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民潮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伺机而动。 其二,是疫病的问题。 地震不但死难人数众多,动物也不少,万一有些动物腐烂的尸体污染了水源,就很可能出现传染性疫病。 定州这边因为防治到位,没有出现问题,但这批难民当中明显有很多被背着和抬着的病患,如果他们当中有人得的是传染性的病症,贸然将他们放进军营或者现有的灾民安置区,就很可能会出现病情大面积扩散的状况。 顾念的面色不禁有些凝重。 大约是终于看到军帐,那些人影也兴奋的加快了步伐,队尾很快露了出来。顾念略微估算了下,才略微放下心来,这批人只有两千来人,按人数来说,即便全是镇东军化妆的,也不足为惧。 他与年深交换了个眼色,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年深俊眉微扬,“传我命令,前营戒备,萧统领点一千兵卒,随我出营。” “是!”周围的兵卒尽皆躬身应声。 顾念则调转马头,直奔营帐后方而去。他先去厨营那边吩咐人架火熬上些稀粥,又转去找夏初,让他安排去库里找些滚过桐油的棉布,准备搭些简易的布帐,最后奔去医帐那边找秦染,跟他说明了下目前的状况。 秦染迅速调拨了二十个目前不当值的医徒,又针对那群人中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准备了一批口罩、防护装备、急救药品、盐糖以及热水。众医徒匆匆背着医药箱,拎着装热水的陶罐跟在顾念和秦染后面赶了过去。 等顾念这边再度跟秦染等人赶到前营,年深已经带领兵卒暂时将那些难民安置在距离营帐大约百丈远的草地上位置休息。 那些人有些三五成群,有些十来人围坐,也有些一个人孤零零的,形单影只,每拨人各自隔开了些距离,几乎占满了偌大一片草地。 他们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饿了许久的模样。还有许多气力不支或者原本就患病的,直接躺倒在草地上。 眼见着顾念他们过来,那些席地而坐的难民不禁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顾念朝年深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见对方朝自己轻轻颌首,便扬声道,“厨帐那边已经在熬粥,大家稍安勿躁。” 听到待会儿有粥喝,许多人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模样。 “我带了军营的医师过来为大家检查身体,身边有人已经出现不舒服的状况的,请像我这样举手示意,我们会优先过去检查。”顾念示范性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人群里立刻有数人举手。 顾念朝秦染点了点头,秦染便吩咐医徒们穿戴了好了专用的防护袍和口罩,分别朝那些举手的人走了过去。 “五郎。”年深眉峰微动,朝萧云铠使了个眼色,“安排些人帮忙。” 萧云铠会意,立刻安排了些兵卒,两人一组,跟上那些医徒,名义上是帮忙,实际上则是保护,避免有人突然暴起袭击。 “把口罩都戴上。”顾念又提醒了句,才拽了拽缰绳,将跨下黑马带到年深旁边。 “怎么样?”顾念低声询问。 年深叹了口气,大致复述了下刚才了解到的状况。 这批人自称是盘牙山附近的农户,零零散散大概分别属于二十来个村落。 盘牙山那边的受灾状况其实并没有金屋山这边严重,奈何镇东军除了在第一时间带走城内的富户和钱粮之外,什么都没管。 