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了自己坐姿的问题,往旁边挪了挪。既然有大少爷百年难得一见地让一些位置,韦嘉易不好不动,便走过去,坐到了他旁边。 两人靠得有些近,赵竞礼貌地挪远一些,断断续续注视着韦嘉易,盯得韦嘉易心里发毛。 韦嘉易先打开了电视,希望赵竞能看点新闻电视剧,但是换了几个台,他连眼神都没有瞟过去,韦嘉易只好转头问:“你有什么想看的吗?” “没。”赵竞说。 韦嘉易想看看手表,用动作暗示他时间不早了,赵竞忽然开口说:“我觉得你好像瘦了一点。” “没有吧。”韦嘉易下意识否认。 “有,”赵竞的头稍稍挪过来一点,盯着他,抬起手,没有碰韦嘉易的脸,隔着十多公分的距离比了比,又放下了,说,“韦嘉易,你工作太累了,比我都忙。” “也还好,我都习惯了。”韦嘉易对他笑了笑,心中劝慰自己,如果赵竞待在这儿,随便聊聊天,其实没问题,别再扯到喜不喜欢恋不恋爱上去就好。没想到赵竞下一句是:“你接这么多工作,哪来时间去想谈恋爱的事?有些事不好好想想,怎么明白?” 他的表情淡淡的,一副为韦嘉易好的样子,可能觉得自己表现得很不明显,只有韦嘉易被他吓得心跳加速,表面努力保持平静,告诉他:“没办法呢,还要还房贷,只能先辛苦一点。” 赵竞立刻问:“多少?” 韦嘉易身体都僵硬了,眼睛盯着电视机屏,假装什么也没听懂,随意地说:“也没多少,再工作几年就还完了。” 赵竞顿了顿,用眼神看了一圈四周,问:“这是你买的?我还以为是租的,就一个卧室。” “是买的,我不喜欢租房子住,”韦嘉易感谢他换了话题,耐心地解释,“设备都锁在工作室,我就一个人,住不了那么大,又经常不在,反正也不是很在乎产权不产权的,就买了这套不用自己打扫的公寓。” “那你爸”赵竞显然想问他爸妈在哪,但应该是突然想起被教育过,提这个话题不礼貌,强行停止了,没有说下去。 韦嘉易倒无所谓,只要赵竞别说谈恋爱,聊什么都可以,告诉他:“我妈妈在我幼儿园就病逝了,爸爸移民了,也有新家庭,很幸福,我们不太联系。” 赵竞“哦”了一声。 以前其他人问韦嘉易这些,韦嘉易也会回答,但过程不免有些尴尬。因为说完之后,对方其实不知如何反应,大多是安慰他几句,努力转移话题,告诉韦嘉易说:“你现在也很好。”韦嘉易当然感谢朋友们对他的关爱,不过他自己早已经不在意,大部分时候,他唯一希望的只是这种被同情的情景能尽快过去。 相比起来,赵竞的反应比较适合他,赵竞基本上没有任何情绪反应,而是问:“那你今年过年怎么办?” “应该会有工作吧。”韦嘉易说。 “过年工作?”赵竞皱皱眉头,不知道是在命令韦嘉易还是安慰他自己,冷硬地说,“现在说这个还早,不一定有。” 韦嘉易都忍不住笑了:“是呢。” 韦嘉易张张嘴,想继续话题,说如果没安排工作,就找个没去过的地方玩,但怕这么说的话,赵竞会要求他去跟他一起过,就不说了,莫名其妙地看了赵竞几秒钟,然后在心里想,如果赵竞不是赵竞就好了。 但凡赵竞不是生在这种家庭,没这么有钱,他们的差距没这么大,只要赵竞再稍微普通那么一点点,没住在那种地图都不收录的地方哪怕事先告知韦嘉易他们的下场会很烂,惨不忍睹,血淋淋,韦嘉易可能都会尝试和他在一起的。 因为除赵竞之外没人会再送韦嘉易这种拍得像鬼一样的特写照片了,也没人会像赵竞这么神经大条,行事奇怪,经常让韦嘉易莫名发笑。 韦嘉易真的不想要伤害他,但是也不想被伤害。 “赵竞,”韦嘉易想了想,对他说,“我有点累了,想睡了。”接着第一次明确地问他:“你今天打算什么时候休息?” 赵竞看了一眼手表:“现在离我睡觉还早。”而后稍稍挑了挑眉,像是质问又像平叙,极其直接地问:“韦嘉易,你希望我现在走?” “我才来一小时,”赵竞不高兴地说,“你九天没和我见面,也没发什么消息。” 