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听见段翎不说?话,俯身去看他,垂下来的长发扫过他的脸,弯眼道:“是我?吵醒你?了?” 段翎专注看着她的双眼,随后缓慢地松开了她的手:“不是你?吵醒我?,是我?还没睡着。” 林听直起身子,往床榻外面去:“你?接着睡,我?去灭灯。” 他“嗯”了声。 灯灭了,房间陷入黑暗,林听回床榻。她是没睡意,但躺床上闭着眼睛想事?情还是可以的。 林听翻来覆去一个时辰,最终又睡过去,不过今晚浅眠,在后半夜醒了。醒来后,林听发现段翎并没睡,而?是背对她坐着。 她不禁也?坐起来,扯了扯他的衣摆:“你?怎么不睡?” 段翎听到林听的声音,转身看她。林听也?看着段翎,他长发垂在肩前,面容姣好浓艳,肤白唇红,比浓妆艳抹的人还要精致几分,像一个完美无瑕的人偶。 她无意识扯紧他的衣摆。 段翎轻轻地勾起唇角,扯出一抹笑容,瞧起来很无害,他表情如?常道:“睡不着想起来坐一会,你?睡便好,不用管我?。” 林听也?睡不着了,提议道:“要不我?去给你?做点安神?汤?”院子里有小厨房,里面备有不少食材,她上次叫仆从做宵夜时发现的。 “安神?汤?” 她拿过叠好的外衣披上,系好裙带,再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条红丝绦,随意扎了个高马尾就要下床:“对,我?会做安神?汤。” 除了特殊情况,林听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很少会喝安神?汤。不过她虽不喝,但会做,因为她母亲李惊秋有时会睡不好,她想亲手给李惊秋做安神?汤,便去学了。 林听下了床后一动不动,纵然门?锁钥匙就在床榻边,她也?没拿来开锁,故意等段翎开锁。 段翎看了林听一眼,终究是跟着她下床,取钥匙开门?。 仆从不在,他们又常待在房间里,没人会点院中的灯,深夜的月光又没多少,周围一片漆黑。 林听提着一盏灯笼和段翎一起走出房门?,不急不缓地越过漆黑的青石板道,直奔小厨房。 她到小厨房的第一件事?是放下灯笼,点燃那里的油灯。 油灯亮起的刹那,林听撩起袖子去找做安神?汤的材料,将它们洗干净:“你给我生个火。” 段翎行至灶边生火。 待灶里的火苗窜起,他按灭手中的火折子,侧头望向林听。 林听站在小水池前,身上的杏色齐腰襦裙随夜风而动,扎起来的高马尾垂到腰际,绣着听字的红丝绦夹在发间,少许碎发坠在侧脸,鼻梁弧度优越,唇色微红。 她将袖子撩到手肘处,水池里的水飞溅起来,只 ?????? 弄湿了手腕。段翎看了片刻,收回目光。 林听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好了安神?汤,给他装上一碗。 “你?尝尝。” 段翎接过来一干而?尽:“你?以前是不是给人做过安神?汤。” 林听搬了张小凳子坐在段翎身边,也?喝了一碗安神?汤:“我?以前给我?阿娘做过安神?汤。” 他没再多问。 林听不清楚安神?汤对段翎有没有用,只清楚它对她非常有用。从小厨房回去后,她躺下床没一会就酣然入梦了,打雷也?吵不醒。 段翎还清醒着,他没太多表情,将林听抱进怀里,给她解开高马尾,指尖抚过柔顺的长发,勾缠着丝绦,很久都没有放手。 丝绦生了些?褶皱。 段翎蓦地发现,他不是不想林听找旁人,而?是怕她找旁人。 怕…… 段翎知道“怕”这种情绪,在诏狱审犯人时见多了,他们有的怕自己会熬不过刑罚,死在诏狱里面,有的怕自己会连累家里人。 他知道归知道,见过归见过,但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感觉就像自己的心被人抓住了,一举一动皆受到这种情绪牵引,失去控制,前路又迷茫,完全找不到方向。 * 小雨淅淅沥沥,不断敲过屋顶的琉璃瓦。林听听着雨声,盘腿坐在罗汉榻,跟段翎下棋。 一眨眼,过了三?天,她还是没能出院子半步,连离开房间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更?别提见人了。 在这期间,段馨宁还来找过她一次,不过她们依然没见着。 