之后数十日,他们便将营帐驻扎在安全开阔的地带独善其身,别说开仓放粮或者施粥了,对于灾情和任何人的求助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完全不管百姓的死活。 缺粮少药,受伤生病的人也得不到救治,于是又死了一大批人。 城内外的状况也逐渐混乱起来,有些饥民便开始打砸门户,强抢别人的粮食。数日后,状况愈演愈烈,俨然已经形成了暴力风潮,为了争夺一点口粮,经常会有七八个人大打出手,弄得头破血流,到最后更是直接下了杀手。 他们这些住在村子里的状况原本相对还好点,村民们大部分都互相熟识,出了事情之后,里正一招呼,大家便都会过去帮忙,所以大部分人都救出来了,家里又原本有些余粮,本想着互相扶持一把熬过去。没想到,派去城里买药的人不但钱被抢了,还有一个被打成了重伤,州衙那边根本不管不顾。 又过了些日子,那些抢东西的暴民越聚越多,已经赫然形成组织,横行恒州城。城附近的地方全抢完之后,他们的抢劫路线就变本加厉的继续朝远处扩张,最后直接跑到村子里来抢粮。 里正出去理论,直接被那些人给杀了。有几个会些拳脚功夫的猎户带着大家反击,却根本挡不住那些已经杀红了眼的家伙。不但许多人受伤,粮食也被抢跑了,大家不得不去山上挖野草,啃树皮,这些日子,连野草都被挖光了,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 其中有个村子,有两户人家娶了定州这边某个村子里的一对姐妹。 大震之后,姐妹的父母一直惦记两个女儿的状况,却一直毫无消息。这些日子生活终于略微稳定了些,他们便托人过去看看女儿们的状况,担心他们挨饿受冻,顺便还带了些牙缝里省出来的粮食。 村子里幸存的农户们听那人说了定州城这边迥然不同的状况,全都惊呆了。大家商量过后,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试试来投奔定州城。 他们那边十里八乡都沾亲带故的,这个村子的人要走,就免不了要跟别的村子里的自家亲戚打声招呼,一来二去,想要逃难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就变成他们现在见到的这副情形。 “那他们现在这是?” “我以登记为由,先让他们按各自原本所住的村子分开,然后各村再以家庭为主分开,随后询问了他们当中有没有从过军的,大致按照这条脉络先梳理了下有没有行为可疑的人。” 在这个时代,亲戚邻居大致就是互相最知根知底的人,他们虽然未必会举报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但下意识的心慌反应和表情骗不了人,所以一旦其中有本地兵卒或者探子混进来,很容易就能从身边人的反应里锁定目标。 “找到了么?” 年深轻轻摇头,“暂时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不过稳妥起见,还是要派人观察一段时间,尤其是那些年纪适合从军又单身来投的。” 他们这边暂时没发现什么状况,秦染那边却忙得焦头烂额,而且检查下来的状况异常堪忧。这批人当中,除了因为饥饿过度而身体极度虚弱的,在地震中受了外伤没得到妥善治疗伤口溃烂发炎越来越严重的,还有大约百来人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脱水、呕吐和腹泻的症状。从诊问时的情况汇总来看,这些人基本都是在过来的途中,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水潭里喝过水之后才出现这些病症的。因为没有粮食,当时很多人就拼命喝水,想用水暂时来填饱肚子,结果就生病了,状况最严重的那些人甚至都没坚持到这里,直接死在了路上。 