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枯坐在软榻上,像是一个等待判刑的犯罪者。 脑海中,却在极力搜寻着方才自己和丫鬟的对话,琢磨了一圈,发觉没有说什么可疑的,才暗暗松了口气。 李怀言站了片刻,才缓步从里屋走出,站在了郑月儿身前,小姑娘身子单薄,自己环抱着自己,颇有几分可怜。 “我有话问你。” “嗯。”郑月儿抬头看着他,红通通的眼睛却带着笑,“你说吧。” 李怀言扫了眼她紧紧攥着衣裙布料的手,忐忑,不安,可怜,害怕。 怕什么?怕他反悔,不要她了吗? 怕自己被送去尼姑庵,或是无法摆脱这个吃人的地方。 “你昨晚那些话,是不是在骗我?为了不去尼姑庵,离开郑家?” 郑月儿不说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却死死咬着唇,不发一言的注视着李怀言。 好半晌过去,她那双眸子愈发红肿,倒是让李怀言有种自己欺负了她的错觉。 “你说话就说话,哭什么?”他有些烦躁。 凌辰逸的话,他在心里琢磨了一路,方才瞧见的那一幕,更让他心中生疑。 郑月儿被他的冷言冷语伤的彻底绷不住,转身扑到床上放声大哭。 这一举动倒是让李怀言有些不知所措。 “你走吧,便当我是在骗你,我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人,就不配拥有真情,我就是傻了,才会放着五皇子妃不当,落入如此田地,被家人逼着去死。” 她突然起身,朝着一旁的廊柱撞去。 李怀言原本深深的怀疑,面色紧绷着,瞧见这一幕,吓的几乎要跳起来,急忙将人拦住。 “你放开我,你让我去死吧,我总归已经没有活路了,我的父母不要我,我爱的人不信我,我就是这世界上最最糟糕的人,我还活着干什么。” “……” 李怀言经历过不少为了留住他而寻死觅活的姑娘,一眼就能瞧出那些人的拙劣手段。 可……像怀中这位,使尽了浑身吃奶的力,奋力挣扎往廊柱上撞的人,还是第一个。 若非他有几分功夫在身,又男女力道悬殊,还真未必拦得住她。 郑月儿一脸的伤心绝望,带着对人世间没有半分留恋的决然,要撞柱而死。 “好了,好了,我信你,我信你就是。”李怀言抱着她不敢撒手,不一会儿就累出了一身的汗。 “我不用你信,我生来就是命苦之人,我死了,所有人都解脱了,你也不必勉强娶你不爱之人,你放了我吧,我就能放过你了。” “不不不。”李怀言累的吭哧吭哧的开口,“是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这柱子不能撞,会毁容的。” 郑月儿被他紧紧箍着,慢慢停止了挣扎。 李怀言突然发觉她身子发软,失去了支撑的力道,一低头才发现,人竟然昏死了过去。 趴在门缝上的丫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慌慌张张的推开门走了进去,瞧见不省人事的郑月儿,立即哭了起来。 “姑娘,我的姑娘,您怎么那么傻呢,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可怎么活啊。” 李怀言将郑月儿放在了床榻上,被丫鬟吵的脑仁直疼,厉吼了一句闭嘴。 丫鬟立即抿住唇,一声都不敢在吭。 “好好守着你家姑娘。” 说完,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 “四皇子,您说什么?”郑大人掏了掏耳朵,显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李国公要娶自己女儿? 凌辰逸又重复了一遍,指了指满院子大红花的盒子,说,“这些,都是李国公的聘礼,郑大人瞧瞧,可还满意,若是有别的要求,也可以尽管提,只要四皇子觉得再合理范围之内,都可以安排。” 郑大人沉默,大脑陷入短时间的宕机。 凌辰逸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喝着茶,给郑大人足够的反应时间。 屋中像是无端起了一阵诡异的冷风,吹的郑大人心一个哆嗦,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开始思索,最近自己都做了什么,才让四皇子不悦,如此着急要摁死自己。 只是绞尽脑汁,都没有丝毫头绪,只能忐忑开口,“四皇子,老臣…可是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您尽管说,老臣一定改,一定改。” 第298章十日后成婚 他怎么可能会觉得,李怀言那个浪荡子是真想娶自己的女儿。 郑大人觉得,这些日子自己待在府里,不和五皇子勾搭,也不结党营私,已经很规矩本分了。 “郑大人误会了。”一旁的凌辰逸淡淡接口,“你莫多想,我们今日来没有别的意思,当真是给李国公求亲来的,李国公中意贵府千金,特意托我和四皇子前来当说客。” “……”郑大人一脸懵逼。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绝对有诈! 正在这时,一道暗影自门口投射而来,将屋中央的光亮笼罩住,李怀言一张脸,沉得发黑。 