林听捏着一颗黑棋,似随口道:“我?近日睡得很好,就算是打雷也?吵不醒我?,你?让那些?原先在院子里伺候的仆从回来吧。” 段翎则捏着一颗白棋,目不斜视看着棋盘,没从正面回答:“这几天,你?可有感到不便?” “这倒没有。” 这几天是段翎在“伺候”着她,林听要是回答说?感到不便,岂不是说?他“伺候”得不好? 说?实话,段翎“伺候”得很好,他准备一日三?餐、浴汤,还洗衣裳。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关了几天,不但没瘦,还胖了。 段翎温柔道:“你?既没有感到不便,那她们在不在院子里伺候也?无关紧要。正好令韫养胎要人伺候,芷兰一个人忙不过来,她们留在她院子再好不过了。” 林听将黑棋放到棋盘中间:“我?也?不是要她们全回来,回来几个就行,这样你?就不用每天都帮我?洗衣裳,可以安心处理差事?了。” 下一刻,段翎的白棋跟了过去,包围她的黑棋,随即吃掉。 她又输了。 段翎不以为意,莞尔一笑:“无妨,洗几件衣裳罢了。”他捡棋子回去,“要不要再来一局?” 林听推开棋奁,拿果脯吃:“不来了,我?连输好几局了。” 她跟陶朱下棋,陶朱连输,她跟段翎下棋,她连输。林听算是知道陶朱不爱跟她下棋的原因是什?么了,总是输就不想玩了。 窗外的淅沥雨声没停过,段翎微微低着眉眼,抬起双手收好棋盘和棋奁:“那就不来了。” 她递一块果脯到他嘴边。 段翎吃了下去。 就在这时,林听隐约听见敲门?声,但不太确定,因为外面还下着雨:“好像有人来了。” 段翎早就听到敲门?声了,只是见她没听到便没有理会。他起身朝房外走:“我?出去看看。” 林听忙不迭吃掉手上的果脯,跟上去:“我?陪你?去。” 段翎婉拒:“不用。” 她拉住段翎不放,目光灼灼地看他:“我?记得院门?也?上锁了,你?撑伞开锁不便,容易被雨淋到,我?去给你?撑伞,如?何?” 段翎听了,注视着她。 林听分明知道他让仆从离开院子,不让她出门?见任何人、接触任何人,是要将她困住,可林听却一直表现得若无其事?似的。 其实段翎一开始设想过林听被困住后会有什?么反应,愤怒、厌恶等等,不曾想她会待他如?初。 她到底是还在演戏骗他放松警惕,还是真心喜欢他呢。 段翎终究是答应了。 林听喜上眉梢,立刻去拿伞,脚步轻快地随他出去开院门?。 院门?一开,他们先看到的是夏子默。他手持一把淡青色的油纸伞立在外面,穿得人模狗样的,用来敲门?的手还高高抬着。 林听本以为是段馨宁又来了,见是夏子默,迅速收好笑容。 她刚收好笑容,就见段馨宁扶着腰从夏子默身后走出来,而?芷兰站在段馨宁的旁边撑伞。 “二哥,乐允。”段馨宁时隔多日才见到林听,险些?喜极而?泣,她生怕是自己不小心对林听说?错什?么话,惹对方生气了,所以林听这些?天找借口不肯出门?见她。 林听上前一步,转而?想起她是和段翎共撑一伞的,雨会淋到他,于是退了回去:“令韫。” 段馨宁上前几步:“乐允,我?还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了。” 林听哭笑不得:“你?少给我?想这些?有的没的,我?怎么可能不想再见到你?。”即使她对段馨宁有点恨铁不成钢,但远远不到绝交。 如?果林听真想跟段馨宁绝交,之前就不会经?常去看她,担心她心情不好,也?不会给她买孕妇喜欢吃的酸果子和安胎药了。 提起此事?,段馨宁看了眼段翎,忐忑道:“我?这几天过来找你?,二哥不是说?你?歇下了,就是说?你?有事?要办,没法出来见我?,让我?安心养胎,过一段日子再来。” 林听:“……” 她不可能跟他们说?自己被困在院子里,想出也?出不来:“你?二哥没骗你?,我?也?不是故意找借口不见你?,这几天确实有事?要办。” 不过“有事?要办”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了,她在京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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