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衣裳去。” 这段日子,殷氏几乎是报复性地想弥补萧燕飞,亲手给她缝制了小定礼的礼服,足足熬了几个夜晚,紧赶慢赶地才赶出了一身曲裾深衣,配套的绣花鞋也一并做好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萧鸾飞在及笄礼上穿的礼服就是殷氏亲手绣的。 原主很是羡慕,一个姑娘家的及笄礼这辈子也只有这一次,错过了,也就错过了,这是原主心中的一个遗憾。 这应该也是殷氏的遗憾吧。 萧燕飞压抑着心中那种淡淡的酸楚感,高高兴兴地与殷氏一起回了她的院子试新衣裳。 这曲裾深衣层层叠叠,十分复杂,不过幸好有海棠与丁香伺候她着衣,饶是如此,还是花费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换好了衣裳。 一袭修身的曲裾深衣包裹着少女玲珑的身段,精致的绣花腰带将她的腰身束得纤细,盈盈一握。 在萧燕飞看来,这身衣裳已经很完美了,完全挑不出一点不足,可殷氏还是觉得不满意,以吹毛求疵的态度指出了一堆的毛病: “袖子还是长了点,得再改短半寸才恰到好处。” “袖口的云纹应该用银线来绣才对。” “领口、腋下这里还不够服帖。” “……” 殷氏与赵嬷嬷交头接耳地商量了一通,一等萧燕飞换下来,殷氏就急匆匆地抱着衣裳拿去改了。 萧燕飞简直是如释重负,感觉自己上回去清晖园打了两场马球都没试衣裳那么累,整个人懒洋洋地歪在了圈椅上,一动也不想动。 “笃笃!” 右边前方的一扇窗户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原本闭眼的萧燕飞又懒懒地睁开了眼,寻声望去。 半敞的窗户外,一袭玄色直裰的顾非池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正抬手叩响窗框。 他脸上没有戴那半边面具,整个人沐浴在夕阳的光辉下,眸中泛着点点的金光,举手投足间随意洒脱,又自然地流露出一种矜贵的气度。 萧燕飞从皇觉寺一回家,就让知秋去递话了,知秋是卫国公府的暗卫,由她去,才不会惊动任何不必要的人。 进来吧。萧燕飞笑盈盈地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好似一头慵懒从容的波斯猫。 顾非池也不与她见外,一手往窗槛上一撑,轻轻松松地翻窗进来了,动作一如往日般利落干脆。 他身上风尘仆仆的,似乎才刚从外头回来。 萧燕飞抬手拈起了他肩头的一片残叶,跟着才摘下了左腕上的那个金镶玉镯子,亲手交到了递他手中。 “这是今天明芮给我的。” 萧燕飞大致把她在皇觉寺的碑林中偶遇明芮的事说了一遍,也复述了明芮的那番话,包括那句“谢大元帅无罪”。 顾非池一言不发地将那个金镶玉镯子看了看,指腹在镯子的纹路上摩挲着。随后,他用一根银针在镯子的某个缝隙轻轻一挑一按,轻轻松松地把镯子上赤金的部分拆了下来。 他如玉竹般的手指修长,简简单单的动作由他做来,有种说不出来的灵巧和敏捷,没一会儿,他就从那赤金的空管中取出了一张折成了细条的绢纸。 一张染着暗红污渍的白色绢纸。 即便萧燕飞没细看,也没凑过去闻,心中却隐隐有数了:这是干涸的血渍吧。 顾非池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那张薄薄的绢纸,飞快地将上面的内容看完了。 他不言不语,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狭长的眼睑半垂,瞳孔中隐约有血色暗动,汹涌起伏着。 一股哀痛的情绪无声无息地萦绕在他周身,夹着几分慑人的寒意。 萧燕飞就坐在顾非池的身边,而顾非池也没避着她的意思,连她也把那张绢纸看完了,感觉胸口似压了块巨石般,有种沉甸甸的痛楚。 萧燕飞执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了顾非池。 屋内静了片刻,顾非池忽然动了,将食指与拇指成圈,放在唇边吹了声嘹亮的口哨。 下一刻,窗外立刻响起了嘹亮的鹰啼,仿佛在回应顾非池的召唤。 一头矫健的白鹰展翅而来,急速地自高空朝窗外的庭院俯冲了下来,翅膀一收,鹰爪稳稳地落在了窗槛上。 白鹰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高高在上地向人类扫来时,冷漠平静得仿佛没有一点感情。 萧燕飞的眼睛瞬间亮了,精神一振。 难得白鹰离她这么近,她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忍不住伸手在白鹰的身上撸了一把。 