顾念眉心紧皱,“阿舅觉得这是什么病?” 秦染叹了口气,脸色微沉,“依我所见,恐怕是霍乱。” “阿舅可有方法治疗?”顾念闻言不禁吓了一跳,这个病在后世曾经出现过几次大范围的爆发,传染力十分惊人,而且确实每次大流行基本都是被污染的水源造成的。 “我记得两个方子,已经让他们熬药去试了。”秦染点了点头,清俊的脸上露出严肃的神色,“不过,此病也有传染性,所以我建议还是采取上次天花出现时的状况,设置单独的医帐为他们进行诊治。” 年深当即点头应允。 当天中午,年深便派人雷厉风行的在那些人的歇息地附近圈出了一片空地,用桐油布搭起简易帐篷,做这批难民的临时安置区。 安置区分为东西两边,东边安置的是那些有腹泻症状的人,西边则是其它病症的难民,两区中间隔开了大约十几丈的距离。因为秦染特意提前跟他们解释了分隔的状况是为了更好的集中治疗,避免其它没有患病的人感染,又大致看得到对面的状况,所以难民们并没有对此表示太大的异议。 秦染忙着治病,年深也派人去定州外围拉起了一道警戒线,倒不是为了阻止这些逃难的灾民,而是为防备他们说的那些杀人抢粮已经与山匪无异的暴民。 既然没有人阻止,这群肆无忌惮的亡命之徒,胆子恐怕会越来越大,等他们抢光了恒州那边,很可能就会打上定州这边百姓的主意。 随后,众人也商量了一下这批人的后续安置问题。 地震过后,定州城内外人口锐减,这些人如果真的没什么问题,倒是批不错的劳动力,可以补充到城外垦荒种田的人里面,去做他们农户的老本行。 至于粮食问题,则跟其它定州的灾民一样,由年深这边先行赊账提供钱粮,粮食的部分,后续可以等地里有了收成再还,钱的部分如果实在还不出,可以‘以工抵钱’,抽空去帮忙修造定州城的公共事业,比如修城墙,修桥,修路之类的。 “幸亏有贵妃前辈的那些‘资金’来帮忙周转。”顾念庆幸地道,否则再增加两千口人,真的对他们也是比不小的负担。 大致议定了这些人的去处,顾念又让年深专门安排人去那条可能是污染源的水潭洒了石灰消毒,又立了警示牌告诉众人水里有毒不要饮用。 霍乱的危险性实在太大,忙和完这一切,顾念又关心了下秦染那边治疗的状况,得到的答复是两种药方暂时看来效果都不太理想。 顾念忧心忡忡地回到营帐,边设计标识牌边担心着霍乱的问题,转眼便忙和到掌灯时分。 他点上电石灯,正要让亲兵帮忙去取晚饭,年深就带着两个端饭的兵卒走了进来。 “我一猜你就是忙忘了。”年深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身后的两个兵卒把晚饭摆上。 两份饭菜摆好,年深也在旁边落座,准备跟顾念一起吃。他打开自己托盘上盖碗,看到炖肉里面没有放葱蒜,就知道那两个兵卒把他们的晚餐摆错位置了。 没葱蒜的菜,全兵营独一份的小灶,肯定是顾念的。毕竟顾城主可是说过,葱蒜是他一生的‘死敌’,绝不和解。 年深刚要端起托盘跟某人换回来,却见顾念对着面前那份放了‘死敌’的菜色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年深:??? “太好了,我想到一种药,或许可以帮阿舅解决眼前的大麻烦!”顾念兴奋地抱住年深的肩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即兴奋地跑出了营帐。 年深呆愣在原地,耳根默默涨成了红色。 作者有话说: 年深:他是不是忘了这是他自己的营帐? 第205章 年深不放心地跟了出去,就见顾念一路跑到了厨营所在的位置。 “顾城主?”见顾念大老远跑过来,负责厨房的军将连忙迎上来。 “给我十头胡蒜和一个蒜臼。”顾念迫不及待地开口。 “胡蒜?”那个军将怔了怔,下意识地看了眼紧跟在他后面过来的年深。