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小丫鬟看了看萧衍,见他不说话,也就没有再拦。 外面的天空中比之前阴沉了不少,日头被厚厚的云层遮蔽。 迎面吹来的风闷闷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口浊气堵在了她的胸口。 萧燕飞迎着风往月出斋的方向慢慢地走着,双腿像被灌了铅似的,小脸上一时晴,一时阴,思绪翻涌。 如果说,萧鸾飞是崔姨娘生的,那么,原主呢? “萧燕飞”又会是谁的女儿呢?总不会是捡来的吧…… 等等! 萧燕飞蓦地停步,感觉仿佛有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中了自己,浑身一震。 一个个狗血的剧情涌入她的脑海中,什么狸猫换太子啊、梅花烙啊、蓝色生死恋、真假千金啊等等的片段把她震得魂飞天外。 艹 若真像她猜的那样,那么原主的这一生太悲哀了。 过去的这十几年都活在一场可怕的骗局中。 亲娘就在眼前,却一无所知。 由着旁人在亲娘的眼皮底下,肆意作践她、欺辱她,让她们母女日日相见,却此生不得相认。 人生最悲伤的事莫过于此。 萧燕飞微微转过脸,遥遥地望向了正院的方向,抬手捂住了胸口,攥紧了衣料。 她的胸口酸酸的,隐隐作痛,连眼角都有些湿润。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泪水止不住地自眼角滑落。 此时此刻,她的身体似乎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是自己,另一半是原主。 属于她的一半极其理智,而属于原主的残留情绪从刚刚起就一直很悲伤,直牵动着她的心脏也一抽一抽的,似有股寒意直沁入心脏。 那是一种极度的悲怆,深入灵魂深处。 原主的人生被颠覆,被否决,她活着就像是一个笑话,一个被人摆布命运的提线木偶。 这就像是原主存在的价值被彻底抹去了。 萧燕飞轻轻地在胸口上拍了两下,默默地安抚着: 放心。 这两个字既是说给原主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萧燕飞只是略作停留,又继续往前走去,心里唏嘘地叹息。 古代没有DNA技术,根本没办法准确判断亲缘关系,即便她自己有八九成的把握,别人会相信吗? 一个是从小被当作庶女养,平平无奇,无才无能的自己。 一个是教养出众,容貌端丽,和大皇子情投意合的嫡长女,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 从侯府的人来说,就算他们相信自己的话,可他们的心里,会更愿意谁当这“嫡长女”呢? 答案显而易见。 在这偌大的侯府里,怕是只有侯夫人会真的在意自己吧…… 所以,萧燕飞刚刚对着萧衍时没有把话说完。 她知道,有些话,只要她一天没说出口,崔姨娘就会投鼠忌器,会有所顾虑。 可一旦把话给说破了,反而会把崔姨娘逼到绝境上,人若选择了鱼死网破,行事只会肆无忌惮,更难以预料。 萧燕飞眉头紧锁,心不在焉地返回了月出斋。 进屋后,她随口打发了海棠和丁香,打算一个人去小书房里待一会儿。 她得一个人,静静。 仔细想想。 不想,当她绕过一座四扇绣梅蓝竹菊的屏风后,却一眼看见小书房的窗边坐了一个不该在此的人。 萧燕飞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 玄衣青年发如乌墨,肤白似雪,气质如冰雪般清冷寒冽。 他身姿笔挺地坐在窗边,高挑的身躯哪怕坐着也如山岳般巍峨,右手拿着本书,拿书的手指根根分明,白皙如玉。 窗口的阳光在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粉,有种如梦似幻的光彩,俊美不似凡人。 明明眼前的青年只不过是一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可此刻在萧燕飞的眼里,他的出现竟然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安心,如同在满天的云雾阴霾中看到了一线光亮。 眼前就有把利刃可以借。 再看窗外那灼灼的灿日,萧燕飞登时觉得豁然开朗,这才迟钝地发现外面阴沉的天气不知何时又转为晴朗。 碧空白云,清风朗朗。 她心下也隐隐有了主意。 顾非池听到动静,放下手里的那本《伤寒论》,抬眼朝她看了过来,墨黑的狐狸眼幽深如古井,斜眼看人时,犹如勾魂夺魄的狐狸精。 “萧二姑娘,坐。”顾非池平静地说道。 淡淡懒懒的音色敲击在人的耳膜上,格外的清冷悦耳。 他这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吗?