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离婚才是这个家破碎、以至走向败灭的开始。 什么都没有了,所剩无几,偏偏季茂明也一直振作不起来,反而酗酒酗得愈发凶狠,等发现的时候,已经从肝硬化转化到肝癌。 这一年来,季琬芙一直偷偷在不知名的角落,偷窥着这位“姐姐”的幸福,怅然若失。 听完季琬芙说的,季舒楹脑袋‘嗡’了一下,空白之后,是五味杂陈,心情复杂。 “爸爸、爸爸说,对不起你们母两,尤其是你,所以希望能死前再见你一面……” 季琬芙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地道。 季舒楹顺手递了纸过去,有些沉默,没有表态。 等季琬芙的情绪平静下来,季舒楹开口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镇定,“有什么事,你让他电话联系我吧,但见他一面,不可能的。” 她不想再见到他,也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的牵扯。 给季琬芙留了串电话号码,季舒楹起身离开了。 没想到,当天晚上,她就接到了季茂明的电话。 季舒楹看着陌生的号码,点了接听。 电话那头,季茂明显然没想到她接的这么快,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年多没怎么联系的女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涩开口: “听说你生了个女儿,很可爱……我……我可能时间不多了,能让我见外孙女一面吗?” 季茂明的语气有些卑微,是季舒楹从来没听过的口吻,还带了一丝恳求。 他怕季舒楹拒绝见面,于是想着先从外孙女这个借口起头。 季舒楹断然拒绝了,“不行。” 季茂明沉默了,退而求其次道:“那……你的婚礼,我能出席吗?我,我毕竟是你父亲,这么重要的事,婚礼上……不能没有我。” 万万没想到季茂明会是这个要求,季舒楹听着,有点想笑,她恍然想起,季茂明想让私生女搬进季家的那一天,有没有想过他是她的父亲呢? “不可以。” 季舒楹拒绝得利落。 “……我毕竟是你父亲。”季茂明没想到,女儿会心狠至此,咬了咬牙,带了点歇斯底里道:“而且我都要死了!你想要我死不瞑目吗?我的要求很过分吗?我既没有拖累你,也没有要求你来医院看我,仅仅是见一面,出席婚礼而已,就当是完成我的遗愿,你都不愿意!过去二十多年,我就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季舒楹闭上眼睛,与季茂明的情绪激动不同,她异常沉冷道:“早在两年前,你就不是我父亲了,我们父女缘分早已尽了。” 大约是知道没什么转圜的余地,又或许是觉得季舒楹太过冷血,被拒绝的难堪让电话那头季茂明的呼吸异常沉重,几秒后,他突兀地挂断了电话。 季舒楹虽然拒绝得干净利落,但心里仍徘徊着这件事,钟女士最近刚逢第二春,跟身边一位很久没联系的高中同学走得很近,关系密切,季舒楹不想用这件糟心事去打扰母亲,只简单地转告了一下季茂明肝癌晚期的事。 婚礼前的半个月,晚上,季舒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干脆将这件事跟裴远之说了。 “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听说他得癌症了,就最后两个月了,但我不愿意让他见我女儿,也不愿意他出席婚礼。” 季舒楹埋在丈夫的怀里,呢喃道,语气有些茫然失措。 裴远之抚摸了下怀中人的头,“你跟妈说这件事了吗?” 这里的‘妈’,自然是指的钟女士。 “我说了。”季舒楹道:“妈妈也猜到了,她跟我说,让我按自己的心意来,如果原谅他了,就让他来,如果没有原谅,那就拒绝。” “那你原谅了吗?”裴远之道。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的。”季舒楹眼神有些茫然,“……不恨他,但也不爱他了。” 没有恨,也就没有爱,没那么在意了。 季茂明对现在的她来说,是熟悉的陌生人。 她现在事业顺利,女儿出生,爱的人,在乎的人,都在身边,其他过往的那些事物,不值得她在意了,流过的泪,有过的伤疤,都随风飘散。 “有没有看到过一句话?很适合你父亲的状态。”裴远之道。 季舒楹抬眼,“什么话?” “他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裴远之淡声道。 季舒楹呼出一口气,没说话,只是将脸贴着他炽热温暖的胸膛,靠得再近一些。 不远处,婴儿床上,小家伙熟睡得正香。 闭上眼,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半个月后。 又是一年春日,草长莺飞,万物复苏,枝头溜入新的绿意,盎然春日。 婚礼地点最终定在了横跨几千公里的意大利,选了一处雪山下的小镇,多洛米蒂。 婚礼规模盛大,宾客名单也是经过仔细筛选的,裴氏主家那边的人也想参加,但廖音和裴贺彬不太乐意那边的人过来,总觉得他们来了没好事,这样重要的场合,不想被人打搅,最后只邀请了极个别裴家主家的人来。 现场的宾客们,都是跟季、裴、钟这几家,关系比较亲近且嘴严的人,亲友们提前乘坐飞机,从世界各地飞过来,最终到达小镇上,落塌,修养状态,等待第二天的婚礼。 现场还有一位意外之客。 在看到人的那一刻,季舒楹就扑了上去:“……哥哥!” 