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知道,这道貔狸肉乃是他们契丹招待贵客的‘珍品’,据说是由牛乳养大的,寻常人等根本吃不到。 席间耶律太延自然也‘关心’起地瓜的事情,顾念便爽快地告诉他,四月十五,他会派人带着地瓜的种子和种植方法再来锦月城,请枢密使安排好接待和学习的人员以及用做学习种植的场地即可。 耶律太延见他毫不推拖,心下更觉得此事可信,不由得心花怒放。 见他心情好,顾念也顺水推舟的跟他聊起盐酒的生意,耶律太延表示酒类民间采买,他们自是不会阻拦,但盐的事情,他做不得主,需要回去跟国主商量。 顾念闻言,便敬了耶律太延一杯,请他到时候务必美言几句。除此之外,他也借着想跟契丹做生意的机会,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听了些契丹王庭的状况。 一场筵席,也算宾主尽欢。 耶律太延留他们在城内住一夜,顾念表示还是自己营帐才睡得惯。听了徐恺的之后,耶律太延醉意醺醺的脸上浮起笑容,伸手拍了拍顾念的肩膀,一副‘他懂得’的表情。 顾念反倒怔了怔,枢密使为什么笑得这么……猥琐? 契丹人的城门虽然也要落锁,规矩却不像他们那边那么严,顾念和年深拿着耶律太延给的令牌,很容易就让守卫们打开了城门。 等他们返回到营帐,差不多已经子时。 顾念叫人送了桶热水进帐,打算先洗掉身上的酒臭味再睡。泡进浴桶,他刚惬意地靠在桶壁上,闭上眼睛,一只手便摸到了他的肩膀上。 “刺客!!!”顾念吓得一个激灵,大叫出声。 几息之后,年深便手提横刀冲了进来。只见浴桶里的顾念跟浴桶边的玉娘正在大眼瞪小眼。 年深:…… “她突然从背后摸了我一把,我以为刺客……”顾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奴家只是想帮城主搓背。”玉娘满脸委屈。 “先穿衣服!”顾念见年深大半个胸膛都露在外面,立刻瞪他。 “你为什么在这里?”年深俊眉微扬,随便从旁边抓了见顾念的外袍,边系腰带边问玉娘。他正在隔壁洗澡,刚才听见顾念的喊声,也只套了件单袍就冲过来了。 “他们把奴家送到这里,说是在这里等着城主。” “我让人安排你去别的营帐休息。”顾念拍了拍脑门,他们当时急着去锦月城,早就把玉娘这事忘了,估计底下的人一合计,就把人送到他房里来了。 被这个乌龙事件一搅和,顾念的酒全醒了。洗完澡又跟年深商量了些事情,直到寅初才睡下。 他刚合上眼睛没多久,就听外边突然响起来急促的锣声,有人大声呼喊着,“走水了!” “失火了?”顾念立刻惊坐起来,跑到外帐的年深那边。 “出去看看。”年深给他披了件斗篷,两人一起走出帐外。 一掀开帐子,便能看到外面四处都是火光,而且异常分散,看样子像是有人用火箭故意弄的。 年深眉心微折,冷眼扫向营帐外黑漆漆的树林,对着周围的兵卒道,“发烟筒!准备迎接敌袭。” 作者有话说: 顾念:该说不说的,有点像被抓X在帐。╮(╯3╰)╭ 备注:1、沈括在《梦溪笔谈》中提到:“貔狸,形如鼠而大,穴居,食果谷,嗜好肉,狄人为珍膳,味如·子而脆”。王闢之在《渑水燕谈录》中也写道:“契丹国产毘貍,形类大鼠而足短,极肥,其国以为殊味,穴地取之,以供国主之膳,自公、相下,不可得而尝。常以羊乳饲之。顷年虏使携至京,烹以进御。今朝臣奉使其国者皆得食之,然中国人亦不嗜其味也。” 第185章 一支箭带着火光和尖利的声响腾空而起,扶摇直上,照亮夜空,尾后留下滚滚赤红色的浓烟。 高亢凌厉的号角声随即响彻营帐。 “列队,备战!” 顾念他们这回带在身边的都是强攻队成员,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一听到号令,立刻各自整理装备,披挂战马。 