韦嘉易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看他的眼睛,发现只要想拒绝他,就不可能不伤害他。除了海啸之外,赵竞没有受过任何挫折,任何一种人人都在承受的现实,到他身上就变成伤害。 平时韦嘉易的心是很硬的,以前和潘奕斐住在一起,也轻松地保持情感与行动的分离,除了拍出的照片无法遮掩外,在相处时他可以完全将喜欢的心情切除,清晰地意识到双方不可能,将一切公事公办。但对赵竞,又完全不是这样。 韦嘉易发现自己依然是想一套做一套,最后还是道了歉:“对不起,因为我真的有点太累了,想洗澡睡觉,不是想你走。” “那你去洗澡,”赵竞马上说,“我看会儿电视等你不就行了。” 韦嘉易也想稍微躲避他一会儿,平复心情,顺水推舟去冲了个澡,洗得很快,也没拖延,头发吹干走出去,看到有个人已经无聊到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赵竞左腿稳稳地架在沙发的扶手上,还贴心地给给自己枕了个枕头。韦嘉易真没见过这种人,感觉可以被他气死,无奈地走过去,俯身推推他,叫他名字。 赵竞睁眼,韦嘉易趁他迷迷糊糊,让他给司机打电话,他难得老实地打了,韦嘉易便拉他起来,送他下楼。 可能是因为不慎睡着,被韦嘉易捉住马脚送离,找不到留在韦嘉易家的借口,赵竞脸拉得老长。电梯到了底楼,他都不动,韦嘉易拉了拉他的胳膊。赵竞的衣服软而薄,手搭在上面,可以完全碰到他小臂的肌肉,有点硬又很烫,韦嘉易马上松手了。 终于把赵竞塞进车里,韦嘉易看车开走了,才松了口气,回身和门童小弟打了个招呼,回到房间。 赵竞一走,家里空荡很多,韦嘉易走到电视机柜旁边,拿了一幅闭着眼的特写照片,带着回到卧室里,放在床头柜旁。 房间的床很大,窗也可以看到湖。 韦嘉易关了灯,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窗外黑漆漆的湖,和远方写字楼的灯,又摸索着拿起赵竞拍他的照片,摸了摸相框的玻璃。 怎么拒绝赵竞,要怎么远离他,韦嘉易毫无头绪,很少有的被生活和感情的事情烦到大声叹气。 幸好身体疲惫,他很快就睡着了,在天空泛白时醒来,看了看手机,发现昨晚赵竞还给他发了消息,第一条是“到家了”,三个字展现出不爽,过了二十分钟,又生气地告诉韦嘉易:“睡了。” 韦嘉易坐起来,回他:“昨天送你上车之后,我就睡了,现在才看到。” 赵竞大概还在梦中,没回。 到了九点,小驰来接韦嘉易,他们要去工作室换点设备,然后出发去机场。刚坐进车里,韦嘉易接到了赵竞的电话。 赵竞语气很不好:“你在家吗?” 韦嘉易一惊,心说赵竞不会又卷土重来吧,小心地回答:“刚出发,怎么了?” “让吴瑞给你送点东西来,他快到了,你不在的话让他放前台。” “什么东西啊?”韦嘉易问他。 “耳机,”赵竞说,“昨天从你包里掉在地上,我检查过了,里面又只剩一个了。” 韦嘉易想着那么小的东西,容易被前台弄丢,便说“我没走远,我回去拿一下吧”,让司机掉头。 回到公寓楼下,恰好看到吴秘书从车里出来,韦嘉易很不好意思地走过去,本以为是一个提袋,没想到吴秘书打开副驾,驾驶位上放着满满一箱。 韦嘉易有点傻眼,对吴秘书说了谢谢,婉拒了他的帮忙,自己搬上了工作室车的后备箱。他拿了一个,坐回位子上,拆开看,小驰凑过来,看起来想问又不敢问。 耳机就是韦嘉易用的那款,他翻过来看,居然也刻了字,他的名字缩写,数字还是5,就给赵竞拍了照片,说自己拿到了,谢了一通,赵竞都不回。 韦嘉易接着说:“昨天对不起,我洗澡太久害你睡着了。”又问他:“请问为什么耳机刻字还是刻5啊?” 赵竞继续晾了韦嘉易一会儿,看韦嘉易没再发,才终于被哄好,纡尊降贵打字,回复了韦嘉易的疑问:“当然是都刻5就等于你没丢。” 作者有话说:韦嘉易与赵竞的距离不断+510中 第22章 22 22. 赵竞知道那天晚上韦嘉易希望他留下,不然不会在出电梯时拉着他的手臂不放。 