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看见我们家卢舟手里篮子没,那篮子都是他抓的,煮好了他一口都吃不上,都要卖钱还你们家债。” 卢文:震惊! 卢舟:震惊!一口都不给他吃吗? 卢栩拍拍卢文脑袋,慈爱道:“去吧,抓够一篮,我给你换一碗。” 卢文心塞地走了。 他大堂哥,和他亲大哥不一样,不心疼亲弟弟的! 见卢文跑远了,卢栩给卢辉上课,“我们家卢舟比他还小一岁,快比我能干了,你别什么都自己全干了,使唤他帮忙呀!” 卢辉叹气,“小文从小就爱生病。” 卢栩心想,屁,都是装的,扔给他管,保证他药到病除。 但卢文过继给了二叔,三婶儿心疼他,不自觉地偏爱,爷爷奶奶也宠他,这小子又从小嘴甜会耍懒,卢辉和小夏使唤他,搞不好还要反被他告状挨顿骂。 唉,当哥当姐不容易,多亏他们家卢舟和腊月都乖。 下午卢栩分两锅才炒完田螺,炒第二锅不幸把锅炒破,中途又跑去买了个新陶锅,将田螺倒进新锅里,浪费不少油和调料。卢栩叹气,他想要个铁锅! 炒好的连汤一起倒进罐子里闷上,他叫上卢舟一起去摘苇叶。 临近五月,芦苇叶子已经挺宽,卢栩跟包粽子似的,将两到三片芦苇叶子卷成一个锥形小兜,正好能装一小碗田螺。卢栩试了试,发现包不上,干脆放弃,而是在筐子地下垫上苇叶,一个挨着一个,一层一层码放好,这样他就能按兜卖,不用再背着沉甸甸的罐子了。就算田螺漏出些汤汁,也能被芦苇兜住。 忙活到晚上,卢栩将田螺装好,拿麻布盖好篮子,就等着明天一早去县城卖。 只是这办法只能用一阵子,等天热起来,熟食不耐放,他就得凌晨起来现做了。 卢栩躺在床上,给躺在他一边酣睡的卢舟拉拉被子盖好肚子,已经很累了,还是睡不着! 他又滚了两圈坐起来,顶着个鸡窝脑袋推开窗户看月亮。 月亮还在东边挂着,顶多八点,绝不到九点,怎么就睡了? 卢栩趿着鞋推开家门,准备上小山坡下面溜溜,忽见隔壁颜君齐书房还有亮光。 卢栩想了想,跑厨房拿了一兜炒田螺,小跑到颜君齐书房外敲窗。 第9章 迷茫 颜君齐点着油灯在书房默背诗书,夜里村中寂静,鸟雀都歇了,只剩溪边流水潺潺,偶尔响起几声蛙叫。油灯昏黄,照在书上,比白日更容易集中。 颜君齐揉揉额头,强忍着困意,喝口浓茶,继续背诵。忽然,窗户一响。颜君齐还当寻光的虫撞上来,不料一抬头看到个人影吓了一跳。 窗外人又敲了敲他窗户,压着声音喊他,“君齐,开窗,是我。” 卢栩? 颜君齐推开窗户,果然看见卢栩笑吟吟的脑袋。卢栩将炒田螺从窗户塞给他,叫颜君齐开门去,人一溜烟跑了。 颜君齐怔怔,提着灯去开门,卢栩已等在他家门外。 “我看全村就你这儿有点光,你是不是也睡不着?”卢栩压低声音精神奕奕地问他。 颜君齐:“……” 不,其实他挺困挺想睡的。 半夜来客,虽说时间不大合适,但来者是客,这么熟,还带了礼,他不好把人拒之门外,颜君齐放卢栩进书房。 卢栩蹑手蹑脚,轻声进去,颜君齐不自觉也跟着缩手缩脚,莫名在自己家生出种做贼的心虚。 卢栩见他桌上摆着书,问道:“你这么晚还看书呢?” 颜君齐点头,声音透着点不易察觉的苦闷,“秋季就要院试了。” “哦……” 科举是条独木桥。 卢栩刚刚受过高考的煎熬,十分感同身受,对颜君齐这样要闯独木桥的学霸十分敬佩,想了想,这种钦佩无以言表,只好以行动鼓励。 卢栩往颜君齐手里抓了把炒田螺:“学习也要劳逸结合,来,吃点田螺补补脑,休息会儿再继续背。” 颜君齐干净的手上沾了一把酱汁。 这次卢栩有备而来,刚刚在外面折了两节毛竹枝当签子。 他们这儿不长大竹子,气候不合适,只有讲究的人家才种几棵毛竹。颜君齐家院墙外种着一排毛竹,是他爹去卖席子时和人换回来的——他听说读书人都爱竹,高雅显气节,便给儿子背回来。 长了五六年,亭亭翠竹已成片。 颜君齐学着卢栩用签子把螺肉挑出来。 