顾念穿个衣服的功夫,众人已经全部就位。 营帐前的队伍盔甲森森,枪戟林立,火光映在枪尖上,冰冷肃杀。 寒光穿甲,一身戎装的年深更是英姿勃勃,气势凛然,他清亮的眼神就像雪山峰顶的千年积雪寒冰折射出的第一道晨光,清冽冰冷,又仿若长刀鸣鞘,蓄势待发。 “好,兄弟们,今天定要将那些偷袭的人打个落花流水!”顾念不禁也有些热血沸腾,利落地翻身上马。 跨下战马也感受到了周围昂扬的战意,扬首嘶鸣,一副跃跃欲试地模样。 年深带马过来,拍了拍顾念那匹黑马的额头,“你不许往前冲。” 黑马仿佛听懂了似的,委屈地甩着脑袋打了个响鼻。 同样受到‘警告’的顾念也抿了抿唇线,冷静下来,行吧,打仗的时候,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 年深眉峰微动,几个骑兵会意,立刻围上来,前后左右的将顾念护住了。 “玉娘呢?也派个人保护她。”顾念猛地想起被自己送到其它营帐的‘刺客’。 正在整肃队伍的年深朝旁边扬了扬下巴,两个兵卒便朝不远处的营帐跑了过去,几息之后,护着玉娘走了过来。 玉娘惊恐地看着四周的火光,吓得花容失色,小声啜泣起来。 顾念怕打扰年深整队,带着玉娘往旁边走了两步,指着那两个兵卒低声安抚她,“别担心,待会儿我会让他们保护好你的……” 没等顾念说完,前方突然传来利箭破空的声响。 他抬眼看去,只见漫天飞箭密集得像蜂蝗似的,闪着寒光,飞扑而来。 “隐蔽!”年深立刻下令道。 众人迅速分散躲开,顾念也被那几个护着他的骑兵带到了右侧那顶帐篷后面。 箭声三起三落,才停息下来。 “杀!!!” 顷刻间,左右两侧杀声震天,冲出了大批人马。眨眼便将他们的营地团团围住,放眼望去,周围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上千人。 队伍前方高高的竖着面红底黑边的‘方’字旗,方曜月一身黑色战甲,傲然立马于前。 顾念跟对面的年深交换了个眼神,带着那几个护卫催马走了出去。 “星夜来访,多有冒昧,还望顾城主见谅。”方曜月阴阳怪气地朝顾念拱了拱手。 “我当是谁,原来是方将军,”顾念把斗篷上的帽子拽了下来,黑沉的夜色衬得他的皮肤恍若白玉,“不知方将军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账没算清楚,所以睡不着,只能来找顾城主算清楚。” “算账这种事情得找掌柜或者账房,找我有什么用?”方曜月绕弯子,顾念也就跟着他的话头打哈哈。 方曜月装不下去了,愤愤地把马往前带了两步,“少装蒜!我找你算什么账你心里清楚!” “我这个人脑子向来不灵光,不如方将军跟我说说?” “你脑子不灵光?白天的时候不是挺灵光的么?”方曜月嗤笑,面上露出丝得意之色,“老实告诉你,今天晚上,我就是来取你性命的。” “我听明白了,”顾念点了点头,“方将军白天斗宝大会输了,但是输不起,所以现在想杀了在下赖账。” 方曜月冷哼了声,“如果不是你命好,那几根石灯笼出了问题,根本不会多活这几个时辰。” “你在映月湖的石灯笼上动了手脚?”顾念眉峰微扬,回想起那两根正对着丙字坐席的石灯笼,如果在里面装上毒箭或者毒烟之类的东西,确实会杀伤力极大。 但是,既然是事先安排好的东西,怎么会突然失灵?顾念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年深。 年深轻轻颌首,石灯笼里的机关是他弄坏的。 顾念:…… 你每天到底瞒着我做了多少事? “闲话说得也差不多了,”方曜月用挽起的马鞭敲了敲掌心,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若识相,老实交出地瓜的种子和种植方法,我今晚就送你个全尸。” “既然横竖都是死,我何必还要交出来呢?”