事后赵竞虽然生气,考虑过原因后,认为韦嘉易不愿承认内心,继而和他再进一步,其实也是因为曾经失败地遇见了一个不合适的对象,因此不敢再承认自己的喜欢。 迟钝成了韦嘉易的自保方式,这就变得易于理解。 虽然赵竞本身没有做过任何错误的选择,不过他只需简单地回忆身边案例,便能举一反三,设想若自己学生时代哪门考试拿了B,或者投资某项产业没能盈利,他也会把这学科、产业从生命中永久剔除,当做生命中没出现过这些东西当然,赵竞不可能拿B或亏蚀,但道理是这个道理。 韦嘉易对赵竞有好感是事实,否则不可能会如此把赵竞放在心上。他明明自己有房贷要还,走到哪却都记着给赵竞买礼物,一个不够要买两个,将赵竞的作品摆在家中最显眼的位置,对赵竞倾诉他的家庭隐私,而且早晨已经出发去工作了,还要回头去拿赵竞送他的耳机。 他的喜欢而不敢言,归根结底,责任在于几年前刚回国的时候,贴上去跟他合租的心怀鬼胎的歹人。韦嘉易当时容易接近,上当受骗,最终出现了心理问题。 韦嘉易是受害者,如果因为创伤应激,需要慢慢来,赵竞想过了,他完全可以像海啸第二天的晚上,韦嘉易对他那么有耐心。 赵竞在这方面经验确实不足,为了做得更好,他在百忙之中,重新约了心理治疗师,简述自己和韦嘉易现在的情况,打算也听听治疗师的看法。 治疗师听完他的叙述之后,面露难色,想了很久,最后给出了一些具体的建议,大概的意思是对受过伤害的人,应该在相处时更克制,不逼迫对方,为对方着想。赵竞大概地记了记。 韦嘉易再次离开的第三天,因为临时加工作,行程再作更改,他取消了一次回来的计划,把自己接下来一个月的新行程表全截图给赵竞看了,说:“好像要十二月中旬才能回来了。”还带了个哭脸。 自从把赵竞晾在沙发上害得他睡着,还强行把他送走后,韦嘉易应该也意识到自己对赵竞不够好,于心有愧,虽说工作还是忙,和赵竞的联系已经比上一周多很多。晨起说早安,十点赵竞告诉他自己要睡了,他马上祝赵竞做个好梦,总体来说还是贴心的。 他发来的截图一共四张,密密麻麻的行程,上面无数的活动名、人名,没有一条关于赵竞。 赵竞翻完了,脑子里过了一遍治疗师的“耐心”、“忍让”、“等待”,过完了内心还是上火,打字问韦嘉易:“你的房贷到底还差多少?” 韦嘉易过了一会儿才回:“今天在媒体餐会的时候看到了你们公司的广告。”附上一张照片。 “转移话题?”赵竞问他。 韦嘉易过了一会儿,又发了一张哭脸过来。 赵竞看他表现得非常可怜,决定不逼迫他,为他着想,便把他的行程表直接转发给了母亲,给她打了电话,问:“我刚才发给你的行程表里,有没有邀请你参加的?” 母亲应该是在忙,先和人说了两句,才走到安静的地方,问他:“这是什么?” “韦嘉易的行程表。” 母亲静了静,说:“我看看。”过了一小会儿,她问了问秘书,告诉赵竞:“邀请是有几个,都回绝了……除了十号这场品牌主办的私人晚宴,你是什么意思,要我带你一起?” 赵竞“嗯”了一声,她忽而说:“你自己不是也可以想办法去吗?” 赵竞觉得母亲有点犹豫,回答:“效率低。” “赵竞,”她又说,“那你都找我了,我能问吗?” “问什么?” “不是不能带你去,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她又说,“他对你是什么感觉,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 赵竞觉得她好像很怀疑自己,立刻告诉她:“马上就清楚了。” 韦嘉易很快就适应了原有工作与生活的节奏。从工作室离开后,他又连去三座城市,卡上余额增长,捐了一小部分给布德鲁斯岛,想到骗赵竞他正在为了还房贷而疯狂工作,心里多少有点心虚。 收到赵竞的消息,韦嘉易常常会在心里默念,放任自流是可耻的,人要懂得拒绝。然而最后还是回复,甚至在早上主动问好。