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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 雪落在手机屏幕上, 最后化在应元白给林满杏发出的那条信息上。 没收到回复,应元白也不着急。将车钥匙拿给旁边等着的小侍后,便准备跟着其他人的脚步一起再往山上走去。 但没走两步, 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应元白放慢了脚步。 毕竟是葬礼, 所以罗光霁今天自然也穿的黑西装。但是因为他的身材实在是太过于健硕, 相比其他人西装革履的模样,他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暴徒。 板寸的发型、黝黑的皮肤、冷漠的下三白眼,和那好像要让西装都爆裂开来的健硕肌肉……应元白能看出来, 虽然现在的罗光霁和之前的他,在长相上没有太大差别,可气质却显然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罗光霁是个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没错,但现在的罗光霁就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炸一下的炸弹。 否则他也不会悄无声息地就把于景焕关起来,这些天他还听说开始接手家里的部分产业……到底是跟他爸姓的,他妈又从小觉得亏待了小儿子, 那些赚钱如流油的医疗机构,全挂在他的名下——把人打残了,正好就送自家医院,内循环了属于是。 想到这里,应元白自个儿也觉得好笑,没忍住就笑出了声。他没有怎么控制音量, 所以这动静也就落在了罗光霁的耳朵里。 于是后者掀起眼皮看去。那深褐色的瞳仁仿佛深埋在地下的矿石, 半点光都透不进去。他就这么看了他这一眼后, 好似两个人是压根就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他什么也没有说, 收回目光就又继续往前走着。 而看见他这副模样,应元白不由地也挑了下眉, 打量罗光霁背影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句话还真是应景啊。 这么在心里点评一句,应元白也准备重新迈开脚步,但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什么,神色一僵。 等等,他藏在罗光霁车后面那个用来定位的挂饰是不是还没拿走…… 原本应元白是想着知道罗光霁去找谁后,第二天他就找机会把东西拿走。但是后面考虑到罗光霁可能会继续转移于景焕的位置,他为了实时掌握情况,就想着还是先放着。 不过现在,既然罗光霁没有要让于景焕复活的意思……他还是赶快把东西拆了好了,以免节外生枝。 正好,这会儿罗光霁已经去山上了,这机会不就送上门了吗? 一抹狡黠的光芒在应元白眼中浮现,男人绯红的唇嘴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于是,再迈出脚步的时候,应元白调转方向,原路返回。 * 找到了。 长臂伸向车底的位置,应元白摸索了几下后,歪着脖子用力一掰,终于把之前他粘在罗光霁那辆车上的挂饰掰扯了两下。 不过可能是他掰扯的力道太大,结果他没能拿紧手里头的东西不说,那挂饰反倒一不小心就飞了出去,掉到车底更里面的位置了。这会儿他再怎么伸长手臂也没用了。 见状,应元白不禁翻了个白眼,他只能换个角度,只能从车身的右边后座方向入手,以一种颇有些滑稽狼狈的姿势,努力地去够着。 但当应元白好不容易重新摸到那个挂饰,他准备收回手时,他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却压迫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种类似塑料摩擦的声音。 ——不对,这车底盘还有什么东西! 一瞬间,应元白神情骤变,他顿时就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他将手里头的挂饰连忙拿了出来之后,便又重复起刚才的动作,张开的手掌在车底摸来摸去。 而这一次,他摸出来的却不是什么挂饰了,而是一部…… 手机? 看清手中的东西,应元白的脸上先是流露出短暂的迷茫,但很快他就皱着眉,盯着手机的眼神若有所思起来。 这个手机壳……这个手机壳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好像是—— 是那个叫裴蔓菁的女人! 应元白瞳孔猛地一震,他震惊地看着这部显示电量已经快要耗尽的手机,短短几秒内脑海中出现无数个令他不解的问题。 