顾念微微一笑,“倒是方将军要好好想想,到时候如何跟契丹人交代地瓜种没有了的问题。” “少拿契丹人压我!”方曜月勃然大怒,‘啪’的空甩了下马鞭。 四下里一片寂静。 方曜月诧异地又甩了下马鞭,忍不住看向左右两侧的密林,却依旧毫无动静。 “弓箭手,还不快动手!”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话音未落,果然传来利箭破空的声响。 方曜月脸色略微舒缓了半秒,随即就发现了不对劲儿,那些箭不是冲着顾念,而是冲着他来的! 周围十数个持着护盾的兵卒围拢过来,将方曜月护在当中,避过了箭雨。 “我劝你最好别乱动,毕竟现在至少有二十支箭对着你的脑袋。” 年深‘好心’提醒他,他埋伏下的那些弓箭手已经都被解决了。 “原来你刚才就是故意在拖延时间?”护盾当中的方曜月恍然惊觉,瞪向对面的顾念。 顾念耸了耸肩膀,摊开手道,“没办法,我这个城主没什么能耐,只能舍身饲狼了。” “找死!”方曜月取下自己背后的长弓,对着顾念就是一箭。 就在他长箭出弦的刹那,年深也挽弓接连射出了两箭。 其中一箭击飞了方曜月的白羽箭,第二箭则势若奔雷,气势汹汹直冲方曜月的面门而去。旁边举着护盾的兵卒急忙掩住了方曜月。 “砰!”那支箭居然生生击穿了兵卒手上的护盾,刃缘扁薄的箭簇卡在距离方曜月不到两寸远的地方。 拿着护盾的兵卒被震得虎口发麻,方曜月死死盯着眼前泛着寒光的箭簇,额上不禁冒出了冷汗。 “上,给我上,把里面的人全都给我杀了!” 他暴跳如雷地下令。 那些穿着黑色皮甲的兵卒立刻潮水般地朝顾念他们涌了过去。 年深示意护卫们把顾念和玉娘等没有战斗力的人护到最中间,三圈人围在外面组成了防守式的圆盾阵型,他自己则拍马迎上,直接与对方的先锋战到一处。 顾念他们这边人少,但个个武功精湛,配合默契,最外圈负责用枪防御跑到面前的敌人,内里那圈负责用弩箭射击两三丈外的敌人,最内圈的人持盾休息,再加上两侧高处的弓箭手,防御得滴水不漏。 方曜月那边的兵卒功夫粗浅,训练也不到位,阵型几下就被年深他们冲散了,但胜在人数足有这边的十几倍,一茬儿倒下立刻就接上来另一茬儿,双方一时间战况胶着,难分胜负。 周围兵戈交鸣,杀声震天,血腥味也越来越浓,玉娘吓得又哭了起来。 “别哭了,等过了今天晚上,你想回江南的话,我就派人送你回去。”顾念苦着脸劝她,他对哭的人最没辙,无论是小孩还是大人。 “真的?”玉娘诧异地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斑斑泪痕。 “嗯,”顾念笃定地点了点头,犹豫几息之后又开口道,“不过,你若是有什么家人最好还是去投奔他们,不要再回去做都知了。” 现在这种战乱纷起的状况,乐坊之类的地方,总归不是长久栖身之所,否则保不准她什么时候就又被人像这次这样买走,送给什么人了。 大约是那身同样艳丽的大红色衣衫,又或许是同为都知的身份,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玉娘让他想起了五年前死在桃花阁的楚娘,她曾经距离那个离开长安自由生活的梦只有一步之遥。 楚娘已经没有机会了,但玉娘还有。 玉娘闻言,神色不禁有些黯然,“奴家的家人早就都没了。” “你若是连家人都没了,那他还能抓住什么把柄来要挟你当细作呢?”顾念叹了口气,“你的口音是南方口音,明显来北地时间不长,方曜月的势力在北地,能让你欠他什么救命之恩的可能性不大,那么,你到底是为钱,还是心上人被他抓了?” 