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点头,接过去摸摸,把围脖戴上脖子,卢栩笑着帮他整理压乱的兔毛,将兔毛抓竖起来,笑道:“像个俊俏的小书郎了!” 卢舟不好意思地笑。 给文贞的是一顶小虎头帽,从下巴捆好,他整个头都包在里面,头重脚轻,像舞狮人戴了个狮子头似的。 腊月见着,咯咯笑个不停,卢锐看看自己的小老虎,再看看文贞的大帽子,呆了。 卢栩笑问:“沉不沉?” 文贞摇头,抬手摸摸上面的眼睛、耳朵,笑得开心。 卢栩将包袱连同剩下的小东西全塞给卢舟,“里面还有给阿娘卢文他们的,你先拿回去吧,等收拾完东西,我再带你们去挑衣服和鞋子。” 卢舟点头,问道:“哥哥我可以分礼物给阿宝吗?” 卢栩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阿宝是卢乐,“可以啊,卢乐怎么没过来?” 卢舟:“他替我们看店。” 大中午的大伙刚要吃饭,卢栩就进城了,他们来不及关店跑出来,卢乐主动留下替他们看成衣铺和甜品铺。 卢栩:“哦,那你看着分吧,这次我带了好些毛笔,都是咱们家自己做的,你想送给哪个同学,随便送。” 卢舟:“嗯!” 最后,到了颜君齐。 卢栩顿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他挠挠头,走到颜君齐跟前,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红络子,磕磕巴巴道:“呃,给,我、我自己编着玩的,你…你……你一定明白我想说什么!” 颜君齐惊愕地看着他手中的小小红络子。 “那什么,如果是我弄错了你、你还给我就行……”他声音越来越低,后面颜君齐要竖起耳朵仔细听才能听到了。 他从卢栩手中接过,又仔细地确认了一遍那是什么,不可置信道:“送我?” 卢栩:“嗯……嗯!” 一旁正在翻看包袱里还有什么的寒露却先喊上了:“大哥你不给君齐哥礼物吗?” 卢栩吓了一跳,仿佛做贼被抓了现场,气急败坏道:“给了!” 寒露:“什么?我看看!” 卢栩连忙挡:“去去去!挑你的去!” 可寒露还是瞧见了,她确认得比颜君齐快多了:“同心结?” 她满是疑惑,怀疑她哥是个大号的傻子,“大哥你给错了吧,同心结是定情才送的,你怎么送君齐哥那个?” 寒露自以为她哥傻到连同心结送男送女都分不清,好心从包袱里拿出一大堆各式各样的漂亮络子,替卢栩挑选了几个,“这个吧,男孩也能戴,我瞧不少书生都挂这个。” 卢栩咬牙,僵硬地走去从寒露手上拿过来,递给颜君齐。 颜君齐含笑接过,将寒露挑的青色如意结挂到腰间。 卢栩:“……” 卢栩怨念地盯着颜君齐腰上的如意结,后悔地想抽自己两巴掌——他是一刻都等不了吗?非要在大街上送礼物? 卢栩蔫蔫的:“那、那我先去赶羊了,晚上见!” 颜君齐:“晚上见。” 卢栩笑笑,转过头强撑起当哥哥的架子,“卢舟,”他指指还在和一群小孩玩老虎的卢锐、文贞,“把他们领回去,别让他们在陌生地方玩儿。” 卢舟点头,收拾包袱,准备带弟弟妹妹回去。 卢栩顿了顿,转头看颜君齐:“晚上我……呃……晚上见……” 说罢他没再回头,匆匆追着羊群而去。 刚走到东街,元蔓娘、三婶她们在街边喊他,给卢栩递来一篮子的吃食,都还热着。 卢栩跑去接了,拿了一个肉饼啃着吃,“我晚上回来吃饭。” 元蔓娘茫然片刻,下意识点头:“去吧,路上慢点儿。” 不在村里住,大晚上回来? 算了,她去准备吃的! 出来南城门,卢文正在城门口等他,“坐船还是走山路?” 卢栩想了想:“山路吧!” 羊没坐过船,万一跳河里更麻烦。 卢文:“行,现在山路也好走。那你们送羊回去,我去接货。” 卢栩:“好,陆勇领纯哥过去了,你看着安排吧。” 卢文颇有主人架势地仰着头:“放心,回观阳你只管赶紧开馆子,别的都我管。” 卢栩听罢忍不住就有些手痒。 他走了几步,猛然回头,卢文是不是长高了? 