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布,低得像是要垂到地上。 殿里头暗沉沉的,偌大的宫殿里没点油灯也没燃烛火,只有摆满贡品的桌案前放着一个火盆。 火光明明灭灭,火焰卷起黄纸在火盆上方燎尽。 满殿都挂着系着铃铛的红绳,一条一条地交杂起来,在空中低低地垂荡,间或还系着几把桃木剑,被触碰到后牵连到所有的线,空旷的大殿里响起灵异诡谲的铃铛声,伴随着赵天师诵念经咒的喃喃声。 这些东西又挡视线又挡路,陆辞珩在黑暗中烦躁地把它们扯了下来。 他用力一扯就扯掉了大半,半个殿内的铃铛都被他给扯落在地,铃铛在地砖上四处滚落,发出此起彼伏的脆响,穿着一身明黄龙袍的陆承景却像是听不到似的,只聚精会神地盯着长桌案的上方。 陆承景这段时间几近疯癫,连上朝时都要穿着道袍,披头散发地打坐,今日却是好好打理过,穿上了许久未穿的龙袍,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端端正正地戴着冕旒,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僵立在那里,局促紧张地搓着手,眼中带着期待看着上方。 陆承景根本没发现陆辞珩进来,反倒是在一旁施法的赵天师抬眼向他看了过来,视线却没任何停留。 赵天师一身华贵的月白锦袍,但他身材短小,锦袍下端长出许多,松松垮垮的,看上去十分不协调。 他脚边摆着一只金蝉的蝉蜕,脸上戴着一张涂抹着红漆,青面獠牙的面具,一手举着桃木剑,一手拿着铃铛,单腿站立在桌案上,毫无章法地摇铃。 随着他手腕的快速抖动,铃声渐紧,一声声又短又紧促。赵天师忽地扔下桃木剑,从怀里取出一支火折子,伴随着欲催人魂的铃铛声,他从口中吐出一口酒,酒液喷射,将火光吹出一条直线,霎时间点亮了桌案上摆的几十根蜡烛。 烛火亮起的一瞬,陆辞珩看见了华兴殿内的一切—— 赵天师身后挂着一副八尺有余的巨幅画像,画像上的男子一头乌发高高束起,穿着一身淡色锦袍,压迫感十足。 桌案下方的地上摆着一口棺材,棺材周边还有泥土,像是刚从泥里起出来的,棺材的盖板被掀在一旁,板钉突出在外面,棺材里面是一具被摆着坐姿的森森的白骨架子,虽然骨架纤瘦,但很明显这是一副男子的骨架。 而赵天师身上的衣着,很明显是仿照着这个画中的男子穿得,但画中的男子气质清贵出尘,一双摄人心魄的琥珀色眸子带着绿色,仿佛会说话似的,在画中也依旧勾人心弦,明明冷艳不可方物,却并不俗气,只会让人感觉是一种十分凌厉的美。 同样的衣服穿在赵天师身上,只显得他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烛火亮起的同时,赵天师停下了手里摇着的铃铛,就着单腿站立的姿势坐到了桌案上,忽然像是被鬼魂附身了一般,原本粗粝的嗓音完全变了,低低地唤了一声,“承景……” 这声轻唤中清雅却带着傲气,但赵天师面具下的嘴却丝毫未动,应该是他用腹语所说。 “墨儿,你还是不肯来见朕吗?”陆承景魔怔了似的,眼中浑浊,痴痴地俯下身来,趴在棺侧,颤着手去抚上棺材中呈坐姿的白骨架子的脸。 “承景。”那清凌凌的声音中带着蛊惑,“我上次同你说的事情你去办了吗?” “朕去了!朕已经下令把上京的道观都给封了,只留下了城东的那家知雨观,观里面也按照你说的,给八仙的供像都塑了金身,整个观都翻新了,柱子都是金的,瓦片也是金的,朕都按照你说的去做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来见朕……” “我不来见你,是因为你周围煞气太重了。你的那些朝臣,以及和朝臣同住的人,有许多是七月生的吧,七月十五中元节,万鬼出没,阴阳无序,这个月生的人,他们的血都不干净,满是煞气,要将他们都杀了,都杀了来祭我……” 这声音一步步牵引着陆承景,在空荡的殿中轻轻回响,陆承景将棺中歪着的颅骨扶正,眼神流连痴迷地从那白骨的肩骨和背脊骨上一寸寸抚过去,“好、好……朕都听你的。” “我当时死的时候血是一点点流尽的,他们祭我的时候也要让他们的血一滴滴流干净,知雨观是福至天赐之地,最干净了,把他们的血都放在知雨观的八仙供像前涤荡干净,这样你身边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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