玉娘身形一颤,杏眼圆睁,震惊地看向顾念,“你……” “我估计他原本是想把你送到耶律太延那边打探消息的吧?只是没想到最后阴差阳错,是我赢了。”鹤圣人心机深沉,不可能只安排个美人,不留任何后手。 玉娘黯然垂下眼睫,“顾城主果然聪慧。” “你到我这边来也是意外,这样吧,我给你个选择,你要是有什么还舍不下的人或者东西,必须回方曜月那边,我可以配合让你刺一下,然后你就可以借机逃回去。”顾念摸着下巴给她支招。 他诚恳的面色完全不像在开玩笑,听得玉娘和旁边的几个护卫目瞪口呆。城主这是在干嘛?让别人刺杀自己? “不,我的意思是假装,不是真刺,”看到玉娘和旁边护卫的脸色,顾念明白他们误会了,连忙解释,真刺他肯定不干的!“反正现在天色还暗,对面也看不清楚。” 玉娘&护卫:…… 玉娘噗嗤一下轻笑出声,东方微露的晨曦映在她脸上,灿若春花。这位顾城主,你说他精明吧,做事却总是这么傻,不但主动拿出了预防天花的方子和那个地瓜,现在居然还给自己一个细作支招,你说他傻吧,昨天他能把鹤圣人都说得哑口无言,他明明没跟自己说过几句话,却能轻易猜透自己的身份和苦衷。 “那另一个选择是什么?”玉娘好奇地问。 “你要是不想再回去受人摆布,想自由自在的生活,也可以考虑留在渝关城。到时候可以去吃食铺子,胭脂水粉铺之类的地方找个差事,足够你安稳生活。你要是想嫁人,我渝关城的青年俊才也特别多~”顾念抬手指了指身边那几个护卫,众人下意识地挺起了胸膛。 “你就不怕奴家只是假意投靠你?” “多少还是有点怕的,但我觉得用那些‘怕’赌一个救人出苦海的机会,也还算值得。”顾念黑色的眸子在夜色里灿若繁星,让人怦然心动。 “城主如果真的怜惜,为何不直接收了奴家?” “首先,我认为‘怜惜’不是这么用的,其次,”顾念展眉瞥了眼队伍最前方那个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的高大身影,“我早就有心上人了。” 玉娘:…… 就在这个时候,南边烟尘飞扬,晨光之中,隐约可见大队人马朝着这个方向飞驰而来。 来的是什么人?方曜月心内一惊,南边离这里最近的城池是烈坛,那是他的地盘,可是,烈坛能调动的兵马早就都被他带过来了啊! 等到那些身影再跑近些,方曜月才借着天色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队人马手上鲜红的顾字旗。 居然布置了援军!方曜月来不及想这队人马是哪里冒出来的,决定立刻鸣金收兵,毕竟现在这些人他们才勉强打成平手,若是等对方大军一到,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撤!快撤!”方曜月对身边的传令兵道。 残存的镇北军人马听到撤退的信号,毫不恋战,撒腿就往回跑。 方曜月想跑,年深可不答应,挽箭搭弓,又连发两箭。 “举盾!”眼见两箭疾冲而来,方曜月吓得连忙道。 可惜,那两箭的目标并不是方曜月,它高高越过众人头顶,射向了方曜月身侧的‘方’字旗。 “咔哒!” 高大粗壮的旗杆被年深两箭射断,轰然倒下,底下的兵卒吓得纵马四散奔逃,方曜月瞬间落单。 年深抓紧机会又射两箭,一箭正中方曜月的胳膊,一箭则射中了他跨下的战马。 吃痛的战马长嘶一声,摔倒在地,方曜月也被重重摔落在地上。 年深带着人拍马上前,将刚刚爬起来的方曜月逮了个正着。这个时候,杜泠也带着援军赶到了,年深朝那些四处溃逃的镇北军扬了扬下巴,杜泠便带人追了上去。 方曜月被五花大绑的带到顾念面前的时候,依旧有些不服气,瞪着顾念道,“有能耐就放开我!” 顾念耸了耸肩,“我早就说过了,我没能耐。” 方曜月:…… “看来是要麻烦方将军跟我们回去了。”顾念笑眯眯地道。 “回去,回哪儿?”