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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儿,就叫回雪。” 阿缠忍不住想起很久之前,还在青屿山的时候。 她刚和其他狐狸崽子打完架,自己躲在山里,六叔找过来扔给她一个果子。 那果子特别酸,阿缠被气坏了,不过吃了果子后,她身上的伤就开始恢复,她才决定不讨厌六叔。 六叔和她聊天,说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流风,还说这个名字来源于人族的一篇很有名气的文章。 里面有个句子很美——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他还说,将来他也要生一个和阿缠一样漂亮的女儿,还邀请阿缠为他还没影的女儿取个名字。 阿缠对他说,那就叫回雪好了,好容易学个好听的词,总要有用武之地才行。 他嘲笑阿缠不懂人类的习俗,哪有女儿的名字和父亲的名字用同一句词的,都是兄弟姊妹才这般用。 阿缠嫌弃他,说有什么不好,好听不就行了。好歹是只狐妖,怎么和人类一样叽叽歪歪。 后来六叔与祖母决裂离开了青屿山,她最后一次得知他的消息,是偷听祖母与长老说话,他们说,六叔死在了大夏的西陵。 祖母不认他这个儿子,也没有去将他的尸首带回。 看到申回雪的时候,阿缠便确认了她的身份,原来六叔真的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儿,与他那般相似的容貌,还叫回雪。 她以为六叔不会用这个名字了呢。 陈慧转头看向阿缠,她当然知道,晋阳侯没有兄弟,季婵也没有这样一个叔叔,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第二日一早,阿缠与陈慧去了晋阳侯府,晋阳侯去上朝并不在家,薛氏也没有出来见她,而是叫了府中的管家和两个管事一同主持迁坟的事宜。 薛氏竟然没有趁机找她的麻烦,这让阿缠多少有些诧异。 晋阳侯府的管家带着阿缠和她请来的风水先生一起去了季家的坟茔,然后带着他们来到林氏的坟前。 林氏才下葬不到一年,并未立碑,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土包。 管家与风水先生商量了几句,风水先生将红布铺好,便让带来的下人开坟。很快,坟上的土被铲走,林氏的棺材露了出来,下葬时日端,棺材保存的很好。 四名身强体壮的家丁下到坟坑,将林氏的棺材抬了出来,放到了红布上。 风水先生还在检查棺材,这时,后面的管事端来一个盖着红布的铜盆,交到管家手里。 管家接过后朝阿缠走了过来,他面上赔笑,对阿缠道:“姑娘,还请您帮忙将这盆中的火灰倒入坟坑中。” “这有什么说法吗?”阿缠转头去问自己请来的那位杨先生。 杨先生略微点头:“有些人家觉得草木灰沾了人间烟火气,能祛除坟坑中的阴气,倒了火灰之后埋起来,每年再来洒些火灰,养个十几年,这处地方就还可以再用。” “好吧。”阿缠也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为难管家,便接过了盆。 管家替她将上面的红布掀开,阿缠随手将盆中的火灰倒了进去。 等她将铜盆交还给管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被割破了一个口子,上面还有血珠渗了出来。 阿缠蹙起眉看向管家手中的盆,管家连忙将铜盆交给旁人,上前一步一脸紧张地问:“姑娘的手怎么了,可是被割破了?” 阿缠拿起帕子压在手上的伤口处,没怎么放在心上:“没关系。” 今日迁坟,除了阿缠伤到了手,其余算是一切顺利。 晋阳侯府的管家带着人帮忙将林氏的棺材送到了新坟地,又等着风水先生主持了迁坟仪式,将棺材埋好方才离开。 回城的路上,管事小心翼翼地将铜盆拿了出来,仔细地用白布抹干净上面一层血渍,又将白布交给管家。 管家接过白布,看着上面的红色,暗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夫人忙活了这一通,究竟是要做什么? 第77章 你不说,我就吃了你哦…… 马车停到晋阳侯府外,管家才下了马车,就见薛氏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在门口候着了。 见到管家,丫鬟开口道:“夫人要见你。” 管家点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来到了正院,丫鬟守在门外,管家一人走进了正房,房间中除了薛氏外,薛滢也在。 