卢文已经迈步往城内走,隔得远了,卢栩又有点儿不确定。 算了,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说吧。 他们带人走山路将羊带回卢家村,坐船提前回去的同村已经叫上卢辉他们在山路那头接应。 饶是卢辉他们早有准备,看到山路上绵延不绝的羊群,也惊呆了。 哦,原来五百来只羊,是这个规模! 羊无需进村,通通赶到山上的羊圈,连盖好了还没养上猪的猪圈都临时住进了羊。 三叔、四叔、四婶和同族的亲戚都在帮忙,众人齐动手将羊赶进圈里,抱干草喂羊。 前头的羊已经入住新家,吃饱卧倒,后面的才走到半山腰。 山路太窄,宽的地方也就能并行三只羊,队伍拉得好长好长。 等断后的卢庆带着狗终于到达,天都要黑了。 山上堆放的空木头多,卢辉他们又赶紧搭了新羊圈。 见卢辉站在围栏外数羊,卢栩咬着个凉透了的饼子凑过来:“别数了,明天再说吧,草料够吃吗?” 卢辉摇头。 上次走前卢栩说的是大概会弄回来两三百只羊,现在哪儿是两三百?加上先前的几十只,翻倍了好吗! 卢辉:“我再收些吧。” 卢栩:“收秸秆,稻秸秆麦秸秆什么的,都能喂。” 卢辉皱皱眉,他们这儿秸秆儿一般是当柴烧,或者焚烧成草木灰用来肥田的。 要是想收秸秆儿,大概得用些树枝木头来换,都入冬了,大伙儿都要取暖。 好在今年他们家一直在收拾山,砍了不少杂树,今年卢家村不缺柴火。 “我看着来吧,还没下雪,再去打些干草也来得及。”卢辉盘算好,又问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开馆子?” “就这几天吧。”不愧是亲兄弟,卢辉和卢文都催上他了,卢栩将最后一块饼子塞进嘴里,拍拍手上的渣渣,“我回县里了,晚上辛苦你看着。” “你不在村里住?”卢辉诧异,天都要黑了。 “嗯,有点事。”卢栩含糊道。 第180章 误会 家里知道卢栩晚上要回来吃饭,早早关了店铺回来准备。 卢文还带回来好大一块儿羊肉。 这是前天晚上才宰掉的羊,都快到观阳了,这只羊不知怎么腿受了伤,卢栩把它抱上板车,羊也不吃不喝的。 眼看是不行,卢栩做主把羊宰了。 他们在路上吃掉一些,只留下最好的一大块肉带回来。 好在入冬天气寒冷,肉放上两天也不会坏。 卢文过去仓库卸车,罗纯便将羊肉平分两块儿,一块儿给他,一块儿拿回罗家去了。 两家晚上都吃羊肉。 不同的是,罗纯准备清炖给家里老爷子老太太尝尝鲜,卢文则打算涮锅子。 上次卢栩请客,肉太少,他都没吃着,这次怎么也该轮到他们家人了。 他特意从仓库翻出上次用过的铜锅,让小夏又刷洗一遍,他则去准备木炭和别的食材。 豆腐、豆皮、菌子、野菜、白菜、鱼丸、海带、小排骨、豆芽、萝卜等等,都是现成的,从食铺拿就行。 调料家里也齐全。 三婶将东西给他们送来,便准备回村了。 今晚卢文、小夏和寒露住这边,她就不打算留了。 元蔓娘又将羊肉切了一半给三婶带回去,“都尝尝味道,往后咱们家估摸是缺不了这个。” 三婶也没客气,她们妯娌关系好,不在口头上讲虚礼,“行,回头得催催栩娃赶紧开馆子,我们家卢辉每天一身羊味儿,到现在还一口羊肉没吃着。” 元蔓娘忍不住直笑。 颜母听见了,边泡干菜边笑道:“那还不是赖你们卢辉没养死,养死早吃上羊肉了。” 三婶:“那先吃的就是他爹的巴掌了。” 提起大儿子,三婶浑身都是骄傲,十里八乡,没有比他们家小辉更品性敦厚,老实能干的孩子了。 她提着肉刚跨出厨房,就见她家另一个儿子正在院子里逗卢锐,卢文抢了卢锐的小老虎举过头顶,正逗得卢锐拽着他裤腿往他身上爬。 卢锐吃得好能跑跳,人不大劲儿不小,他人爬不上去,反倒把卢文裤子直往下薅,卢文肉都露出来了。 三婶过去抬手给卢文一巴掌,“有你这么当哥哥的没,提提裤子,屁股都露出来了!” 卢文悻悻把小老虎还给卢锐,提提裤子,只敢在心里回怼,明明是腰! 三婶又拧着他耳朵一通训,观阳新晋小霸王,被亲娘训的活似只遭了瘟病的小鸡仔子,在外面的威风模样荡然无存,还要遭受小堂弟的无情嘲笑。 