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顾念认真的解释道。 “你疯了?” “没有,只是我本来就不太喜欢小孩子,而且顾家还有阿兄你在,不会有无嗣绝后的问题的。” 顾言噎了噎,没说出话来。顾念没注意到他的神情,继续解释道,“而且,阿兄你想想,按照现在的格局,六方军侯,以后会得天下的是谁?” 顾言哼了声,没有回答。 “年云起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以后如果要登帝位,还能答应我这件事,要吃亏也是他更吃亏吧?” “他说你就信了?他以后要是反悔,到时候你能怎么办?”一国之君岂会不要子嗣?也就骗他这个傻阿弟了! “那我就走呗。”这点顾念以前倒是想过的,年深如果真的迫于压力要娶妃子什么的,他绝对会果断离开,从此这辈子再也不见。 顾言无语地看着顾念,“敢情你一路帮他上位,最后他要娶别人,你还直接让位置出来?” 顾念:………… “我相信他不会的。”顾念沉默了会儿,认真地道。 以前或许他还没那么大信心,但现在他们两个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尤其知道年深让夏初用平气分运的方法给自己挡灾的事情之后,他就确定,年深对自己,绝对是真心的,比24k金还真的那种。 “你啊,你这种人,根本玩不过他那种人。”顾言又戳了他的额头一下。 “阿兄眼里,我是哪种人,他是哪种人?”顾念唇角微翘,不答反问。 顾言欲言又止,最后指着旁边摆的那几碟蘸料道,“假如雪花糖和雪花盐混在了一起,你会怎么办?” 糖和盐混到一起? 顾念眨眨眼睛,虽然不明白顾言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还是老实的回答了,“只要去阿舅那边拿瓶酒精,然后把混在一起的糖和盐倒进去,没有溶解在酒精里的,就是盐,分离出盐之后,再把溶有糖的酒精加热挥发,剩下的就是糖。” 什么玩意?顾言听得满脸问号,最后皱了皱眉,放弃地道,“算了,你去问问年深这个问题,就知道了。” 顾念:??? 半个时辰后,顾念跑进了年深的营帐。 “疼不疼?”顾念看着年深青紫斑驳的脸颊,心疼得要命。 “已经没事了。”年深不以为意地道。 “你也是,不还手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不躲呢?”顾念摸出药箱里的药膏,给年深涂药。 “他早就憋着气,索性让他打一顿,出出气也好。” 顾念忍俊不禁,原来年深早就看出来顾言看他不顺眼了。 “你阿兄现在消气了?” “本来已经消气了,他过去就是叫你去吃烤野猪,找个台阶下的,结果正好遇到我问你挨打的事情,才又生的气。” 年深:…… “哎,问你个问题,”顾念想起顾言之前说的事情,“假如雪花糖和雪花盐混在了一起,你会怎么办?” 年深皱了皱眉,“应该会先看看桌上的其它餐食有没有被人下毒吧?事出反常,这或许是种提醒。接着再派人查查厨房和库房的人,糖盐之物,在库房就应该是分开存放的。既然现在混在了一起,就得先确定是原本在库房就出了问题,还是在厨房才混到一处的。之后再细查到底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出了什么意外状况。” 顾念:………… 他现在明白顾言的意思了,他看问题,只在问题本身,年深这种人看问题,推表及里,举一反三,心思缜密而周到。简单来讲,就是年深心眼太多,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也就是说,顾言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告诉他,跟年深比,自己就是一根筋,太傻了。 