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 她跪在加厚的蒲团上,腰挺直,垂首翻开《昭公》篇,默读全文,再默读卫极做的笔记。 流水账似的枯燥史书,竟变得津津有味起来。 辰时初,太子脸色恢复自然,唤她一起去用朝食。 朝食过后,第一堂课便是太子太傅李大人上的。 他是太子的恩师,甄青殷随卫极一起行礼,全程没发出声音,心中莫名生出些忐忑,仿佛回到小时候刚上幼儿园,第一次被妈妈丢下给老师的时候。 第171章 太子的城府 李大人瞥一眼屏风后影影绰绰的纤细身影,轻轻朝她点个头,并无二话,连书本都没拿,一手负在身后,张口便讲起《昭公》。 他学富五车,旁征博引,贯通古今,干巴巴的几篇文字叫他讲得妙趣横生。 着重讲述昭公的施政与民生的反馈,还讲了后世的帝王将相对《昭公》篇的评述,从而再引申出对这些帝王将相生平的介绍,穿插一些有趣的野史小故事,以加深学生对这些人的印象。 他没有直白地告诉太子,怎么去做一个皇帝,做一个好皇帝,只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讲出来,由着太子自己去判断。 李大人滔滔不绝,讲了整整一个时辰,休息十分钟,剩下的半个时辰给太子答疑解惑。 课程结束,甄青殷和太子恭敬施礼,送走李大人。 太子绕过屏风,见甄青殷亲自动手收拾笔墨纸砚,有些讶然,然后上前帮忙,笑问:“感觉如何?” 甄青殷一面收拾书案,一面脑子里信息爆炸,闻言答道:“难怪教导殿下的先生无数,但唯有李大人被封为太子太傅。李大人刚刚所讲,我知道的,就引用了至少二十二本典籍。殿下,你数的是多少本?” 太子不敢打击她,保守地给出个数字:“没太注意,孤记得的,大约三十二本。” 甄青殷顿时知道,他在哄自己。 她低头默默地把书本摆放整齐。 太子摸摸鼻子,安慰:“你能听出二十二本,已经出乎孤的预料。孤是有先生教导,才读了这许多书,而你,是自觉去读。” 两人并肩朝外走,赶着去用午膳,用了午膳,休息一会儿,就该上下午的课。 时间安排得很紧。 甄青殷和他闲聊:“我读书,不求甚解,遇到感兴趣的,才会查一查资料,或者问一问我二叔。从前我认为,读书的目的是为了谋生,男子可参加科举,可从书上学到各行各业的谋生技能,所以认真读书。 我参加不了科举,也无须谋生,对什么有兴趣才会看什么。今儿听了李大人讲课,方知自己的无知,真正开了眼界。” 她是真的感慨,这位李大人的学识,比她二叔还厉害,沾卫极的光,她有幸听一回历史大拿讲课。 太子问:“你喜欢看史书?” “尚可,看是什么书了,《史记》这类我爱看,《春秋》就算了吧,没有李大人这等才高八斗的老师授课,以我肚子里的这点墨水来说,毫无意义。” 甄青殷欣赏他的恩师,太子与有荣焉,但仍是吃味,对上她带了点崇拜的眼神,清咳了声说:“以后有不懂的,你直管来问孤,李大人读过的书,孤大部分都读过。” 他搜罗了两本孤本,本打算送给恩师当生辰贺礼的,罢了,赶明儿让冯有喜随便挑一副名画送去吧。 顿了顿,在甄青殷的眼神变得奇怪之前,又说,“孤书房里的书,你随便看,东宫还藏有一些流传较少的史书,孤叫人送来,尽可着你挑。” 甄青殷对史书看得多,但都是不求甚解,更不会背诵,她没法子像李大人那样信口拈来,不仅能把原话复述出来,还能准确地说出出自哪本书哪一篇,作者是谁,作者生平又是什么。 她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到了舌尖,又吞回去,男朋友的好意最好不要拒绝:“那我先谢过太子殿下。” 太子没忍住,弹了下她的额头:“跟孤还谈谢!” 午膳后,是音律课和绘画课。 这两样是甄青殷的短板,她欣赏了半个时辰,便想打盹,为尊师重道,只能逼自己去听。 上学的第二日,甄青殷掩唇打个呵欠,问:“今日学什么?” 太子笑笑,带了丝使坏的意味:“《春秋》之昭公。” 甄青殷摇摇头,清醒清醒:“昨日不是学过了吗?” “《春秋》,孤十岁时已学完,这是先生们第二次教授这本书。孤如今的见识与九年前已大为不同,先生们也换了,讲授的知识也不一样。” 