他住进军营的第一天,年深就特意派人过来打了招呼,顾城主不吃葱蒜之类的味重之物,当日有菜色需要用到这些调味时,顾城主那份都需要单独用小灶另作。 现在这是什么个情况? 见年深颌首,军将也不敢细问,麻利地回身走进做库房的帐子,用一个粗陶盘端出来十头大蒜并捣蒜用的蒜臼蒜锤递到顾念面前。 顾念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下意识地往后躲了半步。 军将:??? 年深适时地伸出左手,把那个装着一堆东西的盘子接了过去。 “你库里还有多少胡蒜?”顾念又问。 军将怔了怔,“大约还有个三五十筐,顾城主若要确切数目,我这就派人数一下。” “不用,我心里大概有个数就成,”顾念摆了摆手,又道,“之后我可能会用掉不少你这里的胡蒜,传个消息给幽州那边,让他们下次多运点过来。对了,有林檎么?” 军将搓了搓双手,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个季节林檎还没熟,顾城主若是想吃,恐怕得再等些日子。” “那帮我再拿壶牛奶。” 这次军将倒是没说什么,手脚麻利地灌了一执壶过来。 顾念接过后又道,“记得帮我找找林檎,要是有早熟上市的就买些,多贵都可以,我自己出钱。” 军将连忙点头应允。 交代完毕,顾念便拎着牛奶,拽着年深转身往自己的营帐走。 年深打量了眼手里的盘子,联系下顾念之前的话就大致明白了,“胡蒜入药可以医治霍乱?” “没错。” “那还何必自己跑这一趟?”直接告诉秦染方法不就好了?论起对药物性能的拿捏,整个北地谁还能比秦染更厉害? “不一样,这种药物,得用我的法子做。”顾念朝年深眨了眨眼。 “叫什么?”所以是后世的药?年深顿时了悟。 “大蒜素。” 顾念便给年深讲了下自己和大蒜素的‘渊源’。 他小的时候,家里人曾经试图纠正他‘挑食’这件事。尤其是大蒜这样有杀菌作用对身体健康极其有益处的食物。 外婆和爷爷都曾经极具耐心的给他科普过,他讨厌的那种味道其实来自大蒜素。完整的大蒜其实并不含有大蒜素,只有在大蒜碎裂后,细胞液泡中的蒜氨酸酶与细胞基质中的蒜氨酸接触,才能催化蒜氨酸分解转化为大蒜素,释放出那种让他‘深恶痛绝’的味道。 通常情况下,抗菌药按照用途可细分为抗真菌、抗细菌和抗病毒三种类型,大蒜素则是其中难得的覆盖多重范围的广谱抗菌药,具有极好的杀菌效果,对霍乱弧菌、痢疾杆菌、大肠杆菌、葡萄球菌等多种病菌都适用,基本不会产生抗药性和副作用,制取方法相对青霉素来说又简单得多,总之,是极为难得的良药。而它最大的缺点,除了不稳定大概就是那极其浓烈的味道了。 想到这些顾念不禁摇了摇头,外婆和爷爷当初苦口婆心的给他讲了那么多遍,试图以科学的角度‘矫正’他对大蒜素的‘偏见’,结果丝毫不起作用。他对那种强烈如精神污染般的味道依旧避如蛇蝎。万万没想到,许多年后,他居然会有想要主动制作这玩意的一天。 “二郎帮我去医帐那边要些薄荷叶过来,九郎烧壶水。”走到帐门口,顾念吩咐自己的亲兵。 进了帐子,他就开始翻营帐角落摆着的那些箱子。 “我来吧。”年深放下装大蒜的盘子,过去就要伸手帮忙。 “你别碰。”顾念拦住了他,“你的胳膊还没好利索,不要瞎折腾。” “其实没什么大事了。” 年深不以为意地还要上手,顾念把他往旁边推了推,示意他站到旁边,“你想清楚,我阿舅可是说过,要是这次不彻底养好,以后你就只能用左手木仓了。” 年深:………… 没过多久,顾念就找到了那个贴着的字样的箱子。 “这是什么?”年深看到箱子里那堆奇形怪状的东西皱起了眉心。 “蒸馏器。”顾念笑得满面春风。他估计得在定州停留许久,之前便给墨青捎信,让他帮忙运了套实验用的小蒸馏设备过来。原想着抽空研究下用石油提炼汽油的事情,没想到先被大蒜素‘截胡’了。 大蒜素的制取其实并不难,将生蒜捣碎,密闭静置大约半小时,让里面的蒜氨酸充分转化为大蒜素,然后加水蒸馏,最后冷凝液里的淡黄色油状液体里就含有大蒜素。 