眼前男人极其高大,皮肤黝黑,闻声接住了季舒楹,粗糙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唤了一声小舒。 是哥哥季怀川。 季怀川是在半个月前,意外联系上的,从电话里得知了这一年多来家里发生的变故。 仅仅两年,季家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父亲的出轨、转移财产、母亲的离婚、妹妹的结婚……他甚至还有了个素未谋面,刚出生的外甥女。 好不容易用卫星电话联系上了儿子,钟冰琴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将这一年来发生的大大小小事,都告知了儿子。 “你……要不要回来,看看妈妈?” 最后一句话出口,钟冰琴语气有些哽咽。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拿回了自己应有的一切,在季氏集团里稳住了地位,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但兜兜转转三十年过去,什么都没留下,她只在乎自己的两个孩子。 宝贝女儿的余生,有人相伴,家庭幸福。她唯独放心不下在国外各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四处流浪的儿子。 那头,季怀川没说话,有几分沉默。 旁边的季舒楹也听得揪心,干脆转移话题,笑盈盈地道:“哥,想不想看看你的外甥女?可乖可好看了。” “想看的话我把照片发你……” 钟冰琴也掩下眼中的黯淡,打起精神道:“对,你的小外甥女,随了你妹妹,又可爱又调皮……” 最后,还是季怀川应了一声,“妈,妹妹,我知道了,我会回来的。” - 清晨,一片昂扬起伏的绿色草地,如同柔软的油画铺陈开来,饱和度极高的绿色,参差错落的房屋散落在山的脊背上,如同一个个小方格。 原本微冒雪尖的山头,也逐渐被绿色的衣衫覆盖,绿得透亮,清爽,且生机勃勃。 季舒楹身着一袭Julia Kontogruni的婚纱,做工繁复精致,意大利丝绸的材质,手工绣上的珠钻点缀着,银河一般的光泽,如同将月光与星星剪下来一段,藏进裙摆里,法国顶级Sophie Hallette蕾丝绣成的裙摆,随着她走路的步伐一晃一晃,如同湖泊波光粼粼的湖面,漾开来。 婚纱是提前大半年就试纱,一口气订了几家顶奢婚纱品牌十来套,这套是季舒楹最喜欢的,繁复且唯美,整体根据她的身体曲线精心手工定制的,因此每一寸都完美贴合着,优雅高贵,抹胸加鱼骨束腰的设计,勾勒出窈窕优美的线条,更显得纤腰盈盈一握。 她头上是Chaumet的瀑布冠冕,如同水滴,泛着细腻光泽,修长白皙脖颈间是BVLGARI的高定,贵气且纯净的蓝宝石项链,华光四溢,若隐若现。 就这样,新娘一步一步,如同山间精灵,挽着身旁高大哥哥的手,自晨雾间走来。 钟冰琴在主桌上坐着,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含热泪。 裴贺彬没说话,神色也有点些微的惆怅,虽然一开始养裴远之的时候,他对其算不上多么喜欢,也很厌恶对方父亲那一家,但这么多年下来,终究是有份真情在的。 廖音倒是笑盈盈的,有些感慨,见证了新人的过往。 交换戒指环节,司仪没有再说话,而是将一切都交给中间的两位新人。 从宝蓝色礼盒里取出戒指,视野中华光璀璨,却不及眼前人耀眼,裴远垂眼看着季舒楹。 他们身处晨雾弥散的山涧,初生的日光尚在襁褓之中,周围远处是连绵的山脊,浅薄的雾面将上下远近的景色模糊成一片淡蓝色的虚景。 朦胧的微光投下,将她明艳动人的小脸都照得熠熠生辉,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如同山间的神女。 按照原定的台本,应当是司仪询问那句“无论贫穷或富贵,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新人宣誓,愿意一生忠心不变,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 但裴远之没有说原本台本上的。 自始至终,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妻子,值得世间一切繁花似锦,富贵锦绣。 这些誓言,早就融入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化作每一个朝夕相处的细节。 裴远之只是唤了一声,“小舒。” “嗯?”原本在欣赏婚戒的季舒楹抬起头,看着眼前枕边人的清隽眉眼。 裴远之身着经典黑色定制西装,精心剪裁,愈发衬得身影挺拔,如雨后竹林,宽肩长腿,线条利落分明,白衬衫黑领结,胸口处别着一小束白色胸花,更显得清冷矜贵。 他沉净的黑眸仿佛也蒙着雾气,让季舒楹分辨不出那是怎样的情绪。 脚下是实地的泥土,属于大自然的清新味道,抬头,是广袤无垠的天空,更远处,是宇宙的玻璃碎片,时间空间的缝隙,让他们此生有缘相逢。 裴远之凝视着眼前的心上人,抬手理了一下她发上簪着的薄薄头纱,轻声开口: “It is my honor,to share a planet and the same time with you in the vast space and infinite time.* ” (在广袤的空间和无限的时间中,能与你共享同一颗行星和同一段时光,是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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