很快,甄青殷便见到第二个讲《昭公》的先生,御史曹大人。 听到他的姓氏时,甄青殷以为碰巧,直到他大骂昭公,明明书上昭公的记载只有几百字,曹大人却洋洋洒洒骂了上万字,她才确定,此曹御史就是彼曹御史。 在董素素的原著小说里,曹御史是卫极的克星,从卫极坐上太子位置开始,便盯着他弹劾,各种小题大做。 卫极吃饭掉一颗米,曹御史都要在皇帝和朝臣们面前哭几声大景危矣。 总之,作不死,就朝死里作。 皇帝几次气得拔剑要杀他,都被太子抱住腰喊着“言官不可杀”拦下。 挨骂的太子,忍辱负重,像极了受气小媳妇,因此大臣们夸他有容人雅量,宽仁贤明的名声便这么传了出去。 然而,甄青殷有上帝视角,知晓背后的真相是怎么一回事。 曹御史的每一次弹劾都是太子亲自上门去求的,他穷,得知曹御史爱茶,便将东宫的好茶都留着,专门贿赂曹御史。 如此一来,无论他砍多少个贪官的脑袋,因曹御史上下蹦跶,还撺掇同僚一起蹦跶,就给人太子其实软弱好欺、宽容大度的印象。 无形中,连皇帝都会减少对他的警惕心。 历史上,年老的皇帝忌惮年富力强的太子,逼儿子造反,再名正言顺杀太子的案例不要太多。 隔着屏风,曹御史骂到高兴处,双手叉腰,哈哈大笑,状若疯癫。 甄青殷:“……” 这曹御史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样子,她同情地看眼卫极的背影。 不知曹御史教导了他多久,折磨了他多久。 更不知,曹御史在朝堂上当众弹劾太子的时候,是不是也这种状态,这种骂赢了哈哈大笑的得意模样,难怪皇帝要拔剑砍他。 好容易挨到午膳,甄青殷的双耳终于解放,她双眼放空,走路有些飘。 太子问:“今日学到什么?” “怎么不带脏字地骂人。” 太子扭头,隔了十秒才转回头。 甄青殷确定,那十秒卫极肯定在笑。 这俩奇葩,能做一场师徒,她一点不奇怪。 第172章 把他的本事学过来 甄青殷欲言又止。 太子停下步子:“说。” 甄青殷靠近他一步,太子见状,也朝她靠近一步。 两人的衣裳相触,几乎贴到一起。 甄青殷一惊,立即后退半步,飞快地朝左右张望,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口中制止:“殿下,曹御史兴许还没走远呢,我可不想他在朝堂上弹劾我。” 万一曹御史真疯了,拿她弹劾太子,她家老太太能拿菜刀剁了她。 太子轻笑一声,想解释什么,但看她受惊的表情满足了自己某种不可言说的恶趣味,又放弃解释:“你要说什么。” 甄青殷压低声问:“曹大人是不是听过少傅大人授课?怎么他今儿骂……他今儿评述功过的那些人物,全是昨天少傅大人给我们讲过的呢?” 在曹大人嘴里,那些历史人物当然全部是过大于功,尤其是那些皇帝,曹御史只差把他们的遗体挖出来,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一通。 若非史书记载有限,曹御史能把他们一生犯过的大小错误,全部拿出来攻讦一遍,每个过错写一封弹劾奏折。 那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的样子,像极了暗示卫极,不要犯这些皇帝犯过的糊涂,不要当个遗臭万年、人人唾骂的昏君。 太子以拳抵唇,低笑出声,也压着嗓子说:“老师与曹御史同一届会试,曹御史本该位列一甲,因老师相貌过于出众,父皇一生爱美人,便把曹御史撸了下去,赐二甲第一名,而本该位列殿试第八名的老师,被提成一甲探花。 因这段恩怨,曹大人与老师常不对付。他俩老对手了,老师讲什么,曹大人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孤是老师的弟子,曹大人便常常弹劾孤,当着父皇和众朝臣的面破口大骂于孤,仿佛孤是那纨绔膏粱子弟,大景会毁在孤的手上。” 说最后一句时,他的神情露出些落寞。 真会装!甄青殷信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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