两人闷头吃了一会儿田螺,卢栩问,“你肩膀破了么?” 颜君齐点头,“破了层皮。” 卢栩:“嘿,我猜就是。” 他耸耸自己破皮的右肩,显摆给颜君齐,“我都磨破皮了,你肯定得磨破。下次你还赶集么?” 颜君齐想了想,点头。 卢栩:“那我下次去三叔家借板车给你用。” 颜君齐问:“你不去了么?” 卢栩卖田螺还挺挣钱的。 卢栩咧嘴,“我打算去县里卖,明天就去。” 颜君齐愣了愣,有些钦佩。 卢栩兀自说着,“卖贵点,多赚点,早点把我家卖掉的田买回来。”说完又有些怅然,“不知道能不能行。” 两个新晋家庭顶梁柱对望一眼,又沉默吃田螺。 灯芯将尽,灯晃了晃,卢栩拍拍手从窗边筐里捏灯芯草,书房灯影不定,颜君齐忽然说,“我不想念书了。” “为什么?” “只童生试我就考了两回,去年才考上,院试还不知要考几回,考过了院试,即使考过了还有秋闱、春闱……”颜君齐眼中露出无尽的茫然。他幼年时,只觉得自己聪明,读书有趣,应当读书入仕,上以报国下以报家,但读久了才知道学海无尽,科考路漫,多少人举全家之力,穷尽一生也无法登科及第。 何况书贵纸贵,农家求学更是不易,他爹故去,文贞尚幼,往后全家全靠他娘刺绣挣钱养家,他学不下去! “我会编席,手艺虽不如我爹,编慢些也过得去,等攒些钱,家里日子好过些,再供文贞读书。” 卢栩听着没吭声,他觉得不爱读书没什么,他也不爱读书,学不成气,家里也不指望他读书,但他不爱读是因为学不会,补习班没少上,夜没少熬,还有老师专门到家一对一辅导,他才勉强挤到中游。 可颜君齐不一样。 连年征兵征徭役,老百姓人心惶惶,性命尚且不能安保,谁还有心思读书?他们饮马镇六个村,加起来一共不到五个读书郎,考上童生的就颜君齐一个独苗苗。学堂就别想了,没有!启蒙都得上县里上。颜君齐连个老师都没有,完全是自学成才,就这样能考上童生,还不是个天才?! 而且颜君齐才多大,过几个月才十五岁!第一次去考童生才十二岁,去年考也才十四岁!这么小就敢自己背着包袱到县里考、府里考,他高中到校外参加个比赛还挺紧张呢,颜君齐怎么看也比他强多了。 他考上个二本大学没能上成还耿耿于怀呢,颜君齐这么好的天赋,就这么放弃了得多可惜? 卢栩道:“我记得听你爹爹说过你们逃荒时你才三岁,同车的书生读诗,读一遍你就能背下来,只教你一遍,你就能写名字,他们大为惊奇,连连夸你是天才,路上教你念蒙书,你半个月就背会了,临别他们送你两册书,你天天贴在肚子上抱着,你爹这才决心一定要供你读书。文贞也三岁了,你教他念诗,他能听一遍就背下来么?” 颜君齐不语。 “唉。”卢栩叹气,不能呀!颜君齐教文贞和卢舟背诗,他们家卢舟背得都比文贞快。 “君齐,你爹爹不在了,我爹爹也不在了,我知道你着急,我也着急。卢舟腊月他们还小,我后娘个性又绵软,动不动就哭,你家要靠你,我家要靠我,你看我能干什么?要不是你给我出主意,我都没想着还能卖田螺。” “咱们俩去赶集,别看我好像挺有信心,其实我也没底。要不是带着你,我肯定就找个地方一坐,也不吆喝,谁问我就卖。更不会主动向药铺掌柜卖螺跟那些大娘扯价,我也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但是我不去,我的螺卖不掉,你的席也得卖低价,那怎么行呢?是我提议赶集的,我还比你大,我不能让你亏,所以我不能害怕,我得给你当榜样。” 卢栩挺认真地盯着颜君齐,他长这么大都没跟谁这么谈过心,“君齐你也不能怕,你要是怕了,你娘怎么办,文贞怎么办?做席就别想了,来钱太慢,种地你不行,别的你不会,好好读书吧,都读这么多年了别浪费,目标不用定太远,考中秀才就能免徭役,还能免田税。咱们大岐秀才能免多少亩田?” 颜君齐:“南方人稠的府县可免五十亩,咱们津原地广人少,可免八十亩。” “八十亩!”