一开始韦嘉易会想,这是绝对最后一次,后来就不想了,面对自我时变得厚颜无耻:反正没有见面,回几条消息打几个电话怎么了?说不定慢慢就不发了。 忙碌中,经纪人告诉韦嘉易,潘奕斐的经纪人真的找了过来,他按照韦嘉易的要求拒绝了,对面很不满。韦嘉易发现自己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十二月的第十天,街头已经满是圣诞气息,四处放着颂歌,什么小店门口都要摆上槲寄生和圣诞树。 韦嘉易要为他的客户,拍摄一场她参与的重要私人晚宴。在场也有不少摄影师和媒体的朋友,早晨韦嘉易和朋友们一起吃了早餐,到现场勘景。 奇怪的是,大半个上午过去,赵竞都没给他发消息。 韦嘉易不是很适应,想是不是又不见面十天之后,赵竞的热情劲终于有点过去了。 如果是这样,以后就不会再有人在韦嘉易家沙发上睡着了,把韦嘉易家里弄得很挤之类的,也不会有人莫名来找韦嘉易生气。 应该是好事吧,韦嘉易本来就是一个人,认识的时间不长,赵竞从他的生活消失,连不习惯都说不上。但也感受不到任何庆幸。 韦嘉易知道自己情绪不是很正常,大概也知道为什么,至少理智是清醒,决定忍一忍,反正情感只是一时,最终都会过去。 熟人在一起工作,不免有许多话聊。 见安保人员拿着金属探测器四处查探,有个摄影师提起:“这次怎么好像安保升级了?”另一个摄影师忽然说:“今天有李瑛。” 李瑛是赵竞的母亲,韦嘉易抬头看了他一眼。 提安保的摄影师挑挑眉:“她当董事长之后不是很少出席这些晚宴了吗?”而后看向韦嘉易:“嘉易是不是帮她拍过她的慈善基金会晚宴的照片?” “嗯,”韦嘉易笑笑,“那个安保更严格。”对方也笑了:“那肯定啊,一屋子全是超级富豪,不严格不是出爆炸新闻了。” 他们没再继续李女士的话题,韦嘉易也回过神,勘完场便回到酒店,给客户拍行前照去了。韦嘉易举着相机,一刻都没闲下,整个下午滴水未进,跟着她入场,继续拍摄互动,直到她终于入座,台上开始表演,他才稍稍松懈了一些,让助理摄影盯着,自己走到工作人员的休息餐区,想拿点东西吃。 现场摆了一颗白色的圣诞树,上面挂着礼物和圣诞老人,休息餐区就在圣诞树后面。 韦嘉易背着很重的相机包,拿了份轻食吃了几口,因为饿过头,胃口不是很好,便放下了,看了一眼圣诞树,发现树上挂着的圣诞老人各个形象不一。 肤色不同,男女各异,有黑皮肤卷头发的小孩,有海盗装扮的独眼女性,唯有红色的圣诞老人装和手里的礼物,代表了他们的职业。 韦嘉易走过去,看了一下,发现一个瘸腿的,拄着腋杖,恰好是个男性,还比别的圣诞老人大一圈,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下午赵竞又拍了拍他,也不知道是一种习惯还是真的想和他聊天。韦嘉易有点犹豫,想了几秒钟,把圣诞老人发给了赵竞。 赵竞马上回复他:“什么意思?” “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挺特别的,很可爱。这里什么类型的圣诞老人都有。”韦嘉易虽然很累,发现自己收到赵竞的消息,还是有点开心。而且今天根本用不上,也把赵竞送他的耳机也放在相机包里。 “你太久没见我,我已经不瘸了。”赵竞说。 是很久不见了,韦嘉易不知道回什么。 好在赵竞又发了一条过来:“是不是很好奇我现在什么样?”虽然没有声音,一看便非常符合他的自信。反正也见不到面,韦嘉易回他:“嗯,一定更帅气了。” 发过去之后,赵竞忽然给他打来了电话,韦嘉易接了,赵竞问他:“韦嘉易,你愿意付出什么来看到我自己站立的样子?” 他声音很严肃,说出来的的话却分外好笑,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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