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少妻_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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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 林星安看着周璟年拎了一个大袋子上车，有些疑惑。 “怎么买那么多。” “一些常用药，先备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璟年买药的时候就有所预感，刚到家林星安就说自己身上不太舒服。袖子撸起来，林星安白皙的胳膊上起着大小不一的红疙瘩。 “果然过敏了。” 周璟年提到这个，林星安才想起来。他好像是对柳絮过敏来着。之前待在学校，校内很少种柳树，校区又偏，让他都快忘了这件事。周璟年叹了口气，小声说了句什么，林星安没听清，只能睁着漂亮的眼睛询问。 “……没什么。” 被林星安这样看着，周璟年只好咽下想说的话。小糊涂蛋，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周璟年也只能在心里说说，实际上还是任劳任怨地给小祖宗抹药。害怕用药有误，还给李溯打了个电话。对方听完周璟年的描述，无语又不敢发作，只能苦笑： “哥，我是外科医生，之前看感冒发烧已经超纲了，算了，我帮你问问。” “不过，哥，你有空带他去一次医院吧，好好做个体检，这身体也太弱了。” 周璟年“嗯”了一声，挂了电话。转头看向林星安，他不得不承认，李溯说的是对的。少年人面容白皙，唇部却没什么血色，漂亮瘦弱，就那纤细脆弱的脖颈，他一只手就能握住。林星安痒的有些受不了，总想去挠一下，被周璟年及时止住。 “别动。” “……痒。” 林星安很小声地说，奶猫般的声音，像是在撒娇。 “忍忍。” 周璟年掀起袖子，上面红疙瘩越来越严重。等不及李溯，他再买来的一堆药里翻带一瓶外用止痒的，打开倒在掌心，用手指化开。 “拿好。” 袖子被撸到手臂偏上，周璟年叮嘱林星安捏好别掉下来，自己则用手指轻轻把掌心的药膏涂在红肿的地方。林星安感受着清凉的药膏落在泛痒的皮肤表面，痒意逐渐消散，但对方指腹的触觉随着药膏铺开更加明显。他咬着唇，盯着周璟年上药的手。并不是很排斥对方。 “那个，高考后，我还能回来住吗？” 林星安说完，低这头，耳廓有些红，像是为自己的出尔反尔感到羞愧。明明一开始是自己不愿意住回来的。周璟年抹药的手顿住，他抬头，笑着看着林星安。 “当然可以。” “我说过，我们同居是合法的，这里也是你的家。” 林星安心里有些动容，面上反而沉静下来，声音几不可闻。 “嗯。” 第28章春日阳光暖洋洋的，林星安趴在课桌上，半个脑袋都沐浴在阳光下。懒洋洋的，像只晒太阳的猫。课间休息的时光，安静平和，让林星安昏昏欲睡。迷糊间听到苏溪的声音。 “林星安，我们谈谈。” 林星安瞬间惊醒。他看着苏溪憔悴苍白的面孔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跟着他出去了。教学楼后面的树林隐蔽安静，苏溪在这里停下来。他回头，望着林星安。 “林星安，我对你怎么样？” 林星安沉默了一会，忽然回想起他刚来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对方被众人簇拥着，耀眼夺目，一看就是周璟年所期待的那种，真正无忧无虑，十六七岁的少年。彼时的他刚刚经历过齐思诩的事情，又被丢来这个学校，像是一只被主人随意丢弃、没有自理能力的幼猫，浑浑噩噩地缩在角落。因为惹眼的脸给他惹出祸事，来到这个学校之后，他一直很羞于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模样。苏溪在人群散去之后来到他面前，问他介不介意自己坐在他旁边。这是林星安难得有一次感受到被尊重。从那之后，苏溪变成了林星安的同桌，直到如今。就算许许多多的人说林星安孤僻奇怪，苏溪都没有因此而嫌弃他，而是笑着对那些人说： “安安才不奇怪呢，他只是喜欢安静。” 苏溪是第一个过来他身边的，也是学校里第一个见到他样貌的。在他说不愿对外人展现自己容貌的时候也给了自己最大的尊重，每次人多哄闹起来，苏溪也会立刻起身带着人群远离他身边。林星安必须承认，苏溪对他很好。他也确实这样认为，也这样回答苏溪。听到林星安的肯定，苏溪脸上松了半分，终于又露出他标志性的笑来。 “那，安安，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 “你能撤销对高崎的诉讼吗？” 林星安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但很快他看着苏溪认真的模样，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 “抱歉，这件事我做不到。” “为什么？！” 