卢栩眼睛瞪得溜圆,多大一片地呀!“就算文贞种二十亩,还能往外租六十亩,这些田可是能一直给你挣租子的,你家一年才吃多少粮,这不比编席划算?” 卢栩跟他算账。 大岐打了十几年仗,田税从十之一涨到二十之三,就是从百分之十涨到百分之十五,再扣扣苛捐杂税,差不多还要交个百分之五,算下来免税就能省百分之二十的粮食,五分之一呀!多划算!免五亩地就相当于白得一亩,八十亩就相当于白得十六亩,编什么席? “有了这些田,你家吃喝就不愁了,到时候你就只管读书,能考上举人、进士更好,考不上反正吃穿不愁了,想读就读不想读就种种花喝喝茶,就当玩!” 颜君齐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那八十亩田已经是囊中之物似的。这秀才还没影,怎么连怎么用都想好了? “现下钱的事你也不用着急,我看你家还有不少席子没卖,别的钱我再帮你想办法,办法一定会比困难多,我保证你家席卖完前,一定替你想出别的路子来。”畅想完未来,也得脚踏实地,吃完田螺,卢栩洗洗手拍了拍颜君齐肩膀,没再打扰他读书自己溜达回家。 颜君齐是除兄弟姐妹外,他第一个朋友,还是个学霸。 以前他班上也有不少学霸,他爸妈舍得花钱,把他塞进重点学校重点班,但班上老师学生其实都不喜欢他,嫌他拉低分学习差。后来他拼命学,成绩卷到了中游,他们还是瞧不起他。他们不跟他玩,他也不跟他们玩,每天揣着兜冷着脸当他的冷漠学渣。 他知道他们背后给他起外号,叫他脑残冷面小少爷,谁敢在他面前提,他就跟他们打架。 反正学习好的普遍没点什么打架技能点,也不爱拉帮结派群殴他,叫家长就叫家长,他又不怕。 颜君齐愿意跟他谈心,那就是把他当朋友,他虽然是个学渣,也学过“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对朋友,他讲义气! 卢栩心满意足地回家,觉得这夜熬得真值,多了个交心朋友,多了份帮朋友谋出路的负担,生活沉甸甸的,但好像又比昨天真实了点。 他得多挣点钱,最不济以后雇文贞给他抓田螺,他付文贞工钱! 这边卢栩酣然入睡,那边颜君齐把油灯挑亮了些。卢栩天马行空一顿说,让他心更踏实了些。 院试,秀才。 考上了,他们家就不再愁苦温饱,他娘就不用天天没日没夜刺绣,文贞想吃糖想吃肉就不用盯着别人家眼馋。 听不到动静了,颜母借着月光从卧室出来,站在院子里趴到颜君齐窗边看,见颜君齐背书背得认真,神情沉稳坚定,便柔柔笑起来。 第10章 全靠演技 天刚亮,太阳还没越过山的遮挡,元蔓娘就敲门把卢栩叫起来。 去县里得到镇上坐船,早走一会儿,早到一点,也许就能早点卖完早点回来。 卢栩把上次挣的钱分了分,腊月一文,卢舟一文,他留五十文,三十文要坐船,剩下二十文备用,剩下的都给了元蔓娘。 吃过早饭元蔓娘送卢栩出门,卢栩经过颜家,到窗边站站,颜君齐果然已经起来念书。他在窗边喊一声,“君齐我走啦,帮我照看我弟弟妹妹。” 颜君齐推开窗,卢栩朝他挥挥手,抓着筐绳大步流星往码头走。 迎着日光,越走,天越亮。 从饮马镇往返县城,一趟十五文,观阳县在饮马镇上游,去时候逆水,一筐货多交五文钱,回来时顺水,带货不加钱。 元蔓娘以前去县里都是买年货,去时没交过前,忘了要加钱的事。卢栩交完二十文,有些心疼。 他还得留十五文回来,这样就只剩下十五文零花。 早上往县里走的,大多是卖货的,卢栩看见有个老丈背着筐桑葚,有点嘴馋。一问,那桑葚卖的不便宜,一斤要四十文,快赶上肉了,他吃不起。 桑葚下压着整齐的野菜,都捆好了把,整整齐齐的,看上去比元蔓娘她们采的要嫩。 采这么一筐野菜,也得一天。 另外有卖鸡蛋和活鸡活鸭兔子的,都捆着脚和翅膀,挤在舱底。 凑够了一船人,天也彻底亮起来。