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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不定,面沉如水地攥紧了拳头。 这才几天而已,顾非池这是逼宫,还是谋反,怎么竟然就成了大景太子?! 不对。 太子是储君,是正统,顾非池若是用了这两种手段,就不可能得到大景百姓的认可。 “阿屠,顾非池成了大景太子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没有查到?”留吁鹰转头看向了随从阿屠,语声如冰地质问道。 阿屠:“……”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留吁鹰。 这件事在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他一直以为元帅早就知晓。 万寿节那天,留吁鹰回四夷馆后,雷霆震怒地连连捶墙,用最恶毒的话语骂了顾非池一通,又让他立刻派人回兰峪关。 当时,他只知北境数城失守,待他安排好了人手,才注意到大景朝廷的公文,说是顾非池为先皇后顾明镜之子,是今上的皇嫡子。 阿屠本以为,元帅是因为大景隐瞒此事,以和谈的名义把他们诓来京才会恼火。 毕竟,这几天,大街小巷的景人在说这件事。 没想到,元帅竟然完全不知道? 见留吁鹰满脸阴鸷之色,似乎真不知情,阿屠就把这事的经过大致说了,也复述了朝廷那道公文的内容。 末了,他又道:“属下还从大景宫中得了些消息。” “大景皇帝如今重病在床,是因继后柳氏下的毒。柳氏因弑君被废,已经薨逝……” 阿屠说起这番话时,心里唏嘘:这柳氏若是事成,她与唐越泽母子便会得到这大景天下,如今她事败,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留吁鹰被这个消息惊得一时呆若木鸡,一言不发地僵立原地。 眼看着两个异族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龙泉酒楼的大门口,说着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一些酒客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骂骂咧咧地绕开他们进了酒楼。 过了一会儿,留吁鹰唇角扯起一抹阴寒至极的冷笑,重重地抚掌道:“顾非池真是好算计啊。” 顾非池这是把自己也当作了他手里头的一把刀啊。 “元帅?”阿屠不明其意地看着留吁鹰。 留吁鹰眯了眯眼,沉声道:“皇帝中了毒……这是顾非池故意让我们知道的。” “他利用了我们挑起帝后的矛盾,一步步地逼得帝后反目,彼此相残。” “柳皇后弑君,证据确凿,唐越泽为皇后亲子,自然也就失了皇位的继承权。在这个时候,顾非池这个元后嫡子横空出世……” 阿屠也听明白了,若有所思地接口道:“现在大景皇帝中毒,性命垂危,其他皇子年幼,大景的文武百官不论是惧怕顾非池的权势,还是为了江山安稳,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顾非池上位。” “真是好算计啊!”留吁鹰咬牙切齿道。 此刻再回想起万寿节那日,自己在午门前与顾非池论什么正统与乱臣贼子,留吁鹰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 留吁鹰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下了酒楼前的石阶,一手抓住缰绳,翻身上了马,当机立断道:“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回北境。” 他必须回兰峪关坐镇才行。 从前,谢无端碍于难以从大景朝堂获得全心的信任,束手束脚,只能固守北境。 可现在,顾非池无论是为了军心,还是为了让谢无端更加忠心耿耿,必然会给予他足够的支持。 自己不在北境,无人主持大局,左大将和连轲连战连败,根本不是谢无端的对手,再这么下去,长狄危矣。 阿屠紧跟着也上了马,以狄语低声问道:“元帅,那还需要跟大景皇帝辞行吗?” “辞什么辞?”留吁鹰甩了甩马鞭,冷冷地挥出了一个鞭花。 但凡谈判,那是要自己的手上有足够筹码的时候,才叫作谈判,才能赢得更大的利益。 不然,那就只是自取其辱,就像是老鼠被猫戏耍玩弄一般。 他一夹马腹,矫健的坐骑嘶鸣着往前奔去,马背上的留吁鹰眼神阴鸷如枭。 这些日子来,他屡次对顾非池释出亲近合作之意,可顾非池全盘不理。 如今,顾非池成了大景太子,大权在握,眼看着就要成为这万里江山的主人,更是不可能再理会自己。 