顾念在垂河待了月余,一方面努力调和着顾言和年深的关系,一方面也琢磨着石炭矿后续的运输路线问题,在冬天之前给各城池都补充些取暖的燃料过去。按照现在垂河石炭场每天的‘产能’算算,能分给大家的燃料依然捉襟见肘,紧巴巴的。 这天下午,顾念刚睡醒,就收到夏初送过来的一封信,信上说,他师兄崇澜前几日花钱雇人去锦州给他送了封信,约他八月初五在平州城见。 知道崇澜有可能就是鹤圣人,夏初便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去,他为自己卜算了一卦,卦面确实说他近日有大凶之相,如遇贵人,才可逢凶化吉。 夏初愈发拿不定主意,这才写信来问顾念。 “你觉得这是个圈套,还是我们抓住鹤圣人问清楚一切的机会?”顾念把那封信递给刚进门的年深。 年深三两眼便扫完了信,“他或许是想设圈套,对我们却一定是机会。” 作者有话说: 迷你小番外之假如雪花糖和雪花盐混在了一起,你会怎么办? 吴鸣:好吃的话没关系,不好吃的话,就把那个将他们混在一起的人揍一顿。 顾念:…… 您还真是……简单粗暴。 小世子无所谓地道,“倒掉重新换一份新的不就好了?” 顾念:……幸好还有比我更直接的。 第192章 崇澜的画像已经暗自发布到他们管控下的全部城池以及布置在北地其它地方的暗探手里,数十天过去了,却没有半点消息,对方要么是已经离开了北地,要么就是在外表上做了极大的伪装。 他们想找都找不到,现在对方突然出现了,对他们而言,自然再好不过。 “说起来,其实也就三种可能,第一,他确实有事想跟夏初见面,第二,他设了圈套想害夏初,第三他表面上是找夏初,其实是设圈套引我们过去。” 顾念捏着信封轻轻戳着脸颊,粗糙的纸角戳进白皙的皮肤,凹陷成酒窝的形状,“依我看前两种的可能性会更高一点。” 以崇澜对夏初的了解,的确应该很容易就能在当初聊天的时候确认夏初与他关系不错,但夏初收到书信后会不会找他商量这件事情并不可控。 夏初收到的那封书信,是以 ‘师兄崇澜’的身份发出的,按照道理来说,‘师兄崇澜’对‘师弟夏初’并没有什么威胁性,自然也就不太有专门找人商量的必要。 崇澜应该还不知道自己鹤圣人的身份泄露了。毕竟他也是机缘巧合,在极其偶然的状态下才确认了对方就是鹤圣人这件事。 甚至于站在崇澜的视角,他这位顾城主都未必知道‘山宗’就是‘崇澜’这件事。 再者来说,如果崇澜的目标真的是他,信上就不应该如此语焉不详,为了确保夏初能来找自己,至少也要抛出个比较明确的‘诱饵式’信息,比如暗示下事情跟渝关城有关之类的。 “嗯。”年深下颌轻动,目光扫过顾念被信封戳出酒窝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也伸手戳了戳。 顾念:??? 被打断思路的顾念疑惑地看向年深,对方若无其事地捻了捻指腹,仿佛只是顺手帮他擦了擦脸上蹭到的脏污,“但是这个见面地点不太对。” 顾念的思路也被拉回到夏初的信上,“他明知夏初在锦州,却将见面的地点定在平州,刻意避开渝关的势力范围,也就是说,一方面是在提防我们,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那里更方便于他‘掌控’形式。可是,他想对夏初做什么呢?” “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夏初如果要赴约,就必须得离开锦州。” 顾念摇了摇手上的信封,扇起的微风将他鬓角细碎的发丝吹得忽上忽下,“调虎离山?难道方曜星想在八月初五攻打锦州?” 说起来方曜星的确消停好一阵子了,也不知道是被打怕了,还是在偷偷攒什么‘大招’,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可疑。 