苏溪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星安，嘴唇颤抖着发出疑问。 “提出诉讼的不是我，我没资格替他们撤销。” 林星安如实相告。 “我知道，但你不是和周璟年……只要他肯松口，高崎就还有救。” 林星安愣住，看着苏溪的脸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苏溪也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说多了，他撇过脸，避开林星安的注视。 “我是听家里长辈说的，也是这两天才知道。” 林星安默了默。他和周璟年结婚的事迟早是要被人知道的，尤其是在这个圈子里。他虽然不起眼，但周璟年不一样，曾经的天之骄子一举一动都会被注意。但骤然从自己同学口中听到，还是让他怔愣许久。 “对不起，这件事情我不能答应你。” “可是这对你来说没难度不是吗？周璟年不是很听你的话？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因为这个找崎哥麻烦。” 林星安看着苏溪，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你知道高崎是害死了人吗？” “可他不是故意的，是那个人太脆弱了。” 林星安定定地看着苏溪的眼睛，眼前的人不知何时变成他不认识的模样。 “崎哥不是坏人，你不能因为他之前总是和你不对付就否定他。” 苏溪还在不停地说高崎的好话，丝毫没有注意到林星安此刻平静的有些过分的面容。林星安在想，他是不是从来没有看清过眼前这个人。苏溪对自己好是真的，面对高崎的时候失去理智也是真的。 “对不起，苏溪，这件事是真的不行。” “高崎做了错事，该付出代价。” 林星安说完转身离开，苏溪在他身后大喊： “林星安！你不许走！” 脑海中闪过什么，林星安顿住，转头看过来。 “苏溪，高崎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被他的表象蒙蔽了。” 苏溪还在身后喊着，可林星安脚步不停，直接走掉。走过教学楼的转角，已经听不见苏溪的声音，林星安停下来。树荫里透着阳光斑驳的点块，却照不到他身上。他想，他可能要失去苏溪这个好友了。难过自然是有的，但毕竟不是第一次了。毕竟就连血脉相连，相依为命的亲人都可能相行渐远，更何况是朋友呢。他注定孤独。第29章林星安拒绝苏溪之后,对方再也没和他说过半个字。虽然还是同桌，但两人之间好像隔了千里万里的距离。只是他没想到，除了苏溪,还有一个人也来当高崎的说客。 “林星安，你妈妈找你。” 听到这个,林星安本来握着笔的手松了片刻,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摔在?本子上，笔尖在?雪白的纸页上划出一道难看的痕迹。他谢过叫他的人,起身向校门口走去。这所学校某种意义上管理还是很严格的，家长想要来看孩子也只能?在?校门口等待,但也只针对他们这些普通学生。林星安还没走到校门口，就?看见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车,看车牌号是之前?来接他的那辆。而?他的母亲穿着单薄的衣裙站在?门口，裙摆被风吹起，小腹处微微隆起小巧的弧度。哪怕怀孕了,林母依旧化着淡妆,头发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整个人看起来像风中绽放的凌霄花。 “妈。” 林星安在?林母面前?站定?，喊完人之后抿唇不语。这是他和周璟年结婚后第?一次见到自己母亲。林母眼眶微红，颤抖着伸手想要拉儿子的手，却被林星安躲开。 “有事吗？” 林星安眸色淡淡,看着林母讪讪地?收回手，主?动问道。 “没，就?想你了,来看看你。” 林母两只手有些尴尬地?绞在?一起,视线向司机处偏移半秒，发现无人注意才?放下来。林星安对于林母有些刻意的情感表露无动于衷。如果真?的想他,当初在?民政局，就?不会不等他出来就?离开，把他一个人丢给周璟年。他自嘲地?笑笑。 “如果没事，我?先回去了，还要考试。” “别，别走，安安。”林母陡然提高了两声，似乎很着急害怕他离开，赶紧把自己的来意说了。 “妈是听说你和周璟年最近和高家闹起来了，来问问你情况。” 林星安心里有个猜测，他大概知道自己母亲来找自己什?么?意思了。 “您为高崎来的？” 林母眼神?漂移，不敢和儿子对视。 “安安，大家都是亲戚，不要闹的那么?不好看。” “果然……” 林星安低下头，自嘲地?笑笑。 “妈，你知道高崎做了什?么?吗？” 林星安掀起自己额头边的头发，还很明显的伤疤露了出来，凉风吹过，那处好像出现幻觉般又隐隐开始作痛。 “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的头磕在?