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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就到了今天。 她沉默了一会儿,“那你呢,你本来想干什么?” “在柏林,继续研究晦涩的哲学,也许带两三个学生。” 钟漱石语气踟蹰,不知道想起什么,也许是留学那两年,不被打扰的岁月。 孟葭点头,“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像个学者,很浓的书卷气。” 那时她就想,他应该是个哲人的,在孕育文明与知性的校园里,和学生们促膝交谈。 但无从选择,也没办法更改的家世,把他打磨成一个沧海横流的商人,衣上征尘杂酒痕。 他不信,“胡说,你那个时候,坐在你外婆身边,都不敢看我。” “哪有一见面,就总盯着客人看的,多不礼貌。” 钟漱石哼笑了一下,“你现在也不大看我。” 孟葭翻身起来,盯住他的眼睛,“我怎么没有看?” 钟漱石伸出只手,一下下揉捏着她的后颈,“嗯,你看,我给你计时。”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还没有数到五,孟葭就俯低下去吻他,她宁肯做这些,浮于表面的亲密举动。 好过原地待命的,看着那些破绽百出的爱,潜伏在内心深处,快要生长出绿苔的情愫,从眼睛里跑出来。 后来有一年,情侣间对视十秒的小测试,在网上火起来的时候,孟葭总是会想到这个夜晚。 然后深吸一口气,停下手上正进行的功课,静静发一会儿呆。 她是五秒都不到的人呐。 快到七月中旬,孟葭才拖着行李箱回了家。 她到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落山,张妈一锅鸡汤从早吊到晚,熬到骨头都拆架。 孟葭端着一小碗热汤,坐在厨房里喝,舌头都被烫麻了,还递给张妈说再来一碗。 黄梧妹摇了摇扇子,靠在旁边看她,“你在学校冇汤饮啊?” 她接过来,又吹了吹,“汤是有,张妈独一份的手艺,那就没有。” 黄梧妹笑说,“期末考试怎么样,笔译过了吗?” “第一咯,我书翻好几遍的人,三笔出成绩好慢的。” 孟葭吸着汤回,滋溜滋溜的,惹得张妈发笑。 她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月,为了避免外婆起疑心,手机一直都放在房间里。 为此,经常错过钟漱石的电话,都是到了半夜,做贼似的把窗子都关好,再给他回过去。 有时候很晚了,钟漱石那边还喧哗着,一听就知道,身边综了一帮公子哥。 孟葭也催他,“还不回去休息吗?不上班啊。” 钟漱石抽着烟,长吁短叹,“我都失眠多久了,一个人住,床都冷冰冰的。” 她好笑道,“以前你不是一个人啊?现在就不行了。” 他搭了腿坐着,朝外边吐一口烟,“见笑,以前是没尝过味道。” 孟葭听他的声音,打烟酒里浸出来的粗粝感,就猜得出,他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示人。 不管在多么吵嚷的环境里,钟漱石安静坐着,手边燃一支烟,身上总有种不问红尘的清绝。 孟葭只好说,“我很快回去了,好吗?” 他一咏三叹的,“不好也得好啊,我们遵纪守法一良民,也不能去抢人。” “......” 她有时候也陪张妈去买菜,走到海鲜市场,还没进去就先捂住了口鼻。 孟葭连忙说,“我还是在门口等你,这味道冲鼻子。” 张妈笑,“你现在讲话,越来越像北京人了,也更娇气了。” 她站在市场门口,怅然若失的想,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都是被他惯的呀。 孟葭是八月底回的北京。 