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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故事。 她并未深究,就像前日夜里,她听到阿缠对薛明堂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也没有追问一样。 无论阿缠是季婵,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对现在的她而言,阿缠是她最重要的人。 念头闪过后,陈慧才道:“这位薛公子看起来不像会善罢甘休。” 阿缠幽幽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被薛家人惦记上,真让人寝食难安啊。” 话是这样说,但薛家人的短暂出现,也并没有耽误阿缠吃得好睡得香。 又过了两日,阿缠发现街上行人突然多了起来,并且看起来都朝着一处去,与书铺的徐掌柜打听才知道,大家听说镇北侯今日便要进城,都是去天街凑热闹的,想亲眼看看“大夏战神”的模样。 阿缠有些好奇地问徐掌柜:“这大夏战神的名号是谁封的,陛下吗?” 徐掌柜笑答:“怎么可能,一开始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后来大家又听说镇北侯在西陵边境与异族交战,百战百胜,慢慢的大家也就跟着这样叫了。” “百战百胜?这么厉害。” “可不是,季姑娘可要去凑热闹?” 阿缠想了想,点点头道:“自然是要去的。” “徐掌柜以过来人的身份指点道:“那你可要快一点,天街两旁的酒楼是最好的观景点,去晚了可就没位置了。” 阿缠笑着应道:“知道了,我与慧娘说两句话就去。” 她转身回了店里,陈慧正坐在椅子上缝制香囊。 此时陈慧手边已经摆了三个缝好的香囊了,这些香囊可比阿缠从外面随意买来的那些要好得多。 想来等店铺重新开业的时候,这些香囊也会很畅销。 “慧娘,听说镇北侯要回来了,我一会儿去天街那里瞧瞧,你要去吗?” 陈慧放下了手中的针:“我就不去了,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吧,等我回来给你买点鹿血尝尝。” 陈慧吃人类的食物是没有味道的,她们这两天试过,只有血制品能吃出味道来。 食物对陈慧来说并不是必须的,但是能吃到食物的味道确实会让她心情愉悦。 她脸上露出一抹笑,还不忘嘱咐阿缠:“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阿缠随着人群赶到天街的时候,镇北侯还没有进城,但宽敞的天街两旁已经聚集了不少凑热闹的百姓。 她站在街道旁张望了一会儿,见对斜面的一家酒楼的二楼还有位置,便拎着裙摆小跑过去。 在门口迎客的小二见她气喘吁吁的进了店,赶忙请她坐着歇歇,然后才问:“姑娘可是要用饭?” “对,我要二楼靠窗的位置。” “没问题,姑娘随我来。” 等阿缠休息好,小二引着她上了二楼,恰好有一个窗边的位置没有人,她便占了窗边的桌子。 占了这样好的观景位置,现在又快要到晌午了,自然是要点菜的,阿缠在小二的推荐下,点了一罐鸡粥,一道凉拌鸡丝,一道酱鸡,一道假野鸡卷。 饶是小二在酒楼里见识过许多客人,也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爱吃鸡的,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应下,随即便去后厨送菜单了。 阿缠才坐下不久,又有人上了二楼,那人的目光从靠窗的几张桌子上扫过,最后落到了阿缠身上,然后径自走了过去。 阿缠一转头便看到有个人站在身旁,不禁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位熟人。 “林姑娘,这么巧,你也来吃饭?” 站在她身边的正是那日店铺被砸,仗义出鞋的林岁。 “我想要你这个位置,多少银子肯让?”林岁似乎并没有和她寒暄的打算,直接问道。 阿缠笑吟吟地说:“不用钱,其实我是来看热闹的,顺便吃个饭,林姑娘如果不嫌弃,不如一起坐?” 虽然这位林姑娘有些冷淡,但阿缠还挺喜欢她,会路见不平的人,总不会是坏人。 林岁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坐到了阿缠对面的位置:“好。” 