翼翼的不敢展露,这样一个脆弱而乖巧的孩子,季砚又怎么能不怜惜。 所幸他来了,小姑娘哭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怜。 季砚微笑道:“没什么麻烦的。”他把一方帕子递给云意,“把眼泪擦擦。” 云意接过他的帕子,素洁的白帕带着与季砚身上如出一辙的木质香。 云意擦掉眼泪,只是那双泛红的眼眸仍旧盈透湿润,小巧的鼻子轻轻吸气,像个楚楚可怜的瓷娃娃。 作者有话说: 云宝是柔弱小可怜,同时柔弱也是保护色 预收文《贪求》求收藏~ 姜雪嫣不止一次被嫡姐嘲笑,“你以为世子是真的喜欢你?不过是你这张脸长得像那画上的人,姜雪嫣你真是没有尊严。” 姜雪嫣怎么不知道呢,谢策房中挂着一幅画,知情人说,那是谢策的心头痣。 姜雪嫣拿脂粉遮去眼下的泪痣,好让自己更像那画中人一些。 所有人都以为姜雪嫣爱惨了谢策,为他甘愿做替身,无论谢策做什么,她永远是柔声细语,顺从的任他予取予求。 直到一日,谢策多年前战死疆场的兄长重回府中,姜雪嫣当着谢策的面扑入谢时安怀中。 原来谢策才是那个替身,只因为他与谢时安有几成相似的脸。 谢策目光阴鸷:“你胆敢这么戏弄我。” 姜雪嫣眼里不见一点往昔的温柔,“世子也不过把我当作画上人,我们谁也不亏欠谁。” 谢时安向皇上请旨,为他和姜雪嫣赐婚。怎料婚仪前,姜府走水,姜雪嫣葬身火海。 就在姜家在为姜雪嫣办丧事的时候,城郊的一座别院里,已经“死去”的姜雪嫣拼命擦拭眼下,露出那一点泪痣,她哭红双眸绝望哀求:“你看,我不像她……放了我吧。” 谢策缚着姜雪嫣挣扎的双手,辗转亲吻她眼下的那尾泪痣,声音沙哑暗沉:“傻嫣儿,你以为那张画上的是谁。” * 谢策觊觎兄长心上之人,所以他以身为饵,将她引入陷阱。 可惜梦醒的太快,那便唯有筑樊笼,囚卿卿。 第008章 窗外大雨不停,屋内则季砚一直等到她稳定下来,才问:“伺候你的两个丫鬟呢?” 云意心跳快了一拍,“宝月的娘身子不好,想让她回家去看看,我就让她去了。”她说完紧接着道:“她原本不打算去的,是我听见了,才一定要她去,大人不要怪她。” 还湿漉漉的眸子紧紧凝着季砚,云意知道谁是对自己好,大人是,宝月也是,所以她不想让大人责怪宝月。 季砚只点点头,“另一个呢。” 云意与他对视的眸光轻闪,眼睫低覆寸梢,“我,让她出府买些东西,想来是让大雨绊着脚,大人也别怪她。” 季砚下颌微抬,“买什么?” 季砚并没有要责问云意,但仅是轻飘飘的三个字,也足够让云意心口揪了揪。 “买,买……”云意磕磕绊绊的说了两个字,后来干脆闭口不言,唇瓣紧紧抿着。 “怎么不说了?”季砚眸光睇着她揪乱手帕的小手。 云意看到手帕揪乱了又马上抚平,扇动着眼睫细声嗫嚅道:“我不想对大人撒谎,可不可以不说……” 季砚从她避闪目光就知道她在隐瞒着什么,他也不着急,有耐心慢慢让她开口,谁知小姑娘耍赖的那么明目张胆。 相对于她一直以来的谨小慎微,难得的孩子心性季砚也愿意纵容。 季砚笑了笑,“不想说就不说吧。” 云意松懈下肩头,她是真的松了口气,大人的目光就好像能把她一层层剥开,她每次藏着心思都能让他瞧出来。 云意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瞒住,所以方才撒谎即是真也是假,只要大人不追问,便不会瞧出她其实是故意支开宝月和银竹,若他去查问银竹,也只会问出银竹对她不好的事。 云意暗自咬住唇,若大人去问就最好了。 正想着,雨幕中走来两个人,是何安和一脸惶恐不安的银竹。 何安还好些,银竹已经浑身湿透成了落汤鸡。 何安走进屋子道:“大人,人找到了。” 银竹看到季砚,脑子里早就空白了一片,而姑娘的样子又分明是哭过,眉眼间的骇怕甚至都未散去。 银竹直直跪地,发着抖道:“奴婢见过大人。” 她去到市集不多时,天就开始下雨,想赶回来奈何狂风大作,根本没法赶路,她便想着等雨停了再说,哪知这雨没完没了,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她心里总觉得忐忑,只能冒着雨往回赶,路上就遇见来寻她的护卫。 银竹头上滴落的已经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 “去哪里了?” 季砚甚至没有看银竹,云淡风轻的一句问话,就让她头大慌。 银竹连连磕头,“奴婢去了市集,看见下雨就急忙回来。”银竹偷偷朝云意看去,想让她帮自己说话。 云意像鹌鹑一样埋着脑袋,并不看她,银竹只能一个劲的告饶道:“奴婢知错,请大人恕罪。” 银竹太过心虚,在季砚面前根本就藏不住,反而弄巧成拙。 季砚看着她,冷声说,“留主子独自在府上,你就是这么伺候的。” 银竹被他扫视过一眼,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只能再次看向云意,“是姑娘允许奴婢出去,奴婢才。” 季砚的袖摆被云意的小手攥住,她急切道:“是我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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