雪白的羽毛油光水滑,触感极好,简直比小萧烨养的那只小奶猫还要好摸。 真是好啊! 萧燕飞眯眼笑了。 然而,白鹰从不是奶猫那等子宠物,转过鹰首,那尖锐的鹰喙毫不留情地朝萧燕飞的手背啄去,却被顾非池轻轻地拍了拍头。 “乖。”青年淡声道。 于是,白鹰就不动了,咕哝了两声,那冷冰冰的鹰眼中硬是透出了几分小委屈的样子。 萧燕飞一眨不眨地盯着它,又顺手撸了一把。 很快,顾非池就把那张绢纸又折了起来,藏在一支手指粗细的竹筒中,将之封好,然后才把细竹筒绑在了鹰脚上。 顾非池掏出一块肉干,随意地抛给了白鹰。 白鹰看也不看,那浅黄色的鹰喙就准确地一口叼住了肉干,抓在窗槛上的一双鹰爪纹丝不动。 “乖,去找谢无端吧。”顾非池轻声道,清冷的声音中隐约有些沙哑,音调依然平稳。 不过是极短的时间,他就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从方才的哀痛与愤怒中缓和了过来。 白鹰咽下肉干后,蹭了蹭顾非池的胳膊,就展翅飞起,直冲云霄,口中又逸出一阵雄浑的啼鸣声,惊飞了庭院里的一片鸟雀。 白鹰很快就飞远了,翱翔于碧空之上…… 真是帅气! 萧燕飞痴痴地遥望着空中白鹰远去的身影,就听旁边顾非池冷不丁地问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燕飞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顺着顾非池的目光去看她自己的书案。 红木雕花书案上,凌乱不堪,堆着竹条、白纸、匕首、刻刀、笔墨等等。 她一早就被宁舒郡主叫去皇觉寺玩,走之前特意叮嘱了丫鬟别收拾,之前做了一半的东西全堆在这里了。 萧燕飞慧黠地一笑,双眸亮如晨星,道:“顾非池,你相信做贼心虚吗?” “这人哪,要是做了亏心事,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第63章 “隆隆,轰隆隆!” 外头雷声阵阵,仿佛万马奔腾般不断地响起,夹着“哗哗”的落雨声。 躺在榻上的佘氏辗转难眠。 这都三更天,佘氏还是没睡着,忍不住就在床上又翻了身。 “咳咳。”内室外响起祝嬷嬷提醒的轻咳声。 佘氏的身子僵住了,这才意识到,祝嬷嬷几番叮嘱过,睡觉时是不能翻来覆去的。 祝嬷嬷掀帘走进了内室,径直走到了佘氏的榻前,挑了挑花白的眉梢:“睡不着?” 榻上的佘氏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有些难堪。 祝嬷嬷就又道:“那就起来看书吧。” 佘氏顺着祝嬷嬷的目光看向了那几本放在床头的佛经,最上面那本封皮上赫然写着《佛说善恶因果经》。 这几天,佘氏一直在看佛经。祝嬷嬷说她性子急躁,要她多读佛经,还特意给她找来了几本浅显易懂的,让她一遍遍地读出来。 一遍,两遍……读的遍数多了,有些句子就像是着了魔似的反复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像什么“短命者从杀生中来为人”,“今身破塔坏寺反戾师僧不孝父母者,死堕入阿鼻大地狱中”云云。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这一世犯下的这些罪孽不仅会报应在自己的身上,连儿女子孙后代的福运都会受到影响。 祝嬷嬷还天天在她耳边说:“舅太太,今生孽,来世报;今世缘,前世修。可见你我能有这缘法,那也是前世的缘分。” 今生孽,来世报。 这些话像是深深地铭刻在了佘氏心头,挥之不去。 心里存着事,佘氏这几天夜里就一直睡不好。 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殷老爷中风倒下的那一幕,在梦里,殷老爷倒下后就再也没醒过来,家里很快就办起了丧事,没多久,婆母殷太太也没了。 大爷殷焕自此当了家。 没等三年孝期满,她的儿子殷皓死了,是被汪姨娘推下河淹死的;女儿殷妍被许给了汪姨娘表兄的儿子,被生生磋磨死了;而她自己一次染了风寒后,暴毙而亡。 梦里,她和一双儿女全死了,当她被黑白无常押到阎罗殿时,阎王判她堕入阿鼻大地狱。 跟着,佘氏就从噩梦中惊醒了。 连着两天,她都在做这个噩梦,每每想到这个噩梦,她就觉得胆战心惊,近乎无声地惶惶自语道:“不是我做的。” 给老爷子喝的那“药膳”是大爷亲自“求来”的方子,当时大爷是想让她去熬的,可她不敢。 大爷还为此骂了她一通,说她无用,说她胆小。 大爷就躲在船上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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