年深摇了摇头,“不太对,负责锦州城防的是完颜兄弟,夏初走不走,在城防方面的影响微乎其微,根本不足以左右战局。” “那会不会是崇澜知道方曜星手上有什么新的惊世骇俗的厉害武器,确定我们这边防不住,怕夏初受伤,所以提前把自己师弟支开?” 这么说来,崇澜给夏初的这封信就是带着善意的了? “他手上要是有这么厉害的武器,为什么之前不用,要等到现在?” “造大型武器多费时间啊,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出来的,”顾念眉心微皱,颇有代入感的想起了他和墨青每次研究新武器的情形,“说不定之前还没造好。” 年深:………… “而且,这其实也能与夏初说卦象上看起来是大凶之相合得上。”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身处这个奇怪的时代,顾念虽然想不通缘由,但鉴于夏初卜卦过往所表现出来的超高准确度,他现在是完全不敢忽略对方的卜算结果的。 “万一卦象上的‘凶’指的是去平州呢?” 顾念撇了撇嘴,也是,根本无法确定留在锦州是‘凶’,还是去平州是‘凶’。 “恐怕只有去了才会知道。” “但是这样的话,夏初有危险怎么办?” “卦象上不也说了,可能会遇到贵人么?”年深将信笺摊平在桌案上,屈指在‘逢凶化吉’那几个字上敲了敲,“我的建议是去。但事关夏初的安危,必须得他自己做决定才行。假如真的要去,也要做好保护他安全的准备……” “你们在干嘛,叫人吃个饭也磨磨唧唧的,半天都不来!”年深的话被闯进来的吴鸣打断了。 年深修长的手指尴尬地顿在纸上,他本来是被‘派’过来叫顾念吃饭的,结果因为夏初的信在这边跟顾念聊起来,完全把自己过来的目的忘了。 “也没多久吧?”顾念这才知道年深过来做什么的,笑着抓起外袍往身上系。 吴鸣‘啧’了声,“还不久?你都不知道你阿兄那个脸色有可怕,简直比以前飞来谷下大雪的那个除夕夜还冷,我坐在旁边差点被冻死。” 顾念:…… 三人赶到用饭的餐堂,顾念老实地坐到顾言旁边,解释了下夏初来信的事情,顾言的脸色才算是缓和了。 昨天顾言和年深他们去打猎,弄到好几头獐子,正好今天厨房便加了菜,专门加了几道菜。 一道是炖得软烂入味的獐蹄筋儿,一道是红烧獐排,还有一道是混炒獐肉丁,顾念坐下时便觉得肉香扑鼻。 肉丁专门先用油炸酥了外皮,炒的时候又加入了嫩笋丁和松子,笋丁的鲜嫩的味道中和了肉丁的油脂,鲜而不腻,再加上松子的脆香,口感丰富,味道鲜美,再加上旁边的夹饼,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这道菜显然是厨子们根据顾念当初提供的菜谱和今天厨房里的食材发挥的。 有了炒锅和豆油这对‘黄金搭档’,怎么能没有炒菜呢?顾念去年年底便给渝关城的厨子们提供了一大堆菜谱,当然,其中有很多顾念只吃过没做过,只能提供最终成品菜的口感和味道,至于前端的做菜过程,就靠大厨们各自对着锅和豆油琢磨了。大半年过去,显然成效越来越好。 见年深接连吃了两块夹饼,顾念不禁笑得眉眼弯弯,年深其实很少开口对什么菜色表达喜好,但只要见他接连夹两口以上,就可以确定他喜欢那道菜的味道。 顾念正盯着年深‘傻笑’,小腿上突然被人踹了一脚,吃痛地回过头,就见旁边的顾言一副‘朽木难雕’的表情瞪着他,“好好吃饭。” “哦。”顾念乖乖拿起了筷子。 距离八月初五已经没剩几天了,再加上信函往来以及为了确保不出问题需要提前赶往平州,当晚顾念和年深等人商量过后,先给夏初寄出了回信,又给平州的暗探捎去消息。第二天一大早,除了留下来镇守垂河的顾言,顾念、年深、吴鸣三人全都骑着快马赶往渝关。 拿下沿海的两城,也让晒盐场地往北扩展了十数倍,踏上靠近海岸线的大道之后,触目所及,到处都是开垦得规规矩矩方块状的盐田和顶着大太阳在盐田里忙碌劳作的身影。 “看来今年咱们的雪花盐产量会大大增加。”