这家酒楼上菜的速度还挺快,一刻钟的功夫,小二就把三道菜上齐了,见桌上又多出一人,他也没有大惊小怪,只是在端粥过来的时候,又多添了一个碗。 阿缠盛了两碗粥,将其中一碗并一双筷子推到林岁面前。 她见林岁一直看着外面,出声道:“距离镇北侯进城还要一段时间呢,林姑娘不如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林岁闻言转过头,她早上刚和家里人吵了一架,晨食都没用便被罚去院中跪了一个时辰,这会儿正饥肠辘辘,听了阿缠的话也没有与她客气,端起粥喝了起来。 这家的鸡粥做的十分鲜美,粥碗里的鸡肉绒很是细腻,很适合老人吃。 林岁边喝粥边想,如果奶奶还在,一定会喜欢的。 她正失神的时候,阿缠夹了一个假野鸡卷放到她碗里:“林姑娘吃菜,我一个人可吃不了这么多。” 林岁咬了一口,这假野鸡卷以猪网油包裹,下锅里炸锅,又调以酱料,外皮焦脆,与内里的鸡肉馅相得益彰。 这让她不禁想到小的时候,家里很穷,每到过年奶奶都会炸素丸子给她和弟弟。 如今她有了很多银子,不必每逢过年才能吃上油水,可身边的亲人已经不是他们了。 “……谢谢。” “不客气,林姑娘也是来看镇北侯的吗?” 可能是美味的食物抚平了她的情绪,林岁对阿缠的话也有了回应:“不是,我来看我爹。” 阿缠有些意外:“安西将军今日也回上京吗?” “对,他和镇北侯一起回来了。” 这让阿缠有些尴尬,安西将军的官位不低,但名声并不太大,至少这些凑热闹的百姓并不知道什么将军也回来了,她当然也不知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没见过安西将军呢。” 虽然季婵的脑中有安西将军这个人存在,但记忆里,这位将军一直驻守西陵,好多年没有回过上京了。 “嗯。”林岁应了声,“我也没见过。” 这个话题好像更让人尴尬了。 阿缠又开始翻找记忆,终于从记忆中找到了关于林岁的传言。 安西将军府一直对外宣称林岁从小身体不好,在乡下养病,她正式出现在各家夫人的视线中也是在她十六岁的时候,也就是去年。 不过季婵那时候听到人说闲话,说林岁并不是养病,而是生来与将军夫人相克,被送去了一户农家养着,一直到及笄之后才被接了回来。 那时候的季婵并不相信这个说法,毕竟她印象中的安西将军夫人是一个很和善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样荒谬的说法将亲生女儿送走? 见到了林岁,阿缠倒是觉得这个说法说不定才是真相。 两人正吃着饭的时候,楼梯上又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有人一个粗嘎的男声响起:“林二,别在下面磨蹭了,再不上来一会儿你爹和你大哥就过去了。” “知道了,少废话。” 声音落下,一行五个穿着奢华的年轻公子走上了二楼。 阿缠只看了一眼,便略微挑了下眉,薛昭最近出现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一些?竟然又遇到他了,可真是晦气。 随后,她的目光又扫过其余四人,越看越觉得这几人眼熟。 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上次在天街的制衣坊,她就见过这几个人。 薛昭看见了阿缠,这次他直接转过头,无视了她。 前两日从昌平坊回去,管家将他所作所为尽数告诉了父亲,父亲罚他跪了两日祠堂,他娘也一再提醒暂时不要招惹季婵,薛昭怕自己忍不住,便干脆当做她不存在。 薛昭不过来找麻烦了,反而是那个被人叫做林二的身材高挑的年轻公子朝阿缠这桌走了过来。 林衡皱着眉来到她们桌旁,语气不善地问:“林岁,你怎么在这儿?” 阿缠打量了一下这人的容貌,意外发现他和坐在自己对面的林岁有些像,再想到两人一样的姓氏,这位该不会是林岁的兄长吧? 可他这个态度,两人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关你屁事。” 好吧,是非常不好。 “哦,我知道了,来看爹的吧,你该不会以为在家里将娘气病之后,爹会为你做主吧?做什么梦呢。”林衡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从小养在乡下,毫无教养的妹妹。 林岁没说话,阿缠从她眼中看到了迟疑。 林衡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继续说:“爹平生最恨的就是像你这样品行低劣的人,你连自己妹妹的未婚夫都抢,简直不要脸!”