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天下_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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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过了很久，随着报幕者的高喊，幕布缓缓拉开。那女演员和顾迎夏长得并不像，可装扮却是按照七年前的顾迎夏一比一复刻的，就连耳朵上的耳钉，都一模一样。顾迎夏放在腿上的手止不住的轻颤。那女孩演绎的，就是从前的她。虽然孟野将很多情节写得更有故事性了，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这就是顾迎夏和孟野的故事…… 最后，孟野站在舞台中央，他似乎完完全全融入了话剧，又好像游离在剧情之外。他的目光落在顾迎夏身上：“我知道你是要走的，我也知道我无法将你留住。” “可你从我身边经过，已是最美的相遇。” 幕布缓缓的遮上，剧院内黑暗了几秒。这段时间内，没有任何人出声，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寂静。寂静过后，便是雷鸣般的掌声。甚至有观众窃窃私语：“演得也太好了，今天也是为顾迎夏流泪的一天。” 身后的观众已经开始缓缓往外走，顾迎夏依旧坐在椅子上，身体僵硬。过了许久，所有的观众都离开，只剩下庄扬和顾迎夏了。孟野缓缓从后台走进演播厅：“迎夏……” 他站在最前方，隔着一排椅子，目光缱绻的看着顾迎夏。第一次，庄扬没有在孟野出现的时候发怒。他想，总要让顾迎夏坦然的面对那段过去，面对所有发生过的曾经。顾迎夏缓缓站起身，她放在身侧的手握了握，看着孟野，声音轻柔：“孟野，你的演技，还是和从前一样好。” “以后，你会做得更好的，祝你幸福。” 说完，她朝着孟野点了点头，转身往外面走去。庄扬立刻起身跟了上去。可顾迎夏却并没有上车，而是绕开了车子往前走，庄扬看着她的背影：“顾迎夏！” 顾迎夏往前走的脚步顿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早已经泪流满面。哭什么呢，或许是哭曾经，哭自己。也可能是哭庄扬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傻子。她抬起手擦了擦泪，转过身看向庄扬：“庄扬，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可以让来让去的物品吗？” 顾迎夏轻笑了一声：“也是，你以前就觉得戏弄我好玩。” 听到她的话，庄扬这才明白她误会了，他紧紧扣住她的手：“你听我解释。” 他收敛起那副玩味的姿态，十分认真的看着顾迎夏。 “顾迎夏，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自认为我很了解你，那你呢，你了解你自己吗？” “你总说你放下了，可是收到他的东西的时候，你还是会出神，会犹豫。” “你从来没有坦然的面对过那段过往，不是吗？” 坐上去北京的飞机时，顾迎夏睡着了。梦里，她又梦到庄扬站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可庄扬不知道，在他消失的那段时间里，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以前的那段过去，的确在她心上留下了难以抹去的烙印。可她从不觉得她不能面对。谁这辈子，没有爱错过什么人呢？飞机稳稳的落地，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旁边空着的座位，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的角落。庄扬带着口罩和鸭舌帽，长手长脚缩在经济舱狭小的座位里显然很不习惯。明明生气说不来的，可他还是来了。顾迎夏站起身，带着队员往外走，庄扬也默默起身跟上。抵达北京的第二天，顾迎夏的战队全员进行封闭式训练，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在关机之前，顾迎夏给庄扬发了一条消息。庄扬收到信息时，正坐在车上发呆。顾迎夏她们这一次来参加比赛，吃住都是由主办方承包，他只能自己在外面单独住酒店。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他忽然就笑了。而这时，一旁的电子屏上出现了孟野的身影。从前清高的影帝回归后仿佛完完全全的变了一个人，如果说以前的孟野眼里只有自己理想。那么现在的他，眼里只有顾迎夏。为了顾迎夏，他可以去做很多以前不可能做的事情。比如，开发一款游戏，比如，为了见她去成为游戏大赛的形象大使。顾迎夏知道西城迷雾是孟野开发的之后，便猜到了会在游戏大赛上见到孟野。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孟野不是以游戏公司老板的身份出现的，而是以形象大使的身份。餐厅内。硕大的宴会厅里摆着各种各样的美食美酒，只等人来品尝。鉴于参赛的人并不少，主办方选择了自助餐的形式。 “迎夏。” 孟野端着一杯红酒缓缓走到顾迎夏面前：“预祝你比赛顺利。” 顾迎夏轻轻和他碰了碰杯：“谢谢。” 她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招呼着身后的队员入座：“都吃饭吧。” 小男孩门看了看顾迎夏，又看了看孟野，。原本不了解的情况的他们，之前一直磕着庄扬和顾迎夏的糖。可前段时间其中一个男生上网冲浪看到了孟野的采访，瞬间相关搜索又去恶补了一下顾迎夏和孟野的过往。这才知道顾迎夏曾经有过那样一段充满着伤痛的过去。所以现在，看到孟野，顾迎夏的队员都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几个小男孩也不敢走远，拿了点吃的便找了个离顾迎夏近的地方坐了下来。孟野坐在顾迎夏对面，他每每张嘴想说话，一旁几个男孩就开口道：“教练，这个鸡翅烤得很不错，你吃不吃。” “教练，这个面包烤得好软。” “教练，我这个炒意面一绝，你要不要来点……” 顾迎夏看了他们一眼，几个男孩子便立刻偃旗息鼓。看着孟野，顾迎夏浅笑着道：“不好意思，他们还小，你别和他们计较。” 孟野有一瞬间的怔楞。他们之间，真的生疏到了这种地步吗。孟野摇了摇头：“没事。” 顾迎夏没有再说话，吃完饭，她边走到了度假村的花园里。主办方很大方，包下了整整一个度假村，所以配备很齐全。她百无聊赖的在花园里转了转，却发现夏天的蚊子真是多得很，才一小会儿，她的脚腕便被蚊子叮了。顾迎夏转过身准备离开，却迎面又遇到了孟野。 “迎夏。” 孟野手上拿着一束黄玫瑰，他重新洗了澡换了衣服，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顾迎夏站在原地没动，孟野的声音缓缓响起。他说：“好像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和你道个歉，但我还是想说，抱歉。” 顾迎夏的目光落在孟野的脸上，她清楚的看到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中带着心疼和歉疚。他是真心诚意的在道歉。 “我不知道……顾迎夏，我不知道当初你遭受了那么多……” 顾迎夏轻轻笑了笑：“孟野，你的道歉我接受。” “但那些事情没有一件是你强加在我身上的，不是吗？” 孟野神色一怔，看着顾迎夏的脸，他心中蓦地一痛：“我们真的，再无可能了吗？” 顾迎夏看着那束黄玫瑰。如果她没有记错，黄玫瑰的话语是道歉。可还有一个意思，是遗失的爱。 “孟野，往前看。” 说完，顾迎夏后退一步，与他擦肩而过。她走出两步，身后忽然传来咚的一声沉闷的声音。顾迎夏猛地转过身，就见孟野已经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他紧紧捂着腹部，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 医院。孟野悠悠转醒，段宇正坐在床边削苹果。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病房门口。 “别看了，她不在。” 段宇将手上的苹果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将孟野扶起来：“昨晚上把你送到医院之后她就回去了，比赛今天上午十点已经开始。” 孟野的眸子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能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尝试着一点点去靠近她。还是不行吗…… 听到段宇的话，孟野立刻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孟野猛地拔掉手背上的针孔，就要掀开被子下床，段宇将他一把按了回去：“你不要命了是吧，孟野你可真行，真拿自己的命不当命，你都给自己折腾出急性肠胃炎了你知不知道？” 那天，孟野准备重回娱乐圈时，打通的正是段宇的电话。段宇在娱乐圈这么多年，自然是有点人脉和关系的，将孟野重新推回大众视野的同时，也帮着孟野完成了话剧。此刻，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孟野：“咱俩也七八年的交情了，孟野，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也会有这么死脑筋的时候。” 孟野被他按在床上，没说话。段宇拿起遥控器将病房内的电视机打开，将游戏大赛的直播调出来：“要看就在这里看吧，从这里赶回去，估计都结束好几场了。” 孟野的目光落在电视机屏幕上，那上面投放着所有队员的电脑屏幕，时不时切换到其中一个重要视角，同时附带着解说员的讲解。看着屏幕上游戏角色的一举一动，孟野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就在这时，摄像头忽然带到顾迎夏身上，她头顶的水晶灯轰的一下坠落，电视一瞬间黑屏。段宇蹭的一下从椅子上面站起来：“这什么情况？” 孟野的心像是猛地一下被人揪住，这一次，他不顾段宇的阻拦，拔掉手上的针头就朝外跑去。游戏大赛现场。巨大的水晶灯掉落的一瞬间，场内的灯光全部熄灭，变得漆黑无比，什么也看不见。