瓷砖上。” “瓷砖很冷，我?很疼，妈妈。” 林星安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母亲，沉郁的瞳色好像有足够让人落泪的冲动，可他自己却已经流不出来一滴泪。 “安安……” 林母也说不出话来，她颤抖着伸出手，又放下。她是一朵真?正?柔弱的菟丝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被人羞辱打骂，她却为施暴者说话。面对自己孩子，只能?流下无用的泪水。她想劝林星安放过高崎，可是看到儿子的模样，又没有办法说出口。只能?站在?原地?，流着仿佛永远没有停止的泪。林星安放下手，没有像以前?一样，看着自己母亲哭就?上前?去安慰，他轻轻开口： “回去吧妈妈，怀孕了还是不要吹冷风，哭太久对身体也不好。” “你和齐盛说，是我?不同意，他不会为难你的。” 林星安心里空凉一片，注视着林母坐上车离开。他的眼中倒是没什?么?失望的表情，大概是已经失望过了，对于现在?的情况有预期，没什?么?……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他就?像一只意外出生的野猫，亲缘关系浅薄，艰难而?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很快周末，忙碌的考试周很容易让人忘记一切。第?一场考试的时候，林星安面对试卷久久没动笔。等到时间过半，他才?像下定?决心一般开始答题。最后一场考完，林星安像是松口气一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学校。他们考完会有一天半的假期，周璟年说要来接他回去住，林星安同意了。出门周璟年的车就?在?不远处，而?他本人正?靠在?车旁，单手插兜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群，白色衬衣和黑色的领带在?风中微微扬起，加上优越的面孔，倒是招了不少?视线。周璟年很坦然面对这些若有若无的打量，他本来就?是天之骄子，生来就?受人注目。林星安想笑来着，可是他最近的心情实在?不好，扯扯嘴角，倒是没能?成功。周璟年眼睛尖，一眼就?看到林星安，他笑着转身为他打开车门。没有问他考的怎么?样，反而?询问今晚要不要去一家新餐厅吃饭。 “都可以。” 林星安无所谓地?点点头，他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周璟年也意识到林星安的心不在?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安静开车。安静的车厢突兀地?响起一串铃声。是周璟年的手机。林星安瞥了一眼，没多说话。等红绿灯的时候，周璟年接了电话。听着听着，他的脸色微变，转头看向林星安。林星安注意到他异常的动作，很缓地?眨了下眼，意识到这通电话大概和自己有关。 “怎么?了？” 电话挂断，林星安开口问道。周璟年看着他，像是怕吓到他一样尽量平静地?表述： “你妈妈流产了。” 第30章林星安脑子“嗡”的一瞬,好像失去了它该有的功能。过?了好久，他才感受到自己的魂回来，极其缓慢地开口道： “她有事吗？” “在医院,你要去看看吗？” 林星安默了默。良久，才吐出一个字。 “去。” 虽然林母一再给予他失望,但毕竟和他血脉相连,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了。就算是为了避他人口舌，他也应该去看看。周璟年没有说话,兀自驱动车改换方向。很快到了医院，林母的病房门前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房门虚掩。林星安上前,刚想推开门，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从内出来。是齐盛的助理。 “林少?爷，太太刚醒了,你?要去看看吗？” 助理看到林星安的时候愣了一瞬,瞥了眼陪在他身边的周璟年,嘴角扬起官方的笑模样来，手上还很贴心地帮他们把病房门推开。 “谢谢。” 林星安从助理旁边走过?，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失去了脂粉掩饰，林母脸上的憔悴和衰老感一览无余。林星安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能感受到,自己的母亲上了岁数。林母听到动静，转过?头?，眼神灰败,看到林星安的时候也没怎么变化,倒是看到他身后虚虚护在他身边的周璟年时，有了些微的转变。 “你?怎么来了？” 林母嗓音干哑虚弱,但还是强撑着坐起来。林星安手臂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忍住，帮了林母一把。 “怎么回事？” 他没回答林母的问?题，反而问?起了对方。林母神色有一瞬间不自然，她瞄了一眼周璟年，没说话。她的小动作没逃过?林星安的眼睛，帮林母垫好靠枕转头?对周璟年道： “谢谢你?那么晚送我来，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在这里陪陪我妈妈。” 周璟年不置可否，先是瞥了眼林母，接着盯着林星安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松口道： “好，有事打我电话。” 周璟年离开了。林星安看着他的背影抿抿唇，转头?看到林母要拿杯子喝水，赶紧去帮忙。可没想到，林母直接一个甩手，杯子里滚烫的热水浇在林星安手上，白皙的手背瞬间泛红。 “白眼狼！” 林母一点?没有刚刚周璟年在的时候刻意?维持的优雅姿态，相反，现在的她颇有些歇斯底里。她怨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呼吸声大的仿佛无法承载她心中的恨意?。杯子咕噜咕噜滚落在地，高级病房里地面都铺着绒毯，杯子摔在地上并没有裂开，只有绒毯上深色的水渍逐渐晕开。林星安平静地看着母亲，手上的疼痛似乎不存在般，镇定地被他收回袖中。 “周璟年他那么听你?的，你?和他说一声放过?高家怎么了？！能要你?的命吗？” “啊？” “说话啊？” 林星安垂下眸，定定地问?： “是因?为我？”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如?果不是你?和高家闹起来，齐思?雨会推我下楼梯？孩子会没有吗？” 林母边说边哭，眼泪仿佛流不完一样，从她通红的眼眶中夺目而出。 “你?在外面快活了，有周璟年罩着你?，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根本?不顾你?妈我的死活是不是？” 林星安听着林母的指责，只低低地说了一声“我没有”。而林母此刻似乎陷入到某种癫狂的状态，疯狂地觉得她的流产罪魁祸首是林星安。根本?不听林星安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心里不痛快，要把这段时间堆积的恼火与难过?全都倾泻在自己已经成?年的儿子身上。林星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林母发泄。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母亲是听不进?任何话的。 “我当初就不该生你?！就不该嫁给你?爸！没有你?们父子俩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林母似乎骂够了，也累了，最后喘着气下着论断，颓唐地倒回床上。 “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林星安蹲下身，把跌落的杯子捡起来，放在床头?柜上。 “好好休息，我在门外，有事叫我。” 林星安神情淡淡，医院惨白的灯光下，纤细的发丝从额角滑下一缕，刚好露出那块还未好全的伤疤。林母注意?到了，嫌恶的神情有一瞬空白，她扭过?脸，不再看林星安，也看不到那块疤痕。可惜越不想看，心里越想，只能咬着牙躺下，仿佛这样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刚刚被自己痛骂儿子的照顾。病房门外，周璟年不知道在那里伫立了多久。他看着面前雪白的病房门，仿佛能透过?这扇门看到屋里那可怜挣扎求生的灵魂，在一次次遭受来自亲情的鞭笞。他没想到一个母亲会这样恨自己的孩子。林星安和他母亲，两人之间不只是隔阂，还有多年艰难岁月的怨怼。走廊中灯光明亮，男人伸手虚虚地放在门上，只要一用力就能推开。听着屋里的吵闹声，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最后还是攥紧了手。青色的脉络在手背上凸显。屋内，林星安看着母亲睡过?去的模样，心里空茫一片。现在已经是深夜，医院里静悄悄的。他却没有丝毫困意?。出了病房门，门外空荡荡的，除了很远处的值班医生办公室还亮着灯外，没有人在。他还以为…… 林星安抿抿唇，微不可查地晃晃脑袋，让自己把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忘掉。他在病房门外坐了一会，冰冷的铁质长椅有些凉。春初的夜晚还不够暖和，林星安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冷的僵硬。看着天边高挂的月亮，他起身顺着楼梯走出了住院楼。楼外是绿树掩映的小花园，青翠的色泽和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