为什么这部手机会在这里?那个叫裴蔓菁的女人她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她又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她是想跟他一样以此得到罗光霁的行踪?可是她又不认识罗光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 但最后,这些问题应元白都还没来得及去细想。他的脑海中却先闪现过另一句话,刹那间夺走占据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那是一句林满杏向他说过的话。 “这是裴蔓菁,她是从维伊黎过来的。” 维、伊、黎。 这三个字无声地回荡在应元白耳边,如同平地炸开一声惊雷,惊骇到他甚至骤然耳鸣。 * “嘭” 半个小时后。 门被重重摔在墙壁上,声响大到人几乎耳鸣。 原本还在一边痛苦地想着今天就是自己正式被宣告死亡的日子,一边苦苦和这个几乎全封闭的地下室做抗争的于景焕,下意识就紧皱眉头别过头去。 但马上,他意识到什么,猛地又转回头看去。 “裴蔓菁?!” 于景焕看着站在门口,好像是经历了一番打斗又或者是什么别的而看上去很是狼狈的女性,震惊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但震惊,也只是这一刻。 因为于景焕想到了更加重要的事情,以至于让他连问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这种潜意识就应该问出的问题的时间都没有,就拉扯着脚上那远比之前还有沉重的铁链,朝着裴蔓菁踉跄走去。 身体在痉挛,精神却在亢奋,于景焕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一边观察着门口的状况,一边快速但条理清晰地问着: “有没有钳子?又或者是其它工具?帮我把这个铁链解开。还有,你知不知道——” “壶承山。” 话音未落,于景焕听见裴蔓菁的口中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三个字。他先是目光一怔,但紧接着,他就又听见裴蔓菁用着气喘吁吁的声音,忽然说到另一件事: “于满,我不是免费帮你的,你回到于家之后,必须做到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并且让我妹妹安全回到我身边。我还要钱,永远花不完的钱。” 她的目光,是仿佛燃烧的烈火般坚定,神情也是那么的毅然。而在说完自己的要求的下一秒,裴蔓菁就又没有片刻停留,绕回到了刚才还没来得及解释说完的事情上。 “壶承山。今天就是你的葬礼,葬礼举办的地点就在壶承山。而你想找的那个人……” 于景焕的双眼逐渐睁大,瞳孔颤动着,即便裴蔓菁话还没说完,但他却已经明白了什么。 “林满杏,她也在那里。” * 她肯定是去了那里。 那个叫裴蔓菁的人,她肯定是去了关着于景焕的那个地方! 汽车的引擎声轰鸣着,纯黑的车影在马路上飞驰而过,快得将人以为是眨眼间看错的幻觉。 如果她真的和于景焕有关系。 如果她真的是奔着救出于景焕的目的来的。 那么,没有其他时机比今天还要更合适了——这个罗光霁肯定不在的时机,这个所有人都被召集过来的时机。 没有比它更合适的时机,来让于景焕“复活”了。 应元白死死地盯着手机导航上那个地点,有什么情绪如同鼓胀的,随时都要奔涌而出的岩浆般在皮肤下涌动着,好似随时都要冲破身体。 车速表上的指针,已经转到了让人心惊胆战的数字,可男人却置若罔闻,踩着油门的脚甚至更加用力。 生冷的风从窗边的缝隙中刮在他的脸上,夹杂着点点雪花,应元白的眼神也如同磨刀石上磨过的利刃般,越发锋利。 与此同时,车子越开越快,而手机屏幕上导航的两个点,却越来越近。 而当导航汇报距离目的地还有200米时,一道模糊不清的人影出现在应元白的视野当中。他看着不远处那人,车子猛地刹了车,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于景焕。 是……是于景焕! 从废弃别墅里走出来的男人,穿着单薄简单的卫衣和长裤,一头已经有些褪色的银灰色头发随着冷风飘动。而发丝下,是他那张削瘦苍白的面庞,带着许久未见天日的阴郁。 而后,他朝着停在别墅外的那辆轿车走去。应元白看着他打开驾驶座上的门,就在他正要坐进去的时候,裴蔓菁也从别墅门口走出来,两个人说着什么。 他们会说什么呢?这一刻,应元白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其他的片段。 林满杏听见于景焕出事时的样子,林满杏被他压在小旅馆的床上亲吻的样子,林满杏和他一起遛狗的样子,林满杏和他水乳交融的样子…… 但最后,那些片段通通消失了,只剩下一张画面刻骨地定在他的脑海当中。 ——男人将那枚钻戒,缓慢地戴到少女的手指上,一场浪漫盛大的婚礼在他面前举行。 真是奇怪。 应元白忽然就轻轻呼了口气。真是奇怪,他的精神状态明明一直都很正常的,为什么他会突然想到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明明…… 这个场景,只是一个梦而已。 明明,这件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啊。 应元白目不转睛地地看着那个人,渐渐地,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仿佛金毛犬般无害亲切的笑容,那双琥珀色的狗勾眼更是如同融化的蜜糖,点缀着灿烂的笑意。 他握紧方向盘,再一次平复呼吸。 然后…… 他踩下了油门。 义无反顾。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第189章 “重说一遍!告诉我,你要宣告什么?” “于满!!!” 女性尖锐的叫喊声划破天空。 裴蔓菁惊骇地看着不远处的那辆车, 朝着刚要坐上驾驶座的于景焕撞去,几近目眦欲裂。 可来不及了,她再怎么喊也来不及了。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 那么猝不及防。 “嘭” 车身相撞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下一秒, 还未完全坐回到驾驶座上的男人, 头部便猛地撞在硬物上。钝痛占据所有的感觉时,于景焕先是视野一黑,紧接着便开始天翻地覆。 —— 一瞬间, 大脑一片空白。 极致的疼痛下,身体的保护机制让于景焕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好似出窍了般,仿佛那短暂的几秒,他几乎彻底失去意识。 直到身体重新归于平衡,四肢和头部传来被打碎般的阵痛。坐上驾驶座上的男人,气息微弱, 好像连呼吸都没有了,他的头无力地垂着,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流淌,甚至染红了他的视线。 染红了那本来倒映着,车外飘落着无数纯白雪点的画面的视线。 * 雪逐渐大起来了。 如鸭蛋般青白的天空上, 云将太阳遮挡得严严实实。只有无数如糖霜般的雪粒洋洋洒洒地飘着, 不过片刻, 就让人白了发。 于是, 那些披着纯黑衣服的人, 也像是要换毛的乌鸦似的,灰一块儿黑一块儿的, 纷纷狼狈地躲进了旁边的长廊。抬手扫雪间,谁无意间又看见了自己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于是,眸光一亮就又开始交际起来。 ——这是默认的规则,人是要虚情假意悼念一下的,但是财是要真情实意发一下的。 眸光透过落地窗,从楼下那些虚以委蛇的人身上一一掠过,薛理原本以为自己看到这些场景会替自己血脉相连的外甥会感到而感到有所不满,但此时此刻,他却忽然有种诡异的、违背道德的畅快。 这一刻,他切身实际地感觉到于景焕死了。 他将渐渐被所有人遗忘,一开始是这些和他不过点头之交的人,然后是他不远不近的同学朋友,再然后是他的家人、他从小长大的朋友。 最后…… 薛理转过身,朝着窝在沙发上,裹着毯子,昏昏欲睡的少女走去。然后,他坐在沙发边缘,俯下身,一如曾经他看过无数遍于景焕做的那样,他的手掌抚上林满杏的一侧脸颊,他垂首亲吻上她殷红的唇。 最后,他的满满也会忘记他。 于景焕这个名字会彻底从林满杏的世界里消失。 “唔、薛理?” 迷迷糊糊中被人亲醒,少女的眼角还带着细碎的泪花。她显然是很依赖面前的人,在男人离开她的唇瓣后,她又像是小动物似的,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掌,惹人怜爱。 而她的这一下动作更是让薛理的心都快融化了。以至于他像是有什么皮肤饥渴症似的,唇又开始在林满杏的脸上蹭来蹭去。 “满满,参加完葬礼,我们就直接回家吧。”又亲热了好一会儿,薛理将人抱在怀里,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激起一阵热气。 相比拥抱,薛理更喜欢像抱孩子一样,让林满杏坐在他的大腿上,好像这样她就可以永远都待在他的怀里。 于是,他继续贴着她的耳朵,说:“回家吃个午饭,我陪你再好好睡一觉……满满,一切都会过去的。” 薛理是知道林满杏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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