顾念看着盐田里白花花的盐堆,仿佛看见了大笔入账的金银,开心极了。 有了钱,之前他设想的那些官坊农具坊就能尽快建立起来了。到时候一方面可以根据各村的具体情况多造些龙骨水车和筒车,帮大家灌溉农田,充分利用水力条件,另一方面也可以用‘租赁’的方式为大家提供新式农具,既能缓解农户们的经济压力,又能让他们用上新式农具节省时间和气力。 省下来的时间,就可以再弄样类似打猎、养菇、养鸡、养猪之类的副业或者手巧的也可以接些打造简单农具零件之类的活计,拿工钱帮忙修路,总之,能多出些赚其它钱的时间。等到之后那几个铜铁采矿场、榨油厂、‘零件加工厂’出来,还可以去工厂打些零工帮忙,几年的正向循环下来,所有农户的收入和生活水平肯定会得到大幅度的提升,到时候,整个北地都会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等到渝关城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顾念、年深和吴鸣三人都愣住了。 “我是不是眼花了?”顾念不太确定地问身边的另外两个人,“我怎么看到城门前多了个门神?” “如果你指的是城门旁边那个巨灵胡的话,那你没看错。”吴鸣也看着城门的方向眼神发直。 渝关城的北门外,赫然多了一个身形高大的、足与旁边的城门洞持平的巨型木像,外形颇像庙观里的那些怒目金刚,横眉立目,袒胸披甲,手持一柄阔刃宣花巨斧,杀气腾腾的立在城门边,仿佛文字版的门神直接化形而出,声势骇人。 等他们打马再跑近些,还能听到那木像的‘说话’声,“有渝关木契的走左边,没有木契的走右边。” 虽然吴鸣知道那应该是留声机的‘功劳’,但乍然听见木像‘开口’,还是吓了一跳。 “木契是什么?”顾念不解地看看吴鸣和年深,他才半年没回来,怎么感觉都不认识渝关了? “别看我,我离开得比你还早呢。”吴鸣摆了摆手,二月他从凉州那边回来,直接就被顾念支出去找鹤圣人的踪迹了,根本没回来过。 年深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再靠近些,他们就大概看明白了,所谓的木契是块两侧带有鱼骨状齿纹的玉佩大小的木牌,可以挂在腰带上。 城门的通道加了机械闸口,分为左右两侧,持有木契的百姓可以直接在闸口标记红圈到位置插入木契,木质闸门会自动开启。 右边的是人工通道,依旧由守卫像以前一样,人工检查,然后由一个守卫专门帮忙开闸口。换句话说,城内的居民出入变成了‘自助’的方式,节省了守卫的许多人力和时间。当然,相应的,门口的守卫人数也少了一半。 人虽然减少了,闯门的难度却增加了,除了闸口,城门内侧上方还加装了数把弓弩,瞄着城门内外的各个方位,等着招呼那些想闯入的人。 顾念惊讶地看着那个机械式的闸口,这玩意他就是许久之前跟墨青在飞来谷讨论大门结构的时候提过一嘴,没想到墨青竟然一直记得,现在还加装在了渝关城的城门这里。 守卫们自然是认得顾念和年深他们的,见到顾念他们回来,连忙叉手行礼,将他们送了进去。 走进城内,秩序愈发井然,从城墙往下运番薯的吊车纷繁忙碌,水渠边的带动水力榨油机的水车扬起哗啦啦的水声,水泥大道上,到处可以看到带着骑着‘追星车’的百姓身影,大部分车的前后位置都加装了货篮,方便携带东西,众人脸上都笑意盈盈,一派和乐兴旺的模样。 马背上的吴鸣迎着晚霞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还是咱们渝关城最舒服。” 年深脸上也露出淡淡地笑意,“希望以后北地所有的城池,中原所有的城池,都能有这样的光景。” “必须的,不过,咱们渝关城的百姓必须要是最幸福的,”顾城主朝着年深扬起下巴,黑亮的眸子在夕阳下璀璨生辉,雄心勃勃,“咱们渝关,以后可要做天下第一机关之城。” 