萧燕飞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但对上顾非池的脸时,笑容绮丽如晨曦。 “顾世子忽然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她随口问了一句,礼貌周到地先去给顾非池倒了杯花茶。 等她端着茶水、点心与蜜饯走到书案前时,不由面露尴尬之色。 她这两天在整理崔姨娘送给原主的东西,和文房四宝一起全都堆在了书案上,有《女戒》、《女训》、绢花帕子、银镯、摩喝乐等等,书案上凌乱不堪,连放茶盏的空隙都没有。 萧燕飞一手拿着托盘,另一手随意地推了推案上的几朵绢花,绢花下的一串红玛瑙手串一不小心从书案上滚落。 “哗啦”一声,串珠子的红绳倏然断裂,那十几颗指头大小的红玛瑙珠子一下子散落在地面上,滚动着,弹跳着,惊得原本停在窗外枝头的三四只雀鸟惊飞,“叽叽喳喳”地叫着,几片羽毛从半空中飘落,鸡飞狗跳。 萧燕飞傻眼了,两眼圆睁,呆愣地看着一片羽毛飘进了屋。 她很快就回过了神,笑靥如花:“喝茶。” 她把茶水、点心和蜜饯放到了顾非池手边,也不去管地上还在零星滚动的那些玛瑙珠子。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顾非池忍俊不禁地弯了弯唇,从怀中摸出了几张绢纸,放在了那本《女戒》上,“我找了五个伤患试药,这是他们的脉案。” 萧燕飞眼睛一亮,连忙抓起了这叠脉案。 这一看,却是呆住了。 她勉强可以认得出脉案上的人名、年纪,可后面就……云里雾里,一窍不通了。 写脉案的人写得一手龙飞凤舞的草书,简直就跟鬼画符似的,她瞪得眼球都要凸出来了,只识得零星几字,看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萧燕飞睁着眼盯着那份脉案良久,又不死心地去翻了第二页,入目的又是那手熟悉凌乱的草书。 她无力地放下了那叠脉案。 刚喝了口茶的顾非池疑惑地挑眉。 萧燕飞蔫蔫道:“这草书也太任性了。” 顾非池一愣,明白了。 徐军医的字确实是草了点。 顾非池失笑地伸出了手:“给我吧。” 萧燕飞就那叠脉案递还给了他,本想问问大致的情况,就听顾非池已经对着脉案念了起来:“孙大康,男,二十一岁,右肩砍伤……” 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冷白的指尖捏着绢纸,那修长有力的手指比纸还要白皙,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纸张。 他有把好嗓子,语调低缓,音色很独特,像是山巅的雪,清清冽冽,明明只是平铺直述,并无情绪,却有一种天然的韵律感,凡是听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萧燕飞凝神听着,对着这位军医的字不太满意,但是,他描述病情的遣词造句可比太医文绉绉的脉案可要直白多了,也更容易理解。 比如第二位伤患断三指,伤口化脓,面热高烧,阳热亢盛以致灼伤阴液,脉象见洪…… 顾非池以一种不疾不徐的语速念着脉案,萧燕飞给他添了茶,并在心中默默地记下要点,心道:这顾罗刹凶起来要命,可体贴起来,也还真是令人感觉妥帖得不得了。 随着顾非池一张张地往下念,萧燕飞的眼睛越来越亮,忽闪忽闪的,好像两枚熠熠生辉的黑宝石。 这是五份脉案,不过其中两个伤患是昨晚刚开始服药,到现在还没完全退烧,另外三个伤患大致是从三天前开始服药,全都已经退了烧,伤口恢复良好。 顾非池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她。 少女大大的眼睛像猫似的,眼珠子明亮又有神。 她很高兴,而不是意外。 她早就确信她的药有奇效,就像她当初确信这种药可以治疗谢无端的伤一样。 那些药已经把三名高烧不退、性命垂危的伤兵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徐军医直呼这简直是当代药王、扁鹊再世,拉着他的手问他: “世子爷,研制出这种神药的大夫到底是哪一位,莫非是江南那位何神医,还是苗疆那边的苗医?” “这真是位奇人啊!” “有机会我定要与这位老前辈切磋……不,讨教一番!” 若是徐军医知道他心目中的老前辈原来是这么个刚及笄的小姑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顾非池念完了最后一份脉案,莞尔一笑,刹那间仿佛冰雪消融,连窗外的骄阳也为之黯然失色,看得萧燕飞不由呼吸一窒。 放下那叠脉案后,顾非池的右手置于书案上,指节屈起,漫不经心地叩动了两下,再一次问了萧燕飞上次的那个问题: “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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