嘭的一声巨响随之传来，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忍不住颤了颤。顾迎夏的队员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顾教练在那里！” 邓掉下那个位置，是教练席。 “快！拉电闸！”有人大声喊道。过了片刻，大厅的灯才重新亮起。而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所有人的都一惊。顾迎夏摔倒在一旁的地上，她的额头不知道磕在哪里磕红了。而在她旁边仅仅不到两米的距离，庄扬和其他几个教练被压在水晶灯下。水晶灯很大，灯泡因为剧烈的冲击而摔碎，甚至有些碎片扎进了皮肉里。而庄扬是受伤最重的，水晶灯砸中了他的头部，还有一截水晶灯的骨架刺穿了他的手臂。满地的鲜血，他紧闭着双眼。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快叫救护车啊！快叫救护车！” 最后，还是顾迎夏的队员们大声喊道。 …… 顾迎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半夜，她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脑海中闪过一些细碎的片段，她回忆起比赛已经开始了。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按着额角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在比赛现场，自己正聚精会神的盯着队员们，忽然被大力一推，然后她便失去了记忆。谁推的她？比赛怎么样了？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孟野提着一个保温饭盒走了进来：“你醒了。” 看到孟野，顾迎夏有一些错愕：“怎么是你？” “庄扬呢？” 顾迎夏看向病房门外，以往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她是生病发烧还是受了一些小伤，庄扬都会出现。孟野将饭盒放在桌上，然后推到顾迎夏面前：“你先吃饭吧。” 顾迎夏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她下意识就要去拿手机。孟野一把按住她的手：“听我的，先吃饭，吃完饭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顾迎夏看着孟野按住她的那只手，心中却愈发慌乱。 “孟野，你告诉我，庄扬是不是出事了？” 她的心很慌，前所未有的慌乱，无论她怎样克制，心都像是随时要从里面跳出来一样。孟野将保温桶里面的汤倒出来，吹了吹送到顾迎夏嘴边：“先喝口汤。” 他声音虽然温柔，却也带了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你想知道庄扬在哪，就好好把东西吃了。” 顾迎夏看着孟野严肃的神情，即便没有胃口，也还是硬撑着吃了一些东西。看着她吃下去一些东西，孟野的表情也不再那么严肃。他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转身就要往外走。顾迎夏捏着手机：“孟野，你不是说吃完就告诉我他在哪吗？” 孟野的脚步一顿，连背影都僵硬了许多。 “你头顶的水晶灯坠落，他为了救你扑过去，被砸伤了头部。” “手臂粉碎性骨折，现在还在昏迷中。” 孟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转过身看向顾迎夏：“被送进抢救室之前，他迷迷糊糊睁开过眼睛，问你有没有受伤，听到肯定的答案才昏睡过去。” 什么是痛呢。顾迎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痛过了。像是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像是一颗心被割成无数瓣，让她连呼吸都痛。她浑身发抖的下了病床，连鞋都没穿就跑出了病房。可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却忽然发现自己连庄扬在哪都不知道。 “教练。” 几个队员正好赶了过来，看到顾迎夏这幅样子，他们眼里也露出一丝心疼：“教练，你身体还没恢复，怎么不躺着好好休息？” 说着，辛卓就要扶着顾迎夏回病房。可顾迎夏却紧紧揪住他的衣袖：“辛卓，庄扬在哪？” 辛卓怔怔的看着自己的面前的顾迎夏。她的一双眼睛通红，可偏偏忍住没有掉出眼泪。辛卓看了一眼孟野，见后者点点头，才缓缓开口：“扬哥还在重症监护室呢，我带你去。” 另一个男孩子拿来拖鞋给顾迎夏穿上。重症监护室外。顾迎夏隔着玻璃看着庄扬。那个总是似笑非笑的说：“顾迎夏，我怎么就那么不招你待见？”的人此刻静静的躺在那里。头上和手上都缠满了纱布，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静悄悄的，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