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坐下之后的第一句话果然是道歉,路铮鸣连忙止住她,止住之后,又觉得气氛太凝重,便岔开话题:“尹老师带你们去哪玩了?他是本地人。” “他确实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但没带我们玩。”欧阳顺着他的话题接下去,“他整天和我们在一起,每天回去之前,还点名。” 路铮鸣只知道尹焰帮他评作业,没想到他竟全天都陪着自己的学生,也没把这件事告诉他。 这个人啊……他反应过来时,欧阳已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他有点不好意思:“腿怎么样了?还疼吗?” 欧阳摇摇头,又陷入沉默,路铮鸣正想找话题解围,她叹了口气:“其实,你不救我也没关系的。” “这只是个意外。”路铮鸣以为她在自责,宽慰道,“我得感谢你,救了咱们俩。” 他想起他们获救后的情形:“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 “如果有人说,就好了。”欧阳低着头,“什么也没有……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路铮鸣琢磨着这话中的意思,忽然想起车上欧阳独自坐在窗边的画面,那时她看上去很自得——真相不是这样吗?她被孤立了?但这个问题很难问出口。 “这阵子,咱们工作室人手不够,那几个女老师都出不来,我没照顾好你……” “路老师,我不需要被照顾。” 路铮鸣笑道:“别逞能。我上学那会儿,班里的女生什么活都不用干。这届的臭小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我真的不需要。” 路铮鸣不说话了,他看着欧阳,觉得她确实是一副需要被照顾的样子,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倔强。 “我只是……有点孤独。”欧阳忽然冒出这么一句,随即警醒起来,努力像之前那样云淡风轻:“对不起,我不是来聊这个的。” “如果你是来道歉或者来看我,那还不如不来。” 路铮鸣从床头柜里拎出个塑料袋,里面都是洗好的、不用费力剥皮的水果——尹焰怕他懒得吃。这几天不能抽烟,他确实得靠这些水果度日。 他把塑料袋摊开:“随便拿。” 欧阳的表情终于轻松了一点,挑了个不大不小的黑布林握在手里。 路铮鸣看着她那一身黑,又笑了:“你怎么那么喜欢黑色?” 欧阳也笑:“大概像山本耀司说的,黑色意味着‘我不烦你,你也别来烦我’?” “那你还怕孤独?” “我是怕,但也享受。”欧阳咬了一口布林,说了声“甜”。 “不矛盾吗?”路铮鸣也拿了一个布林,咬下去,确实很甜。 “这就像‘别人不烦你’和‘你不烦别人’吧。虽然有时候,我还是挺想被别人烦一烦的。” 路铮鸣大笑。 “但他们确实不来烦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欧阳有点无奈,“我很想和别人发生点关系,任何一种关系都可以。” “那我可能帮不了你。”路铮鸣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您可能想多了。” 欧阳幽幽地看着他,“这关系不一定是性。” 路铮鸣老脸一热,笼统地给自己开脱:“你看,男的就容易……” “大概是我长在男人的审美之外,所以一直没人烦我。奇怪的是,也没有女的来烦我,也许胖子真的没有性别,被两种人同时生殖隔离。” 路铮鸣又被她逗笑了。 欧阳的眼神却有点悲哀:“如果只是肉把我同这个世界隔离,那可太简单了。” “倒也是。” “我也试过不在这个层面和人交流,比如网络。”她望着天花板,“我发现人在精神上的隔离,比肉体还严重——这个话题恐怕一晚上也聊不完。” 欧阳不知道叹了这个晚上第几口气,路铮鸣也有点消沉。她的问题,他一个也解决不了,甚至和她一样困惑。 “如果这个问题能被轻易解决,人类也就不会发明上帝了,求神拜佛的本质是自问自答,虽然那些仪式很有意思。” 路铮鸣表示赞同,又从塑料袋里摸出个苹果,徒手掰开,递给欧阳一半。这次欧阳没有吃,望着那半个苹果发呆。路铮鸣闻着苹果的香气,也有点舍不得下嘴: “你找到解决孤独的方法了吗?” “没有。”欧阳低下头。 “画画算吗?”路铮鸣到底没忍住,一口咬下去,“我是独生子,小时候,家里没什么人陪我聊天,我就画画,自己和自己聊。后来我意识到,这是另一种语言,用它交流可以比用说话更直接,更有效率,可以表达很底层的东西……你能理解吗?” 他突然停下来,殷切地注视着欧阳。那一刻,他没把她当做自己的学生,而是一个身份平等的朋友。 欧阳笑了:“所以我也在画画。” “对吧?”路铮鸣很兴奋,“我就知道你能懂!” “可我也很悲观。”欧阳的笑容渐渐淡去,“我不觉得人类能真正地互相理解。” 路铮鸣忽然想到尹焰,默然无语。 “路老师,也许你看到的另一个世界,它很美好。但从我的角度,世界是有点荒凉的。我掉进海里时,其实没那么恐惧,也许,那是一种解脱。” “别这样!”路铮鸣的心脏像被突然攥紧,仿佛看到另一个颜岩,“你还有那么多问题,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找到答案!” 欧阳却不想再聊下去,她站起来,向路铮鸣郑重地道了个谢,便离开病房。 