管家见到薛滢不由有些惊讶,这种事,夫人竟然肯让姑娘知道? 他不敢多想,只抬头看了薛滢一眼便迅速移开目光。 “东西拿到了吗?”薛氏的声音响起。 “拿到了。”管家将一个巴掌大的白布包从袖袋中取出,送到薛氏手中。 薛氏打开布包,里面放着一块布,上面染了血。 “确定是她的血吗?” “夫人放心,我亲眼盯着的,绝对不会有错。” “那便好。”薛氏满意地将染了血的白布包了起来,又慢悠悠地说,“这府中曾经伺候林氏母女的老人还剩几个了?” 管家思索了一下才道:“夫人心善,府中还留了四个,其中伺候林氏最久的一个嬷嬷如今被打发去了洗衣房。” “把她们都找出来,从她们口中问出季婵的生辰八字,谁说对了,就给谁换个轻省的活计。” “夫人仁善,老奴这就去问。”管家应下后,躬身退了出去。 出了正院,他面上瞧不出什么,心中却有些许忐忑,夫人又是要血又是要八字,这事儿侯爷知道吗? 若是真的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他心中有一瞬间的迟疑,不过很快便掐断了告诉侯爷的想法。 以侯爷对夫人的看中,八成是不会将夫人如何的,但他这个告密的,怕是从此将夫人得罪死了,得罪了当家主母,往后哪里还能有好日子过? 思来想去,他也只能当做自己毫不知情。 管家走后,薛滢凑到薛氏身旁,嫌恶地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白布包,问道:“娘,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薛氏轻叹一声:“原本娘是不打算让你知道这些腌臜事的,但如今你哥哥不在了,你弟弟还未出生,你也该懂事了。” 薛滢面上闪过一丝哀色:“娘你说,我都听着。” “娘前些时日认识了一位高人,她可以悄无声息地让人去死。” 薛滢脸色白了白:“娘是想……是想用这些东西对付季婵吗?” “对。”薛氏看向女儿,知道今日的话对一贯天真的女儿来说冲击有多大,但她该了解如今的处境了。 “季婵对我们恨之入骨,你舅舅和你哥哥的死都与她难逃干系,若不能早日除掉她,她定然会对你下手。”薛氏语气笃定。 “不能告诉爹吗?让爹去……” “你爹对季婵心怀愧疚,将季婵赶出家门已是极限,况且这些事并没有证据,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如果今日之事让他知晓了,他定然会阻止。”薛氏看向薛滢,“滢滢,替娘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薛滢重重地点头:“娘放心,女儿知道轻重。” 她心想,既然爹不能为哥哥报仇,那就只能依靠娘了。 薛氏欣慰女儿懂事,又心疼她小小年纪,却不得不面对这些。 若非季婵,她的女儿本该天真烂漫地长大才是。 薛氏眯起眼,这一次,她不会再失手了。 管家只出去了半个时辰不到,便拿着一张写了生辰八字的黄纸回来了。 他恭敬地对薛氏道:“老奴是分开问的,除了那嬷嬷外,还有一个林氏院中的二等丫鬟也记得季婵的生辰八字,两人说的都对上了。” “做得好。”薛氏将一锭银元宝推了过去,“这是赏你的,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管家收起银锭,立刻表起了忠心:“夫人放心,老奴今日什么都没听到。” 东西都拿到了,刚过晌午,薛氏便带着薛滢一同出门了。 原本薛氏是不想带着薛滢的,但薛滢说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何妨知道的再多一点,她也想要亲眼看着季婵去死。 薛氏见女儿这般坚定,便也没有再拒绝。 两人出门的时候并未乘坐侯府的马车,而是另外找人雇了一辆没有标识的车。 马车将二人拉到开明坊,薛氏给了银钱后带着薛滢下了车。 等马车驶离,薛氏才带着薛滢穿过一条小巷,来到另外一条街的街尾,见左右无人,她推门进了一座小院。 那院子很是空旷,院子周围还长了些许杂草,薛滢抓着薛氏的衣袖,低声问:“娘,这里真的有人吗?”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身后的院门突然关上,她们面前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有一道苍老的女声传来:“贵客到来,还请进屋说话。” 薛氏深深吸了口气,握住女儿的手,与她一同走入屋中。 屋子里的摆设与寻常房屋不同,这里只有一张矮榻,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的老婆子坐在上面。 