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有事,回头再说。”说完便合上车窗轻踩油门。 不知一直候在后门的光耀对他和德叔的谈话听到几分,姜尚尧一路与光耀闲聊,很有默契地都不再提今晚的事情。到了楼下,姜尚尧下车说再见,光耀喊了声“等等”,接着也跳下车,并从后座拿了个方正的纸制包裹递过来。 “听说姜阿姨挨家问大院同事借钱。德叔说很生气,你家有事你居然不找他。这个你拿着,德叔说了,算借的,你几时有几时还。”光耀想了想又说:“这句话是刚才才吩咐过的:‘和那小子说,别以为拿了我的就要给我卖命,这是借钱,借的是他喊了我十年叔叔的交情。’全话就是这样。” 姜尚尧握着那沉甸甸的包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感动有之、无奈有之、歉疚有之……纷纷杂杂的,心如乱麻。 光耀看出他情绪,低声叹了口气,说:“这事说白了不过是人各有志,你也别怨德叔,他的出发点也都是为了大伙。” 姜尚尧理解地笑笑,将手上的包裹递回给光耀,说:“帮我和德叔说,谢谢他了。这钱暂时放他那,我需要的时候自己会过去拿。” “你——”光耀气馁地摇头,“哥走了,有事给我电话。” 姜尚尧惯性地望向工地最高层,那套房子本来唾手可得,可代价高昂,他支付不起。 疏星淡月里,他站在自己房间窗口,再次望过去,再次确定自己的选择正确。 只是他脑中一直重复着今晚德叔难得的剖心之言。为什么要对他剖白自己的良心?为什么告诉他聂家的□和此时的处境? 还有,在路口相遇的那个人的面孔,在脑海里呼之欲出,可他就是叫不出那人名字,想不出那人来历。他隐隐感觉自己错失了什么,而且关系重大。 第18 章 满城飞絮杨花扑人面。 总是笼罩着淡淡灰色调的闻山小城,每年逢春夏相交之时,都会由这一幕春景透出丝妩媚来,以至于惯常直来直去说话硬朗的闻山人见面时的腔调都柔软了几分。 只有积沙河因为汛期将至,河水渐湍急喧嚣,兀显难驯野性。 周围所有未变,如往年如往日。姜尚尧不确定自己的焦躁由何而来,似乎在期待着,但同时又怯惧着。他归咎于倾尽己力买下的那只股票并不如预计的走势,依然盘整盘整再盘整。然而这很难解释每次上班离开闻山后的轻松感,以及伴着到站广播回到家时升腾而起的疲惫。 尽管母亲对青春旧事讳莫如深,但经年累积的情绪中多少透露了些端倪。他妈当年插队四子王旗,认识父亲似乎始于一场那达慕大会。姜尚尧小时候每逢被痛扁便会动离家寻父的念头,懂事后逐渐能理解母亲的态度,心也淡了下来。 可指腹摩挲着刀鞘上精致的花纹时,他总会再兴起去家乡走一遭的冲动,想知道双脚踏实在那一望无际的草甸上的感觉。 尤其是躁动不安的今年。 姥姥见他回家没一刻又要出门,追问说:“是去找景程?那孩子!天天老晚才回家,前天晚上半夜回来还和他妈妈吵了一架,你杨阿姨昨天还和我哭来着。那孩子是该管教管教了,再这样下去怎么了得?” 姜尚尧闻言一顿,肩上的小行李包也滑下来,问姥姥:“我在家的时候看他还挺老实,怎么……” 姥姥摇头叹气,“那孩子现在也就你能管得住,谁的话也不爱听,娘老子都不放眼里。” “姥姥,我出两天门。”姜尚尧算算日子才迟疑地应说:“等我回来找景程聊聊。” 四子王旗来去不过两天时间,他无谓寻找当年往迹,只是血液里有些什么蠢蠢欲动地,他不去一趟难以平复。 到了火车站,他和相熟的几个同事打了声招呼,正准备由出站口直入站台,却被出站的人流阻住去路。 乌压压的人头中有个亮锃锃的脑壳,甚为显眼。 那人被身边几个明显是保镖身份的人簇拥着,架势十足。姜尚尧微怔,认出是于胖子,又想起德叔暗嘲他排场大的话语来,联系到当下的实际情景,不由意会一笑。 出站口不远处一列小车显然是在等候于胖子,打头的是辆老款奔驰,车上的人像是发现于胖子一干人,立刻开门下车相迎。 姜尚尧看清楚那人面孔,心头微微一震,视线移往旁边一辆深紫红的丰田面包,更是整个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之手揪紧了一般。他强抑心头慌乱,目注那列车队离开后,这才缓步走向出站口一侧的小店,买了只水买了包烟在长凳上坐下来。 尼古丁呛入肺腑,稍稍纾解了震惊过后的麻木感。 过年在闻山林场时德叔和于胖子谈话中的只言片语一遍遍于耳际回放,于胖子敦厚的面庞和丧狗狡狯的笑容在脑海里与德叔期待的眼睛重叠、放大,再逐渐模糊。 混乱之下,姜尚尧一时想不透其中关节。只知道恶兆突袭,他应该得做点什么,而不是离开。但首先,他必须找到姚景程。 黄毛家位于闻山老居民区。姜尚尧去过一中没找到景程之后,凭着模糊的记忆,绕过无数胡同,找到黄毛家已经将近夜晚。 暮色低垂,黄毛家光线不好,显得黄毛肤色比往常更惨白,而双眼更阴沉。 姜尚尧无心打量他家环境,只是问:“景程没和你一起?” 黄毛避开他目光,收拾桌上碗筷,说:“这时候他晚自习。” “别跟我胡扯,你知道他多少个晚上没回过学校。”不是见到姚景程班主任,姜尚尧还不知道那小子的包天大胆。“这些天他在忙什么?晚晚去了哪儿?” 他审问的语气令黄毛立刻竖起眉毛来,“关我什么事?你是他哥,你不知道来问我?” 姜尚尧被他一将,顿了顿,放缓了语气问:“你们还是跟丧狗混呢?东城丧狗那个场子叫什么名?” 黄毛愕了下,却不说话,端起桌上剩菜就走。 姜尚尧亦步亦趋跟他进了厨房,“黄毛,你自小跟景程铁,哥不瞒你,你们做的事哥都知道,包括丧狗那间场子。我不是真有急事也不会寻到你家来,你也不想看到景程惹什么麻烦的是不是?” 黄毛坚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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