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林岁的痛处,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充满戾气:“妹妹?也只有你会把什么脏的臭的人捧在手心里叫妹妹,安西将军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我,你妹妹是什么东西?” 眼看着两人吵出了火气就要打起来了,阿缠用筷子敲了下碗沿:“这位公子,站在别人的桌旁吵架,是不是太过无礼了些?” 林衡看了眼阿缠,心道和林岁坐在一起的,能是什么货色。 他正要开口,坐在不远处的薛昭突然开口:“林兄,快过来吧,安西将军的队伍来了。” 这时,楼下已经响起了欢呼声,林衡稍微犹豫了一下,转身去了不远处的那张桌子。 林岁和阿缠也转过头,看向楼下。 楼下,镇北侯的队伍正在缓缓经过。 位于队伍最前的,是骑着黑蛟马的镇北侯。 镇北侯年纪应该不小了,但看着也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他身穿黑色战甲,没有带头盔,容貌普通,但眼神凶戾,目光扫过人群的时候,周围百姓的欢呼声都凝滞了。 阿缠发誓,她刚才听到人群里小孩子的哭声了,八成是被吓哭的。 镇北侯左后侧,骑在马上的人就好看了许多,那是一位儒雅的中年人,阿缠听到林岁的兄长在喊“爹”。 底下那人似乎听到了林岁兄长的声音,抬头看了过来,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朗声回了句:“衡儿。” 与林衡的激动不同,林岁只是安静地看着下面骑着马经过的中年男人,那个人可能也看到了楼上的林岁,却没有丝毫反应。 显然,他大概是不认识他的女儿。 队伍很快便过去了,林衡有些激动,也不管林岁了,直嚷嚷说要回将军府等他爹回家,其余几个人也跟着下了楼。 林岁没有走,她坐回位置上,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冷掉的粥。 “你还好吗?”阿缠问。 林岁抬头瞥她一眼:“怎么,同情我?” 她正要说自己不需要同情,就听阿缠幽幽道:“就是有点羡慕,你至少还有爹呢。” 不像她,她的阿爹不要她了。 林岁想起关于季婵的传言,心中那些不平忽然散去了一些,也对,至少是个爹,以前不认识,现在可以回家认识一下,季婵娘死后,爹都没了。 两人吃完了饭,阿缠要付账的时候却被林岁抢了先。 她对阿缠道:“谢谢你的位置,今天我请。” 阿缠也没拒绝:“好,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 看完了热闹,又吃了一顿饱饭,阿缠买了一桶新鲜鹿血就往家去了。 林岁虽然不想回家,但除了将军府她也无处可去。两人出了酒楼,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队伍经过了天街,眼看便到皇城外了,镇北侯微侧了侧身,问身旁的安西将军林城:“刚才那个是林将军的小儿子?” 林城笑道:“让侯爷见笑了,小儿顽劣。” “年轻人,活泼点好,我家呈儿与你小儿子年岁相仿,以后倒是可以让他们一起玩。” 林城嘴角扯动了一下,笑的并不算诚心:“您说的是。” 镇北侯以及安西将军回京述职,闹出的动静实在不小,皇帝虽然没有亲迎,也派了三皇子代为迎接。 其他将士与有荣焉,只有镇北侯神情冷淡,似乎有些瞧不上三皇子。 三皇子倒也没什么不满,毕竟是四境强者,傲气点是应该的。本来父皇是派太子过来迎的,但太子拒绝了,父皇也没生气,直接让他过来了。 镇北侯与一众将军入宫面圣,皇帝亲赐了宴席,他们一直在宫中宴饮,直到傍晚才出了宫。 镇北侯喝了不少酒,出宫门的时候身上酒气很重,但眼神清明。 镇北侯府的马车已经在宫外等了一下午了,驾车的是镇北侯当年的亲卫,如今的侯府管家。 “侯爷。”见到镇北侯出来,管家上前行礼。 镇北侯左右看了看,皱眉问:“怎么只有你,玉儿和呈儿呢?” 管家硬着头皮道:“姑娘和小少爷……没了。” “你说什么?”镇北侯面色平常,但周围的方砖瞬间全都炸开,有碎片弹飞出去,还伤到了其他家的马和等在马车旁的下人。 然而镇北侯丝毫没有在意这些,他充满戾气的眼神凝视着管家:“再说一遍?” 管家只好将最近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姑娘在外养了个年轻男子,她那个情夫却和姑娘的丫鬟有了苟且,两人合谋害死了姑娘。