卢锐抱着小老虎,仰头看卢文挨骂,嘎嘎直笑。 元蔓娘探头出来,温婉的脸上青筋直跳,大步走出来逮住卢锐一通拍,“哥哥挨骂你还笑,看看你滚这身泥,明天再这样你就光着屁股玩儿吧,没人给你洗衣服了。” 腊月见弟弟又挨骂,放下新玩具,过来拉卢锐:“阿娘我给锐锐换衣服。” 元蔓娘把卢锐放下,“去吧。” 腊月便牵着卢锐回屋,从衣柜里翻腾卢锐的小衣服。 “锐锐坐好姐姐给你穿衣服。” 这是她最近新开发的小游戏,给卢锐换完罩衣,小裤子,再给卢锐梳小辫,绑头绳,把弟弟当成大号娃娃。 卢锐把他的小老虎放到腊月的兔子旁边,张牙舞爪:“咬你!” 文贞把腊月的小兔子塞到他的虎头帽下:“大老虎保护小兔子!” 卢锐:“咬!” 文贞:“小老虎咬不了大老虎。” 卢锐:“能咬!” 腊月拿着一把头绳跑来,“锐锐你要哪个颜色?黄色的吧!老虎色。” 卢锐开心:“嗯!” 待卢栩忐忑地回家,一推开门,就见弟弟妹妹们正在院子里玩捉迷藏。 别人都藏好了,就卢锐扎着一头小辫,怀里抱着他的小老虎在面壁数数,两三个月没见,他已经能数十五、十六了。 卢栩关上门,和想出来的卢舟、腊月比个“嘘”,就这么会工夫,卢锐又数回了十四。 “十五、十四、十三、十四……” 卢栩莞尔。 蹑手蹑脚往后院走。 他才进后院,正见卢文提着空桶从厨房出来,“伯母,大哥回来了!走,去提水,就等着你回来弄锅子了!” 卢栩眼巴巴地瞧见颜君齐快步从房内出来,他却被卢文拉去打水。 卢栩从井里往上拽绳子都憋着股发泄不出的力气,井水在桶里晃来晃去,一提过井边,就溅了他一脚的水。 卢栩:“……” 卢文:“大哥你急着回家上茅房吗?” 卢栩咬牙,提桶将水倒进他们的木桶里:“……你提着!” 卢文:“行行行,你赶紧去吧!” 卢栩:“……” 他又回家,这回被寒露拽住了,“大哥,羊肉怎么切呀?小文说切薄,多薄?” 卢栩:“你放着一会儿我切。” 寒露:“就差切肉就开饭了。” 卢栩简直要泪流满面。 待他洗手切好肉,菜已经摆满桌,他端着肉过来时,只剩下卢舟、腊月中间的空位,两人都期待地等着哥哥。 卢栩沧桑地坐下,调整火,扔葱段姜片,调芝麻酱韭菜花,挨个分发,等水沸腾,给全家涮羊肉。 新鲜的口感征服全家,除了卢栩自己食不知味,所有人意犹未尽,羊肉涮完了,又补了一大盘五花肉片,元蔓娘还取了酒出来,除了太小的卢锐、文贞和腊月,连卢舟、卢乐都尝了尝。 卢栩喝得尤其多。 一桌子菜扫荡光,全家对开馆子卖羊肉锅子充满期待。 卢文:“明天就去看铺子!” 卢栩:“行行行,明天就看。” 他喝完最后一杯底酒,开始收拾东西。 元蔓娘有点醉了,把还想玩儿的卢锐拎走,腊月端着一碗冻梨跟在后面,颜母也抱着文贞一起回房醒酒。 小夏头一次喝酒,脸上一片霞红,人却很清醒,边帮卢栩收拾东西,边小声和卢栩说她近期新想出来的蛋糕和遇到的瓶颈。 “明天我帮你想想,我又带回来几头奶牛,往后牛奶够用,你们别怕浪费大胆试,只要不炸了炉子,随便!” 小夏笑。 卢栩:“行了,我来收拾,你和寒露歇着去吧。” 小夏犹豫一会儿,把碗碟帮忙收进厨房,“大哥,碗筷泡进水里,明早我来洗。” 卢栩:“知道了知道了,快睡去吧,寒露都要睡着了。” 小夏搀起趴在桌上不知是醉了还是睡了的寒露,往房间去了。 卢栩直摇头,龙凤胎的兄妹,卢轩喝酒跟喝水一样,千杯不醉,寒露才喝了几杯就迷糊了。 把人都打发走,只剩下卢栩和整晚都没怎么说话的颜君齐还在收拾。 不待将东西收拾完,卢栩已经急不可待地问起来:“那什么,你有什么要同我说吗?” 现在好不容易就剩他们两个了,想问什么、想说什么快说吧! 卢栩心脏止不住又高频怦怦怦怦跳个不停。 颜君齐怔了怔,想说什么,似乎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他将手上端的碗碟重新放回桌上,用干净的抹布擦擦手指上不小心沾到的酱汁,又清水洗一遍,十分反常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才郑重从袖口掏出揣了一晚上的同心结递给卢栩。 