他决定了,以后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墨青留在渝关,然后把渝关作为机械化的‘起点’,未来所有的工业化机械、新型战船、蒸汽火车,都将在这里实验、诞生,开往中原大地,掀起轰轰烈烈的机械化变革。 三人在渝关城略微修整了下,夏初比他们先一步到达,众人商量了下整个行动计划,决定由顾念、年深、吴鸣带人先行赶往平州,暗中查探布置,夏初则按照正常的行程,提前一天到达平州即可。 八月初一,顾念等人便离开渝关,一路直奔平州而去。 作者有话说: 顾念:我要建一座赛博朋克化的机械之城!╮(╯3╰)╭ 备注:汉代《遁甲开山图》记载:“有巨灵胡者,遍得坤元之道,能造山川,出江河。” 唐代为其附会了另一个名字秦洪海,或与其河神性质与“巨灵胡”的说法有关。 第193章 崇澜当初早就在海岛见过顾念和年深的本来样貌,平州又是镇东军的地盘,如果想避人耳目,改装还是要改的。 考虑到年深戴帷帽的装扮在崇澜面前出现过,为避免同类的装束反而引起注意,顾念和年深这次便装扮成了靺鞨族出来贩卖皮货和山货的猎户,两人不但都贴了胡子,编了堆小辫子,还特意抹黑了皮肤,力求与原本样貌差别能尽可能的大些。 为求逼真,顾念他们还带了两个靺鞨族人,一路都说靺鞨话,只有跟汉人沟通的时候,才会学着完颜忽烈当初的腔调,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挤’汉话,仿佛汉话说得不熟的模样。 年深更简单,直接装作完全听不懂汉话。他的靺鞨话虽不及顾念那样精通,但因为常年和完颜兄弟打交道,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和对话还是能搞定的。 崇澜并没有见过吴鸣,他便仍做原本的打扮,装作与顾念他们不认识的模样,兵分两路赶往平州。 靺鞨族‘小分队’到达平州之后,原本晴朗的天色突然转阴,狂风大作,天边飘来大朵铅色的阴云,整个平州城的天色瞬间黑沉。 顾念耳边的小辫子被吹得乱飞起来,砸在脸颊上,上面缀的兽牙拍得他生疼。 为避免被大雨淋到,四人加快步伐赶往客栈。 崇澜约夏初见面的那家客栈名叫‘福来’,坐落在平州城东边,也是北地盛行的下酒肆上客栈的二合一布局。 福来客栈也是当初最早跟飞来谷做白酒生意的三家客栈之一,几年过去,琉璃光的酒坛已经在客栈掌柜的身后占据了‘半壁江山’,销量可观。 崇澜现在还认不认得出他们不知道,反正那位跟顾念见过数次的掌柜完全没有认出他来。 他们前脚刚进客栈,后脚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没一会儿,酒肆里就涌进了不少避雨的人。 此刻时间有些尴尬,还不到吃晚饭的时候,有些跟掌柜熟的,打个招呼便在门口的闲位上坐了下来,不熟的,只能装模作样的点壶饮子和两碟茶点,等着雨停边聊边吃。 他们特意要了两间临街的上房,然后点了份烤羊腿,几个下酒小菜、一壶酒一壶酪浆进房间,将桌子搬到窗边,边吃边观察楼下那条街的状况。 顾念看人,年深则在评估着在暗杀、绑架、迷晕等状况之下,周围所有可能的进攻以及撤退路线,以便几天后见机行事。 确定周围的人暂时没什么异状,无所事事的顾念便开始烤肉,这家店的蘸料除了寻常的盐、茱萸粉什么的,还有半碗带着蜂巢的蜂蜜。 他抹了些蜂蜜在肉上,放在炭炉上烤的时候,瞥到旁边那碟盐,又想起前些日子顾言‘影射’他不如年深心思缜密的事情,不禁兴起了捉弄年深的心思。他随手倒了杯酪浆,然后又往里加了半勺盐。 对面目睹这一切的那个靺鞨族兵卒不禁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吃法? “喝点东西吧。”顾念若无其事地把那杯加了料的酪浆递给年深。 年深不疑有他,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口。 