案子是姑爷亲自查的,那两名凶徒也被姑爷处理掉了。” “那呈儿呢,他又是怎么出事的?” 管家将头深深低下:“听姑爷府上的管家说,小少爷看上了姑爷身边伺候的丫鬟,那丫鬟不堪受辱,半夜里刺杀了小少爷,然后自杀了。” “荒谬!”镇北侯怒喝一声,“严立儒哪去了,让他来见我。” “姑爷病了,似乎病得很严重,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上朝了。”管家如实道。 镇北侯似乎不信,微眯起眼:“走,去严家。” 很快,镇北侯府的马车停在了严家大门口,严府管家一见是镇北侯来了,都不敢去通报,直接开了正门将人迎了进来。 镇北侯进了严府后二话不说,直奔严立儒的卧房。 他闯进卧房,看到卧病在床的严立儒后,脸上的怒容散了些许,问床上躺着的人:“怎么回事?” 严立儒身体僵硬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你们都出去。”镇北侯一声吩咐,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他按住严立儒的肩膀,一把撕掉他的衣袖,掩盖在衣袖下已经开始腐烂的几块黑斑立刻出现在他视线中。 “你中了尸毒?谁给你下的毒?” “这竟然是尸毒吗……”严立儒有些恍惚,随即问道,“岳父大人可有解毒之法?” 镇北侯沉吟了片刻才道:“妖玺还在你手里吧,或许可以用妖玺试试。” 严立儒垂下眼:“我担心明镜司查到妖玺的下落,把它藏到了别处,现在并不在我手里,不知岳父大人是否有其他驱毒的办法?” 话虽这样说,其实严立儒在发现自己身体开始腐烂,连太医都没办法医治的时候就用过妖玺了,但是并没有起作用。 镇北侯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他提起妖玺不过是想趁机取走妖玺。 若是没了妖玺当做把柄,镇北侯未必会管他,严立儒当然不会将东西交出去。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我需要回去好好想一想,贤婿不必担心,有本侯在,你不会有事。” “那一切就仰仗岳父了。” 两人一来一回气氛相当融洽,谁也没提方玉的事。 镇北侯很快就离开了严府,马车上的管家试探着问:“侯爷,就这么走了,姑娘和小少爷的事不问姑爷了吗?” “他不会说,一会儿将严府的管家抓来问话,他一定知道。” “是。” 子时未过,镇北侯府的管家来到镇北侯的书房,书房内灯火通明,镇北侯此时并未歇息。 “侯爷,问出来了。” “说。”镇北侯负手站在窗前。 “那人说害死小少爷的丫鬟是姑爷从外面带回来的,那女子叫做如慧,听闻这人长得很像姑爷以前的意中人,姑爷对她甚是疼惜。” 镇北侯目光顿时一利:“意中人,陈慧?” “是。” “陈慧呢?” 管家低声道:“陈慧在那女子出现前不久被小少爷用活尸咬死了。” “好啊,这么巧的事,严立儒没有一丝察觉?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镇北侯冷笑一声。 管家垂着头不敢应声。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到陈慧和那个丫鬟的坟,本侯倒要看看,害死我外孙的,究竟是人是鬼。” 第44章 竖子猖狂! 第二日一早,城门才开不久,陈慧便上楼来叫阿缠起床。 “阿缠,起床了。”陈慧坐在床边,轻轻推了推她。 阿缠手脚并用地缠住被子,灵巧地翻了个身,把自己和被子一起滚进床里,无声地拒绝起床。 陈慧忍笑,她拎着一个被角,又把阿缠整个人拽了回来。 “别睡了,快起床,昨天晚上说好要陪我去买菜的。” 她温度低于旁人的手贴在阿缠额头上,阿缠哼哼唧唧了一会儿,终于睁开了眼。 “什么时辰了?”刚起床的阿缠呆呆的,眼珠子都不想转。 “卯时了,再晚一会儿,河边的小市场就散了,新鲜的鳝鱼可就卖光了。” “这就起了。”阿缠打了个呵欠,坐在床上慢吞吞地穿起衣裳,陈慧则快速帮她挽了个发髻。 等穿好了衣裳,阿缠也终于清醒了一点,洗漱之后,两人伴着清晨的些微凉意走出了家门。 她们要去的是与昌平坊相邻的怀江坊,怀江坊内有一条河贯穿了整个坊市,距离城门也不远。许多上京郊外的百姓都会清早挑着担子来怀江坊的河边摆摊卖各种时令蔬菜和鸡鸭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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