对顾非池来说,最重要的是立威,是在这权力交迭之际,把皇权牢牢握在手心。 阿屠如影随形地追在留吁鹰的身后,就见留吁鹰回头对他道:“我先回北境。” “阿屠,你回四夷馆,再留上一个月,让其他人兵分几路陆续回北境,不要惊动景人,让他们以为我还在京城。” “……”阿屠闻言表情有些古怪。 像他们这样分散而行,根本不像是使臣回国,更像是在逃亡。 有到这个地步吗? 想归想,但阿屠还是领了命。 主仆两人在前一个路口分道扬镳,阿屠策马往四夷馆方向奔驰,而留吁鹰则往北城门方向驶去。 留吁鹰闲庭自若地策马而行,不疾不徐,做出一副游玩的样子,甚至还很有“闲心”地在路边买了几个果子。 一炷香后,他顺利地自北城门出了京。 马速依然不快,就仿佛他只是出来京郊踏秋而已。 在他来了大景京城后,大景皇帝便给了他足够的自由,他可以随意出京,甚于他还借着游玩去了两次西山大营。 此时的官道上,不时可见往来行商以及路人,最近因为万寿节,也有不少异族商人千里迢迢地来京城,每年的这个时期到年前是京城生意最好的时段。 像留吁鹰这样的异族人也并不特别醒目。 留吁鹰一夹马腹,开始逐步加快马速,打算直接从京城回北境去。 他这趟受皇帝邀请来京城,并不是真的想议和,是想探一探大景的底,想搅乱大景的一池水,让它更乱。 可现在,顾非池不是乱臣贼子,而是正统,大景的皇室没有了储位之争,也没有改朝换代。 顾非池的上位,天然地,能让整个大景更加凝聚。 这对他们长狄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事已至此,这大景已经没有必要再待了。 留吁鹰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马鞭,一甩马鞭,重重地挥在马臀上。 “啪!” 方才,他让阿屠等人暂时留在四夷馆不走,就是为了麻痹顾非池,为了让对方以为他还在京城。 等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北境兰峪关,发动奇袭,打谢无端一个措手不及,最好是先夺回一城,这样,他对王上也可以有一个交代。 马匹嘶鸣着越跑越快,马蹄飞扬,在官道上踏起无数尘土。 他策马狂奔,一路经过三里亭,五里亭,……等经过十里碑的地标,官道上变得空荡荡的,只零星三五人偶尔经过。 留吁鹰抓着马鞭正要再次甩下,却见前方百来丈外一队身着玄色盔甲的年轻将士策马而立,二三十人,个个都骑着高头大马,像一堵高墙般拦在了官道中央。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娃娃脸青年,头上没戴头盔,脑后扎了个高高的马尾。 留吁鹰心里咯噔一下,双眸微张,自然能感受到对方明显是来者不善。 官道上经过的路人也看到了这些拦路的官兵,生怕惹上麻烦,赶紧远远地避开。 娃娃脸青年悠闲地往嘴里丢了一颗椒盐花生米,“咋吧咋吧”地吃完了。 “留吁元帅,”墨珏笑眯眯地对着前方不远处勒住了缰绳的留吁鹰拱了拱手,“太子殿下有命,留吁元帅不得离开京城。” “还请回吧。” 他对着留吁鹰摊了摊手,伸手作请状。 他从头到尾都在笑,但语气又十分的强硬,目光锐利坚定,带着一种从战场上尸山血海中磨练出来的杀伐之气。 留吁鹰眼角抽了抽,黝黑粗犷的面庞上,脸色沉了三分。 他一手将缰绳攥地更紧,手背上凸起根根青筋,冷冷道:“本帅是来京城贺大景皇帝万寿的,是客,你们凭什么阻止本帅离开?” “莫非大景是要坏了两国邦交吗?” 留吁鹰的语气越来越冷,掩饰不住眼中的戾气,目光冷峻。 上空的秋阳不知何时被厚厚的云层所遮蔽,周围的空气跟着一变,秋风飒飒,平添了一股森然的寒意。 可惜,墨珏可不是被吓大的,挑了挑长眉,用一种疑问的口吻轻飘飘地反问道:“咦?我大景和长狄有邦交吗?” 他嗤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没有吧。”他身后的一个小将扯着嗓门答道。 留吁鹰:“……” 墨珏漫不经心地拍去了掌心的椒盐碎末,笑道:“我们太子殿下说了,大景和长狄两国只有宿仇,没有邦交。” 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讥讽,这句话说得是铿锵有力。 这话一出,留吁鹰的脸色霎时间变了,眯了眯眼,警惕地看着墨珏一行人,冷冷地提醒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墨珏仰头发出一阵豪爽的笑声,惊得路边的树林中飞起了三五只雀鸟。 “元帅想多了。”墨珏一夹马腹,朝留吁鹰那边逼近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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