郑大人心不由自主的漏跳了半拍,但转念一想,不论什么目的,他是来向自己女儿求亲的,便立即又挺直了腰杆。 李怀言目光盯着郑大人,缓步走进屋子。 他双拳在身侧紧紧攥起,整个人裹挟着一股子戾气。 郑大人心又提了起来。 情况看起来有些不对啊。 “李怀言。”凌辰逸看出端倪,蹙眉起身将李怀言拉到了自己身侧,“你怎么了?” 李怀言眸底隐隐火光跳跃。 萧渊也微微拧起了眉。 凌辰逸见他大有一副要和郑大人比划比划的架势,立即将人拉坐在自己身侧,压低声音道,“别忘了你今日的目的,那位毕竟是你未来岳丈,求亲把岳丈打了,你这辈子怕是不想娶妻了。” 李怀言闭了闭眼,似是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 郑大人坐在上首,也是坐立不安。 “郑大人已经知晓我们今日来的目的了。”李怀言淡声开口。 郑大人心里还有发怵,愣愣的点了点头。 “那郑大人的意思呢?”李怀言端起桌案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他意思?那当然是不愿意了。 毕竟他是皇上一党,前脚女儿为了不嫁五皇子上了吊,后脚就许配给了四皇子一党的李怀言,皇上定是要以为他阳奉阴违。 他可担当不起这个后果。 只是,萧渊冷冷淡淡撇来的目光,他又不敢拒绝。 “那个…小女名声李国公应该有所耳闻,万万不敢攀附国公府,给李国公抹黑。” 他说的小声又很是委婉。 李怀言眸子一沉,转向了萧渊道,“他说,他不愿意。” 郑大人,“……” 萧渊垂头抿茶,屋子里很是安静,甚至呼吸啜茶声都尤为清晰。 “兵部有位侍郎,也姓郑,是郑大人的亲眷吧?”萧渊缓声问道。 郑大人心尖一突,犹疑着点了点头,“正是臣远房一位不成器的侄子。” “买的官?”他淡淡抬眸。 郑大人双腿当即一软。 萧渊视而不见,“多少银子卖的?” “臣听不懂四皇子什么意思,臣那侄子是从下头府衙里提拔上来的,破过几桩案子,臣惜他有几分才,这才……” 砰—— 萧渊茶盏重重搁置在桌案上,郑大人口中的话立即被吓了回去,微微睁大眼,怔愣的看着萧渊。 “郑大人算得上是朝中元老,但我既然问了,便是有足够的证据,郑大人还是莫将那些狡言饰非得本事儿搬来我面前耍了。” 郑大人的脸慢慢开始发白,后背出了一层的冷汗。 在朝为官,哪个不给自家行个方便,收些不痛不痒的贿赂,本是无伤大雅之事儿,可要是非拎出来,那也能罚。 尤其,是落到四皇子手中。 还有一点他更担心的,就是四皇子手中,许还有他别的把柄。 萧渊也不再言语,等着他权衡利弊,自己取舍。 “李国公一表人才,不嫌弃小女名声,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臣自是别无二话,只是…您也知,小女前几日吃罪了五皇子,若是转头就给许配了出去,臣实在是担心…” 他偷偷抬眼,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三人的神色。 凌辰逸嗤笑一声。 “郑大人这算盘扒拉的,都要崩人脸上了。” “……” 凌辰逸挑眉看着他,“怎么,一个萝卜两头切,甜头全让你自己占了?不想得罪四皇子,又怕五皇子寻你晦气,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替你摆平?” “没,没有没有。”郑大人连连摆手,笑容牵强。 官场不都该是绵里藏针吗,哪有如此赤裸裸说出来打人脸的。 不过打人的是长公主的儿子,皇帝的外甥,永宁侯府的世子,他也只能忍着。 他微微合眼,苦笑了一下。 “臣的意思是,既然结了亲,那往后就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互帮互助,应该不用分那么清楚吧,你说对吗,李国公?” 不论是为着什么目的,他想安安生生的戴稳头顶的乌纱帽,这门婚事定然是推拒不得了。 反正也是一枚死棋,扔去尼姑庵也是浪费,嫁过去也好,至于他这颗草往哪倒,那就看哪边风大土地肥了。 李怀言扬着抹沉冷的似笑非笑,注视着郑大人,看的他心里直发毛。 “这些聘礼,我就替小女收下了,承蒙李国公不弃,不知这婚事…李国公心中可有决策?” 这是多一日都不想让自己女儿待在府里,想越快打发越好了。 “十日后,便是良辰吉日。”李怀言淡声说,“不过有一点,我要先和郑大人说清楚,我这个人怜香惜玉,若是大婚那日,郑姑娘身上有什么伤了,疤了的,我可是会寻郑大人说道说道的。” …… 他教训自己女儿都不成了? 不过有萧渊在,他接着忍,“李国公这是哪里话,月儿是我的嫡女,我疼爱还来不及,怎么会打她呢。” “那样最好,咱们便都体面的结了这门亲,安安生生的,我好对郑大人也好,你说,对不对?” 郑大人嘴角抽搐了几下。 聘礼都收了,他是一个岳父都没听着,光是威胁了,谁家嫁女儿有他憋屈。 不过转念想起女儿的情况,他也就没那么多要求了,只想尽快把这三尊瘟神送走即可。 接下来的事情谈的很顺利。 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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