方曜月磨了磨牙,嘲讽地一笑,“顾城主不妨猜一猜,你的渝关城还回得去么?” “你还安排了人趁着我们出来偷袭渝关?”顾念‘恍然大悟’,又遗憾地摇了摇头,“我都告诉你两次了,渝关城里最没能耐的就是我,你觉得我离开会对守城有影响么?” 方曜月:………… “倒是方将军,你既要安排人去偷袭渝关,又要在这里安排伏兵,把各城能抽调的人马都抽调得差不多了吧?” 顾念摸出怀里的玉骨扇在晨光里装模作样地摇了摇,故意气他。 方曜月霎时虎目圆郑,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方将军不如猜一猜,现在这个时候,除了你昨天输给我的盘南、惠和、烈坛三城,你手上的城池还剩下几座?” “你还安排人去偷袭了其它的城池?”方曜月震惊地看着他。 “昨天我就告诉过将军了,坑人者人恒坑之。”顾念笑眯眯地看着他,“或者也可以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作者有话说: 顾念:送上门的机会,却之不恭╮(╯3╰)╭ 第855章 “不可能!!!”方曜月瞬间暴怒,气得目眦欲裂,拼命想要往顾念这边扑, “你有能耐现在就杀了我!” “那怎么行?你欠我的城池和钱还没给呢。”顾念耸了耸肩膀,“你的账算完了,我的账可还欠得多着呢。” 总归要押着你去把那三座城收了,再去你的老窝把欠的钱拿了再说。 两边的兵卒死死压制住了方曜月的肩膀,也让他借机冷静了下来。 “你在骗我,你不可能还有人手去攻打其它地方!”他脸上蓦地浮起嘲弄的笑容,觉得自己识破了顾念的谎话,“你说我抽调兵力去偷袭渝关,在这里埋伏之后,手上不剩什么人了,那你呢?你要安排人镇守渝关,又要在这里安排援军,你又哪里还找得到人手去攻城?” 顾念轻轻摇动手上的玉骨扇,云淡风轻地道,“我是不是在骗你,你到时候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泰然自若的模样让方曜月不禁又产生了动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渝关城就这么大,你哪来的这么多兵力?” “鹤圣人没告诉你他在渝关城见到过的那些乐伎木偶吗? 你猜我渝关城还有多少那样真假难辨的傀儡木偶? 你猜‘它们’除了会弹琴奏乐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会射箭击炮攻城的‘同伴’?”顾念自然不会告诉方曜月实话,便顺口胡诌了几句吓唬他。 木偶兵卒? 周围陆陆续续有不少逃散的镇北军被抓回来,一排排地跪在方曜月身后,这会儿听到顾念的话,齐齐变了脸色,惊恐地看向周围那些押着自己的人,难怪这些人体力好的不像话,完全不知道疲惫,用的武器古怪,身手又好得不可思议,原来是傀儡木偶吗? 被‘木偶’化的强攻队’:…… 不光是他们,方曜月的脸色也又惊又惧,不可置信地看向顾念,“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念:………… 就离谱!我说真话的时候你们不信,随口胡诌你们却相信了!!! “鹤圣人呢?”见方曜月心思差不多乱了,顾念也没兴趣跟他继续‘纠缠’了。 “他在营帐里等消息。”方曜月耷拉着脑袋道。 顾念跟年深交换了个眼神,吩咐众人看管好俘虏,带着百来人直奔镇北军的营地。 然而他们将营地搜了个遍,都没发现鹤圣人的身影,抓住那几个守营地的兵卒一问,他们居然都不知道鹤圣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年深让他们带路去鹤圣人的帐篷,里面空空荡荡的,各种物品收拾得干干净净,完全没有仓促离开的那种慌乱感,反而像是早就提前准备好要跑路了。 