小船摇摇晃晃逆水而行,速度不快,从饮马镇到观阳县要走一个多时辰。 船西行经过卢家村,卢栩看到元蔓娘带着腊月在河边洗衣服。腊月眼尖看见卢栩,大声喊哥哥。 卢栩朝她们招招手,“哥哥回来给你买糖吃!” 船在卢家村西边转个弯,渐渐远了。 卢栩背对着太阳坐下,抱着手臂小憩补觉,再往前河岸两边是山,离县城还远。 到县城卢栩先闻见一股鱼腥味儿。 观阳县就一个码头,运货、运人、卖鱼全在这儿,官府划了片,卖鱼的在一处,卸货的在一处,客船在中间,客船少时,两边就会往中间占,平时有官兵把守,倒是不显混乱。 卢栩从船上下来,左右看看,鱼价和镇上差不多,大鱼却要比镇上多许多,大多都是活的,装在木盆木桶里,若死了,能便宜三五文钱,有些不富裕的人家想吃便宜鱼,就在鱼摊旁等着,等一阵儿总能遇到刚死的,大户则不新鲜一概不要,一定要活蹦乱跳鳞片齐全的,挑好了让伙计推着车装桶送家里。 卢栩看得稀奇。 另一边运货,大多运的还是粮。 北边打仗,从他们县往东往南收的粮有一半都要从观阳过,因为有码头,人来人往,观阳人在整个州府也算富裕。 卢栩随着进城卖菜的人群排队入城,若非遇上朝廷缉拿要犯,经守城兵只简单检查一番就能入城。一般只看看是否夹带凶械刀具,询问入城目的,口音不是本地才会问问来自哪里。 排到卢栩,城卫随便在他身上拍了几下就算搜身了,惯例问他:“进城做什么的?”说着掀开筐子上的盖布。 卢栩将筐子卸下,拿了两兜炒田螺递给两个城卫,“家里做的小食,来城里买卖,军爷您尝尝。” 年纪小的城卫看看年纪大的,大的点点头,他接过去捏了一个放嘴里,“味还行,好吃。” 年纪大的便说,“你这是农货,交一文,进去吧。” 卢栩道谢,交了钱背着筐子进城了。 进城卖农货只收一文,若算成商贾,则要按量算,最少交五文,是什么全靠城卫说。 观阳县只有一条主街,中间是县衙,东边卖各类杂货,小店林立,西边则高档些,都是大店,同样是酒楼、茶馆、客栈,西边的普遍是两层高,设雅间。当铺、书局、卖胭脂水粉的店铺、药铺、绸缎庄都在西边,肉铺、面馆、粮油店、馒头铺、测字算卦的、杂货铺等都在东边。 流动的菜摊,在东街的最东边。 大宅采购,平民买菜,全在这边,一大早挎篮子的、推车的,把小道挤得水泄不通。 在这儿找固定摊位卖菜,也得交钱,按面积算,小摊三文,大摊五文,早来早占,若想固定要最靠西的好摊位,按月交钱。 卢栩想了想,先交了三文试卖,他找了个卖果子的中间。 这季节只有晚熟的樱桃,早熟的桃杏和桑葚,还有些他叫不出名的小野果,都不便宜。 能买起水果的,八成也不会嫌弃他的田螺贵。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人来采购了,他见人挑完果子付了钱,就开始喊卖田螺,“秘制田螺,咸香辣鲜,好吃下饭,配菜下酒,老少咸宜,不好吃不要钱喽——” 可别人一问价,再看看是田螺,大多都走了。 卢栩无奈。 好在没多大会儿就来人问了。 “你这田螺怎么卖呀?”有个背着胳膊带小厮购菜的中年人凑过来问,他穿着绸衣,人长得富态,还带着小厮,一看就家境很好。 卢栩递上去一兜:“十文一兜,先尝后买,不好吃不要钱。” 对方捏了一颗,一嘬没了,一看就会吃。片刻后,他捏了捏胡子评价道:“人常道清明螺,塞肥鹅,你这螺季节虽晚了,胜在滋味还不错。” 卢栩:“……” 没想到还有现成的广告词! 他认同地点点头,随即问,“您说的是,您来多少?” 中年人顺嘴就道:“来十包吧。” 卢栩开心应了,将田螺小心地装进对方小厮的装菜篮子里。 待人走了,他挠挠头,看看旁边摊位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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