顾念比划着蒸馏器跟年深解释了一通。 找出蒸馏器,顾念又从旁边的婴儿保温箱里拆了个温度计出来。 顾念也不知道墨青当初怎么会神来一笔的往第二批运往这边的赈灾物资里塞了两个婴儿的保温箱。不过后来还真的起到了作用,前些日子有个从余震里逃生出来的孕妇早产,顾念便送了一个保温箱过去,剩下的那个就暂时留在了他的营帐里。 大蒜素不稳定,在过热的状况下容易被分解破坏,失去抗菌的作用,所以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需要把温度控制在80度以下,所以顾念才想用温度计监控一下蒸馏器里的温度。 婴儿保温箱的温度计比后世顾念习惯的那种尺寸大了许多,他把温度塞到蒸馏瓶里比划了下,幸好放得进去。 这功夫亲兵也把薄荷叶拿回来了,还送来了烧好的热水,顾念让他们把蒜拿出去剥皮,又把薄荷叶放进桌案上的空执壶里,倒满了热水,并排放在牛奶旁边。 “还要用到薄荷水?”年深疑惑脸,刚才好像没听到跟薄荷相关的部分。 “不,那是我的救命水。”顾念绷着瓷白的脸庞满脸严肃。 想消除蒜味的话,吃苹果的‘除味’效果最好,其次是薄荷、柠檬,实在不行牛奶也能消除一部分。林檎,就是这个时代的苹果,这也是他为什么刚才想找厨帐那边拿林檎的原因。他最开始是想用苹果汁来除味的。 年深:??? “待会儿弄完拿来洗蒸馏器的。”顾念如临大敌般地看了眼蒸馏器,又解释了句。 他那副紧张又认真的模样特别好笑,年深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伸出去掐某人脸颊的手。 等顾念把所有的东西都架好,那两个亲兵也把剥完皮的蒜瓣送了进来。 一切准备就绪,顾念深吸口气,找出两团棉花塞住了自己的鼻子,然后带着壮士断腕般的表情走向放在桌案边的蒜臼和蒜锤。 “我来吧。”见他的表情实在太过‘悲壮’,年深于心不忍,主动要求帮忙。 “不行,你的胳膊还没好。” “我可以用左手。” “只用左手行吗?” “你不是还让我用左手练木仓吗?这都不行,还练什么木仓?”年深抓着顾念的肩膀,把他推到旁边,“你指挥就行。” 第一次只是试验性质,顾念只让年深弄了大约三头蒜的分量,然后放进蒸馏器里开始加热。 一个多时辰过后,他们弄出了大约一个瓷瓶底的淡黄色油状物。 顾念把亲兵召进来,写了个条子,借口自然还是胡人的方子,让他把东西和纸条一并给秦染那边送过去,找个病人服用试验下效果。然后紧接着又开始了第二次制作。 这次他把水换成了酒精,整个过程感觉比用水还要更顺畅些。 月上中天,顾念和年深终于剩下的大蒜素全部弄了出来,这次两人直接给秦染送了过去,并当面解释了下。 “似乎有点效果。”秦染点了点头,打开瓷瓶塞子,借着旁边的灯笼光打量了里面的东西一眼,刚才给第一个病人服用过后,就一直在注意观察那个人的状况。 “那我们马上回去继续做。”听说有用,顾念立刻打了鸡血似的,拉着年深就风风火火的往回跑。 等秦染从瓷瓶那边抬起头,顾念跟年深已经跑出去十几步了。 秦染对着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握着瓷瓶转身走进了医帐。 大半夜的,顾念和年深的亲兵并成一排,蹲在顾念的军帐门口剥蒜。搞得路过巡守的兵卒们忍不住朝这边张望,大半夜的,顾城主和麾下这是准备做什么好吃的么? 大蒜素成功的将那些生病的难民从痛苦中解救出来了,顾念本人却陷入了痛苦之中。 帐篷里的那股味道实在太浓,通风,熏香,换个位置重新扎帐篷都解决不了,搞得顾念不得不暂时去年深那边借住些日子。 极度痛苦之下,顾念不得不在年深的帐篷里开始试着弄青霉素。 第二天,杜泠过来找年深商量事情,见旁边桌案上祭祀似的摆了一排瓷碗,还以为是吃的,好奇地凑了过去,结果发现碗里的东西居然都发霉长毛了! “麾下,这玩意是不是坏了?” “放上去的时候就那个样子。”