顾念无奈地看向年深,这么看来,鹤圣人恐怕早就知道方曜月不是他们的对手,方曜月前脚刚去埋伏他们,他后脚就溜了。 年深挥了挥手,让众人分散开来,再去四周搜查看看。 “这次应该是被他跑了。”顾念郁闷地叹了口气,虽然抓鹤圣人不是他们这次的主要目的,但这个人如果留在外面,总觉得还会掀起什么别的风浪。 “总会出来的。”年深摸了摸他的发顶。不管鹤圣人的目的是什么,至少绝对不会是绊倒方曜月让他们坐享其成,现在被他们半路截胡,摘了果子,怎么可能甘心?他绝对不会放弃的。 众人在周围能藏人的地方又细细搜索了一遍,不出意料的没有发现鹤圣人的踪迹。 天色大亮,顾念跟年深带着人返回营地,杜泠骑马迎了上来。 “现在一共俘虏了一千八百多人,其中大约五百身上有轻伤的,七八十个重伤的,怎么处置?” “咱们的人呢?” “只有两个重伤,大约四五十个轻伤。” “全部救治。”顾念点了点头。 “全部?”杜泠诧异地看看顾念又看看年深。药物姑且不论,一千八百多人每日的口粮可不是小数目。况且不止这边,还有渝关城和其它地方,这么多俘虏全都养着的话,谁养得起? “放心,有他们出力的地方。”年深拍了拍杜泠的肩膀。 杜泠:??? “修水泥路,建房子,种大豆,种番薯,修造河道,造机器等等等等,统称劳动改造,”顾念曲起手指随便列举了几项,“总之,咱们现在手上的地盘大了,能用得到这些人的地方多着呢。” 如何处理俘虏,关于这个问题顾念、年深以及墨青早就讨论过。 一方面前年的大疫死了不少人,北地现在正处于人口凋敝的尴尬境地,另一方面,那些他们新拿到手里的城池和土地也急需大量人力去改造、打理、种植,那些俘虏的镇北军兵卒,正好可以完美地弥补这个‘窟窿’。 到时候只需将他们原本的队伍打散开来,分别掺杂派往不同的地方再严加管理就好。 至于粮食他们也算过,根据最新的消息,大部分各城兵营里原本囤积的余粮都足够半年之数,四五月就能开始耕种,只要能坚持到八九月收成的时候,就能顺利解决了。 这半年之内只要善加利用,他们的产出肯定远远大于那点口粮,这笔账目墨青核算过,还是非常‘划算’的。 劳动改造个三四年,到时候各地的基础设施也修建改造得差不多了,再根据那些人的表现决定放他们回原籍或者‘留用’,愿意留下继续做‘工户’和‘农户’的,开始付工钱,都是‘熟练工’,连培训期都免了。 略微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顾念年深和杜泠便带着大批俘虏的镇北军开拔,浩浩荡荡地朝烈坛城而去。 迁就着那些俘虏的步速,第三天下午,他们才赶到烈坛城。 方曜月抽调过后,烈坛城的驻军只剩下可怜巴巴地不足千人。 复杂瞭望的兵卒远远在城墙上看到大批密密麻麻的兵卒朝烈坛城而来,吓得立刻禀告了守将。 顾念手上有斗宝大会上三方盖过印鉴的‘压彩合同’,有方曜月这个前主人‘作证’,身后又有大批密密麻麻混杂着俘虏的兵卒‘压阵’,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老板’还在人家手里,烈坛城的驻军被逼无奈,只得送出城内的印鉴和地图之后,乖乖撤离。 顾念等人当晚便入驻了烈坛城。 有了接管渝关城的经验,再接管烈坛城就顺利了许多。年深负责派人接管城防,看守俘虏,杜泠负责巡街査巷,对城内所有人等摸底登记,通知他们一个月后去府衙更换新的户籍,顾念则负责‘清点’官库,核对账目,收拢官籍资料,三人各自带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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