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 裴彧皱眉,刚欲开口,便听明蕴之轻轻道: “舅父的礼,晚辈已经收到了。” “我怎不知送了你什么礼?” “舅父的身上,有金屑,手指上亦有被火熏过的痕迹。中指关节处有厚茧,却不像握笔练剑,更像是握惯了刻刀之类的器具,”明蕴之不卑不亢:“更明显的,是味道。” 她道:“舅父身上的味道,和那匣中器物一模一样,定是长期沾染,而非假手他人。” 她几句话,把娄寻越原本准备反问的话都堵了回去。 他笑了笑,狰狞的疤痕显得更加难看,但眸光却柔了下来,不再笼罩着沉沉死气。 “是个聪慧的娘子,有见识,也有胆识。” 庄家那小儿身子滚圆,瞧见他都快吓尿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娘子却能有礼有节,温声细语,远胜旁人。 他静坐一瞬,开口道: “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一条和你阿娘一样的路。” 娄寻越声音嘶哑,似从风沙中而来。 他看着裴彧,眸中带着浓浓的疲倦。裴彧看这娘子的眼神,和当初小妹的眼睛如出一辙,甚至……更深。 “好在……” 娄寻越看向裴彧身侧,那道清秀明丽的身影。 “好在,你比他娘当初要清醒得多。” 他多年来被仇恨所淹没,任何细微的声响都瞒不过他。两人在院中的声音和动静,毫无遗漏地传入他耳中。 他熟悉裴彧,却是第一次了解这个外甥媳妇。若依旁人,兴许瞧见那块修好的玉佩时,不说回心转意,起码也会有些感动之状了。 而她万般沉静。 舅甥两人都明白彼此的意思,明蕴之稍有不解,但并未应声。 裴彧:“我和她,都不会如当年的阿娘一样。” 娄寻越:“这样最好。” 他半阖着眼:“好了,见也见过了,你们走吧。” 这个外甥从前防他防得跟什么似的,怕他对这个外甥媳妇不利,现在倒是舍得让她来见一面。 或许,是真看在他要死了的份儿上。 裴彧“嗯”了一声,起身拉过明蕴之的手。 将要离开时,明蕴之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那张疤痕遍布的脸上泛出了点点冷汗,无比痛苦。 她站住脚步,道:“舅父珍重身子,往后的路还很长,您是殿下身边唯一的亲人了。” 娄寻越倒在榻上,一言不发,不知听没听进去。 明蕴之看了裴彧一眼,男人静静地看着她,并无阻拦之意。她松开他的手,将袖中随身带着的安神香放在了榻边。 “晚辈不是大夫,不会把脉诊病,只有此物,或许有宁神静心之效,请舅父莫要嫌弃。” 她说完,也不管娄寻越究竟是个什么表情,退至门外,轻轻阖上了房门。 只一面,她便看得出来,这舅甥俩的性格一模一样,绝不愿旁人瞧见他旧伤复发时的狼狈样子。 门外的人登上马车,早已离开了。 又一次的剧痛过去,贴身的衣物被冷汗浸湿,娄寻越仰躺在榻上,无声地喘着粗气。 他抬起手,看着那绣着简单花纹的素色香囊,嗤了一声。 这都是小娘子才会喜欢的东西。 他闭上双眼,将其捏在手心,到底没有扔下。 或许真是要死了,耳边似乎又听到多少年前,母亲和妹妹的笑骂声。 母亲骂他:“又抢你妹妹的东西,她刚做好的香囊!你个败家子儿,就知道玩那些小东小西的,不去读书上进,还跑后院来折腾你妹妹!” 妹妹等着他挨完骂,背地里狡黠一笑,偷偷与他道:“哥哥快帮我扔出去,这是阿娘逼着我做的女工,我没好好缝,被她发现可就不得了啦。” …… 娄寻越死死抓着那香囊,紧闭的眼眸溢出几行清亮的水痕。 往事俱归尘,将报之仇,唯有御座上那几人了。 - “舅父的伤,静山看过,已然药石无医。” 裴彧淡声解释明蕴之的疑问:“静山说,身上的伤或许能治,但多年的亏损难以修复,除非他自己想开。” 只是被灭满门的仇恨,他如何放得下。 明蕴之明白了。娄寻越如今就靠复仇的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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