路铮鸣胸口堵着许多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尹焰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当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浑身冷汗。 尹焰按了按他的肩膀,他依旧不肯松手,尹焰只好把他的手掰开:“我送她回去。” 路铮鸣这才卸去力气,僵硬地坐在床上。他听到尹焰的脚步声在远离,没过多久又靠近,额头上热了一下,是个吻。 他彻底放松下来。 群?1~22~49?整理.221--1 1:: 2 蓝色 一 欧阳落水事件和两年前一样不了了之,这一次,路铮鸣也没有受处分。 系里曾找过尹焰和学生谈话,所有人都证明路铮鸣确实再三强调过安全,尹焰则主动替路铮鸣分担责任,表示自己也有失职。这件事没造成实质上的后果,加之当代工作室人手紧缺,路铮鸣只做了象征性的检讨,就重回课堂。 但这不代表他自己毫无负担。 写生季结束,油画系照例举办本科生写生展。第一工作室的展区全是白墙黑瓦、小桥流水,显然是从乌镇回来。第二工作室似乎是和国画系一起去了黄山,一片灰突突的山石。第三工作室去了陕北,从昏黄画面就能看出他们吹了多少西北风,有些笔触上还粘着沙子。 一展厅的黯淡里,第四工作室的作品格外跳脱,少见地出了几个获奖作品。其中就有欧阳的画,它裱在厚重的实木外框里,空灵和钝拙矛盾地并置,像她本人的灵魂和肉体。这几幅作品照例留校,入选明年的优秀作品画册。学院每年都要做一批画册,这些书印刷精良,定价高得离谱,有书号却进不了书店,除了“内部交流”,再没有别的用途。 开幕式后,学生们捧着被当做奖品的“建院六十周年”画册,拉着路铮鸣,在即将离开自己的作品前合影。 这本画册收录了路铮鸣一年级时留校的素描,还有尹焰那幅入选了全国美展的油画,路铮鸣有好几本,实际上,每个老师都有一堆。他很不想要这些书,因为铜版纸不能擦画笔,A开本、砖头一样厚的画册放在家里又很占地方。 然而学生觉得稀罕,他们合完影,又找了支记号笔,像粉丝追星一样,让路铮鸣在画册上签名。同事在场,他觉得这样不妥,便谢绝了学生的请求,找借口溜出人群。 也许是走得太快,遇到的每张脸都很模糊,路铮鸣停下来,揉了揉眼睛。 似乎不起作用,那些脸依然像对不上焦。他感到奇怪,因为背景还是正常的,只有人脸很虚,他几乎分辨不出那是同事还是学生。 是最近睡得太少吗?路铮鸣往展厅大门走去,想抽支烟提神。门口人流稀少,他隐约看清那几个查学生证的工作人员的脸,不由松了口气。 出去就好了,他想。 外面阳光太过刺眼,他被晃得头晕耳鸣,不得不扶墙缓一会儿。 看来真是睡得太少。路铮鸣摇了摇头,直接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支烟,送进嘴里,同时睁开眼睛。 面前的人脸终于清晰,他的脸色却差到极点,像在白天见了鬼。 那竟是颜岩。 烟从嘴里掉了出去,路铮鸣像被勒住脖子一样呼吸困难,死死地抠着墙,才不让自己倒下。颜岩的脸越来越近,她好像还伸出了手—— “路老师?” 是欧阳的声音。 呼吸瞬间恢复,光线也恢复正常。 欧阳抱着那本六十周年画册,有点担忧:“路老师?你怎么了?” “没事,昨晚没睡好。”路铮鸣摆摆手,换了个话题,“下次不要配这种实木外框,太厚,效果不好。你的画其实不适合装裱。” “谢谢老师。”欧阳看上去依旧很担心,“你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 “不用管我,别忘去系里取证书。” 路铮鸣又摸出一支烟,一边走一边点着,把困惑的欧阳甩在身后。 怎么可能是颜岩呢?她又不穿这种黑衣服。 路铮鸣勉强地笑笑,觉得自己恢复了正常。 这天晚上他又失眠了。 身体疲惫得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精神却像午饭前一样清醒。 自从出院他就一直失眠。在津岛,他还能借和尹焰做爱后的倦意睡去,回到平原,他们不能每天见面,自然也就不能用这种方法入眠。 那些日子尹焰从不拒绝,无论他要什么都顺从地配合。可时间一久,路铮鸣感受到他的倦怠,再也不好向他索求。不只是尹焰,连他自己都有点透支,最后几天完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提前体验了年老体衰。 路铮鸣想起当时的画面,体内又燃起一股虚火。他绝望地感受到下体正在充血,膨胀,变得沉重……他被它牵着下坠,滑进肉欲的深渊。 也许是身体状态实在太差,又或许是那个新买的飞机杯,他射得很快。 路铮鸣忍受不了那种肉色的、模仿人体造型的款式,那种东西做得越仿真,他的抵触感越强。他握着一只内部是几何造型的透明杯子,看上去像个抽象的现代主义雕塑。它里面有许多沟壑,比人体复杂得多,也冰冷得多,给他一种纯粹而机械的刺激。 他第一次用这种东西自慰,感觉确实像操了个雕塑,生硬极了。他不禁怀疑,有人喜欢这东西,是不是因为从没感受过人的美好。 温暖的,柔软的,毫无缝隙地包裹着他的,有血有肉,甚至有情感的器官——当然不仅仅是器官,还有它的主人,看着他的眼睛,读取他的渴望和需求,每一次律动都给自己反馈的,活生生的,人。 或者,自己也可以给对方提供这一切,不管怎样,只要对方是个人。 路铮鸣也买了另一种工具,一个硅胶做的假阴茎,可以震动,据说更刺激。在把自己塞进飞机杯之前,他很想用这个东西填满自己的空虚。可比起人的温度,这根冰凉的硅胶实在让他倒胃口,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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