她对面,是一张很大的供桌,供桌上似乎供着一个半人高的神像,不过上面盖了一层黑布,看不清里面到底供的是什么。 供桌下,放着一个小水缸,里面似乎养了鱼,不时传来一阵水声。 薛氏母女才一走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水的腥气,薛滢皱了皱鼻子,有些嫌弃地抬手遮住了鼻子。 两人刚走进来的时候,那老婆子便看向薛氏身旁的薛滢,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 “薛夫人,我们又见面了。”等薛氏母女在凳子上坐下,老婆子才开口,“东西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薛氏将写了生辰八字的黄纸和染了血的白布拿出来,放到矮榻上,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现在就可以。”老婆子拿起沾了血的白布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很新鲜。” 说着,她又侧过身,从身后摸出一把剪刀递向薛氏:“薛夫人将指甲剪掉交给我。” 薛氏皱眉看着剪刀,心中有些不情愿:“一定要剪吗?” 老婆子似乎看出她的警惕,咧嘴笑道:“夫人不是看过我诅咒旁人的全过程吗,若是没有十足的恨意,是不能通过水灵诅咒旁人的,这份恨意,只有你能提供,指甲就是载体。” 薛氏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剪刀将保养精致的指甲都剪了下来。 老婆子将薛氏剪掉的指甲收好,又拿起白布与黄纸,这才踩着黑布鞋下了地。 她虽然看着枯槁,动作却十分灵活,下地后便直接走到了供桌前,将从薛氏那里得到的指甲分成两份,其中一份放到供桌上的空碟子中,推到了神像前。 随后她在供桌前叨念起了别人听不懂的语言,她手中捏着的写了生辰八字的黄纸突然就凭空燃烧了起来。 老婆子捏着那黄纸,任由蓝色的火焰吞没她的手,也不曾松开。 薛滢见状惊呼一声,那老婆子转头看她一眼,朝她笑了笑,还出声安抚道:“姑娘莫怕,这火可伤不到我。” 说着她给薛滢看了看她的手掌,果然没有烧伤的痕迹。 随后,老婆子又将手伸进供桌下的水缸,似乎费了不小的力气抓住了一个东西,然后往上提了提。 这时薛氏母女才看清,被捞出来的是条鱼,看外形,像是鲤鱼。 但定睛再看,却发现那鱼竟然长了张人脸,老婆子面无表情地将沾了血的白布塞进那条怪鱼的嘴里。 怪物朝婆子龇了龇牙,露出满嘴锯齿一般的牙齿,然后将白布撕碎吞进了肚子里。 这时老婆子才松开手,那怪物顿时又隐没在水缸里。 薛氏虽然见过老婆子诅咒别人,却并没有见过这只怪物,一时受到冲击,手脚都有些发软,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薛滢紧紧贴在薛氏身边,身体还在发抖。要不是方才及时捂住嘴,怕是早就叫出声了。 等老婆子转过身,见母女二人都用惊骇的目光看着她,不禁呵呵笑了一声:“夫人安心,那东西只会去找该死之人。” 薛氏安不安心只有她自己知道,但掏银票的动作确实很利落。 “已经结束了吗?”薛氏问。 “已经结束了,这诅咒持续三日,三日之后,被诅咒之人的魂魄便会被吞噬,她的身体也会溺死在水中,无人能察觉到异常。” “多谢了。”薛氏将一千两银票递给老婆子。 那老婆子接过银票数了数,满意地点点头:“若是夫人往后还想让什么人死,尽可以来找我。” “好。”薛氏起身,还不忘警告对方,“若是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了……” “夫人说笑了,这可是要命的勾当,老婆子我还没活够呢。”说着,她嘿嘿笑了一声,“能在这里住了三年都不曾被明镜司找上门,夫人就应该知道,我是个守规矩的人。” 听了老婆子的话,薛氏面容放松了些许。 见二人要离开了,那老婆子忽然又问:“令嫒可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 薛氏再次警惕起来:“你调查我?” “非也。”那老婆子摇头,“只看一眼便能看出来,今年令嫒气运走低,若是不加以干涉,怕是要性命不保。” 薛氏脸色变了变,若是旁人这般说她势必要翻脸,但方才她见识了这婆子的本领,虽然心中不悦,也只是冷声道:“不劳你费心。” 那婆子仿若并未看到薛氏难看的表情,依旧道:“此话我就是随意说说,夫人也可以不听。令嫒年岁到了,最好找个命格相合的人尽早完婚,方能解除命中劫难。” 说完,便不再开口了。 薛氏心中惊疑,却也没有再问,拉着薛滢走出了屋子,迅速离开了。 屋子里,老婆子看着薛滢的背影,露出满意的笑。 