颜君齐不知要怎么说,垂眸道:“我……” 卢栩愣愣地看那枚同心结,什么都懂了。 “我知道了。”卢栩低头,打断颜君齐,从他手上拿走同心结转头出门了。 脚步快得想要逃跑一样。 卢栩一口气跑到前院,满眼都蓄着委屈。 他长到快要二十岁,没喜欢过女孩,没喜欢过男孩,甚至弄不懂到底什么算喜欢。 从上次爬山回来到现在,自己闷头瞎想了快三个月,也没琢磨明白颜君齐是不是那个意思,他是不是喜欢颜君齐。 直到他把同心结送出去,都还没完全想清楚。 “君齐那么聪明,如果是我误会了,他一定会把同心结还回来。 如果不是误会,他也一定会用十分妥善的方式告诉我。” 卢栩在登州看到那个七八岁小女孩打络子时候,莫名就想到了这样暧昧的告白方式。 无论是被退回还是接受,他们俩都不用多说,都不会尴尬。 他是这么以为的。 可真到颜君齐把同心结还给他那瞬间,失落狠狠扎上了他雀跃忐忑的心。 原来是误会。 卢栩差点就当场哭出来。 那太丢人了。 他才不要因为失恋哭。 卢栩抓着同心结跑走,才转头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曾经没有朋友、被同学排挤、被父母嫌弃的孤独感也翻腾起来,混在失恋的伤心里汹涌澎湃。 卢栩一路走到前院,蹲到前院墙边,捏着同心结消化他才觉醒就惨遭毁灭的初恋。 不对,是单恋。 把好朋友、好兄弟误会成恋爱对象,太尴尬了。 卢栩尴尬得泪眼朦胧,抽抽噎噎。 好在大伙都去睡了,没人看见。 他努力压着在喉头哽着的酸涩,忽然听到寒露的声音:“大哥?” 卢栩:“……” 他飞快地抹抹脸,“大晚上你不睡觉瞎跑什么呢?” 寒露半醉半醒地傻笑,追问道:“大哥,我哥呢?” 卢栩:“留在青龙城了。” 寒露目光呆滞,似乎没想起来青龙城是哪儿,发呆好一会儿,问道:“那他有羊肉吗?” “……”卢栩:“有。” “那小满有羊肉吗?” “有。” “我娘……” 卢栩没好气:“有,都有,你爹你娘你哥哥你妹妹都有,爷爷奶奶也有,三叔家也有。你是不是没吃够?明天就给你宰一只行不行?” 寒露:“一只?” 卢栩:“对对对,一只,给你一整只,领你去山上挑最肥最大的,赶紧回去睡!” “哦。”寒露满意了,摇摇晃晃往回走。 卢栩怕她踏空摔倒,认命地过来扶她。 不料寒露却盯上了他手里的同心结,歪着头疑惑地问:“大哥你怎么又编这个了?咦,这个比上次那个还丑。” 卢栩:“……???” 寒露嫌弃到皱眉,大方道:“扔了吧!想要什么样的我给你编!保证又正又好看!!” 卢栩松开她,借着月光仔细看,靠,这不是他编那个!!! 喜从悲中来,卢栩一下子支棱起来,人都生机勃发了! 他就知道,不会有别的答案的! 卢栩想马上跑去找颜君齐问个明白。 听见后院小夏在喊寒露,卢栩高声道:“这里这里,她在这里!” 说罢他扶寒露靠墙坐下,“你在这儿等小夏,别乱动啊!” 被大哥按着坐到地上的寒露:??? 她还想说什么,大哥已经如残影一般跑回后院客厅了。 他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卢栩又急吼吼奔向厨房,颜君齐正失神地站在厨房洗碗。 卢栩冲过去,举起同心结,“君齐,这是你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寒露:有些瞎子,不感激恩人就罢了,还让恩人坐地上! 卢文:我就说大哥是个憨憨。 石头:这水平,还不如我呢。 第181章 表白 颜君齐茫然点头,还没来得及收起神色中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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