酪浆甫一入口,他就察觉了不对劲儿,抬眸看了眼顾念。 顾念没绷住,捧腹大笑,拍了拍桌案,“好喝吗?” 心眼多又怎么样?还不是很好骗! 年深硬生生咽了下去,眉峰微扬,那两个靺鞨族的兵卒立刻识相地退出了房间。 等顾念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年深握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人扣在墙壁上,将剩下那小半口酪浆递到他唇边,“好喝,要不要尝尝?” 顾念:………… 顾念挣扎半天,最后只得认命的伸出舌尖儿舔了一下,苦咸的滋味直冲脑门。 太难吃了!顾念的脸立刻皱成一团。 年深从蜂蜜碗里舀了些蜂蜜含进嘴里,然后垂头吻上了顾念的嘴唇。 原本的咸味被甜味覆盖,化腐朽为神奇般的在味蕾之间激发出海盐芝士般奇妙的味道,然而顾念很快就分辨不出那么多了,他被年深撩拨得双膝发软,神魂颠倒,差点丢脸的背过气去。 “难怪我阿兄说你是这个!”半晌过后,终于喘匀气的顾念恨恨地指了指蜂蜜碗里的那块蜂巢。 年深皱了皱眉,“你阿兄说我像毒蜂那样危险?” “不,”顾念白了他一眼,“是说你心眼比蜂巢还多!” 年深:………… 大雨过后,气温也跟着降了下来,瞬间凉快了不少。赶在关铺前大约两刻,顾念他们去暗探所在的山货铺‘送’了趟货。 夏初是七月二十二收到的信,也就是说信大约是在七月二十日左右托人送出的,崇澜如果提前要在平州有所‘布置’,按理来说差不多应该是七月中旬以后的事情。 暗探表示,平州的上个月非常平静,无论是官衙和都护府那边,每日都有眼线盯着,最近虽有几次客人到访,但都是之前来过的,没有生面孔。接到消息之后,他们更是尤其注意了福来客栈周围,里里外外,并没有什么任何异常之处。 至于画像上的人,之前不确定,但他们接到画像之后,肯定是没有来过的。 年深屈指轻叩桌案,“如果他和我们现在一样,改变了装扮,你确定还认得出么?” 暗探沉默了会儿,摇了摇头,“如此就说不准了。” 顾念与年深对视了眼,沉默下来。 之后的几日,一直在断断续续的下雨。八月初四的晚上,夏初带了两坛琥珀光作为礼物,住进了福来客栈。 掌柜的一见道士打扮的夏初,便问他是否是初一道长,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说有位姓崇的掌柜已经提前帮他订好了上等房,并且付好了费用。 夏初打听了下那人的身高样貌,却并不是崇澜本人。 初五上午,午初时分。 阴沉的天气里,夏初依照信上约定的时间,在福来客栈一楼大堂那张临窗的桌子边坐了下来。 位子和菜色也是提前订好的,全都是小时候的夏初喜欢的口味。 顾念和年深他们在隔两桌的位置坐下来,点了一桌酒菜。 眼见着菜都上完了,距离约定的时间也过了小半个时辰,崇澜却根本没有出现。 窗外又下起了雨,夏初枯坐了大约两刻左右,实在忍不住,便起身去找掌柜的询问。掌柜却道当初那人是直接付了房钱和餐费,除此之外,并没有说其他的事情。 夏初满腹疑惑地回到座位上,根本没有心情吃饭。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乞丐啪嗒嗒光着脚板冒雨跑进了客栈。 “哪位是初一道长?”小乞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扬声道。 “我是。”窗边的夏初立刻应声。 “有位姓崇的郎君让我给您送样东西。”小乞丐从怀里掏出个轻飘飘的蓝布小包袱递给夏初,也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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