这天夜里,阿缠入睡后便有些不太安稳,她竟然做了一个梦。 阿缠并不常做梦,以往的梦,也不过是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但这次不同,这次的梦比较新鲜。 她能感觉到自己就在睡觉的屋子里,屋子的门敞开着,外面漆黑一片,只有月光撒在石板路上。 死寂之后,她突然听到了一阵水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院中的水井里爬了出来。 然后,似乎是谁光脚踩在了地上,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阿缠只能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朝她这里走来,却看不到那东西的影子。 这个梦一直纠缠了她大半夜,天亮了阿缠终于睁开眼,感觉头晕目眩,有些精神不济。 她挑了件水绿色的裙子穿上,刚走出门,就看到陈慧站在水井边,不知道在瞧什么。 “慧娘,你看什么呢?” 陈慧抬起头,神情有些严肃道:“我今早起来的时候见到水井边有许多水渍,明明昨夜我并未打水,也收拾过井边了,你昨晚打水了吗?” 阿缠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拎得动水桶。” “难不成是有什么东西来过了?” 陈慧面色难看,可她昨夜完全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如果有东西来了,她该听到才对。 阿缠打了个呵欠:“是啊,吵了我一夜。快给我找点吃的,吃完了我还要补觉。” 陈慧一惊:“你知道是什么东西?” “还没瞧见呢,过两日说不定就知道了。” 见阿缠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陈慧终于放下心来,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陈慧将早起买来的豆腐脑和炸肉饼端了上来,阿缠端过装着豆腐脑的碗,突然嘶了一声,迅速将碗放到了桌子上。 “怎么了?” 阿缠摊开手,昨日割伤的那道口子略微有些发红,方才又被烫了一下,特别疼。 陈慧见状蹙起眉,起身道:“我去找些金疮药来。” “不用了。”阿缠叫住她,“只是小伤而已,过两日就好了。” 她将手贴在唇边,轻轻吹气,凉风拂过伤口,就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陈慧看着阿缠的动作,眼神锐利:“昨日你突然受伤见了血,晚上家里就进了不干净的东西,这恐怕不是巧合。” 阿缠放下手,语气显得有些遗憾:“我倒希望是巧合,可惜人心叵测。” 人可真是复杂啊,一环套一环的,也不嫌累。 第二晚,阿缠再一次做了同样的梦。 不同的是这一次井中爬出来的东西露出了形态,那是一条长了手脚的鱼,那鱼还长了一张人脸,妥妥的怪物。 尤其是在夜晚看到这样可怕的东西,很难不被吓出好歹。 阿缠依旧呆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看着外面越走越进的怪物,一声不吭。 这天晚上,那只怪物的手已经抓住了打开的房门,但是并没有走进屋子里。 天亮的时候,她屋子外,多了一大滩水。 到了第三日,阿缠早早入睡,还未到子时,梦境如约而至。 那只怪物今晚似乎长大了不少,足有一人高,月光照在它身上,映出它张牙舞爪的可怖影子。 它光着脚踩在石板上,口中还反复地念着:“季……婵……” 然后一步一步朝着阿缠住的屋子走来。 它终于走进房间之后,原本黑黢黢的屋子里突然亮起了两盏莹绿色的灯,那怪物似乎愣了一下,它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它走了过来。 它口中依旧念着:“季……婵……” “在呢。”阿缠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下一刻,灯火通明,怪物身体突然僵直,缓慢地抬起头。 它面前,站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巨大狐狸,狐狸身上挂着四条锁链,此时正垂头看着它。 “还是第一次有东西主动送上门来找我的神魂,真新鲜啊。” 狐狸口中发出好听的女子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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