订了最早一班飞机,她想赶回去,给钟漱石过个生日。 他的生日是八月份的最后一天。 孟葭在电话里,告诉钟漱石她订了二号的机票,他也没疑心。 所以下午出机场时,也就没人接她,孟葭赶时间,直接打车到了西郊。 北京不如广州那么热,但空气里的干燥,让孟葭觉得脸紧绷绷的。 园子里站着两个阿姨,她们分散开来,在清理湖面上的落叶。 孟葭冲她们笑一下,也不必问关于钟先生的事,因为谁也不知道。 她放下行李箱,先去二楼冲了个凉,找出条睡裙来换上。 不知道他们这边,过生日什么繁复规矩,孟葭是一碗寿面就够,太难办她也不会。 孟葭先订了一个小蛋糕,送达时间选了晚上六点。 随即,她站在厨房的中岛台边,开始准备起煮面的配菜。 冰箱里材料不少,孟葭选了几样切成丝,有黄瓜、胡萝卜和芹菜。 孟葭放下刀,给钟灵打电话,跟她打听寿星的行程。 她接了,只是声音很小,也没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叫二嫂。应该是有长辈在身边。 “孟葭,怎么了?” 她顿了顿,“喔,没事。想问下你和你哥在一块吗?” 钟灵说,“在,今天他生日,我爷爷说虚岁三十,也算正日子。非要大办。” 其实场面不算很隆重,他们这样的门户,也不可能真敲锣打鼓。 只是借生日的由头,和本就亲近的那几家,再加深一下感情。 孟葭有些失落的,“那他今天,肯定没时间了?” “看宴席什么时候散,有事啊?你不是还在广州吗?” 她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没别的,我想跟他说句生日快乐。” 钟灵嗐了一句,“还以为什么大事,一会儿我帮你说!” “不用,我晚点再给你电话吧。” 孟葭放下手机,定了定神,仍旧切她的菜。 就算钟漱石不吃,她自己也要吃晚饭呀,煮个面又不费事。 但心事重重的,孟葭一下没注意到,食指切了道口子。 她忙拧开水龙头,放到凉水下冲了一会儿,含在嘴里去翻医药箱。 晚宴开始前,钟漱石换好了衣服,坐在休息室里,外头往来恭贺声,不绝于耳。 他扯松了领带,从桌上摸了包烟,身体往后倾倒,散漫地靠在椅背上,抖出一支,偏过头点燃。 室内冷气开的很足,他只抽了一口,冷白腕骨就搭在椅子扶手上,由它静静的烧灰。 钟灵也趁机进来,她穿了条粉色蓬蓬裙,衬得皮肤更白了,看起来像个高中生。 她用手掌扇了两下,“总抽什么烟?难闻死了。” 钟漱石掸下烟灰,挑眉问,“有谁请你进来?” 钟灵好比拿了尚方宝剑,“您要是这个态度的话,我就不帮你的心尖子,也就是孟大美人传话了。” “她有什么话要你传?” 他吁口烟,吊起一双眼睛,目光深沉的,唇线抿得很紧。 钟灵撑着手坐下来,“当然有,今天不是你生日嘛。” 她喝了口水,还没咽完就说话了,“你也是的,那么抹不开面儿啊?就让孟葭早点回来,又怎么了!” 钟漱石斜她一眼,“一个大男人,为过生日这种事开口,像什么话。” 这头话音刚落,他伸长手臂,把烟送到水晶缸边,敲了敲。 就看见沙发那端,钟灵从背后拿出手机来,她说:“听见了吧孟葭,他不要你给他过生日,还说不像话。” 孟葭长长的,托着尾音,哦了一声。 钟漱石这才抬头看人,不自觉的弯唇角,在烟雾里眯了一下眼。 他招了招手,“拿来。” 钟灵老老实实递上,“给,先说好,孟葭本来是找我的。” 钟漱石没理她,直接发话,“不是说二号回来吗?” 孟葭盯着那锅豚骨汤看,砂盖突突直跳,“那我就不能骗你一次嘛。” 他勾起一侧的唇,笑了下,“就那么记仇啊你。” 孟葭问,“你今天是要住大院,不回来了吗?” 钟漱石立马瞪钟灵,“这是谁告诉你的?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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