年深一脸淡定。 杜泠:………… 最近顾司直给的东西不能乱吃。 几天之后,第一批难民当中那些确认没有染上霍乱的人,身体已经养得差不多,便陆续转去了安置他们的开荒区。 大半个月后,当初那个用来安置难民的地方基本已经空了下来,就在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第二批难民又出现了。 紧接着,是第三批。 短短一个月内,就有近万名难民从恒州那边涌了过来。 一时之间,粮食和药物大量消耗,粮和药的短缺又成了最让顾念和年深头痛的事情。虽说今年已经让大家种了番薯,但现在离番薯收成还有段日子要熬。 除了幽州和渝关那边的补给,他们也不得不一方面派人化妆去其它城镇买粮,另一方面带人去山里打猎,挖野菜,竹笋,寻找能吃的东西,顾念甚至开始教大家摸索着种植香菇。 而且那些难民还带来了另一个可怕的消息,恒州那批到处杀人夺粮的暴民人数越来越多,已经纠集了两三万,而且大部分都手持武器。 现在恒州境内的百姓,要么加入了那些人的队伍,要么就像他们一样,朝周围的州县奔逃,如果不跑,根本已经活不下去了。 “这样下去会出事吧?”听完这个消息,顾念忧心忡忡地皱起了眉心。 年深展开地图,垂下眼皮打量着他们当初布置警戒线的位置,“事到如今,只能尽早防御。” 他们与这些人,恐怕迟早得有一战。 定州这边随即加强了在警戒线区域布防的人数,又将探哨往前放了五十里,严阵以待。 转眼就到了8月初,恒州那边却悄无声息。吴鸣去那边走了一趟,带回来个极其惊人的消息,那批暴民防火烧了镇东军的营帐,抢了他们的粮食和武器,那些兵卒大半当场就被杀了,还有小部分逃向了南边的邢州等地。 “这些人也太不禁用了吧?”萧云铠听说镇东军被那些暴民打败,大吃一惊。 “自大轻敌,估计根本没想到那些人敢去袭击他们。” “我以为他们会先冲着我们来呢。”萧云铠摇了摇头。 “应该是太恨兵营里的那些人了。”完颜忽烈叹了口气。 “也是,”杜泠点头道,“毕竟他们落到今天这个境地,至少有一半是镇东军毫不作为的原因。” “那现在恒州是什么状况?”年深没有参与他们的感叹,追问吴鸣后续的消息。 “现在河中府那边得了吕青的命令发兵要夺回恒州,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兵临城下。”吴鸣揉着有些发酸的肩膀,懒洋洋地道。 萧云铠哈哈大笑,“这倒好,狗咬狗,让他们多打些日子,咱们正好忙和秋收的事情。” “顾司直这东西还没弄好么?”杜泠扫了眼旁边的桌案,随手拿起其中一个碗。这几个月来,桌上那排祭祀似的瓷碗换了数回,却又好像完全没换,每次他看到的时候,里面都是一堆长毛的东西。 “没有。”顾念满脸郁闷。提起这个他就生气,虽说青霉素这玩意,多少都要靠些运气,但这些日子他试了这么多回,居然一次都没碰到,概率低到他都要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压根没有青霉素这样东西了! “什么什么?”萧云铠凑了过来,一不小心就撞翻了杜泠手上的碗。 那碗东西当即就全扣在了地上。 萧云铠连忙跟顾念道歉。 “算了。”顾念不在意地挥挥手,反正已经失败这么多回了,也不差那一个机会。 当天晚上顾念洗漱完毕,经过那排桌案的时候,赫然发现空缺的那个位置又补上了一个碗。 顾念惊讶地看向还在研究地图的年深,“你补上去的?” “嗯,看你弄过几回,大致知道怎么弄。”年深云淡风轻地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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